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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喜欢你

第59章 喜欢你
他是没怎么喝过酒, 同时也不觉得酒有什么好喝的,对于一些花样百出的酒吧更是谢绝不敏。
大学有不少上了学就沉迷进声色场所,在费佳, 只要你想玩、愿意玩, 多的是地方让你去探索, 有些人因此荒废学业,言闻嘉引以为戒, 对这些自来没兴趣。
昨天的实验室聚餐, 喝完回家第二天醒来头疼, 一直持续到下午才消散。
然而才到晚上, 这次更过分,是自己主动握起杯子,将金黄色的绚丽液体倒入喉咙里。
经过特殊发酵的酒精滚过食道的时候还有微甘的味道, 进入胃里的时候,仿佛被烧红的铁块一下子放进冷水里, 那种灼烧感简直让人头脑都不禁发起热。
言闻嘉瞪大眼睛看盛砚, 盛砚眼中的笑意更甚, 似有些好不好意思,他招来侍者给他换了一个杯子:“没让你一口喝掉,这个温和一点。”
奇怪的是,言闻嘉没有生气, 说来这也是他性格里很有缺陷的一点,对于自己接纳的人总有一种盲目的好脾气。
也许是家庭缺爱?也许是从小就没什么朋友?
言闻嘉分析不了自己, 看别人总是容易的,到了自己身上, 就稀里糊涂的。
“……你有没有过很欣赏的人?”盛砚开了口,声音有些沉, 但是情绪很平,“当你做好准备,鼓起勇气想去接近对方,追求对方的时候——你以为事情进展的很好,结果突然‘砰’所有的假象都破碎了——你意外得知,他早就有了订婚对象。”
尹既白?言闻嘉立刻把人和事联系到一起。
大概言闻嘉的眼神里透出来他的想法,盛砚看了他一眼没有否定,语气淡淡的,眼睫垂的很低,“我很早就认识他,那时我才分化不久,参加校外活动的时候,意外碰到分化的Omega,被诱导地易感期提前来临。当时我失去理智,把同是Omega的他按在地上,差点就咬了他的腺体,但是他没有被我吓到,反而还用信息素安抚了我,事后找人借了抑制剂帮我注射。”
盛砚说到这儿,表情好像都柔和下来:“我认识的人里,包括我的妈妈和弟弟,他们都是Omega,我都是保护者的形象,这是第一次,我成了被保护的角色。他找人帮我注射抑制剂,安慰我没事,他没有收到伤害,也知道我绝对不是故意的,还对前来的警察解释都是意外,他不打算起诉任何人。”
就是言闻嘉听了也觉得尹既白很不错了,他可以理解盛砚会喜欢上对方,青春期、刚刚分化、对方又很出色,每一项都是一部青春电影的走向。
“后来呢?”言闻嘉忍不住催他继续说下去,很美丽的开始啊,为什么现在好像是一个悲剧结尾。
“后来?”盛砚过了一会儿才开口:“我那段时间恢复之后,非常忙,我爸把我送去了一个基地里接受训练,只有毕业典礼才匆匆参加了一次。有联系还是上大学之后,我稳定地在学校上课,才找到机会和他说一声谢谢,请他吃饭,他说不用,我那时就意识到他还记得我,我们有快一年的时间没见,他居然还记得我。”
盛砚这次脸上更明显地笑了一下,不过却没有蔓延到眼睛里,“我们加了好友,一直其实都有联系,我拿奖他会发来祝贺消息,他有比赛,我也会到场去给他加油,有一段时间,有人误会我和他的关系,我主动解释了是误会,没想到那次之后,我们关系不知不觉疏远了。”
言闻嘉觉得盛砚做事真是磨磨唧唧的,喜欢就说明白啊:“你为什么不直接跟他说你喜欢他,还有他不喜欢你,为什么会记得你那么久,还和你一直有联系?”
这回换盛砚露出惊讶的表情,他好像真的很吃惊:“我不知道,我一直等机会,等我们关系更好一点,那我再告诉他,然后正好毕业结婚,把关系定下来。”
“结婚?”言闻嘉再次发现自己捉摸不透盛砚的想法,“你既然想得那么长远,为什么不早点行动?”
盛砚奇怪地看他:“他是Omega,而且他一直表现得很成熟、独立,在校内积极地参加Omega相关权益活动,我很支持他,所以当然不能让他陷入为难吧?”
言闻嘉一怔,没想到盛砚会有这么替人着想的一面,然后道:“那你和他说了这一层顾虑吗?”
诚然,参加Omega权益的Omega大多都有独善其身的想法,但是这也不能代表全部。
盛砚摇头:“我本来准备好和他告白,但是他突然冷淡了,正好那段时间准备校外演习和各种考试,他都这么表示了,我也只好停下来,等着他准备好。结果前天,我从我们共同的朋友那里知道他已经有了订婚对象,是个检察官,有志竞选议员,毕业就去对方的选区,和他在当地结婚。”
一口气说出来,盛砚的脸部线条也重新锋利起来。
言闻嘉却听出问题,他用手碰了一下盛砚的胳膊,盛砚扭头和他对视,言闻嘉看着他的眼睛道:“所以呢,你没去问他吗?当面?”
盛砚有些茫然地望着他,言闻嘉有些哭笑不得了,盛砚在恋爱这种事上,比他还不开窍。
“我要是你,我就直接当面告诉他我喜欢他,喜欢了很久,然后问他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放弃那个所谓的检察官。”酒气壮胆,言闻嘉直抒胸臆道。
盛砚不由认真地看了言闻嘉几眼,然后微微一笑,点头说:“你的主意很好,不过不用了。”
嗯?言闻嘉用眼神表达疑问,似乎想到了什么,盛砚的表情沉郁下来,说:“……我亲眼看到了。”
“哦……”言闻嘉也不知道能说什么安慰盛砚了,没什么比亲眼所见更打击人的了。
盛砚声音低低地说:“我从没有看过他那么依恋别人的样子,我当时站在他们的对面一条街,但是他都没注意到我,和他的未婚夫手牵着手一起逛街。”
难怪盛砚心情如此失落,只怪打击太大,言闻嘉欲言又止,脑子里搜刮着能安慰的话。
奇怪,言闻嘉忽然发现自己总想安慰盛砚,盛砚这种失恋都算不上,根本没谈过,他喜欢的人都没有说难听的话,亦或者不留情面的甩了他,为什么他一定要让盛砚好受一点?
盛砚说完闷头又喝了一杯酒,言闻嘉想不通自己的心事,跟着喝着自己杯子里的酒,一口又一口,不知不觉人已经进入了微醺的状态。
酒精让人的大脑变得什么话都敢说,言闻嘉突然看着盛砚道:“你是……研究所的董事?”
盛砚“嗯?”了一声,才反应过来,“怎么了?”
怎么了?其实没有怎么,盛砚怎么样都不关他的关系。
他们只是因为一次意外不小心相交的平行线,等到时间一过,彼此迅速地消失在自己的生命里。
“有人说什么了吗?”盛砚看他不说话,反而追问起来,“是谁?”
言闻嘉忙道:“没有,只是听到别人说的,有些不敢相信。”
盛砚不知道什么意味地深深看一眼,也没有强求他,说:“这家研究所的股份是我家里的,因为我毕业了,所以将股份给了我,让我自己经营或者当平时开销,我平时也不干预他们的运转,只是拿固定分红。”
语音一转,他又轻描淡写道:“不过,要是有人为难你,我干预一下也无妨。”
言闻嘉把这句话记了很久,一直到回宿舍躺到床上,还能感觉到脸颊被酒精烧得滚热的热度。
只是好心的话,要做到这种程度吗?言闻嘉想,但是心里又知道盛砚只是直率,他的心思都在尹既白身上,恰好他现在是落水狗,所以看到同样是落水狗的言闻嘉,同病相怜罢了。
但是好就是好,言闻嘉也不能就这么无视盛砚做的一切,不干预研究所的运转,可又把他推到兼职的岗位,还改变了兼职生的待遇,薪水从月付变成了周薪,甚至还大手笔的给兼职生也分派单人宿舍。
不知道明年,研究所的兼职生岗位该红火到什么地步,有资格内推的正式员工又要收到多少学弟学妹的好处。
真正让言闻嘉难以平静地还是盛砚的态度,有人为难他,不问缘由就会为他出头。
他还是第一次享受这种特别的待遇,在家里他从来不会把自己遇到的难处跟爸妈说,他们总是会先责问是不是他做错了事。
而且言闻嘉相信,如果他真说了名字,盛砚就会去做,他就是这样的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很信任起盛砚起来。
心里装着事,但是晚上却睡得很好,依稀记得做了一个很美的梦,醒来却什么细节都想不起来了,头还隐隐作痛。
第二天,当然没有联系,言闻嘉一天都泡在实验室里看飞行器引擎的内容,他们的研究项目是引擎相关算是很核心的部分了。
下班的时候,言闻嘉想把手上这份不能带走的资料看完再走,突然听到了门口有一点骚乱,言闻嘉抬头瞥了一眼,又见没动静了重新低下头,过了一会儿,他的桌前灯光一暗,一双修长好看的手指出现他的视野里。
言闻嘉一抬头,盛砚略有些线条锋利的面孔出现在眼前。
“不走?”盛砚看着他的眼睛问。
言闻嘉立刻站起来,“你……你等我一下,我去换一下衣服。”
更衣室就在隔壁,盛砚对他点头,指了指外面:“我出去等你。”
实验室的衣服就是白大褂,言闻嘉回去的时候,手脚匆忙地换外套,准备关衣柜的门,又想起来什么,重新打开看着上一任主人留下的镜子。
一看才发现自己脸色这么糟糕,称不上蓬头垢面,但绝对有些形象不佳。
只能把翘起来的头发捋了一下,其他没有任何补救办法,只能假装看不见。
盛砚形象太过出色,总而言之,他今天空降实验室,还是引起了不小的讨论度。
但是看了一眼通讯器,他加的工作室群组却安静无声,言闻嘉几乎已经肯定他们一定新建了一个除他之外的小群。
走出去的时候,言闻嘉也在想盛砚突然来这边做什么?还堂而皇之地走进实验室里找他。
说不定,盛砚还在外面等了一会儿?没看到他出去,才进来的?
最后怪他加班了?言闻嘉不禁被自己的逻辑思维打败。
实验室外是一个花园休憩地,盛砚单手插兜站在一棵观赏树旁,模样有些百无赖聊。
言闻嘉看到他后加快了步速,盛砚在他走近之前就扭头看了过来,见到真是他,表情也没有惊讶,好像很笃定一样。
“你还加班?”盛砚果然开口问。
言闻嘉说:“没有,只是不想这么早回去,在实验看点资料。”
盛砚点点头:“是你自己想看?”
想到哪儿去了?言闻嘉好笑:“你不会是觉得我被霸凌,才今天特意过来看看吧?”
一说口,盛砚居然没有反驳,言闻嘉摇头失笑:“你想多了,没有这回事,再说了,我一个兼职的,人家犯不着刻意为难我。”
盛砚却道:“不管有没有,今天之后应该没有了。”
“……”言闻嘉发现这人也挺会利用自己的身份的,不是傻白甜大少爷。
走出大门,盛砚看了一下时间,说:“去吃饭吗?”
言闻嘉犹豫,盛砚说:“上次你不是帮我找了旅馆?我请你吃饭吧。”
哦……是这样才想请他吃饭。言闻嘉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不快,但是脸上却笑着应下来:“好啊。”
不想欠我人情吗?言闻嘉想。
这次盛砚心情不像上一次吃饭那么坏,点餐的时候就表现出来了,这个不吃,那个味道不喜欢,挑剔地让人没脾气。
吃饭的时候,盛砚又问了他实验室的事,言闻嘉差点就问出了“你为什么要为我破那么例”,但是怎么也问不出口。
他问什么都捡最安全的回答,回答完,盛砚都重重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怪他敷衍的意思。
言闻嘉心情又好起来,眼睛带着微微笑意道:“如果真有事,我会直接和你说的。”
盛砚却不领情:“你会说的话,就不会被人泼了咖啡还不还手了。”
原来盛砚是这么看他的?觉得他特别好欺负?言闻嘉回道:“他故意泼的,就是为了脱身,人马上就溜了,我怎么还手?那天我都没怎么吃东西,哪有力气去追人?”
说完,才发现把自己说得有些可怜,虽然当时的情况确实称得上非常潦倒,但是他没有想拿自己的落魄来博取别人的同情心的意思。
尤其是这个人还是盛砚。
盛砚不知道理解成了什么意思,看了他一会儿点点头,表示明白的意思。
到底明白了什么?言闻嘉真想吐槽别乱想,明明就不会追人,木头一样,白长了一张好看的脸,但是一想到自己连“喜欢”都没有过,都没有底气去说盛砚。
回去的时候,照例还是盛砚送他,要下去的时候,言闻嘉都推开一半的舱门,又回头看着盛砚道:“你不用可怜我,也不要再对我这么……我没有那么脆弱,也没有你想得那么可怜,还有本来我就要请你吃饭,给你付旅馆的费用,我现在有了工作,都是付得起的……”
最后言闻嘉都不知道自己说这些要证明什么了,胡乱地以“就这样吧,晚安。”为结束语,迅速下了飞行器。
一路都是跑回宿舍,从没有觉得回去的路这么漫长过,心脏砰砰地跳着,撞得肋骨都疼。
到了门口,输入密码,通讯器震动了一下,言闻嘉低头一看,进门的脚步顿时慢了下来。
盛砚:“下次不会了,晚安。”
下次?言闻嘉脸上浅浅的笑了一下,转瞬又消失不见,他关了通讯器,没有回复。有没有下次,言闻嘉洗澡完把自己卷进温暖的被窝里,交给老天爷决定好了。
盛砚过来晃了一圈之后,再也没有人小瞧言闻嘉,当然啦,很容易理解,最大股东安插进来的兼职人员,谁知道未来会到什么位置,当然都人前好好哄着他。
日子一晃眼就过了一个月,中间盛砚也没有来找他,关于他的话题终于平淡下来,言闻嘉只有晚上翻开通讯器看到和盛砚的文字聊天对话,才有他们其实是认识的真实感。
不过,也是碰巧,休息日的时候,言闻嘉出去的时候,正好看到了尹既白和他的未婚夫。
他们两个人果然如盛砚所说的关系亲密,走进购物广场的时候,也黏在一起,那是一种旁人无法融入的热恋状态。
他看到两人走到奢侈品柜台,看起了戒指。
柜员为他们介绍戒指,问起了他们的需求,尹既白笑着说:“婚戒。”
柜员马上祝贺了他们,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同时对柜员回了一句谢谢。
也许是因为言闻嘉不是Beta,他一下子就注意到了尹既白的后颈腺体位置,有一排清晰的咬痕。
已经标记过了?言闻嘉突然想到了盛砚说尹既白上学的时候很独立成熟,但是突然之间,就和Alpha谈婚论嫁。
大概言闻嘉看他们时间有些过长,作为Alpha的检察官朝他看了过来,结果看他的脸后,立刻低头对尹既白说了什么,尹既白抬头也朝他看了过来。
尹既白看清言闻嘉之后,对他笑了一下,眼睛弯弯的,十分和气,言闻嘉对他点点头,马上移开视线,朝外走去。
回去的路上,言闻嘉拿出通讯器找到盛砚的对话框,写道“你后来有找尹既白吗?他可能有隐情。”写完,读完一遍,觉得自己这样的猜测有些离谱,Alpha和Omega因为信息素结合了,难道不是正常的?
或许,这本来就是AO之间的结合方式,Beta永远不懂信息素的吸引力,而盛砚呢,当时他扑倒谁不好,偏偏选中了尹既白,难道不是信息素的作用?
他后来被尹既白吸引,也许是有一部分性格原因,但是信息素到底在这段感情之中占了多少比重,作为旁观者的言闻嘉无从得知。
删掉之后,言闻嘉重新编辑“我刚刚在xx购物中心看到了尹既白,他和他未婚夫在一起,我想问一下,你之后有找过他吗?他这么快决定和人结婚……”
还没打完,言闻嘉又停顿下来,直接拨了一个通话请求过去。
不接就不管了,言闻嘉告诉自己,但是盛砚很快就接了起来,声音有点恍惚:“喂?”
言闻嘉尽量用没有情绪化的叙事口吻道:“我看到尹既白了。”
盛砚沉默了一会儿,“怎么?”声音恢复到平时的冷淡味道。
果然还没有忘记啊,言闻嘉低头看着路面铺的格子地砖:“你还喜欢他吧?我不是想劝你什么,不过,我今天看到他的时候,觉得如果你没有放弃的话,最好去找他谈一谈。”
“你想说什么?”盛砚还是一个语调。
言闻嘉咬了一下嘴唇,说:“他和他未婚夫结合过了,你不觉得——”太快了吗?
话没说完,盛砚已经打断道:“我知道。”
知道?对……身为Alpha的盛砚肯定第一时间发现了尹既白的情况。
“那你……”言闻嘉蹙眉,不知道盛砚什么想法。
“他不那种非自愿会和人结合的Omega,而且,”盛砚说,“……算了,你在哪儿?”
什么?言闻嘉报了地址。
盛砚说:“我马上过来。”
言闻嘉很快就理解了盛砚所说的马上过来,他是步行过来的。
看到言闻嘉后,盛砚说:“我刚刚找了尹既白。”
这么快?言闻嘉看着盛砚,盛砚和他并排站在一起,他一边看时间,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巧克力。
“吃不吃?”盛砚问他。
言闻嘉接了过来,问:“你刚刚在?”
盛砚指了指他来的地方,“模拟训练,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刚刚出来,精神还不稳定。”
哦,所以还要吃巧克力帮助恢复。
他默默剥了巧克力的外皮,放进嘴里,不甜,是一种纯度很厚的苦味,盛砚看到他的表情后,眼里浮出一丝笑意。
这家伙。不过,还知道耍人,看起来好像对初恋释然了?
尹既白和他的未婚夫一起从购物中心走出来,看到盛砚他们,尹既白让未婚夫在原地等待,自己走了过来。
盛砚迎了过去,言闻嘉侧身避开,实际还能听到零星片语,什么“你还好”“什么时候走”,说完,尹既白走了过来。
面对面,言闻嘉发现尹既白比他矮一些,人也更小巧,他笑着看言闻嘉:“你好,阿砚说你叫言闻嘉。”
言闻嘉看了一眼盛砚,才说:“你好。”
尹既白还是很亲和地笑着,他看着言闻嘉道:“谢谢你,阿砚说你很担心我,谢谢,我和我未婚夫是正常结合的,我们的信息素匹配度达到了90%,他可能有些不能控制自己,让你产生了误会,不过,还是谢谢,你真的很细心体贴。”
误会一场,这下轮到言闻嘉不好意思了,尹既白却真心觉得言闻嘉是好人,转头和盛砚道:“要是你来参加我的婚礼,带闻嘉一起来吧。”
然后不好意思地看言闻嘉:“叫你闻嘉,可以吗?”
“当然可以。”言闻嘉说,然后突然意识到尹既白似乎是误会了,正要解释,盛砚道:“嗯,到时候再说,你回去吧,别让人等着急了。”
他指了指那边的检察官Alpha,尹既白回头一眼,那个检察官立刻对他一笑,正值刚刚结合过的迷恋时期,尹既白果然很快失去了和人交际的兴趣,爽快地和他们道别。
一直等到两人离开,言闻嘉才回头看盛砚:“他好像误会了。”婚礼什么的,亲友才能去吧。
盛砚嗯了一声,看他:“你要去解释吗?”
原来是故意的?言闻嘉又觉得盛砚可恶了,瞪了他一眼,盛砚却笑了,说:“请你吃饭吧。”
“这样就够了?”言闻嘉没好气说,“我在一楼看到,是真心想劝你再挽留一下。”
盛砚脸上还带着一点笑意,是那种要笑不笑的样子,十分招人,路过的人都再看他俩,“我知道,谢谢。”
这次吃饭的时候,盛砚点了很多菜,但是说是想吃,更多还是看看有没有合适自己吃的,有几个菜,端上来闻到味道,他都没有动过一筷子。
“你这样很浪费。”言闻嘉说他,盛砚却看着他说:“不是有你吗?”
“我就要吃你不吃的?”言闻嘉说话也放松了许多,盛砚说:“你不吃就放着吧,你看,你不也不喜欢吃?”
“那你就别点。”言闻嘉说。
“不点上来,我怎么知道好不好吃。”盛砚振振有词。
但有人陪着吃饭,说着轻松的话题,时间过得很快,这次盛砚还要送言闻嘉回去,言闻嘉摆摆手:“我自己回去吧,你今天训练完应该很累了。”
盛砚没有拒绝,好像真把他当成了朋友,跟他在门口分开,言闻嘉走出一截,回头还看到盛砚举起手朝他挥了挥。
他站的位置,正好在广告牌下,灯光从头顶投射而下,足以放大人脸的任何缺陷,言闻嘉清楚地看到盛砚放下手臂后,脸上蔓延开来的倦怠。
坐上了回去的地下轨道,言闻嘉拿出通讯器,打字道:“想想,吃了你很多顿饭,下次我请你吧。”
过了一会儿,新消息进来,言闻嘉打开,看到盛砚回道:“好,地点你选。”
这样算正常的朋友往来了吧?言闻嘉想,放下通讯器抬头一眼看到了窗口上映照出的人脸上竟然带着显而易见的笑意。
言闻嘉一怔,窗户上映出的人叫他觉得极其陌生,他为什么要这么高兴?
下次吃饭,言闻嘉选得还是上次他本来就打算请盛砚的餐厅,虽然还是同一家餐厅,邀请的同一个人,但是心情却大不一样。
地址时间放给对方,盛砚回了个“好”,一贯的简洁。
不过晚上点好餐之后却出现了岔子,盛砚的通讯器响了一下,盛砚一看,对言闻嘉示意了一下,就接了起来,对方似乎是盛砚的好朋友:“……嗯,在吃饭,不过来了……和谁?你不认识……嗯,嗯,不去了……好好,我问问。”
他抬头看向言闻嘉:“我朋友搞了一个划船比赛,你要去看看吗?”
什么?言闻嘉都没听懂盛砚说的意思,盛砚见状就示意他起身,到了地方,言闻嘉才发现这一是一家反重力区域,所谓的划船比赛是在一个闭合的立体原型空间内,合力接力划出第一名。
这样的比赛除了花费巨额,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充分照顾了观众的视野,让每一分每一秒的竞技都在观众眼皮子地下。
盛砚带言闻嘉坐在了一个贵宾区域,能最近地看到比赛的人,他给言闻嘉指了一下自己朋友的位置。
言闻嘉第一次看这样的比赛,甚至他第一次知道有这样的比赛,但是现场的气氛很好,水珠如果溅出来,会落到隔离带里。
现场看比赛的感觉跟看视频完全不同,被气氛感染,规则又简单,很快就能把人带进激动的情绪里。
看完比赛,有一个赛后派对,盛砚因为是选手的朋友,比赛完就被叫了进去。
既然都到了派对,例行公事也要互相介绍一下,季行谨和言闻嘉互相点点头,然后就朝着盛砚笑。
他玩得很开,是现场最受欢迎的人之一,对于好友,也没有拘束,调侃说:“终于见到你带人玩了!”
盛砚回了一句“滚吧”,不理对方的揶揄,带人转去二楼。
二楼就安静许多,但是随处可见的酒精并不没有少,荷尔蒙宣泄的场所,到处都是信息素乱飞,盛砚找了一个位子和言闻嘉坐一起来,他在旁边点了一个蜡烛:“可以缓解一下。”
言闻嘉知道他说的是信息素,言闻嘉是Beta,受影响小,但是盛砚就不好受多了。
盛砚拿了酒水过来,两人一起看着下面宾客们穿着清凉跳进反重力的河水里,盛砚给言闻嘉递了杯子,低声说:“待会儿就走,今天行谨非要叫我,我不得不来。”
言闻嘉看着他,盛砚看了他一眼,说:“真的。”
他这么一强调,仿佛是一种保证一样,言闻嘉就没了不舒服,周围虽然都是欢乐的人声,但是不知道是不是香薰蜡烛的作用,却感觉那些人和声音仿佛在另一个空间。
喝了一点酒水,言闻嘉突然开口问:“朋友的话,不喜欢难道就不能说不吗?”
盛砚没想到言闻嘉问这个,有些惊讶言闻嘉在处理人际关系上的果决:“对,但是,我不能说,我说了……”
盛砚从桌子上放着的一杯酒里拿出上面的装饰的水果,伸出手臂一扔,颜色透亮的水果掉进水池里,咕嘟一声沉下去,“行谨就像这样,彻底沉下去,”盛砚偏头看言闻嘉,“总有一个人要抓住他吧。”
看来季行谨这种放浪的生活原来还有内情,言闻嘉点头,但是更让言闻嘉意外的是盛砚。
突然就有点羡慕起季行谨,他也不了解对方,但是他有一个一叫就来,一个愿意给他支持的朋友,本身就很幸运。
言闻嘉忍不住问道:“那我们算是朋友吗?”
盛砚喝得比言闻嘉多,听到言闻嘉的问题不禁就笑了,在言闻嘉错愕的视线里,像安抚一只小动物一样,按了按他的头顶说:“你是不是有点傻。”
然而言闻嘉却还是怔怔地看着他,绿色的眼睛有些湿润,盛砚不由想到言闻嘉的遭遇,便道:“不是朋友,为什么会带你来这里?而且谁会和陌生人吃饭?”
哦,真是和言闻嘉想得那样,他们是朋友,笑意从言闻嘉的眼睛蔓延擦出来,让他的眼睛弯弯的,皮肤冷白,嘴唇泛出浅浅的粉色,整张脸只能用一个鲜艳欲滴形容。
盛砚看了好一会儿都没动,言闻嘉却没发现盛砚的不对劲,他抱着酒杯,像喝水一样喝了下去,说:“一开始的时候,我觉得你很高冷,很难亲近,即使被你救了之后,也觉得你……”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等到好久没听到盛砚的回复,才疑惑地扭头看盛砚。
盛砚用手揉着眉心,表情有些难受的样子,言闻嘉立刻放下酒杯凑过去说:“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盛砚再睁开眼,看向言闻嘉的时候,眼睑微红,言闻嘉却不知道为什么在他的注视下,身心都有一种臣服的感受。
如果他是清醒的,肯定知道是盛砚的信息素作用,但此时酒精催化,让言闻嘉只感觉到心脏跳动加快,而当盛砚和他对视时,言闻嘉只坚持了一两秒钟,就不受控制地主动伸出手臂抱住了对方的脖子。
到底是谁的过错更多?亦或者,两人都没有错,只是季行谨看到盛砚带了漂亮的Beta过来,于是叫人给他端了加料的酒水来。
更可怕的是,他们醒来的地方是言闻嘉的宿舍,那天久等不到儿子低头认错的言家言母打听到言闻嘉现在的住址。
学校那边不会对学生父母隐瞒学生境况,最糟糕的事情都撞在了一起。
当时候的情形,即便在梦中的言闻嘉都无法具现出来,不能再混乱了,之后是梦境的色调都变得灰暗起来,他被爸妈带回了家关了起来,两人当然也不会放过盛砚。
池歌和言温行也不告诉他外面发生的一切,等到他被放出来,是盛砚亲自找来的。
盛砚看着他问:“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什么?言闻嘉一片茫然,可是那晚也不是他一个人的错啊,为什么盛砚在怪他。
看着言闻嘉不说话,盛砚质问:“为什么没有推开我?”
言闻嘉被问得哑口无言,为什么不推开?客观理由很多很多,比如他喝醉了,比如盛砚是高级Alpha,比如酒有问题。
但是言闻嘉知道盛砚问得不是这些,他问得是别的,别的更深层次的原因。
当时盛砚用那样的眼神看他,祈求,期盼,还有一点脆弱。
言闻嘉就很想安慰他。
盛砚却笑了起来,说:“你不会说你喜欢我吧?”
言闻嘉脸色发白,原来他其实喜欢盛砚吗?
原来那么早就喜欢了?
盛砚看着失神的言闻嘉,皱起眉说:“我对你没有感觉,你好好劝说你爸妈,婚姻是需要当事人同意的,让这桩荒唐的事结束吧。”
一副了结一切的决绝语气。
言闻嘉望着转身要走的盛砚,视线忽然有些模糊,心脏好像被人紧紧攥住,呼吸艰难,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伸手拉住了盛砚的手臂。
“可是你喜欢的人已经和别人订婚了。”言闻嘉听见自己的声音说。
盛砚回头怒视着他,那里面还有失望和被背叛的厌恶。
言闻嘉盯着他的目光,却没有退缩,反而抓着盛砚的手指握得更紧:“即使你不相信,我真的很喜欢你。”
像是为了证明言闻嘉说得很喜欢他的那句话,梦中一幅幅婚后的生活碎片砰一声炸开,言闻嘉看到他们婚后的争执,盛砚的不理解,他为此的努力,直到六年之后,盛砚仍然没有爱上他的可能,这像是最后压跨他的稻草,言闻嘉站在镜子前,望着那个陌生的面孔,昏倒在地上。
言闻嘉猛地睁开了眼睛,他忙看向四周,福克斯上前握住他的手,安抚道:“你已经醒了,闻嘉,那些都是梦,已经过去了。”
然而言闻嘉大口喘着气,他摘掉头上的辅助道具,只觉得生理性想吐,他的眼睛胀痛,眼泪一颗一颗不受控制地从脸颊滚落下来。
“福克斯,原来我真的……很喜欢他过,”言闻嘉用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看着福克斯,“喜欢得放弃所有原则,只希望他能看到我从没有对他耍过心眼,我只是喜欢上他……但是他自始至终没有再看我一眼,那么多年,他一次也没有看我,我绝望了。为什么这样,明明一开始,他对我那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