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灯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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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自从江伯年对外宣称卧病,仅半年来江合旗下除了医院,药业外,连同大部分实业就悄无声息地换了新主人,加之他早已不大在医院走动,虽还挂着老院长、老董事长的称谓,却早已形同虚设,不大有用处了,是以,外界是个人都在传他病得有多重,传江惟英很快就要接替他联合懂事长的职务,但不知道江伯年到底是真的病重还是没听到风声,一直也没什么回应,各界邀约全推,鲜少有露面的时候。

第6章

自从江伯年对外宣称卧病,仅半年来江合旗下除了医院,药业外,连同大部分实业就悄无声息地换了新主人,加之他早已不大在医院走动,虽还挂着老院长、老董事长的称谓,却早已形同虚设,不大有用处了,是以,外界是个人都在传他病得有多重,传江惟英很快就要接替他联合懂事长的职务,但不知道江伯年到底是真的病重还是没听到风声,一直也没什么回应,各界邀约全推,鲜少有露面的时候。
江惟英听了就更不可能解释一二了,对传言他从来都是笑纳的,他的身价跟着名声水涨船高,政商界行走无往不利,开心都来不及,只盼着江伯年真的得个大病,两腿一蹬升极乐,到时候他正好收拾江家那些乱七八糟的小杂鱼,再把那个野种找个孤岛扔了,想想都是清净的。

今日家中看上去格外忙,佣人疾步穿过主屋和厨厅,行色匆匆,江惟英这才想起,连门前的花圃都被精心修剪过,滚圆的大蘑菇整齐的簇拥着几个泉眼,那太湖石都被刷洗得干干净净,真是好一个喜迎贵宾的派头。

他本应是个十分忙碌的人,至少没有时间会坐在这里看书。

但是他偏偏坐下来了,他想,他到底是继承了一些江伯年的自以为是,以为自己已经能掌控曾经控制不了的东西,但不想突然有一天还是会有新的意外。

从那黑色的车门被打开的时候,江惟英就感觉到了,戏谑的,讽刺的笑渐渐凝固,那女人挽着她的丈夫,笑着走进门,她高耸的肚子里装的是什么,江惟英脑子里好奇地想,总不能是个人。

他森冷的目光转向林预,手中的那本艾希曼已经不再安详。

6-2

“惟英,看上去你很快要当舅舅了”

江伯年忍不住脸上的笑意,目光缓慢地从江灿灿隆起的肚子上转向江惟英,眼中的仁慈还没消散,在泛起冷光的镜片后一闪而过,连同语气一道透着诡异的揶揄。

“哦?验过了没有?”

江伯年不见生气,神色也未变,江灿灿淡淡一笑,放下筷子说道“验了,是个男宝宝,爸不放心我在外生产,说还是回自己家的医院比较安全,到时候还要劳烦你帮我安排呢”

江惟英见林预置身事外,仿佛一心只有面前的甜汤,便抬手夹了只甜虾到他面前“说什么呢,我是说这孩子跟我有血缘没有”虾放到眼前,林预皱了皱眉,江惟英便连虾带盆接了过来,他解开衬衫的袖口挽起,边剥掉虾壳,边抬起眼皮“跟姐夫呢?有血缘关系没有?”

极深的眼眸里盛满了认真,挂在唇边那点浅淡的笑意硬是被这双没什么温度的眼睛稀释得阴暗冰冷,哪怕他一举一动看上去明明优雅至极。

江灿灿泪眼汪汪地注视着林预,伸手握在他的手臂“老公,我吃饱了,我们先走吧,下次..我们下次再来看爸爸…”

“这也是你家,饭还没吃完去哪?坐下。”江伯年抬手招来身边的近人“老胡,一会儿去书房取抽屉里的那几份鉴定报告,送去让惟英过过目。”

江灿灿失去了吃饭的心情,不住地伸手抹去眼泪,林预看了她一眼,递了纸巾过去,却被江灿灿牵住手扣在肚子上,她委屈地嘟囔了一句“痛”

林预一僵“什么”

那交叠扣在一起的手映在江惟英的眼底,看得他眼珠子发涩。

“宝宝踢我。”

林预大概是要说什么,只听“叮当”一声,瓷盘坠地。

佣人不经传唤,是不敢进来打扰的,江惟英擦干净手,正笑着把面前剥完的虾肉挨个夹进林预的碗中“不好意思,手滑。”

江伯年精神不济,餐间只喝了些粥,他似乎对这场暗流激烈的会面已经失去了耐心,再也懒得维持和谐,拿手巾压了压嘴角说道“你不小了,有些事情要懂得分寸,我叫林预跟灿灿回来,你是早就知道的。我把林预放到医院里,也是为了帮你,不是让你找麻烦的,你以后自然明白”

他一次性说了太多话,背紧贴着轮椅,缓了缓气又接着道“还有,”江伯年蹙眉看着那些虾,明明是放在了餐桌的最边缘,却被江惟英逮了个正着的虾。心下不悦“还有,他对海鲜过敏,容易哮喘,你既知道就不要作弄他了。”江伯年仰着头吸气,随即招呼老胡上前将他推走,这个过程让甚至没有多看江灿灿一眼,反而是临走时对林预勉力扯了个笑,“你别担心,好好..工作就行。”

满桌的菜快要冷掉,江伯年一走,江灿灿便借口身体不适,拉着林预就要起身离席,江惟英却不准。

“你走了我剥的虾怎么办?”

江灿灿愤怒道“爸都说了他会过敏,会哮喘,你想害死他!”

“嗯,我想”

“林预,我们走!他是个疯子”

江灿灿拉住林预的手往外走,一时却拉不动,林预的另一只手腕被江惟英轻松握在掌中,他甚至不用握紧,反倒是牵拉到了眼前,垂眼再次发出天真的疑问“你告诉我,你走了,我剥的虾怎么办?”

江灿灿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被林预拂开的手,又气又急“林预!你做什么”

林预重新坐了下来,对上江惟英饶有兴致的目光,开口对他说了第一句话“吃完我们就可以走了吗?”

“我们..?”江惟英点头“不然还要留你们吃晚饭?”

林预淡声说好。

面前每一只虾都被完美地剥除了壳,红白虾肉整齐地排列在洁白的餐盘中,他重新拿起筷子,夹起来放进口中咀嚼,一只又一只,既不反抗也不拒绝的样子,一如在医院被要求道歉的果断从容。

江惟英知道,他还是那个林预,他是不会把任何东西放在心上的。

他永远都是那个林预,当年比起自己,他会选择江伯年,如今有他江惟英在,哪里还有选那野种的道理。

江惟英真是满意极了。

直到咽下最后一口虾肉,林预才站起身,等在一侧的江灿灿对江惟英怒目而视,高高挺起的肚子自带气势,江惟英见状笑出声来“谁说你可以走了?我同意了吗?”他双手交叠拍掌,即有佣人走近餐桌听候吩咐。

“江惟英!!”

江惟英权当听不见江灿灿的愤怒,吩咐道

“去买点抗过敏的药,买贵的,要是不知道哪种好,你就都买回来,到时候让林医生自己挑。”

“我什么时候可以走?”林预轻轻皱眉,声音很低。

他好像总是想走,想离开他,那种迫切的心情让江惟英浑身的血液又开始发热发痒,他想林预一定不知道,这十二年的忍耐从看到江灿灿的那一秒起,就已经到达临界,这过去的每一秒,他的神经系统都早已游离在理智之外,他看面前的林预就像是一把手术刀,他看江灿灿,看江伯年,就是那清蒸白灼的虾,他要亲手剥掉他们的壳,要用最锋利的刀,割开他们的血肉,就像当年,他们对自己做过的那样。

他盯着那隆起的小腹走神了,修长的指尖几乎快要碰到江灿灿的肚子,快了,快了。

江灿灿惊恐地向后倒退几步“你要干什么!”

江惟英摇摇头,他收回指尖,弯腰柔声道“姐姐..你猜我要干什么。”

“你….”江灿灿护着肚子,神色小心地向身边求助“老公…”

“老公?”江惟英笑了,随后声线骤然变冷。

“滚”他吐出这个字,伸手猛地把林预从她身侧拽了过去,江灿灿又惊又怒,林预却好像已经预料到会发生的一切,他朝江灿灿摇头示意她先走,江灿灿急得想骂人,江惟英已经拽着林预离开了。

“姐姐,再不走,就不是那个孽障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