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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痣

第59章 痣
已经……很负担了?

郁萧年很少经历这样被全盘否认的时刻,他茫然地望着江晚楼,像做错事的孩子,手足无措。

要后退吗?

分开、远离,成为不再相见的陌生人?

[郁萧年の好感度:-99]

又一次、又一次地轻易掌握了alpha的情绪,用三言两语让他陷入前所未有的自我怀疑。

江晚楼想,他应该要高兴的。

无论伪装得再怎么像,也无法否认他不是健康的正常人,比起大部分人期待拥有的健康正常的情侣关系,他更需要的是主从,是居高临下的俯视,是扭曲对方人格、心智的完全操控。

正如廖医生那看到的,被归纳与“非正常情感所求人群”中的案例一样,江晚楼本来也不应该需要平等的恋人,他需要的是完全服从与他的从属。

但这一刻,他不觉得满足。

心脏仿佛被扎满了密密麻麻的细针,无论是心脏正常的搏动,还是呼吸引起胸膛轻微的共振,都牵引着,引发出如雪崩海啸迎面而来,绝望又窒息的疼痛。

他怎么可以让郁萧年这样挣扎痛苦?

江晚楼握紧拳,来自身体内部的幻痛远比手心实质性的伤口要更加容易博得神经的灌关注,他甚至不敢轻易呼吸,低哑的声音带着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颤栗:“我……”

“就算是负担,也请你忍一忍吧。”

倏尔,郁萧年抬眸,长长的睫羽被暖黄的车载灯镀上层柔软的浅色,像幻想生物里神圣又美丽的物种,牢牢掌握了所有观众的目光。

幸好。刹那间,江晚楼满脑子只剩下这一个念头,幸好他们在车上,幸好他升起了隔板,幸好唯一的观众仅他而已。

郁萧年目光隐忍,语气坚定:“说不定呢?等习惯了,负担也就不是负担了……对吧?”

江晚楼不是没有见过郁萧年强硬的一面——alpha站的位置太高,倘若不论什么事情,不论面对谁都是一副老好人好说话的样子,早就被吃得渣都不剩了。

但郁萧年的强硬往往只展现在谈判桌,在法庭,在财经报告的采访中……这是第一次,把这份强硬用在江晚楼身上。

“……”

江晚楼的喉结不明显的上下滚动,在晦涩的灯光与明暗交替的阴影里并不明显,所以江晚楼并不知道是否被郁萧年发现。

他知道的。

他能分辨地出来的。

郁萧年的强硬,是狐假虎威,是外强中干,是无须使用任何花言巧语,只需要单单一个“不”字就能击溃。

“呼——哗啦!”

澎湃的海浪声冲击着耳膜,几乎盖过了焦躁鼓动的心跳声,江晚楼在海浪不曾连绵的间隙中听到了如同魔鬼般的有蛊惑。

——“否定他,打碎他。”

——“然后再重塑他。”

——“他会成为完全属于你的造物。”

——“独属于你。”

没有任何一个词会比“独属”对控制狂来说更加有吸引力。

他只需要……一个简单的否定。

最终,江晚楼什么都没说,他在alpha紧张的眼神中低头,握住了alpha紧紧握成拳的手。

他的动作算不上温柔,强硬而不容抗拒地一根根掰开alpha的手指。

“好多汗。”江晚楼不轻不重地说,他的指尖划过郁萧年手心地纹路,潮湿温热的触感黏在指尖上,通过皮肤的神经元传递到大脑。

“很紧张?”

郁萧年:“……”

“虚张声势。”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打碎了郁萧年所有伪装,他的表演太过拙劣,以致于江晚楼无需认真分辨,就能确定结果。

郁萧年的心一寸寸冷下来,他愣愣地盯着江晚楼的头顶,等待着梦彻底破碎醒来的时刻。

“我愿意。”

“……”

外边隐隐绰绰地汽笛声与跑车发动机的轰鸣夹杂在一起,与悠扬动听的女声混合成独特的韵味,为寂静的环境铺上一层柔和的气氛,不至于令人过分尴尬。

……“我愿意”是什么意思?

郁萧年无法理解简单字词组成的语句,大脑彻底宕机,连带着身躯的每项机能都跟着停摆,听觉、触觉都变得模糊不堪,只剩下一双眼睛。

只剩下一双眼睛最后感知着此时此刻。

beta眼眸微垂,黯淡昏黄的灯光冲淡了原有的冷漠,让冻手的冰化作柔情万千的春水。

郁萧年不是第一次看到。

在那个混乱的晚上,失控的信息素盘踞了整个房间,编织成无法切割的牢笼,不由分说地把他心底最最渴望的宝物束缚。

兴许是信息素浓郁到了某种无法测量的程度,以至于beta也在某个瞬间感受到了空气中环绕浮动的物质。

beta仰起头,深深吸气,赤裸的胸膛随着绵长的吸气鼓起,直到达到某个极限,才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回落。

郁萧年在恍惚间觉得江晚楼不是在呼吸,而是在品味他的信息素,那个深深的吐息让属于他的信息素在beta的身体里完完整整地游走了一遍,在beta的内里也留下了完整的踪迹。

江晚楼再次垂首时,郁萧年在黑暗与泪眼的模糊下仿佛瞧见了前所未有的缱绻温柔。

或许……不是仿佛,是真真切切的存在过。

[郁萧年の好感度:00]

[郁萧年の好感度:60]

“郁萧年。”江晚楼的视线并未在好感度上停留太久,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像是命令,又像请求。

“你要命令我爱你,命令我不能离开你,命令我成为你的独属物。”

“你还要警告我,警告我不能不爱你,警告我不能离开你,警告我不可以诞生出任何想要逃离你的想法。”

“你有权、”

抵在alpha手心的指尖下压,江晚楼的手掌顺势覆盖上去,仿佛在手掌接触的瞬间,完成了古法里的通过击掌签订的契约。

“你有能力,限制我,约束我,让我遵照你的思想、心情、喜好行动。”

江晚楼知道,他能给出的东西太少,那些说不出口的承诺,无法坦然面对的心事,都是造成alpha迷茫退缩、坦然不安的罪魁祸首。

缺失的东西,就要用更加珍贵、更加重要的东西弥补。

所以江晚楼给出了自己。

他将支配权完全地交付在郁萧年手中,给予郁萧年完全掌控他,支配他,无论身心的权力。

如果是这样……是不是能稍微弥补一二?

“……”

郁萧年神色空茫,大脑神经承载了太多不该承受的冲击,以至于彻底的失去了响应的能力,直接陷入宕机的状态,只剩下残余的神经末梢听从本能地号令,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紧了beta的手。

听觉终于得以恢复,却还是未能发挥任何作用,只听到了杂乱密集如乱鼓的心跳声。

他张开嘴,因为失去了听觉的反馈,即便只是最简单基础的两个字也被他说的别扭拗口。

“吻我。”

他获得了特殊的权力,迫不及待地使用这份权力,并测试着这份权力是否真的能够生效。

江晚楼的神情仍旧淡漠,但急促地动作足以泄露他此刻同样算不得平静的心情。

他靠过来的速度太快、太急,甚至于没注意调整好角度,在吻上alpha唇瓣之前,先撞上了alpha挺拔的鼻梁。

江晚楼并不觉得尴尬,反而就势亲吻着郁萧年的鼻梁,细密温柔的吻从鼻梁一路往下,潮热的温度像极了某种特殊的温柔抚摸,让郁萧年止不住地小弧度颤栗起来。

他不自觉地仰起头,却不知道究竟是想要躲避,还是想更加方便beta的吻,让他停留的更久,吻的更加仔细。

终于,江晚楼埋头衔住了alpha薄薄的唇。

他吮吸着,不时轻轻咬在僵硬而毫无反应的alpha的唇上。咬过之后,还没有任何谴责,他又探出舌尖,小心翼翼地描绘着柔软的唇瓣的纹路,轻抚唇上浅浅的咬痕。

郁萧年:“……唔!”

江晚楼毫无征兆地结束了温柔的缠绵,他撬开了郁萧年的唇舌,探进他的口腔,攫取不输于自己的呼吸、水液。

无论情话说的多么动听,到了这一刻,他又成了毫不留情地侵略者,强硬地像alpha索要着所有。

所有。

哪怕是差一分一毫,都不行。

江晚楼勾住了郁萧年的舌尖,吮吸着,又可恶至极地用上下齿轻轻厮磨,仿佛在丈量着alpha舌头的柔软,寻找着最佳下口的部位,嚼碎了吞吃进腹中。

“哈……”

郁萧年全然招架不住这样的侵略,止不住地泄露出低低地喘息,身躯的所哟器官都全然忘记了应有的职责,全然迷失在这场甜蜜又残忍的掠夺中,飘飘欲仙。

他控制不住地从鼻腔中发出闷闷地哼升,抓着江晚楼的手攥得更紧,力道大的像是要把beta的手掌捏碎了来泄愤。

掠夺并未因为他示弱的低喘而有所收敛,反而像得到了某种应许,更加得寸进尺。

郁萧年挣扎着睁开眼睛,生理性的泪花从眼角溢出,模糊了视野,他比谁都要更清楚,从始至终,江晚楼都没有束缚他的行动.

他如果想挣脱,随时都可以。只是事实恰恰相反,郁萧年不仅没有挣脱,反而牢牢抓着江晚楼的手,仿佛在害怕着对方的离去。

“叩叩叩!”

车载音乐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隔板被人敲响的声音在只有细微水声的后排几乎达到了震耳欲聋的地步。

郁萧年几乎是下意识地要松开手,强行结束这个足够漫长的吻,但他刚刚有要松手的趋势,beta安静蛰伏着的手掌反应迅速地纠缠上来.

江晚楼的手被握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不似正常时候泛着凉意,温热修长的手指不容分说地插入郁萧年的指缝中,牢牢将alpha掌控在手中。

郁萧年不过短短清醒了一瞬,又无法自拔地沉溺进来源于江晚楼的温柔陷阱。

“郁总?江秘书?”司机没有得到回应,不由得提高了音量,“已经到了!”

随时可能被人亲眼目睹的风险加重了感官的刺激,江晚楼能感受到郁萧年的身躯逐渐紧绷,甚至于开始微微颤抖。

他睁开眼,一点点把郁萧年泛着红意的脸深深记入脑海中。

“哈、哈……”

缠绵而绵长的吻终于宣告了结束,郁萧年无法控制地急促喘息,眼神躲闪着,全然不敢落在江晚楼身上。

江晚楼也没好到那里去。

量身定做、贴身剪裁的西装把beta的修长的身躯包裹的刚刚好,以致于某些不合体的表现格外明显。

说不清怀揣着什么样的想法,江晚楼的视线不经意扫过身侧。alpha的坐姿很奇怪,不复过去的端庄,蜷缩着,显出几分狼狈与尴尬来。

[郁萧年の好感度:-99]

[郁萧年の好感度:99]

[郁萧年の好感度:-99]

[郁萧年の好感度:99]

……

江晚楼看着郁萧年因为窘迫而不断起伏的好感度,心底冒出了微妙的小心思——

什么嘛,原来不是他一个人。

江晚楼得到了莫大的安抚,好心情地扬了扬唇角。他不动声色地交叠双腿,好整以暇地晃了晃脚尖,脑海在短时间内浮现出千万的坏心思。

他没忘记司机还在等他们的回复,收回视线后轻咳了两声,让自己的嗓音听起来不那么沙哑:“嗯,我和郁总还有事情要谈,你先走吧。”

“好的。”

等到车门被打开又“砰”的被关上的声音传来,江晚楼才收起衣冠楚楚地假象,转头望向窘迫不已的郁萧年。

他神色温和得体,光看那张脸,恐怕没人会否认他是个尽职尽责地好秘书。只是江晚楼一张口,伪装在顷刻间暴露出破绽,流露出充满恶趣味的一面。

“郁总,”江晚楼的视线犹如实质,存在感十足,不偏不倚地落在郁萧年的小腹处,他扬了扬眉,意味深长地说,“看起来比起‘谈谈’,您更需要一点特殊帮助呀。”

[郁萧年の好感度:99]

[郁萧年の好感度:-70]

绯红从衬衣领子一路往上蔓延,不多时就占据了alpha所有裸露在空气里的皮肤。郁萧年羞耻地根本抬不起头来,双眼尴尬又无措地盯着自己的指尖,不敢轻易挪动。

这种时候,越是正经的口吻念出的包含着敬意的称呼,越让人手足无措。

尽管郁萧年比谁都清楚宽敞的后座里只剩下他和江晚楼两个人,可听着江晚楼一本正经的声音,大脑自顾自的开始联想。

江晚楼这样的嗓音与语气他过去并不少听,或许是谈判桌上,或许是在会议上,这样的联想让他不可避免地生出正处于大庭广众之下,任人观赏的局促感。

郁萧年并不畏惧视线的汇聚,但他是人,是人就有羞耻心,他的从容与镇定远没有能让他处于这样窘迫的时刻还能云淡风轻。

这个时间的酒店地下车库很安静,安静到郁萧年能清楚地听到江晚楼的心跳与呼吸声。

渴求一旦被勾起,就会像恶魔施加的贪欲,不断蓬勃生长,直到将人彻底地拖进无底深渊。

郁萧年浑身颤栗,凌乱地呼吸宣告他再次失去了对信息素的控制,在一呼一吸间充斥了宽阔地车厢。

有伴侣地alpha,如果在易感期不能得到伴侣充足地抚慰,就会出现明显地筑巢现象。

郁萧年也不例外。

只是更加致命的是,他的伴侣是为beta,无论如何索求、拥有,alpha基因天然缺陷的那一块都无法被补足。

郁萧年低低抽气,克制着本能地不断躁动,他想起过去无数次易感期,到了最难熬的时刻,他最终都会无法克制地躲进衣柜最深处,用多年来小心翼翼收集起来的各种东西把自己紧紧包围住。

那些东西……其实早就没了江晚楼的味道。

但生理无法得到满足的时候,心理就会弥生出无数的虚假填补几乎能将人折磨疯的空虚。

郁萧年的手指微微屈伸,可是、可是现在江晚楼就在他身边,他只要伸手,只要尝试说出命令,或许就能得到满足?

[郁萧年の好感度:60]

“郁总。”江晚楼的脚尖蹭过alpha绷紧的脚踝,锃亮的皮鞋勾住裤腿,缓慢而轻佻地向上挪动,令大片白皙的皮肤暴露在不断升温的空气中。

他漫不经心地在郁萧年紧致的小腿肚子上打转,礼貌询问:“让我帮一下你,好不好?”

郁萧年的双手收拢,试图藏起腰腹间的窘迫,他的视线被掠夺,成了不折不扣的叛徒,跟随着beta的脚尖小弧度地挪移。

“……江晚楼。”

alpha的声音很哑,充斥着浓厚的欲色,压抑着,凝成无法掩藏的渴求。

“不许在私下称呼我这些乱七八糟的称呼。”

江晚楼倾身过去亲吻alpha蒸出热意的额头,故作不解:“什么是乱七八糟的称呼?”

“郁总?郁先生?还是……”

他压低了声音,低声呢喃:“年年?”

在这方面,alpha纯情地可怕,完全没有任何招架之力,只能抿紧唇,闷闷地生气。

[郁萧年の好感度:-60]

江晚楼并不恼怒,姿态从容,游刃有余地温声询问:“您如果不告诉我的话,我怎么知道您讨厌什么样的称呼,喜欢什么样的称呼呢?”

没告诉吗?

江晚楼的神态与语气都太过自然,找不出半点颠倒黑白的心虚。如果不是郁萧年记得很清楚自己在船上就说过“不要叫我郁总”,恐怕也要被beta此刻的理直气壮给糊弄过去。

“郁总是不好意思说吗?”

江晚楼的脚尖忽然顿住,整整巧地抵在郁萧年小腿肚子的一颗黑痣上。

他记得这颗痣。

那天在浴室里,郁萧年释放在他嘴里之后,他低头吐出满口的液体时,余光瞥见了这颗痣。

小小的,印在不容易被人察觉的地方。

江晚楼说不出地喜欢——严格来说,生长在郁萧年身体上的种种,他都异常喜欢。

于是在接下来的情事里,他总时不时亲吻那颗小小的痣,任由alpha如何拒绝,也充耳不闻。

思绪地游离并不妨碍江晚楼继续进行他的恶趣味,他眨了眨眼睛,语气里充斥着无辜:“不如我来说,郁总喜欢的话就点点头,不喜欢就摇头,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