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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您的系统正在为您匹配对手。

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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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那张大圆桌前时,景尧脑子里恍惚闪过了这样一句话。

在他身旁,恢复了黑发的沈知然同样揣着手坐下,合上菜单,偏头向他:

“所以我的意向是,我们这边出四套房子,三辆车,其中包括一套四合院,一栋二环内别墅,其余两套你可以随便选——只要是可以交易的房产,以此来保住他的姓,以及每三年至少一次回家过年的权利……当然也别回来太频繁了,一年内见他超过十次,我可能会忍不住和他断绝父子关系,不过要真是这样的话,我们的合约就不再作数,他的姓你可以随便改。”

景尧拿着杯子的手哆嗦了一下,感觉自己进了什么非法人口交易现场,正在为自己购买一个童养媳。

童养媳现如今十九,过两月二十,正是如花似玉的好年纪,买回家养上两年,就到了适婚年龄,可以……咳咳。

封建糟粕封建糟粕,陋习要不得,他在想什么呢?

都怪沈知然太入戏,把他带歪了。

从刚见面那句天打雷劈……天雷滚滚的开场白之后,沈知然被自家妻子狠掐了一把手臂,只得暂时偃旗息鼓,进入正常社交流程——

“你好我是性感大猩猩,”封绾把手从丈夫臂弯里抽出来,笑眯眯朝他伸过来,“我们一起玩过很多把游戏,应该认识我吧?”

……正常个屁,景尧木着脸和她握手,暗地里猛踩沈亦郴。

封绾开的这是什么头?

他要怎么介绍自己?我是18美艳小妈,哦漏,这是什么地狱笑话。

沈亦郴只得开口,再不开口他就得一瘸一拐走出机场了,“妈,你正常点。”

封绾很遗憾,“好吧,我是你爸爸的邻居兼你妈妈的同学,小学同学还是初中同学我忘了,你爸也在,比我们大两级,当时她还跟我说你爸是个书呆子谁瞎了眼嫁你爸将来一定生个小古板,结果真生了你哥……扯远了,虽然你不记得了但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给你吃过糖,骗你让我亲一口,然后我一口就把你亲哭了糖也被你妈没收了嘎嘎——又扯远了。”

景尧:“……”

沈亦郴:“……”

沈知然保持着淡定的表情,一边听一边点头,“是的,她还想亲来着,你妈不给了,说玩哭了就该还她了,哦对了,你妈是我通风报信来的,你还欠我一句谢谢。”

景尧:“……”

沈亦郴:“……”

真是眼前一黑又一黑。

景尧:“你在干嘛?”

沈亦郴:“查机票,趁着刚出机场方便,给他送回去。”

他和沈亦郴接了机从机场出来,一整个中午和下午,全耗在了这对夫妻身上。

先是陪沈父去做了个发型——他难得来这边,少说也得去见见泰山大人,平时玩玩夫妻情趣就算了,自然不能顶着这么个发型去见长辈。

顺便带走了沈亦郴。

沈知然翻着造型工作室的时尚杂志,从镜子里去看被按坐在旁边的儿子,“你头发被狗啃了?B市这边理发店水平这么拉?真是浪费我的颜值。”

他这一通地图炮,还是在工作室里说的,堪称贴脸开大,正在给他调染发膏的理发师敢怒不敢言,怒而剁了两下手里的染料。

沈亦郴闭眼:“学校周边的理发店还能要求什么,大学生那么好骗。”

“你看起来确实不聪明,少了点灵气。”沈知然对儿子的面瘫做了点评。

“把头发烫成非主流的中年男人没资格说别人。”沈亦郴说,“你真以为你老来俏?那是我妈给你捧场。”

沈知然得意,“那我也有老婆捧场,你有吗?”

发型被毁之后惨遭围追堵截掀帽子嘲笑的沈亦郴:“……”

他扭过头,“尧尧,你说句话啊。”

尧尧说着呢。

“……第十分钟零三十二秒,我们在开龙,这时候你在干什么?你跑去对面偷蓝!你看着,看着这一块,是不是你把人引过来的?我们都要打完了,没血没蓝没技能,结果你把对面满血满蓝满技能还有惩击的打野引过来,这一波丢龙是不是你的责任?”

景尧手持平板,指点江山,慷慨激扬。

封绾心虚:“是我的错,但我这不是没蓝了吗,我玩小乔的,没蓝打不了,趁着你们打龙,对面野区又没人,我就想正好可以做点什么……再说了,那么大一个蓝摆在那里,这不是引人去偷吗,我有失误,他们就没有错吗?我只是犯了所有法师都会犯的错。”

景尧冷笑一声,“那你再看,十一分二十三秒,我们刚复活没多久,你去做了什么?你一个人,没视野没队友,跑河道去了,让对面逮了个正着,我们再次四打五战败!”

封绾望天,“我的第六感告诉我那里有人,我就想去蹲一下,结果果然有人……至少说明我第六感没错啊。”

景尧简短而有力:“呵!”

然后就被逮了。

沈亦郴头发长得再快,也不可能像韭菜一样,割了一茬又一茬,很快就修好了。

景尧又一次被提到了和沈知然相对的凳子上,被迫和对方长辈展开了一场关于彩礼的讨论。

景尧都迷糊了,他们这是在谈婚论嫁吗?

是不是稍微有点快了?还有他什么时候承诺的……这些乱七八糟的?八抬大轿都出来了?!

他屡次想把锅甩回给沈亦郴,并用眼神提醒他,你丫还没转正呢,谈什么婚论什么嫁?

就这么恨嫁?

“……真不容易,砸手里这么多年,终于脱手了,亏点就亏点吧。”沈知然带着一种微妙的超脱和满足,拍拍景尧的手,“既然你说你会对他好,那我就放心了,跟了你,也算是有了家,他的终身大事有了托付,他妈妈也终于可以不用三天两头往这边跑了……”

景尧只觉得这话越听越不对,奈何被拉着手挣脱不开,只能扭头寻求帮助。

然而一扭头,他就见封绾目光慈和而感动,太过动情,以至于不得不扯了张纸巾按眼泪,“呜呜,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以后就是别人家的了,再也不能跟儿子一起打游戏了,以后就算要打,也只能让他们两个一起带我了……”

而沈亦郴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背后,跟着点头,“对,少来,最好别再有这种机会,跟他说什么我要步行横穿半个国家去找他。”

话音刚落,两道眼神小刀一样扎在他身上。

景尧手悄悄在他身旁威胁性地挥了一下,无声警告他:“不、要、再、自、作、主、张、乱、说、话、了!”

沈亦郴顺势把他的手抓在手里,按住。

封绾忽然想起什么,“说起来,尧尧他姐姐也在B市吧,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空,正好可以一起见个面。”

沈知然:“为什么是姐姐,他爸妈不是也在吗?”

说着,又自己接口:“哦,该不会是他们还不知道这件事吧?原来你压根没得到承认,哈哈,真可怜。”

沈亦郴心平气和地说:“爸,我们的亲情还能保留过今晚吗?能的话就闭嘴。”

他爸悠哉悠哉,“我的儿,咱们父子好久没见了,爸今天教你一个事,东西切实到手之前,劝你是条龙也给我盘着——你嫁妆还捏在我手里呢,不是要嫁豪门吗?这可不是那么好嫁的。”

蛇打七寸,没名分没底气就是沈亦郴的软肋,被欺负了连腰都挺不直。

沈亦郴顺势演一下也没什么不行,但他听出这话里的不妥,不想跟着装可怜,让景尧为难,就预备自己把话题岔开,“行了,你……”

他没能说完。

一只手从他手底下抽出来,把他反按住了。

景尧朝他摇了摇头,又把沈亦郴上下打量了一遍。

这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连反驳都找不到话的小模样……就因为他。

景尧油然而生一股保护欲。

一时冲动,就干了件惊天动地的蠢事。

他把沈亦郴按在凳子上,一字一句告诉他,“没事,不就是彩礼吗?我家出的起,有的是钱,等着,我这就去跟我爸说。”

说罢,转身就直奔他爸公司而去。

沈亦郴拦都没拦住。

沈知然悠闲地把时尚杂志翻过一页,“看,名分这不就有了吗?转正都不用了,直接见家长。”

封绾在旁边跟着看,“我就说这办法有用吧,咱儿子还是有几分姿色的,惹人怜惜够了。”

沈亦郴心累地揉额心:“你们也不怕他爸拎着砍刀就来了。”

沈知然一点不担忧,“怕什么,砍人也是冲你来的,我跟你妈最多就是个从犯,你在前面挡着,我刚好带你妈跑。”

封绾笑了下,把发丝捋到耳后,“你在担心什么?要是这点事都做不到,说明他对你也没什么诚意,趁着事情没闹大,尽早就这样算了,玩玩也不是不行,但你也别闹得全家都知道了,就私下里谈着玩也行,对大家都好。”

“妈愿意接纳你喜欢的人,但也得人家对你上心是不是?”她温和地看着儿子的眼睛。上了年纪的女人,眼角总是有些细纹,平时看不大分明,可这会儿在镜子前,沈亦郴看得一清二楚,抿了抿唇。

封绾不再管儿子,低下头,在手机上戳戳点点,问丈夫:“你觉得京圈大小姐好听还是京圈佛女好听?”

“都好听,你加个已结婚标签会更好听。”

……

景父当然没机会拎砍刀来。

事实上,景尧出门就怂了。

他都不敢想他爸听到这个事的反应会有多吓人。

虽然他爸不打孩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景尧就是挺怕他。

非常怕。

平时插科打诨就算了,在大事上,他还是不敢胡来的。

正为难着,沈亦郴给他发消息,让他不要勉强,无所谓的。

“你看我爸发型就能看出来了,他不在乎这些的,我不着急。”

“我会处理的,别担心。”

景尧唉声叹气,头磕在墙上,“……但我一直当个渣男也不是个事儿啊,还是得说,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他听得懂沈父的意思,他们家诚意给了,大老远过来,专门跑这一趟,就想把这事定了。

而他们这边只来一个姐姐,听着不像样。

两人要是谈着玩,那这顿饭就这么吃也没关系,但要是正式谈,还是要有点表示。

可问题是……沈亦郴也不知道给他个准备时间!

一点前摇没有,就赶鸭子上架,零帧起手,今天落地今天才告诉他,这谁受得了?

沈亦郴默了会儿,转而问他要不要带自己一起去?

景尧心说你去了不是火上浇油吗?一口回绝了。

景尧琢磨了半天,感觉这是还是得循序渐进。

于是,他先去找了他姐。

然后找了他哥。

继续找了他妹。

再磨磨蹭蹭通知了老妈。

被早有预料猜测得到证实、但是因为他的隐瞒很不满意的老妈折磨了两个小时后,焉头耷脑,走一步退半步地进了他爸的办公室。

景颐端着茶,看他往前一步,往后半步,再往前一步,再往后半步,“……你在我这练太空步呢?能先把门关上吗,秘书处那么多人,你不丢人我丢人。”

景尧停下了自己的舞蹈练习,轻轻把人合上,转身看向他爸,双手背在身上,汤姆猫谄媚,“爸……”

他爸被他“爸”出了一身鸡皮疙瘩,“有屁快放,我忙着。”

“我有件事想和你说……”景尧蹭过去,低眉顺眼给他捏肩膀。

景颐:“说。”

景尧快速扫视了他爸手边上的物件,太多了,文件茶杯,都是抄起来就能砸他的,于是他选择控制住自家亲爹,把亲爹的椅子转过来,面对面,郑重地说:“其实我跟人谈了谈了一年了我没告诉你今天他爸妈找上门来了让我负责说想跟你和我妈见上一面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对了他是个男的。”

景颐:“?”

景尧:“就是这样。”

景颐思索片刻:“所以你跟一个男的谈了一年?现在他爸妈要见我?”

景尧惊了:“我的爹你抓重点能力这么强?”

景颐:“哦。”

景尧更惊了:“就‘哦’!?你不惊讶吗?不生气吗?不该怒发冲冠把我吊起来打质问我是什么时候背着你们弯了,还把人藏起来一年吗?”

“他们不是今晚要见我?时间挺紧的,谁有空跟你浪费?你去,问你妈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先提前开个会,统一一下意见,让你哥把晚上的宴会退了,跟我一起去,你大嫂和你小妈就不用了,她们没练过,打起来不好帮把手,叫上你姐和你妹就行。”

景颐整理领带,按铃通知秘书,“把我的工作安排调整一下,今晚空出来,我有场自由搏击。”

“好的沈总,需要给您安排救护车吗?不方便让外人知道的话,或许要提前联系咱们投资入股的私立医院,让他们提前做准备?您明天还来公司吗?”

“不用了,需要火葬场会通知你的。”

景颐挂断了内线电话,转头从下往上、生死看淡地说:

“至于把你吊起来打,那是今晚之后的安排了。”

全程围观的景尧:“……”

他含泪瑟缩,“哒咩!”

他爸一把拎开他,出门和前妻商量怎么杀人分尸沉尸入海去了。

听得景尧浑身冒冷汗。

总之,经过一番和谐商讨,两家人还是坐在了一张桌子上。

气氛很核睦。

双方都很友好。

景颐是全程“我听不懂不要跟我说这些搞不懂你们男同的小把戏但你儿子带坏我儿子我要跟你算算账”。

时樱是“我听不懂不要跟我说这些搞不懂你们男同的小把戏但你儿子过年的时候在我面前装腔作势这个账也不能漏了”。

封绾和沈知然则是“我听得懂但还是不要跟我说这些,搞得懂你们男同的小把戏我也准备装不懂,总之婚期定了定金下了货物出库了,没有运费险也没有七天无理由不退货谢谢合作。”

时羲是:“真没听懂,哥哥,他们是在吵架吗?”

景尧埋头吃饭。

时羲:“哥哥你很饿吗?”

景尧给她夹了个看不出食材的花,“香吧,哥哥的断头饭。”

时长清在旁边优雅喝着酒,不参加这场唇枪舌战。

沈亦郴桌子下去牵他的手,“还是我来吧。”

景尧:“我去也就是半条命的事,但要是你和我一起去的话,那就是一条半了。”

这个午夜场着实有点刺激。

景尧把一心想要跟他回去的时羲塞进了时樱的车,车开出去,又倒回来,降下车窗。

时长清说:“有事直接给我打电话。”

景尧隔着车窗跟时羲扮鬼脸,“行。”

景尧没真的把他的膝下黄金提现,还是分到了一个小沙发,按着膝盖坐在亲爹面前受审。

苏饮溪没去今晚的晚宴,也能想象气氛的紧绷,专门跑下来,站在厨房门口调奶茶,几次担忧地看着这边。

“说吧,怎么回事?”闹了一天,景颐也累了,弹了弹烟灰,靠在沙发上。

景尧抬了几次手,还是把他爹烟拿下来灭了。

“抽烟不好。”

景颐也不跟他计较,淡淡地道:“跟人搞同性恋就好了吗?”

景尧挠头,“我又没搞过异性恋,没比较我怎么知道好不好?”

“我没跟你开玩笑。”

景尧低着头想了想,说:“爸,我大学毕业之后想接着去上学。”

“你这成绩考得上你们学校的研究生?”

“那就考别的学校。”

“哦?哪个?是q大还是r大,这几个你都不太行吧,不过现在才大二,还来得及,我认识你们学校的教授,你……”

“我是说,我想去学画画。”景尧看着他爸的眼睛,“不考本专业。”

景颐反应了一下,“你准备去要饭?”

他可是说了,景尧要是不按他说的考,就不会给他出学费和生活费,学艺术就没有不烧钱的,景尧准备怎么去?

“不,”景尧很认真,“我准备吃软饭。”

景颐无言地看着他,半晌,“原来是这么把你拐跑的。”

“这是拐跑之后的事了,”景尧纠正了他,“你因果关系搞错了,我不是因为这个事跟他在一起的。”

“那是因为什么?”

“就……挺开心的?”景尧其实也没搞懂,反正他觉得挺开心的。

景颐不客气,“你哪天是不开心的?”

“很多天啊,”景尧说,“你不要以为我很坚强,其实我可脆弱了。”

“那你倒是说说。”景颐没准备让他打哈哈过去,以前就是让他混过太多次了,结果什么事都敢做,“我什么时候让你不开心不满意了了,你倒是说说?”

“你不让我去学画画的时候。”

景颐:“还有呢?”

“你怕我跟我哥抢家产明里暗里敲打我的时候。”

“还有?”

“你跟我妈离婚说不要我的时候。”

“就这些小事?”景颐问。

景尧说:“不是小事,我差点一气之下去偷户口本把你都改了跟我妈姓。”

景颐看了他一会儿,“那看来我养你一场,还是我对不起你了?”

“爸你说话真的让人一股子气你知道吗?”

“我现在看你也是一肚子气。”景颐说,“我养你到这么大,就这些小事,让你记恨我这么多年。”

景尧想说我这也不算记恨,我就是念念不忘,一不小心念久了。

但想了想又觉得这机会难得,不说可惜了,于是点头:

“是啊,换您您不记吗?不好意思我忘了您没兄弟跟您争家产,不用被考虑兄弟阋墙这个事,也没一对离异的父母,体会不到选爸爸还是选妈妈的艰难。”

景颐说:“你这是你一个儿子该跟你爹说的话?”

景尧说:“不是,我是在跟我的投资人说话,爸,在商言商,就算你把养我当成一场投资,好歹也算算自己的行为,会不会影响回报率吧?”

“你在胡扯什么?”

“养我十九年,恩重如山,但可惜大部分人是记仇不记恩的动物,您付出那么多,就因为几次‘随性而为’,让我记恨上您,毁了这么多年心血,以至于您的投资拿不到应有的回报,您觉得这就应该了吗?”

景颐今晚第一次真的动了气,“景尧!”

苏饮溪忙走过来劝架,“别别别,冷静一点,别跟孩子……”

景尧:“爸你知道你不让我去读书那年,我妈跟我说什么吗?”

苏饮溪心急火燎,心说你还敢说呢,忙给他使眼色。

景颐一拍桌子:“你让他说!”

景尧就说了,说得挺平静:“我妈说她给我出钱,你出多少她出双倍,让我想去就去。”

“那你怎么不去呢?”景颐很少这么刻薄地说话,但他忍不住,他努力让自己心平气和和景尧说这件事,但景尧就是奔着气死他来的,“你从小就跟她亲,是,我不如你妈,我不要你,你从小就记恨我,那你滚去跟她一起啊!”

“因为我拒绝了,既然把我判给了你,我肯定不能这么拖累我妈。”景尧说。

景颐气笑了,“好好好,你们母子连心,连成一起!”

“但她跟我说没关系,不是什么大事,她有钱。”景尧说,“——爸。”

景颐冷冷看着他。

“你知道我妈还说了什么吗?”

“说啊,看看你们还有多少能气死我的话能说出来。”景颐把杯子摔在桌子上。

“她说——”

“我之所以坚持要跟你父亲离婚,就是为了在你父亲说,不会给你出这笔费用的时候,告诉你‘我出,我给得起。’”

时樱说这话时的表情还清晰得仿佛就在眼前,不是故作云淡风轻,而是难得的沉重,她很少用这种语气跟儿女说话,但一旦说了,就是说到做到。

景尧说:“爸,我跟你说这个也不是征询你的意见,我不是翅膀硬了,就是单纯飘了想飞,你要是不同意,我明天去当妈宝男,后天当软饭男,等你气消了我接着回来啃老,就这样。”

说完,他站起身,静静等景颐的雷霆震怒。

苏饮溪早就看得目瞪口呆。

景颐背光坐在沙发里,一动不动很久,抬头时出乎意料的没有怒吼,眼里流露出一丝疲惫,“……说这么多,就为了你那男朋友?”

景尧没懂,这不是景颐自己问的吗?一问一答,怎么还扯到沈亦郴身上去了?

“不是,我就是憋久了,一不小心就把心里话全说出来了。”

他拍西瓜一样拍拍脑袋,“等等,爸你好像把我思路理顺了,啊对,我是觉得沈亦郴这个人又会做饭又会打游戏还耐心回我垃圾消息,挺难的的,不过,最关键的还是,他挺能跟他爹对着干的,他爹不同意他下海给我当陪玩当男模都不跟他爹低头,一天天的没苦硬吃,还有他爹他妈,一家人相亲相爱的,怪让人羡慕……所以挺喜欢他。”

景颐抖着手指他,“滚。”

景尧得令,圆润地滚了,临走还记得夜里风大,上楼给自己拿了个毯子,披着去路边吹风发抖,顺便在自己面前立了个牌子。

沈亦郴半夜接到电话,打开窗,五分钟下楼开门,走到他面前。

他白天没舍得装的可怜,景尧在大夏天裹着个毯子给他装回来了,在夜风里缩成一小团,额发无精打采地垂着,就连精气神都不好了。

只有面前立的iPad亮瞎人眼,上面斗大几行字——

“可怜十九岁花季少年无家可归流落街头,蹲一名姓沈的好心人收养,需要好心人主动暖床,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