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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这家餐厅超火的, 排位子的人有一堆,李端他们簇拥着叶一湍到了门口叫号那里,李端就趾高气扬地推出了自己干爹, 对接待的女士道:“快快快来看看,他姓叶, 是男的,今年23岁, 带了一只橘猫,来来干爹你给表演一下!”

第60章

这家餐厅超火的, 排位子的人有一堆,李端他们簇拥着叶一湍到了门口叫号那里,李端就趾高气扬地推出了自己干爹, 对接待的女士道:“快快快来看看,他姓叶, 是男的,今年23岁, 带了一只橘猫,来来干爹你给表演一下!”
叶一湍伸手一拍, 旁边叠着的十来块板砖,从头碎到了尾。

周围一片此起彼伏的:“哇!”

叶一湍原本还觉得羞耻, 心想拍个搬砖还要劳烦我老人家,结果这时候也不禁得意起来。小刘更是昂头挺胸,神气十足。

服务员带着一脸灿烂的笑容:“叶先生您好, 您今天无需等位,且全部消费免单。请跟我来,为您安排了包间。”

叶一湍就带着大家进去了。

吃的是云南菜, 味道是真的不错,小刘特别喜欢吃一道酸酸辣辣的鱼,吃了得有十盘。

而且服务员态度超好,加菜特别利索,点十份就不会上九份, 也不会说什么“厨房被吃空了”的鬼话。叶一湍今天中午体验还是不错的。

等吃完了, 餐厅经理还过来表示,大堂里有乐队, 喜欢唱K的话可以过去玩儿,小刘乐颠乐颠就去了, 把所有歌都唱成了猫咪版,成为了餐厅靓丽的喵景线。

连小刘喜欢唱K都知道,这要是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儿,叶一湍就真是之前吃“失忆丸”吃成了弱智。

傅冥承能搞出“姓叶的全部八折”这种阵仗,让他人出来道个歉是会死吗。

当然,肯定会挨打,但是又不至于打死他。

再说了,打死他又怎么了。

店里有自酿的樱桃酒,很好喝,甜滋滋的,叶一湍一杯接一杯地喝。

李端几人面面相觑,最后是李端道:“干爹,怎么了呀,还借酒消愁了?来跟我说,让干儿子孝敬你老人家啊。”

叶一湍:“你少废话,我老人家听了心烦。”

李端:“啊哈哈哈。”随即没话找话,开口便道:“干爹,你把干娘给打啦?他一身的伤去开傅氏的董事会,现在都传开了。”

叶一湍:……

他当初的确是抽得过分了一点,但傅冥承那个bug一样的能力,搞定点外伤完全就是一秒钟的事。现在是要干嘛?卖惨?我吃你这套?

叶一湍道:“干什么娘啊干娘,我把他甩了,以后不要说这种话,否则我打你。”

李端拍着桌子说:“甩得好!我干爹什么人配不上啊!那傅冥承,他除了长得帅、有点钱、身材好、贞节牌坊焊身上、对我干爹百依百顺,还有什么优点吗?”

武力:“对啊,师父,就您这长相,就您这身家,一帮人扑上来抢着要做我师娘呢。甩了就甩了,咱找更好的!明天咱们去KTV玩儿吧,我叫些好看的小男生来陪师父。”

追健:“就是啊,他比你大了好几岁,跟我们都不是一个辈分的,那种豪门老男人有什么意思哦。叶老大,还是年轻的好,咱找年轻的哈。有了,要不咱今天晚上就去看脱.衣舞吧。”

叶一湍:“滚啊你们。谁再说我不爱听的我打人啊。”

明明也是在帮他说话,可就是让叶一湍很不高兴。

所以都是这帮纨绔子弟的错。简直想把他们挨个抽一通。

郭盛日这时道:“也不知道阿翎什么时候回国。”

李端:“我靠,他之前把我拉黑了,还不肯加回来。他什么时候出国的啊?追他那个白月光出去的吗?”

郭盛日:“不是。好像是和他他家老太太一起出国的,现在两人在一起上什么家庭亲子课程,弥补童年缺失呢。”

李端一口喷了出来:“阿翎脑子有病?他还上这?这玩意真有用吗?”

几人纷纷吐槽。

叶一湍倒是愣了一愣。

所以傅妈妈最近都不在家,和傅翎在国外?

傅冥承只有自己一个人吗?

他忍不住发微信问王书,问他们几个最近还在不在傅家老宅住,见过傅冥承没。王书表示,在啊,但是基本碰不到傅总。那人平日完全不下楼。

王书:【老叶你知道的,这里大的就像个公园儿,也碰不上他啊。】

王书:【怎么了,你俩吵架了?】

叶一湍:什么吵不吵架的,单纯是有个哑巴被甩了。

伸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还是很冒火。

垃圾傅冥承,见到你了我打不死你。他愤怒地想。

与此同时。

傅氏大楼的顶层,总裁办公室里,赵助理冲了进去,喜形于色道:“傅总,有餐厅来上报,说叶小少爷去他们那里吃饭了!吃得还不少呢。”

傅冥承:“嗯。”

那人脸上有七八条的伤痕,原本妖孽的脸,在这时硬生生显出了一些残忍。而且满身写着“生无可恋”,丧得不行。

他之前就总是一副恹恹的、仿佛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的懒样,现在更是变本加厉,生气全无,像一株蔫了十年的植物。

倒是每天都按时上班,正常开会、回邮件、签字什么的,不过赵助理觉得她老板似乎只剩了游魂,飘来飘去。她从来没见过傅冥承这样。她现在真的很担心傅冥承嘎了,傅翎回来接手家业,她的期权怎么办。

赵助理:“傅总,接下来要做些什么?”

傅冥承:“谈商场,谈KTV,谈游乐场,谈其他的,以后他想去哪里玩儿什么买什么,都不用排队,也不要花钱好了。”

赵助理:“容我直言,他又不缺钱。傅总您搞这些有什么用吗。”

傅冥承:“可是我除了钱别的也没有了。”

赵助理:“……那,您打算什么时候去见一下叶小少爷呢?”

傅冥承:“不见了吧。”

赵助理:“为什么啊?”

这话不是一个助理该问的,她是真的没忍住。结果傅冥承也回答她了。

傅冥承:“他看到我就烦,饭都吃不下,我不想那样。”

赵助理:…………

恨不得骂他一脸。认真地说,她觉得老板挨打不怨。甚至叶小少爷下手太轻了点。就这人这样,抽得他十年下不了床还差不多。

她现在真的很想上前晃晃老板的头,看看里面有没有水。不对,是看看里面有多少水。

她问:“Boss你打算走‘背地里倾情奉献,只希望他过得开心,别的都不重要’,这样的人设吗?那他以后找别人结婚了boss你也给搞个婚礼场地,姓叶的来结婚不用花钱呗?”

傅冥承愣了一下。

他好像完全没想过这个问题。赵助理又想打他了。

她的语速超快,和机关枪一样:“你们分手了,那他当然可以去找别人的啊,难不成还为了你守身如玉吗。就叶小少爷那个条件,他找个对象很容易的吧,我看他和李端关系就不错。

“你呢,身为前任,还是最佳前任,只能表现得和死掉一样了,平日也不要去他面前碍眼,不要阻挡叶小少爷人家过新生活,找新对象啊。

“那他以后带对象一起去吃饭,也是全城免单。去游乐场,也不用买票随便玩。去酒店,都是总统套房随便住。老板你要不要搞个姓叶的拿安全套都免费啊,全世界姓叶的都会感谢你。”

说完了,觉得心里终于爽得一比。随即有点后悔,心想自己会不会被开掉啊,这个老板虽然脾气古怪但其实还挺好沟通的,因为他根本不沟通。

正惴惴不安着,突然就吓了一跳。

傅冥承那张十几万的办公桌,在她眼前,碎了。

碎成了粉末。

粉末。

“我靠什么情况?”赵助理吓得跳了起来。

傅冥承淡淡道:“叫人给我送一张新的办公桌来。下班以后吧。”

“可是……”

“别进来,别找我,我自己待一会儿。”

赵助理脚不沾地地走出了老板的办公室。傅冥承坐在那里,突然心口一阵地痛。

他后悔把这个办公桌毁掉了。

他曾经把湍湍放在上面……还有这个办公室……

所有和湍湍的回忆,在这刻像是饮鸩止渴。只是渴到极致的人,给他杯毒药也是甘之如饴。

他的手压在了胸口上。

痛到好像有一柄利刃穿透了心脏。

这是叶一湍曾经感受过的痛楚。

傅冥承瘫在自己的座位上,一动也不想动,甚至不想呼吸。

他其实可以这样瘫上很久的,瘫到地老天荒也无所谓,瘫到整个世界都毁灭,自己也变成了一具风干了的枯骨。

可是……湍湍……

他想湍湍快乐,他以为自己只想这样的。直到赵助理的话戳破了一切。他没办法忍受另一个人站在湍湍旁边,拥抱他,亲吻他,触碰他,只是想一想他就会疯掉。

原来自己是这样卑劣的一个人啊,对湍湍的爱亦是如此肮脏,他想,还是,“爱”本身就是肮脏卑劣的呢。

湍湍会知道他曾经亲吻过的皮肉下面,是一个扭曲的、锈迹斑斑的灵魂吗。

他就是这样的人。

湍湍恨他,湍湍说不想见到他,他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办,还能做些什么。

小的时候,妈妈忙着和爸爸吵架,忙着照顾医院里的哥哥,忙着处理父亲的小三小四小五,后来傅翎出生了,妈妈又忙着照顾傅翎。他只能被迫变成不需要妈妈的孩子。然后被迫在最短的时间里长大。

很多事情没有人教过他,很多规则和技能都是他自己摸索学会的。妈妈会在他做成一件事之后鼓掌说“冥承好厉害”然后拥抱他,可是他从拥抱里,什么都感受不到。

就只是,什么都感受不到。

他可以学会怎么看报表,怎么让手下的人服从,怎么让不懂事的亲戚们闭嘴,怎么赚钱、社交、品酒、打高尔夫,在末世里,他也能学会怎么用异能、怎么杀人、怎么让自己衣食无忧过得很好。可是他不知道要如何爱一个人。

没有人教过他。

他从前根本不相信“爱”的。他六岁时,和母亲去一套温泉别墅,进门发现父亲和一帮嫩模在里面开派对,入目只有白花花的肉.体,很恶心。母亲顾不上他,大张旗鼓打电话找记者来拍,后来变成了一片混乱。

他八岁过生日,父母难得的偃旗息鼓,结果蜡烛还没吹,父亲一个私生子找上门,居然是跟他同一天生日。那个私生子抓着他手臂不放,嘴里说“哥哥你不要赶我走”。他当场吐了出来,以后再没办法接受别人碰他。

父亲情妇遍地,母亲干脆也叫了三个情人住进家里,傅冥承下楼就看见那仨在客厅争风吃醋,或是争着在他面前献殷勤。后来他基本不出房间。

父母两人见面就是吵架,什么都吵,到后来逐渐演变成全武行。母亲居然去学散打,就为了能暴打父亲,她也的确把父亲打得满地找牙,进了医院。父亲和她见面身边都会带四个保镖。

再后来,父亲去世,猝死,死在一个□□床上。母亲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笑了一个小时,下巴笑掉了,送去医院才装上。

灵堂上,二十多个父亲生前的情妇来闹,来要钱,有的还拖家带口。母亲表示,她们谁开口骂父亲,骂一句她给一万,一百万封顶。结果父亲的灵堂变成了吐槽大会,一帮人抢着骂。到了晚上,母亲还叫了DJ来,搞出了灵堂蹦迪的绝杀。

她把当天的事录了下来,剪了二三十期,录像带每年烧一盒给父亲,去上坟都要笑呵呵地说一遍当年吐槽大会的盛况。

他看到的婚姻就是这样的。

问题是他也看过父母亲结婚的视频,那两人对着神父说“我愿意”,交换戒指,亲吻,母亲笑得羞涩,父亲也在深情地说“我爱你”。

我爱你。这三个字他就觉得挺可笑的。他根本就不相信“爱”这件事,他过去甚至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爱湍湍。

他能做的就是给湍湍一切。末世的时候,他给湍湍食物、安全、快乐、他能想到的最好的生活,到需要的时候,他也可以给自己,他燃干自己的血液,骨骼,生命,信仰,灵魂,燃尽了一切都给湍湍,什么都给他。

然后事情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湍湍恨他。

他知道自己错了,自己当然错了,自己让湍湍很痛苦很难过,他知道的。他很痛苦也很后悔,甚至想过要不要再次倒转时间、倒转到当初湍湍被Benny捅了一刀的时刻,将一切都重新改变。

可是他做不到。

那是神才能做到的事。

所以现在的一切都只是因为他太弱了吗?会不会他再强一点,他就可以救回湍湍,然后自己也活着,这样就好了?

真的是这样的吗?傅冥承觉得应该是这样的,又觉得不对。

他不知道,就只是,想不通。

他也不知道,他还能……还能怎么做呢。

让湍湍重新原谅他,接纳他,他想都不敢想,自己不配。但是就这样看着湍湍遇到别的人,可能会和别人亲吻、结婚、一起生活,他根本没办法接受。

还能怎么办呢。

他恨这个无能又卑劣的自己,他甚至觉得,不如让他现在就死掉算了。

傅冥承枯坐在那里几个小时。

夕阳的余晖照进办公室的时候,他终于做了一件事。

一件从他出生后总该做过的、但他就是从来都没有做过的事。

他拿过手机,手是抖的,他就颤抖着,拨出了一个电话。

有时差,电话那边的人还在睡觉,声音听起来迷迷糊糊的,问他:“冥承,怎么了?”

傅冥承接近哽咽地说:“妈,我,我搞砸了。我不知道要怎么办。我把一切都搞砸了。湍湍恨死了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应该怎么办呢。”

这是生来第一次,他去求助,向他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