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Chapter 59 那五年
从葡萄牙到新加坡, 十二个半小时的飞行时间,慕洵澜闭着眼睛,半梦半醒了很久。
梦里是五年前的场景。
那天他从小县城的医院出来, 漫无目的地走, 直到眼前都飘起了银白的小点点,慕洵澜才知道, 下雪了。
他恍然惊醒, 原来自己已经和闻昭从明媚的初夏,走到了冬天。
这段时间是他人生中最幸福的日子,尝到了被人惦念的幸福感,也感受到了缠缠绵绵的爱意。
慕洵澜是真的想过,要和闻昭安安稳稳一辈子,相伴到老的。
不过也挺可笑,就当时他们的身份而言,这完全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感知到那天要来了,慕洵澜其实挺坦荡就接受了,他觉得现在死,总比以后死在闻昭怀里好。
慕洵澜思考了很多地方, 怎么才能找到一个不打扰、不给别人添麻烦的地方, 静静等待陨灭。
他走了好久啊, 走过小县城的桥,越过平坦宽阔的河面,甚至路过一片公墓, 但都不合适。
最后兜兜转转,慕洵澜实在好累、好疼,就靠在了什么地方,缓缓坐了下来。
他抬起头来, 最后发现,靠在他身边的是……一个孤零零的是圾桶。
慕洵澜当时就笑了,说不清楚什么心态,但他还挺安心的,就像见到了一位迟来许多年的老朋友。
他觉得,自己就应该是这么一个结局。
在小县城偏僻的垃圾桶旁边,病死、冻死、活活饿死,都可以,反正他是孤儿,一个早就该和死神离开的孤儿。
苟延残喘那么多年,还遇见闻昭,其实慕洵澜很满足了,他其实到最后都不恨闻昭,哪怕他处处强/迫,毫不讲理。
可能爱就是这么神奇的东西,好也爱,坏也爱,不过他到底只记得好的那些东西了。
嘿,真傻,不长记性。
慕洵澜缓缓抱住了自己,弥留之际,他想的是,会有来生吗?
嗯…还是算了,他不要再吃那么多苦了。天堂应该是很幸福的地方才对,毕竟他应该也没有坏到死后还要下地狱。
慕洵澜这样想着,脑袋靠在了垃圾桶上,银白的发丝缓缓垂坠,任由白雪装扮,到最后,他成了一座雕塑。
“唉——”空气里传来浅浅的叹息,一双大手轻轻探到了慕洵澜鼻尖下,随即那人松了一口气:“还好,赶上了,还剩口气。”
邵青明这样感叹着,迅速就塞了两粒药丸进慕洵澜嘴里,又灌水确认他把药吞下去了,这才把快冻僵的人背了起来。
一旁站立的女人东张西望着,又把手里的暖手袋塞进了慕洵澜怀里。
女人问:“我们为什么要救他啊,小狗狗不是说要带我去见一个很重要的人嘛?”
“姐姐乖。”邵青明抽出一只手牵住女人:“这个人对那个人很重要的,他不能死唷。他死了,姐姐就见不到那个人了。”
“好吧。”女人不理解,吐了吐舌头,但也没多说什么。
邵青明身上背着慕洵澜,一手牵着女人,消失在街边。
他连夜带慕洵澜和女人出了国,人都是在私人飞机上抢救的。
至于慕洵澜醒来,已经是落地新加坡之后的一周了。
那时慕洵澜才经历了第一次大型手术,针对他的心脏。
“醒了,感觉如何?”邵青明穿着隔菌服,就站在重症监护室的病床旁,笑眯眯地看着他。
慕洵澜浑身都是管子,精神也没恢复,下意识就以为是死了去天堂了,挣扎着想动,却发现浑身上下都痛得像是打碎了重组过。
“哎哎别乱动了。”邵青明出言提醒:“你做完手术已经比预期醒来得晚了几天,再动神仙来了都救不回来。”
慕洵澜动了动眼睛,面前只剩一片醒目的白。
好像……被救了,没死成。
最终邵青明话还没说完,慕洵澜就又昏睡过去。
他身体亏损得实在太厉害,每天能醒过来的时间都很短,更不说话。
邵青明本来是想等养养慕洵澜的身体,再做最后一次手术。
但现在这种情况,病人求生意志低下,这个手术做不做结果都没有太大区别。
邵青明其实挺无奈的,但不管从什么角度,他都不希望慕洵澜死,英年早逝,太可惜了。
他又穿上了防护服,拿着经过一张消毒袋包装好的照片,进了重症监护室。
“慕先生,我知道你醒着。”邵青明就像朋友一样,和他聊天。
“今天是你来到新加坡的第四十一天,有时候我觉得我挺无耻的,不管你的意愿就救活了你,还让你过得那么难受。”
慕洵澜不说话。
他对邵青明救他这事,既不感激,也不恨。
只是开始有些不理解,后来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个世界上无法理解的事儿多了去了。
邵青明把那张照片拿出来,上边是出了手术室,死气沉沉的闻昭。
“但是我觉得,你应该想知道他的消息。”邵青明一笑,把照片递过去,“可以睁开眼看看,当然,不愿意也是你的自由。”
慕洵澜很疲惫,但还是睁开了眼睛。
因为他知道邵青明这人绝不是一个普通的大学教授那么简单,他甚至都能在新加坡搞出一个实验室来,只为了救他。
但仅仅只是这一眼,慕洵澜就怔住了。
他本该死寂的心脏又开始缓缓跳动,血液涌过,那种感觉,清晰到每一分每一秒的流逝都是漫长的。
照片上的闻昭瘦了很多,眼下一片青黑,胡子拉碴的,看上去苍老了不少。
慕洵澜简直难以置信,这是他原本意气风发的爱人。
他眼神剧烈颤抖着,心率上升很快,呼吸也开始不稳定——因为各种精妙仪器的存在,简直防不胜防。
邵青明收回了照片,很惋惜地说:“我是知道你没死,但闻昭不知道,他以为你死了,所以就变成了这样。”
“我知道你不在意自己的生死,但我想你在意他,就这样子,他估计也活不了多久了。”
“你…为…什么…”要这样帮他。
几个断断续续的音节,简直可以用“呕哑嘲哳”来形容的难听声音,是慕洵澜醒过来以后的第一句话。
因为闻昭而开口。
邵青明当然懂他的意思,他把那张照片塞进了慕洵澜手里,然后说:“或许我应该认认真真做一次自我介绍。”
“鄙人邵青明,家父邵明华,新加坡人,东南亚首富。”
“我的妻子,叫苏嘉禾。”
他说起苏嘉禾的时候,语气里都是宠溺,“你知道的,她是闻昭的母亲。”
邵青明解释说:“嘉禾当初和闻人羿是联姻,她无法反抗她父亲,为了家族存亡,只能如此。”
“我那时候被家父仇家拐/卖到澳城,只是个穷小子,所以也无能为力。”
“但不幸中的万幸,当年游轮事件,嘉禾又回到了我身边。”
邵青明苦笑:“不过出了点小意外,因为撞击,嘉禾失忆了,我从她的以前的日记里得知她很放心不下唯一的儿子,所以才千方百计地接近你和闻昭。”
“我希望你能活着,不用管闻昭,只是给他个念头吊着命,死不了就行,我保证他找不到你,也不会来打扰你的生活。”
“所以慕先生,你可以把我做的这一切理解为,爱屋及乌,又或者是自私,都可以。”邵青明坦荡的说:“当然,选择权都在你身上。”
“如果想活,今晚十二点前按下呼叫铃,我会为你安排创伤最小的手术,并且竭尽全力救你。”
邵青明顿了顿,“如果拒绝,手术不会进行,但我会保证你走得没有痛苦,也会好好安葬。”
慕洵澜静静听他说完了所有。
其实不用那么麻烦的。
早在邵青明拿出那张照片的时候,他就确定,自己要活。
没什么原因,就是很单纯的,不想闻昭死。
他爱的少年应该是耀眼而健康的,而不是和他一样,困在一方窄小的土地,孤独长眠。
可能是慕洵澜有了求生的意志,所以那场手术虽然凶险万分,但他还是活下来了,不过最后耳朵因为长期用药,烧得听力有些低下了。
邵青明在慕洵澜身体养得好些后,重新在新加坡给他落了户口,不至于是个黑户。
苏嘉禾虽然失忆了,但人相处起来很舒服,邵青明对她的爱,丝毫不亚于他对闻昭。
慕洵澜就是在这么两个温暖、友善的朋友的帮助下,走出阴影,养好身体,慢慢不再悲观的。
邵青明是个很守信用的人,这些年他因为考察,所以带着苏嘉禾和慕洵澜满世界的玩,甚至还主动帮他掩盖了踪迹,这才没有被闻昭派出来的侦探查到。
不过自由久了,慕洵澜就发现,他和闻昭虽然彼此都深爱,但可能并不合适,这也是他拒绝和闻昭和好的原因。
他愿意为了闻昭九死一生活下来,但生活始终是他自己的。
所以知道闻昭没事儿的那一刻,慕洵澜就释怀了,他也应该去追寻自己想过的。
他们都要好好的,才对。
这种时候,和好不和好已经不重要了,至少慕洵澜是这样认为的,而且才做手术出来的头一年,他的心理问题也很严重,每每回忆起过去都是噩梦。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就不愿意再面对过去,一门心思想斩断。
不过现在看来,华华丽丽失败了。
他小瞧了闻昭对他的爱,小瞧了他们之间的羁绊。
毕竟,闻昭可是做鬼都不放过他的人。
想到这里,慕洵莫名其妙笑了一下。
他睁开了眼睛,从半梦半醒的状态脱离出来。此时此刻飞机已经要落地新加坡了,他也准备好,去填补那些他不知道的空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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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加坡,禾园。
一身烟青色旗袍的苏嘉禾趴在朱红的围栏边上,涂着丹蔲的指尖捏起鱼食,正慢悠悠地往池水里撒。
红白、花色的胖锦鲤张着大嘴,翻滚着,还挺滑稽。
邵青明左手一把遮阳伞,右手一把小风扇,生怕照顾不周。
“姐姐,今天太阳大,咱们快进去吧。”邵青明苦口婆心地劝着,但苏嘉禾兴致特别好,压根不想理他。
慕洵澜进来看见的就是苏嘉禾扔掉鱼食、踢掉鞋子,在花园里乱跑,邵青明打伞在后边追的场景。
邵青明不敢直接追到苏嘉禾,那样她会生气。
但瞥见门口的救星,他立刻转移苏嘉禾的注意力:“姐姐!看看!那是谁!”
苏嘉禾自从失去记忆后智力也收到了一定程度的影响,时好时坏的,不过邵青明甘之如饴,全盘接收。
“小狗狗,你今天真的很不乖……欸?”苏嘉禾瞥见门口的身影,瞪大了眼睛:“Lan?你回家啦!”
“嗯,有些事情想问问姐夫。”慕洵澜和苏嘉禾拥抱了一下。
“啊,那进屋吧,你们慢慢说。”苏嘉禾挽着慕洵澜的胳膊,兴奋地把人拉进了屋。
邵青明拍拍脑门,弯下腰又去捡苏嘉禾落在花园里的鞋,这才跟了进去。
佣人收拾好了客厅,摆满茶点后就把空间留了出来。
邵青明给慕洵澜斟好茶,笑着说:“是因为他的事儿吧。”
慕洵澜点头,“一个月前,他找到我了。”
“挺快的。”邵青明有些惊讶:“还是他厉害,我的人竟然挡不住。”
“没有,是意外碰见的。”慕洵澜有些无奈:“但结果其实挺显而易见的。”
“所以现在回来,是为了躲着他吗?”邵青明打趣道:“那你可来对地方了,在禾园,他就算有再大的本事,也闯不进来,更不可能带走你。”
“没有。”慕洵澜捧着杯子:“躲他做什么,我又没做什么心虚事儿。”
“这是打算和好了吗?”邵青明还挺期待他的回答,毕竟这对爱人的波折是他一路看过来的,如果真的能破镜重圆,那他觉得也算圆满了。
“嗯。”慕洵澜如是说:“所以回来问姐夫一些事情。”
“哎呦,这都叫我姐夫了,那我不得好好回答。”邵青明眉开眼笑,这声姐夫是真的很受用。
慕洵澜笑了笑,说:“当初救我的时候,姐夫说不告知闻昭我的行踪,只是让他知道我还活着,所以他是什么时候知道我活着的、以什么形式?”
“这个,其实很早就该讲了,但是看你那时候难得心情好,怕你又担心,就没说。”
邵青明回忆:“你走的第四年多讲的,还真挺晚了,我没想到他真的撑了四年多,才用上了那张在南极拍的照片。”
“我救你的时候,他已经是半死不活的样子了,侦探说,从来没见过那么死气沉沉的一个人。”
“不过后面他伤好就出国了,看上去就跟没事人一样,带走了你的养子,一直和教父友生活在一起。”
慕洵澜聚精会神地听着,生怕错过一个字。
“你走的这几年,他陆续报复了庄齐、闻人羿,接手了姐姐的大额财产,把教父的公司发展得很大,不过这些也仅仅花了不到四年时间。”
邵青明感概:“新脑子果然就是好用,能短时间内干那么多大事儿。”
“我猜测是因为所有要做的事儿都干完了,忙碌已经不能麻痹他了,所以第四年,闻昭病重,我没留照片,怕吓着你,那样子跟油尽灯枯的尸/体没什么区别,看上去随时都有可能咽气。”
“他当时是真挺不想活了,每天都想下去找你,但估计也是你的儿子还小,他教父年纪也大了,不忍心让教父白发人送黑发人,所以才没咽气儿。”
慕洵澜眼圈红红的,心疼都挂在了脸上。
邵青明抽了张卫生纸递过去,继续说:“差不多就是今年的春天,我觉得再不告诉他关于你的信息,那我做的这一切都白费了,毕竟这四年他做的那些傻逼事也已经惩罚过了,所以我带着那张照片,去找了闻昭。”
“还真挺神奇的,他看了那张照片,眼睛上灰蒙蒙的雾气都散开了。”邵青明摊手:“不过我可没有多说,哪怕后来他再找人来问过我多次,我也没泄露半点消息给他。”
“但那张仅仅是背影的照片已经够用了,再过三个月侦探发来照片的时候,他看上去精神了不少,也愿意配合医生治疗了。”
“半年多过去,就是你现在看见的闻昭,其实已经看不出来太大的问题。”邵青明顿了顿:“哦,不过听说他心理问题更严重了,经常都发狂发疯,我觉得Lan,这个你得注意一点。”
慕洵澜缓缓摇头,那张餐巾纸被他压在手心,“没关系,他不会伤害我。”他都是在伤害自己。
“或许我当时勇敢一些,现在也不会变成这样。”
慕洵澜垂下了眼睛。
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一个懦夫,但在面对闻昭的事情时,出于那份独一无二的感情,会让很多事情都变得畏手畏脚。
他怎么可能不害怕覆辙重演,怎么可能再想去经历一次被逼到走投无路。
邵青明拍了拍他的肩膀,回以一个安慰的微笑:“或许现在就是最好的时候呢?”
“那小子现在可厉害了,在哪里不是横着走,再过两年说不定连首富就要易主了。而且他跟闻庄两家那边都断绝关系了,现在是真的孑然一身,多适合你俩修复感情啊。”
是啊,没有什么时候比珍惜当下更好。
慕洵澜含着泪笑了。
有些事情在认定答案后,根本不需要纠结。当天,他就买了一张飞回波尔图的机票。
临走的时候,邵青明揽着苏嘉禾的肩膀,笑着说:“下次把那小子也带回来吧,五年前那一下我还记得呢,非得让他叫我声爹,我心里才舒服。”
慕洵澜说:“等他好些吧,闻昭还不知道嘉禾姐活着,他当时接近我,也是为了嘉禾姐的下落。”
邵青明说:“Lan,这事儿我得为那小子辩解两句,他从来都没打算过要给闻人羿做事儿过,只是后来……”
“我知道。”慕洵澜摇了摇头,“到现在我还怀疑他,那未免也太看不起这份感情了。”
“期待你的好消息。”邵青明会心一笑:“祝你新生,Lan。”
慕洵澜上去同这对温暖的夫妇拥抱,“也谢谢你们没有放弃我。”
载着答案的飞机滑行而出,在冲破迷雾的那一刻,豁然开朗。
十二个半小时的旅途很长,而且还是短期乘坐两次,但慕洵澜从来没有那么安定过,他伊斯坦布尔转机的时候给林森西发了信息。
[我回来了,波尔图时间明天上午就能到,辛苦你照顾闻昭。]
收到消息的林森西长舒一口气,三天这才过去了不到一天,看来希望很大。
反正他要是老板娘,真走了可就不回来啦!
林森西把这个消息转告闻昭:“行了老板,睡吧,老板娘明早就回来了。”
闻昭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他其实不觉得慕洵澜有多情愿回来,很可能是出于怜悯。
毕竟他的宝贝是一个心软软的乖宝。
闻昭其实挺煎熬的,他的内心在疯狂撕裂,一面是对爱人无比疯狂的占有欲,一面又是给爱人自由的理智。
“滚出去。”闻昭赶人,翻身留了个后脑勺给林森西。
林森西悻悻揉了揉鼻尖,得,他在老板面前连根草都算不上。
从病房出去,林森西轻手轻脚带上了门,正想着去哪里喝杯咖啡,斯年迎面走过来。
林森西跟斯年打招呼:“还没回去上课啊,小年年。”
“我有名字,别乱叫。”斯年瞥了他一眼,语气不善。
林森西:“……”这上不如狗,下不如草的日子他过够了!
斯年顿了一下,有点不自然地问:“明天爸爸回来吗。”
“啊…对。明儿早上十点到。”
“知道了。”斯年点头,倒也没再怼他。
“怎么,明天要去接老板娘吗?”林森西把胳膊搭在斯年肩膀上,笑着问。
“嗯。”斯年没反驳。
其实昨天爸爸和父亲的对话他都听到了,后来父亲又骂了他一次,把这些年爸爸为他做的事情都说了。
斯年很自责,明明真正孤独的那个人一直
都是爸爸,他还对爸爸说了那么伤人的话…
“傻逼,你以为你爸是要真的原谅你吗?他只是不想多说而已,伤害过他的人,他这辈子心里都是有芥蒂的!”
斯年抿抿唇,他觉得爸爸原不原谅他不重要,但他一定要认认真真跟爸爸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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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斯年很早就离开了医院,他先是去了蛋糕店拿给慕洵澜订的草莓慕斯蛋糕,然后打车去机场。
车窗外的景物飞逝,斯年紧紧把蛋糕抱在怀里,他紧张许久的心情稍稍好受了些。
爸爸肯定会喜欢蛋糕的。
斯年笑着抬起了头,但下一瞬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这不是去机场的路!
开车的男人透过后视镜看着斯年,一双眼睛阴沉得可怖:“终于发现了?”
“绑架?”斯年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了,早些年在瑞士,闻昭的对家没少把注意打倒他身上。
斯年还算镇定,另一手借着蛋糕盒子遮挡,打算给林森西报信。
“别白费力气了,车上有屏蔽器。”那人笑了笑,“绑架可谈不上,顶多算是请我亲爱的侄子,聊聊天。”
“什么侄子,我父亲没有兄弟姐妹。”
斯年拧眉,一面同绑匪纠缠,一想办法拆掉手腕上的手环,那里面有林森西装的定位器,只要坏了,就能触发设定好的报警程序。
那人似乎很了解斯年的家庭成员,“你父亲是闻昭?”
“是,说吧要多少赎金,我把我父亲助理电话给你。”
“哈哈哈哈哈哈…”那人笑得人仰马翻:“你认真的吗小侄子?”
“可是我想要慕洵澜的命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