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秋阳,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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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张辰松在门口拉着成君彦说话,周敬霄没有喝酒,去开车过来。
“我这些年都不在家,过了今天,明天——又要回去了。”张辰松喝得眼睛通红,“我没法儿在你身边帮衬你,但是你有任何事,都可以找哥哥。”张辰松职业特殊,不便多说,最后把发小搂紧了,在他耳边说:“要有人欺负你,我揍死他,就像咱们小时候那样。”
成君彦一晚上麻木的脸终于有了反应,他把眼睛压在张辰松的肩膀上,闷闷嗯了声。
周敬霄开车过来,成君彦正低头认真和张辰松说话,听到车动静的时候,抬头一刻正好一阵风吹来,指间夹着的烟被吹散猩红的火点,他站在人堆里,却孑然得摇摇欲坠。
他和众人道别,踱步下阶。下过雨的北京还带着一股罩子似的潮气。烟气烘热了逐渐浓烈的荷花香,变得有些辛烈刺鼻。
这地儿离市中心远,又热闹又破败,成君彦头抵着车窗户,看外面花花绿绿的廉价灯牌,看街边暗处一闪而过的光屁股小孩站澡盆里洗澡,想到姥爷。
“又上哪儿淘去了,小泥猴子。”姥爷让他站盆里,从上面给他浇水,向来威严锋锐的眼睛闪着烁熠慈爱的光彩,和幼时夏季的风一起又吹腾了一遍,绕在成君彦的心头。
“停车。”他说,顺手抹掉脸侧的眼泪,打开车门,走进和幼年一样闷热的夏夜里,他却在一个瞬间感到冷。
那时天真童稚,觉得姥爷和老爸老妈能活一万岁,听着我爱北京天安门在那个院子里能疯玩到天荒地老。
现在他矗立在街头,眯着眼睛给自己挑选一家宾馆,让他的救命恩人好有个舒适点的地方肏他。
这地方小宾馆都一个样儿,成君彦随便拣了一个,敲敲车窗,漂亮的手指搭在窗沿,“就那家吧,我进去开个房,你停好车过来。”
周敬霄压住他的手指,“成君彦,我们回家吧。”
成君彦安静地眨眨眼:“哪个家?”
“我们有家吗?”他问。
……
回去的路上,一路无言。成君彦很快歪着头睡着了。
雨打湿路边的花树,掉落的榆钱似青雪一样飞到车前窗上。
车停,成君彦睁开没有睡意的眼睛,率先下了车。
“小哭一直在那个房间等你。”
成君彦走在前面,身形顿了顿,没有说话,也没有朝那个方向走,去了另一处。
周敬霄下了一趟楼,回来的时候,看到成君彦正赤裸着上身,陷在沙发里醒酒。
他走过去,成君彦睁开眼,沉默抬起手臂,勾周敬霄的腰带过去,打了个哈欠,甩甩头,振作起些微精神,长手指灵巧地解上面的搭扣。
周敬霄托他的脸,“不要。”
成君彦没什么反应,躲开他的手,周敬霄手指插进他的头发,迫使他抬起头,“成君彦,不要。”
他蹲下身,扶着成君彦的膝盖,没有任何铺垫直接说道:“录像你看了,那些话确实是我说的。”
成君彦听到之后躲开了视线,周敬霄默了几秒钟后继续:“我那时候分不清,什么是因为腺体,什么不是。”他抓住成君彦的手:“但是我现在没有那么想。”
“怎么想?”成君彦抽出手,眼皮半阖睨着他:“那时候分不清,现在就分清了吗。”
“这里都是你的信息素。”他挨过来,手肘搭在膝上,无畏地和他对视,“你现在说这些话,又真的是发自内心吗?”
没有立刻得到回答,他看着白色碎发下那双沉默的眼睛,突然觉得争论很没有意思,闭了闭眼,“算了。”
周敬霄抓住他的手,领他去摸自己的脖子。衬衫衣领下,纤细冰凉的颈环正闪着细微的频光。
“这是抑制环,可以隔绝腺体和信息素的影响。”周敬霄把颈环下方坠着的银环交给他手指勾着,“我可以一直戴着,直到你觉得可以证明的时候。”
成君彦垂着眼,手指屈起发力,周敬霄被他拽得向前,他微微笑了:“周敬霄,你这样好像狗。”
他盯着周敬霄的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丝情绪的变化。但周敬霄只是轻轻将下巴搭在他膝头,眼皮上抬,更像一只白色的大型犬。
成君彦觉得这样的羞辱也没有意思,松开手靠回去:“你不用这样,放心,在你不需要我之前,我不会走的。”
周敬霄皱眉:“你觉得我这样是在讨好你,哄你继续吸收信息素?你这么想的。”
成君彦很快摆摆手,不和他争辩:“你说不是就不是。”
他头发湿润着,灯在他漂亮白皙的身体上晕开暧昧的明暗,他摊在沙发上,抬抬下巴:“快点做吧,周敬霄,我好困。”
周敬霄不动,成君彦屈腿褪掉裤子,腿向两边架:“扩张过了。”见周敬霄还是没有动,成君彦动动腿,脚踩在他肩上:“不做我就走了。”
今晚他放得很开,异常主动。
“嗯……”他跪在沙发上,自己动臀部向后撞击阴茎,好像突然蒸发掉了所有羞耻心,臀瓣拍打的声音很大,他阖着眼,放任自己淫叫出声。
“啊——”他加快速度,完成任务一般地前后晃动,把自己最柔软的地方送过去,穴肉谄媚地挤压吸裹着阴茎,再恋恋不舍地松开,等待身体的主人再一次把自己送上去。
身前的人腰向下塌,后背现出一条性感的沟壑,周敬霄手抚上去,成君彦抖了一下,紧跟着下面的肉嘴也绞紧了,随着他的呼吸震颤,周敬霄手向下滑动,摸到不算绵软的臀部,指尖下陷抓住,挺腰肏弄起来。
他动,成君彦就不动,向前一耸,脸枕着沙发靠背,只分开腿塌腰,被撞就叫,等周敬霄换姿势让他躺下,面对面的体位,才发现他根本没有硬,叫床的时候脸上也很冷淡,真被肏到敏感处的时候反而紧锁着眉头不吭声。
周敬霄就专往他那处顶,终于顶出几声断断续续的真实的闷哼。
但几十个来回之后,成君彦适应了,眉头舒展开,配合地把腿张得更开,但表情甚至有些无聊。
他侧头去够桌上的手机,被周敬霄抓着腿根一个深顶顶得腹部肌肉绷紧,阴茎终于有了抬头的架势。
但等缓过那个劲儿之后,他还是把手机捞了过来,开始看手机。手指点动几下,接着手机上响起俄罗斯方块儿的音效。
周敬霄听到声音,动作停下来,甚至是有些愣,气得发笑,压下成君彦的腿,阴茎进得更深,钻磨出粘腻的水声,问他:“好玩吗?”
底下被撑得发酸,阴茎的脉络、沟壑被柔嫩敏感的穴肉无限地放大感知,脑子没那么清楚,也总是被耸得晃动,一局游戏玩得乱七八糟,但成君彦硬是忍下一声溢到喉咙的呻吟,哼笑:“还行,挺好玩儿。”
“对了,刚才在路边,有人给我塞了这个。”他从一旁的衣服口袋里掏出张卡片,上面印着丰满的女人像,成君彦念出上面的字:“电话一拨通,美女到家中,这还顺上口了。”
他啧一声,把卡片反过来看,突然说:“我是不是也该去印一个?专业信息素容器,随叫随到,各种姿势,任您挑选。”
说完又觉得没劲,转着手中卡片,手指弹了下,卡片飞到周敬霄的脸上:“你觉得呢?”
“你一定要这样么?”周敬霄压着他问:“我们不能好好聊吗?”
“好啊。”额头上的汗水把成君彦眉毛浸得漆黑,“那我们聊聊,聊你去七号院是为了腺体吗?”
“是。”周敬霄回答。
“好。”成君彦皮笑肉不笑,“住在那种地方,也不嫌苦。”
他接着问:“很多时候,我莫名其妙、控制不住地想——”他咬紧牙:“想让你干我,都是因为信息素?”
周敬霄看着他气愤的脸,说:“是。”
成君彦笑都笑不出,一巴掌扇过去,周敬霄被打得偏过去,雪白的脸上立刻浮现红的掌印。
成君彦声音在抖:“是……是我拿了你的腺体,我活该,但是……”
他想到那些场景,说话有些颠三倒四,双眼通红:“但你不能瞒着我,让我像狗一样舔你的鸡巴,敞开腿让你肏。”
“你可以告诉我,你说成君彦你就应该永远像狗一样,这是你应该的,这是你欠我的,我没有二话,我还会舔得更卖力,叫得更起劲。”
他胸膛起伏着,“但是你一直在骗我,你还养了荷花……你说那是花的香。”
很多细节突然浮现在眼前,一直以来,那种在雾里看不清的感觉终于消散,很多深藏在背后的真实终于露出端倪。
成君彦恨自己的记性这么好,恨自己记得那么多那么多的瞬间。
他痛苦地闭上眼,“所以,你跟去金盛……挡那一刀,救的也是腺体。”他缓缓睁开眼睛,一颗大的泪珠不受控地滴落下来,放缓了声音:“不是我。”
“那我呢?”周敬霄眉尾下耷着,真心地发问:“那我就应该变成一个哑巴,不能说话,不能被发现,藏着,躲着。”
“有一天,周围没有人,我对着一只狗说话,我发现我说不出来了。”他说:“成君彦,我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眼珠动动,看成君彦怔愣的脸,“你告诉我,这是我应该的吗?”
“再见到你,我跟我自己说我应该要恨你。可是……”周敬霄的脸上浮现出迷茫:“可是我跟着你回家,看到你坐在台阶上,做着梦喊你姥爷的名字,我竟然想不起来,我想不起来要恨你。”
“你说得对,都对,跟着你,和你窝在那破七号院都是为了腺体,我想,恨要慢慢来。”
”虽然我每天都做你爱吃的是想和你一起吃饭,虽然我看到你和女孩走得很近,会犹豫要不也去买一条裙子说其实我也可以变回树雪。”
“虽然……虽然我明知道我们之间很多时候都是因为腺体,是信息素在作祟,算不得真,但是当你没有意识抱着我的时候,我也会想……啊……”他微微扬起下巴,眼中晶莹,轻声说道:“原来我也不孤单。”
——
一九八一年,京杭大运河拓宽河道,隔壁几个村的人都忙得热火朝天,扎麻花辫的小姑娘拎着一篮子金元宝,远远看到河道里的热闹,绕了路去给妈妈上坟。
坟地偏远,她盘腿坐下,安静地烧着了纸钱,心中默默念着想给妈妈说的话。
妈妈,我个子长高了,吃得也变多,金秋奶奶很好,给我买新衣裳,但是个子窜得太快了,奶奶要多买衣服,会有点不好意思……
这时有只小黄狗从旁边的庄稼地钻出来,对她摇尾巴。
小姑娘冷着一张雪白的脸,双手抱膝瞧着它。那小狗左蹭蹭,右挠挠,最后在她身边坐下,一双炯亮的黑眼睛望着她。
一人一狗默默对视,过了会儿,小姑娘抬眼看看四周,确定没有人经过,清清嗓子,对着小狗无声地喂了一声,发觉自己没有声音,又更加用力地发声:“我…..叫……笑……”
小狗歪歪头,对她叫了几声,掉头跑开,又钻进了庄稼地。
小姑娘脸更冷了,紧紧地抿着嘴,那架势,这辈子再也不愿意张开似的,低着头拔草,像一朵郁闷的蘑菇,远处在河道里干活的声音对她来说也很吵,烦。
心中正郁郁,听到一道声音,应该也是跟着大人干活的小孩,哼歌的声音很清脆,不过她没有听过这首歌,她凝神去听,心中烦闷稍稍消解,甚至跟着轻轻哼起曲调。
“三百六十五个日子不好过,你心里根本没有我,把我的宝贝还给我——”
“大成子你这唱得啥,我女神的歌让你改得乱七八糟!”
成君彦戴着顶草帽,认真搜寻着被挖出来的宝贝,被秋阳照着的脸庞青葱稚嫩,闻言唱得更起劲儿:“噢——把我的宝贝还给我——”
秋意正浓,太阳暖洋洋,蹲在坟前的某朵蘑菇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妈妈,刚才听到有个人唱歌好傻。”
……
“妈妈,我遇到了一个人,他的身上有我丢了的腺体。”
“妈妈,你放心,我会记着的,我会做到的。”
……
“妈妈,但是恨里面可以有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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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尾歌曲出自 邓丽君—你怎么说
(最近有点忙,更新不太稳定,大家有空看看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