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遥如意瞪大眼睛, 他和顾回舟对视一眼两人眼底的神色瞬间严肃,顾回舟起身,他大跨步走向门边,“进来。”
十三急匆匆走进去, 他眉中紧紧皱起, 京城外这些日子一直严防死守, 就等着梁乘风带人一举进攻, 他们猜了不少人, 却没想到最后和梁乘风一同反叛的竟真的是庞起英。
“庞起英?”遥如意从未听过这一号人。
十三点头, “原本是禁军统领, 后被派去京中大营操练士兵, 整日练兵竟也让他起了这个心思。”
庞起英年岁不小,但他也才刚刚进入军营不过五个年头,是在先帝时期被征兵征进去的,后跟着韩大海得了不少军功,也能称得上是一方将军。
“他原本在禁军也说得上话, 后变成将军更上一层楼, ”十三冷哼, “没想到竟然还不知足。”
想成为韩将军一般的武将,可不是光龟缩在京城就能成的。
顾回舟严肃,他手中的串珠又开始响,“关云山在何处?”
“回陛下,关将军一直守在京城城门,叛军一有异动关将军即刻发现。属下估算,京城跟着梁乘风一同造反的百姓加上跟着虎符听从梁乘风的士兵合计五万人。”
眉头一皱。
五万人……
顾回舟幽幽点头,五万人尚在他策略之内,“嗯, 你和十四盯紧了,有什么事来跟朕说。”
“是。”
十三点头,转身退了出去。
殿内顿时又只剩下他们两人,涟漪的气氛消失得荡然无存,遥如意忍不住担忧,五万叛军,怎么也不是一个小数目,更何况其中还有城中百姓。
竟然都被他们诓骗住了。
“陛下……”
“嗯?”
遥如意趴在桌子上,双手交叠后把头枕在胳膊上,他脸侧的肉被压得变了形,“若是平定后,那些叛军如何?”
“招安。”
“招安?”
顾回舟挑眉,“十九大人难不成以为朕能把他们都杀了?”
遥如意沉默。
男人片刻后朗声,“若匪首死了,剩下的匪徒也成不了大事。”
所以该率先把梁乘风和顾怀安一起抓了,蘑菇点头,“擒贼先擒王。”
“聪明。”
遥如意不是好模样的笑笑,总觉得皇帝这句话在打趣他,若是这句话都听不懂他日后也不必和王先生学了,不如一直在宫里当个暗卫。
“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做什么?”男人原本严肃的眉眼转而带笑,他上下打量一眼遥如意,语气揶揄,“十九大人想做什么?说说看,朕会配合的。”
“我没有!”
他也是担心叛乱之事,虽然一切都在顾回舟谋算之中,但他就是怕出了乱子,“陛下,我睡不着。”
顾回舟一愣,他嘴角的笑有些自嘲,他又如何睡得着,男人在心底长叹一口气,他慢悠悠走到桌案边冲着人招手,“来,朕教你写字。”
“好。”
—
月色下的京城之外二十里处,别院在山脚下坐落,院子不大,但装下了不少东西。大部分都是粮食和银子,梁乘风把梁家几乎全部的家当都换成了银子。
田里的稻子逐渐好转,但也没到丰收的时候,现在若是想卖大量的粮食还得从江南运或者从箫国人手中买。
月色下一切都显得静谧,十里外的战火在此处几乎看不到。梁平夏在院子里晃了一圈,她看着梁袋上箫国商会的图样一愣,转而像没看见似的转身。
她扶着自己的腰身,怔怔地看了好一会京城的方向。
自不久前从京城出来,她就一直待在这里。少女脸上的娇俏竟又少了些许,一抹愁闷自眼角划过,梁平夏伸手拂过侧脸,转身朝着亮灯的屋子走去。
顾怀安这几日仍在床上躺着,他刚醒来后大吵大闹,几乎疯魔一般想一死了之,更是在看见梁平夏时整个人僵住,手中的汤药撒了大半。
猩红着眼冲少女大喊,“滚!我让你滚你听不到吗!”
梁平夏也不怕,她哭得梨花带雨,上前抓住顾怀安的手,在人情绪失控时大声说,“怀安哥哥!怀安哥哥!我是夏儿啊。”
“怀安哥哥,我们有孩子了!”
如同当头一棒砸在顾怀安头上,他僵住了,手中的汤药把手背烫出了一个个血泡,眼神麻木转头,他不敢置信,“孤的……孩子?”
“对,怀安哥哥的孩子。”少女脸颊羞红,一滴泪从眼角滑落引人垂怜,顾怀安不知在想什么,过了好一阵,他突然仰头大笑,笑得几乎癫狂。
“老天眷我顾怀安!”
狂喜将他淹没,他原本以为这辈子完了,但老天竟然如此眷顾他!眼神激动看向眼前人,顾怀安激动得发抖,态度骤然转变。
他也忘了身下的疼,颤抖着身子倾身把人抱住,“夏儿,你是朕唯一的妻!”
“你是朕唯一的皇后。”
“吱——”房门声音微响。
梁平夏把前日人刚醒来时的模样回想一遍,她进屋后转身关上门,身子盈盈往床边走,顾怀安这时也隐隐醒了,见来人是梁平夏,他扯出一抹笑,“夏儿。”
“怀安哥哥。”
少女娇笑上前坐在床边,“怀安哥哥,府医刚刚煎好的药。还有些烫,夏儿先给怀安哥哥放在床边放一放。”
“多谢夏儿,”顾怀安嘴角发白,他笑得勉强,“还是夏儿对朕最好,朕该是前世做了太多好事,才能在今生遇见夏儿这般貌美又贤惠的女子。”
说着,伸手把女子柔软无骨的小手攥住,梁平夏原本的手娇嫩白皙,但短短两日,摸着竟然有几分干裂。
少女眼眶泛红,“怀安哥哥别看了,不好看。”
“哪里不好看?”顾怀安牵着梁平夏的手放在自己唇边,笑着吻了上去,“夏儿什么时候都好看。”
惹得少女一阵轻笑,“怀安哥哥贯会逗夏儿欢心。”
顾怀安没说话,他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窗纸拦住让他只能瞧见窗外的一片黑,眼底闪过一瞬不甘,这时候他竟然只能在床上躺着。
他本该策马和众将士一起攻向城门,让城中的百姓瞧着谁才是真正的皇帝,但却成了这样。
他狠狠咬牙,长呼一口气,“夏儿,梁公子如何?”
梁平夏一僵,“哥哥和庞将军已经攻向城门去了,怀安哥哥放心,城中大半的将士都在怀安哥哥手下,定能成事。”
顾怀安听见这话扬起嘴角,一副虚弱的模样。他原本就发虚的身子最近又削弱几分,整个人躺在床上脸侧的肉好似肿了一样圆了起来,本想装作病弱公子,却让梁平夏忍不住别开视线。
“既然是夏儿这么说,那就一定能成。”
梁平夏笑着,“怀安哥哥先休息,夏儿去给怀安哥哥弄些吃食来。”
“好,去吧。”
少女笑着起身,却在转身过后压平嘴角的笑,她脸上带着不甘,手心狠狠握紧。
凭什么!凭什么她就要嫁给一个不能人道的废物!若是她日后是皇后也就罢了,若此事败了……
她不敢多想,少女精致灵动的眉眼不知何时染上了愤恨,她恨为什么及笄礼上娇矜的人不是她,为什么嫁给状元郎的也不是她!
为什么她的二叔和爹爹就这么没了!
她如今还要嫁给一个阉人……
一滴泪自眼角滑落,梁平夏用手背慌忙擦去,她知道顾怀安现在不会出来,但若是让他瞧见了,自己就真的一点退路都没有了。
她再等等!哥哥说他们一定会成事的,等到时候她就是整个云国最尊贵的女人!
而且顾怀安只能有这一个孩子,她还会是太后。
少女眼底的野心快要溢出来了。
她嘴角似笑非笑,梁平夏压下心头的郁结,她伸手摸摸腰间锦包里的珠钗,转身去了另一间点着烛火的屋子。
叛军让京城之中的百姓在一夜之间便躲在家中不敢出来,原本出来讨生活的摊贩也龟缩在家中。
沉闷的京城因为这几日乌云密布的阴天瞧着更加可怖,到处都是来不及收拾的乱摊子,明明是最繁华热闹的京城,如今倒像是一座废弃的城池。
年节时的摩肩接踵不复存在,看得韩季青嘴角绷直,他和韩季文从宫里出来一路走回府,两人脸色都不好。这几人叛军人数不见反曾,关云山月不知道在做什么,区区五万叛军竟然还没收拾妥当!
“我早就想和陛下说要上战场,怎么陛下非要这般拖着!”
韩季青心底憋闷,他竟然看不懂陛下在想什么。他说完,身侧的韩季文顿了顿,“在等顾怀安?”
“等他做什么?”
韩季文也不知道是否是自己猜测的那般,试探着说,“若我想得不错,陛下一直都知道粱乘风打算起兵一事,毕竟梁家的虎符可是从梁府手中传到了梁乘风手里。”
“梁复还有些谋划,但梁乘风可不一定。但若是他和顾怀安凑到一起……顾怀安手中可是有免死金牌。”
“呵,免死金牌早就让顾怀安前几日入宫的时候用掉了,现在可不会再有了。”
“这便是陛下要等的。”
韩季青问,“什么意思?”
韩季文悄声打量四周,低声道,“陛下想要的,是先太子的命。”
韩季青脚步一顿,“小声些。”
他知道陛下恨顾怀安,幼时陛下被顾怀安那般对待,若是他也要把人生吞活剥了,但如今这般,只是拖着顾怀安等着他亲自上战场吗?
还是把人带到狱中折磨更为畅快。
两人缓缓往韩府走,韩季文这几日带着萧筱愿回了韩府,他最近忙于朝政,总怕照顾不及,让长姐和母亲照看着些他也放心。
“总觉得陛下还有其他的深意。”
韩季文默不作声,但两人马上快走到韩府的时候,他猛地顿住,“长姐最近一直和百里公子悄悄探查可有人大量囤积粮食,但都无异常。五万兵马,不可能一直不吃不喝,即便都在山上啃树皮也撑不了几日。”
“那他们的粮食,是从哪里来的?”
若不是在云国商贾手中买,那便是他国。
韩季青瞳孔紧缩,朝堂之上百官对梁乘风骑兵叛乱一事喊打喊杀,但其中难免有先前梁复一党对此立场不稳,陛下当然不能在朝堂上明说内忧外患一事。
他忙道,“你先回府,我回一趟军中!”
韩季文摸摸鼻子,“哥!嫂子还等着你一起给小侄子选布料做衣……”他话还没说完,看着人竟然已经走远了,张张嘴没再说话,韩季文转身回了韩府。
陛下已经把一切都谋算在内,他们也不必太担心。
等着那帮人作茧自缚就够了。
此时,京城之外。关云山纵马冲在最前,他领兵不断与庞起英周旋,见那人一身的伤他情不自禁,“哈哈哈哈哈哈,没想到庞将军还有今日!”
他当初一直在庞起英部下,后才被提拔为将军。但两人虽是平级,军中将士也多以为他仍是庞起英手下,这些年他一直被人压一头,没想到还能有和他兵戎相对的一日。
长剑挥出,一道血光自两人眸间闪过,庞起英接连几日的作战已经让他整个筋疲力竭,看向对面人的眼中带着恨意,庞起英死死握住剑柄。
两人周围的士兵仍在厮杀,唯独两人相隔十多米遥遥相望。
庞起英眼底带着恨。
妈的!不是说一起攻城,怎么箫国那边还没有动静!他现如今都要怀疑梁乘风是不是在骗他!
但事已至此,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啊——”嘶吼声从喉咙处溢出,长剑提在手上,顿时向前冲去。
庞起英身上的甲胄被染成深红色,灰暗的天色下瞧着人更没有精神。关云山冷哼,他腰背挺直坐在马背上威风凛凛,大手一挥,“兄弟们!上!”
“啊啊啊啊——”
战火纷飞,扬起一阵硝烟。不停有战士倒下,又有新的人冲上去,好似中间一条界线是通往黄泉的路口,只要去了,多半要命丧于此。
能一直站在那的多半是身手了得的将军,若不是,日后也该是了。
遥如意和顾回舟站在城墙之上遥望着远处。
顾回舟脸色称不上好看,他望向不断厮杀的战场眼底昏沉一片,大手不断把玩串珠,他不知何时把遥如意送他的那串青绿色珠串收好,接着把红色朱砂串儿把玩在手里。
男人眼中的算计和愁思都被他死死收敛住,如今若是有人瞧见皇帝这模样也觉得他沉稳老练,遥如意不置可否,但他总觉得顾回舟对此并非完全放心。
他似乎质疑所有的结果,包括他自己。
四周逐渐响起一阵嘈杂。
“什么声音?”遥如意皱眉,他瞧着远处的战场满是呐喊和嚎叫,脚步凌乱中夹杂马蹄声与马的哀鸣。但这道声音,不是在京外……
他和顾回舟对视一眼,“在京城!”
遥如意和顾回舟站在城门之上猛地转身,他看着自京城之内聚集在一处的人密密麻麻如同小型军队,心底“咯噔”一下。
十三从远处飞身上前,“陛下,京中学子聚集成党!说要为李先生讨一个公道!”
遥如意语气加快,“要讨公道也是该去城外和梁乘风讨,怎能怪在朝廷头上?”
“哼,”顾回舟视线微微眯起,他瞧着越来越近的黑影沉了神色,“乌合之众。”
梁乘风倒是找了个好说辞,谁杀的人当然找谁说理。至于人为何被杀他们不管,只要是被杀了,就要找杀人者讨个公道。
“真是愚蠢至极。”
遥如意也没想到,京城之中的书生怎能这般不分是非曲直,即便其中有不少梁乘风的人,也不至于带动如此多人。
十三皱眉,“陛下,可要找人把他们都抓起来?”
“抓起来?”
“大狱哪有那么多饭给他们吃,”男人冷哼,“如今吃不上饭,倒是来朕的狱中讨饭吃了?”
十三,“……”
遥如意张张嘴,“……”算了。
“让他们来,让朕瞧瞧大云的一众学子究竟愚蠢到什么地步。”
眼看着人越来越近,遥如意手心生了一把冷汗,他吞了下口水,现在已经能看见最前面几位书生的脸了,他们有的手中拿着石头,有的拿着书,但不管手上拿着的是什么,脸上都是一副愤恨不满的模样。
“狗皇帝!还李先生命来!”
“狗皇帝!还李先生命来!”
声音乌泱泱聚集在一起声势浩大,这下面的也该有上千人。到处都是人头,让遥如意脸上的不解越来越浓。
最前面一位中年男子大腹便便,他身上的袍子有些不合身,但男子不管这些。他随意把手中书卷捏在手心,他扬头对着城墙大喝,“狗皇帝!还李先生的命来!李先生是云国难得的大儒!他精通治世之道,怎能杖毙!”
“你如不是做了亏心事,怎会怕被人说道!”
顾回舟听着那话挑眉,他身为皇帝,莫非还得纵容手下人造反谋逆不成?男人这么想着,低头看看城门底下,又听着背后的厮杀,蓦地笑了。
还真是他纵容的结果。
遥如意眼神一动,下面那群人里竟然还有几个是先前在大狱中辱骂李先生的人,他们怎会在这……
他想了想心底一震,竟都是被梁乘风雇来的人。
“陛下……”
顾回舟冲着他挑眉,“若朕要把他们都杀了,十九大人可愿意?”
遥如意一怔,“都杀了?”
“一半一半。”
“你怎么知道谁是被蒙骗而来的书生?”
城墙上两侧都是士兵,连十三都还守在一旁,顾回舟一身红色袍子显眼得很,他挑眉轻笑,“亲朕一口,朕就告诉你。”
在这般时候,他竟然还能想着那件事——
“顾回舟!”
十三恨不得自己立马飞到战场上去,他低头,又转头盯着城门下的一众学子。
“十九大人不肯?”
遥如意也被男人搞得生不起气来,明明他自己都心思沉重,竟还有来逗弄他,“你快说。”
“呵。”
随着城门下呐喊声变大,遥如意能瞧见顾回舟眼里的笑意愈渐加深,阴云密布下暗顾回舟低头,眼窝的深邃遮住眼底神色,鼻梁高挺遮住脸侧的一颗痣,他对遥如意笑笑。
他抬手,手上不知何时握着一张弓,顾回舟猛地把箭羽捏在指节间,“欻——”剑羽破空而出,冲向一群书生之间。
“啊——”
“是弓箭!”
“救命——”
……
“铮!”还不等上千人四散奔逃,箭直直插/进众人之间的一棵树干上,竟插/进去大半!
脸色一阵苍白,最前面那名男子率先后退,他额角的冷汗都下来了,忍不住回头看向树上的那支箭,“妈的——”
“他竟真敢!”
“杀人了!杀人了!”
即便只有一支箭,也够他们腿软了。
但心底的恐慌还没等消散,最前面的那名男子眼睛瞪大,不可置信得往上看,“那是!”
“御林军!”
一排排手持弓箭的御林军整齐有序得自两侧出现,整整齐齐站在城墙两侧,手上的弓箭对准城墙之下,男子连上一阵苍白,连嘴角都没有一丝血色,瞳孔紧缩大喊,“他——他想杀了我们!”
“皇帝想把我们都杀死!”
“大家快看啊!他就是一个暴君,他想把我们都杀了!”他喊得声嘶力竭,梁乘风明明和他保证过,混迹在书生之中狗皇帝怎么都不会动手,但如今怎么!
怎么会这样!
他猛地咽下一口口水,看着身后上千人慌乱的神色他接着喊,“他不配当皇帝!李先生就死在他手里!还有梁大人!梁大人一定是被他杀死的!”
“现在他竟然想把我们都杀了!”
人群中如这男子一般的人不在少数,顾回舟眯着眼,他把这些话听得明明白白,脸上连不屑都算不上,他懒得和这帮人计较。
十四从后边上前,“陛下,人带来了。”
顾回舟上前两步,“朕可要好好瞧瞧这帮人的神色。”
遥如意手里拿着刚刚皇帝用过的弓箭试着拉动,闻言,“什么?”
说罢他顺着男人的视线看过去,自城墙另一侧,一位老者被十四带过来,他眼里满是严肃,双颊瘦削不少,眼神却比上次遥如意见到时还要明亮,“臣见过陛下!”
“李,李先生……”
李先生没死!
遥如意错愕又惊喜,他看向顾回舟的眸子带着欣喜,他竟然没杀李先生。
李文静对他浅笑拱手,“十九大人。”
顾回舟点头,“李大人不必多礼,来见见你的学子们。”
李文静长叹一口气,他心中五味杂陈,“是。”
与此同时,在十四的挥手下御林军把弓拉满。李文静缓缓走到最边上,城墙之下顿时响起阵阵抽气声,刚刚疯狂的呐喊与咒骂顿时停滞,变成了惊诧与无措,“先生!”
“那、那人是!是先生!”
“李,李先生?”
“没死!李先生没死!”
……
然在学子们反映过来的一瞬间,“欻——”
“欻——”
“欻——”
无数道箭羽瞬间射出,对准人群之中满脸错愕,眼神惶恐之人。
在人群中最前的那位男子身上,都插着六七支长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