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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宫女为妃》前夕

第60章 《宫女为妃》前夕
  蒋弥在原地还没站上多久,便有人传话过来,说今日不需蒋弥再伺候了,可以直接回去了。
  这对蒋弥来说还算是好事,毕竟有些事情他可以提前去做了。
  蒋弥离开寿安殿,迈步往他的厢房那边走去。
  刚至小院门前,便嗅到了一股子外来者的气息。
  蒋弥的动作略微一顿,他眸光淡淡,手掩住木门。
  这气息于他来说,还是较为熟悉。
  那是越良的气息。
  蒋弥左手握住那片坚硬的暗红色鱼鳞,推开了自己厢房的门。
  越良正倚在桌前,莹白的指尖把玩着一个青瓷茶盏,见蒋弥回来了,她柳眉一挑,红唇勾起道:“回来了。”
  蒋弥看她一眼,把左手摊开,露出那片暗红色的鱼鳞来。
  “这是你扔的。”
  蒋弥垂眸看着她道。
  越良深蓝色的眸子瞥了下鱼鳞,眸间颇有几分恶劣戏谑之感,手托起下巴来,身子趴伏在桌上。
  “是我扔的,你这孩子不要生气啊,以你的身手,这片鱼鳞决计是扔不到那王的身上,我还以为你这孩子不在乎那王的生死呢。”
  蒋弥对于越良这不受拘束的不羁作风有些无奈,一些事情和她自然是说不清楚的,蒋弥也没有准备解释,只落座于越良对面。
  他神色认真的把那片鱼鳞朝越良推了回去,“还请不要随便出手伤人了,你这般行事可能会给我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越良听蒋弥都这样说了,就坐直了身体,面上也不再是那副戏谑的神情,她语气讪讪的道。
  “好了,你这孩子真经不起逗,我今天来,就是告诉你,你找的那个人,我可能找到了。”
  说着越良吹了吹自己染了大红丹寇的指甲,“不过不知道究竟是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你可以亲自过去看看。”
  蒋弥先道了谢,然后接着问道:“那人是在后宫之中吗。”
  越良神色无谓,“是啊,在一个妃嫔底下伺候的宫女,你现在要过去看看吗。”
  蒋弥顿了顿,“现在?”
  现在还是白日,正是人来人往的时候,若是贸然前去,恐怕会被人注意到,蒋弥还在思考风险的时候,越良又出声了。
  “对啊,就是现在,人我弄晕了藏山石堆里去了,你现在要是不看,我就把她送回去了。”
  蒋弥:“……我看。”
  他是没有想到越良做事这般直接麻利,但现在如果确定了人,后面的诸多事情就会快上许多了,离宫的日子也能提前了。
  越良拨弄了一下满是珠钗簪花的发髻,拉起双臂间垂落的桃粉披帛,姿态婀娜的站起身来,“走吧。”
  越良走出厢房,脚底一点,轻飘飘的就落到了院子外面。
  蒋弥跟在她的身后,也往院子外面去了。
  似乎越良对这块的地形已经较为熟悉,专捡些偏僻无人,弯弯绕绕的小道走。
  最后越良带着蒋弥一路摸到了一个已有衰败之势,枯枝满地的小花园中。
  小花园里面林木交错,刺眼的日光从缝隙之中透了下来,落了遍地斑驳的树影,远处是吵嚷的虫鸣鸟叫声。
  迈步行进间,脚底下还传来枝条断裂的咯吱声音。
  越良带着蒋弥又走了一会,在一处繁复掩映的山石堆前止住脚步,手指了一下,“喏,人就在那里,我陪你过去瞧瞧吧。”
  蒋弥点点头,眸光落在那处,“多谢。”
  等两人又往山石堆深处更近几步,蒋弥躬身探过去,就看见一处石洞里半躺着一个女子。
  那女子身上是宫女的襦布裙子,绣鞋底下沾了些泥灰,垂落的发遮住了面颊。
  蒋弥上前挑起垂发,等看清了那女子的脸,然后他就沉默了。
  蒋弥:“……”
  他以为同名同姓就够无语了,没想到脸都和他那白痴姐姐一模一样。
  蒋弥心中叹气,转过身子朝越良点点头,“是,这便是我要找的人。”
  这张脸他绝对错认不了。
  越良微微颔首,双臂环起,“那好,如今人已找到了,你这孩子准备什么时候走。”
  蒋弥思索片刻,刚准备说过个十天半个月,找个机会就带人离宫,可嘴还没张开,就又顿住了。
  他似乎还没有征求过当事人的意见?
  虽然蒋蔓的确是他的姐姐,可这个任务世界的蒋蔓应该也不认识他,就这么贸然带人离开,万一蒋蔓不愿呢。
  到时候就又是一件棘手的事情。
  蒋弥把心中的疑虑向越良说了出来。
  越良柳眉蹙起,满脸的不可置信,芊芊玉手摊开,就在蒋弥以为她会说自己太过冲动,欠缺思考的时候,她出声了。
  “这有何难,我帮你打晕她不就好了,出去之后,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你还怕什么。”
  蒋弥忽然觉得就这种事情询问越良似乎是个错误。
  他半垂下眸子,“我还是先等她醒来吧。”
  越良玉手掩住面容,叹了口气,身子倚在假山石上,“你这孩子可真是死脑筋。”
  说完,她双手轻轻拍了拍,“醒。”
  那半躺在石洞中的蒋蔓背后硌的有些痛,朦胧着眼悠悠转醒,下意识手撑着坐起,却摸到了一手的沙石。
  蒋蔓疑惑的看了看,再一转头就看见两个目光淡淡的家伙。
  蒋蔓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去。
  蒋弥挥挥手示意安抚,“你不要害怕……我们只是有事找你。”
  越良也笑了笑,“对啊,你别怕,要伤害你便早就伤害了,何须等你醒来。”
  蒋弥看着蒋蔓惊惶的神色,他垂下眸子,手握了握,斟酌着字句,又实在想不到要以什么样的理由去劝说蒋蔓和自己一起离宫。
  越良在一旁看了一会,等的着急,“你这孩子怎么不说话呢,起来,让我和她说。”
  蒋弥眼睛微微睁大,虽然他怕越良说一些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但也是对越良抱了些许希望的。
  越良一拢裙摆,把垂落的发撩到耳后,笑容妩媚,“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蒋蔓轻咬下唇,眸光犹疑,眼睫轻扇,“……我不知道。”
  越良露出异讶夸张的神色来,柳眉挑起,“你竟然不知道我是谁?”
  蒋蔓愣住,又仔细的看了看越良的脸,“……抱歉,我还是不知道你是谁……”
  越良手半掩住眸子,笑得花枝乱颤,眼角带泪,再看蒋蔓的时候,她微微笑了笑,“现在呢?”
  蒋蔓瞧着越良突然变为深蓝色的眸子,和满头的金色长发,刚才明明是黑色头发的……
  蒋蔓惊得连嘴都闭不起来了,半晌后,她结结巴巴的开口,“你……你是妖?”
  越良深蓝的眸子里泛着戏谑的笑意,“是啊,他也是。”说着冲蒋弥使了使眼色。
  蒋弥默默无言也变换出了碧色的双眸,束起的墨发也化为了红棕色。
  蒋蔓看了好一会,就又小心翼翼的试探问道:“那……那二位找我是做什么?”
  越良嘴角弯起,“我们是来接你出宫的。”
  蒋蔓双眼睁大,“出宫?为什么……要接我出宫?我还没有到出宫的年纪,应该出不去吧……”
  越良眸间露出些许嫌弃的神情来,“你忘了,我们可是妖,想去哪就去哪,想离开就离开。”
  蒋蔓反应过来,连连点头,“是的,是的,我差点忘记了,那接我出宫是要干什么……”她用手轻轻摸了摸脖子。
  越良低声诱哄道:“我告诉你,你前世于我们有恩情,所以我们特来报恩的。”
  说完,越良转头看了蒋弥一眼,用眼神示意“该你上场了”,然后抱臂站在一旁。
  蒋弥虽然才开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越良开了头之后,剩下的很多东西他就信手拈来了。
  蒋弥蹲下身子,碧色双眸认真的望着蒋蔓。
  “我看见了你的未来,继续留在宫里,可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所以我们来接你,你愿意走吗。”
  蒋蔓顿了顿,半垂下头,“虽然我是你们的恩人,但我还是再想想吧……”
  蒋弥知道蒋蔓直接一口答应下来才是不可能的事情,反正离原书剧情开端还有一年多之久,就算蒋蔓考虑个把月都不是什么大事。
  蒋弥点点头,“没关系,你好好考虑一下,不会有人逼迫你的。”
  越良兴致缺缺,心中有些扫兴,她看蒋蔓这么好糊弄的样子,还以为蒋蔓一下子就能答应下来呢,但毕竟不是她的事情,急也没用。
  越良看蒋蔓一眼,转头对蒋弥道:“你走吧,我送她回去。”
  蒋弥站起身来,“多谢,就麻烦你了。”
  越良眉梢一挑,“你先走吧,我们稍后,一起出去太过惹眼了。”
  蒋弥应下,没有再多说什么耽搁时间,迈步从山石堆中走了出来,按照原先来的记忆一路往自己的厢房中走去。
  一直到离自己的小院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他嗅到了很熟悉的气息。
  是……程绽。
  蒋弥脚步顿住,他只嗅到了那个人的气息,看来现在应该只有程绽一个人独自在自己的院子里面。
  虽然不知道程绽为什么会突然过来,但自己作为一个男侍,是不该离开厢房在宫中瞎转的,如果程绽要追根究底,就怕此事不好收场,甚至可能暴露身份。
  以程绽的想法,估计是不愿意看见自己干除了伺候他之外的其他事情,蒋弥离小院还有几步的远的距离时,脚步顿住,有些犹疑。
  该怎么顺毛哄呢,蒋弥静静思索了一下。
  过了会,蒋弥推开院门来到厢房前,他伸手推开,就与房中的人对上了视线。
  程绽一身月白色的绣金袍服,指尖搭在桌面上轻轻敲打,头上是龙雕玉冠,一缕墨发垂在面颊旁,更衬得面红齿白,金玉之质。
  程绽清浅的眸子瞥了过去,眼尾垂下,眸间满是笑意,苍白的手支起额,嘴角弯起些许的弧度来,腿抻在桌旁。
  “回来了?”
  蒋弥姿态从容,对于程绽的问话,他倒也不慌不忙。
  “是,陛下,奴回来了。”
  程绽轻笑出声,半抬眸瞧着蒋弥的背影,眸色渐深,其间满是幽深的复杂之意,“可是孤贸然前来,扰了你的好事。”
  蒋弥把厢房的门重新掩好,动作一顿,不知这好事一说又是从何而来,但不管怎么说,先顺着哄吧。
  蒋弥转过身,桃花眼缓缓下垂,眸光认真的望着程绽,“于奴而言,好事只会是和陛下有关的事情。”
  程绽如寒霜般的冷意还挂在眉梢之上,待听清蒋弥的话之后,他眸子顿住,如霜雪初融般,眉目间唯剩流水似的潺潺暖意。
  他瞥开眸子,眼角微微上挑,嘴角是压不住的愉悦弧度,“你说这种话可是怕孤责罚不成。”
  蒋弥瞧着程绽的神色,原先那副阴阳怪气的讥嘲已经消失不见,他眸间不由自主的带上几分笑意,真的很好哄,他感觉自己差不多摸透了这位暴君的性子。
  “奴非是怕陛下责罚,只是怕陛下误会奴的真心,奴所言,皆无虚言。”
  说着,蒋弥从怀中掏出一方锦绣布巾,放在桌上打了开来,露出里面一些现摘的娇艳花朵。
  蒋弥指尖微微回缩,声音低哑,“奴想给陛下做个香囊,但不知其制法,便全凭猜测给陛下摘来了这些花来。”
  程绽瞥向那些花看了看,这奴的确是庶民出身,若是从世家大族出来的,谁不知道稍微考究些的香囊须得用料仔细,工序繁多,这种把花瓣往香包里一塞就好的东西,真是玩闹似的。
  他抬眸就看见了蒋弥落寞内敛的神色,把刚准备说的话就又吞回去了。
  算了……这也是这奴的一片心意,不值得的小玩意,收下便收下吧。
  程绽偏过头去,手支起额,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容,“你要做就做,孤收下就是了。”
  “多谢陛下,奴很欢喜。”
  蒋弥语带笑意的回答。
  主要是很好哄,真的也很好笑,他原以为这位暴君不会这般轻信自己的话的。
  程绽心中低嗤一声,这奴真是好哄,果然是一门心思全在他身上,也无怪乎如此。
  “你先前的白帕子呢。”
  程绽不愿气氛这般古怪,转移话题似的随口问道。
  蒋弥:“……”
  那个白帕子他先前已经扔了的,但他知道决不能让程绽晓得,不然又会惹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于是他笑着道:“陛下,那块帕子奴洗净已经妥贴收好了,您要看看吗。”
  程绽只是随口一问罢了,并没有看的意思,但听蒋弥说把帕子妥贴收好之后,他心中忽然不知怎么的又漫上了些许细微的感觉。
  像是一条细细的线缠绕裹挟了上来,泛着酸透着软。
  很是古怪。
  程绽耳廓带上红意,不愿再继续细想,一挥袖子,站起身来,“孤回去了。”
  说完,他就罕见的逃似的大步离开了,连先前来这究竟所谓何事都忘记了。
  他只是……现在暂是看不得蒋弥那张脸罢了。
  蒋弥望着程绽匆匆离开的背影,过了会,他眸间的笑意消失,瞥向桌前,拾起一朵娇艳欲滴的花来。
  也不知蒋蔓要考虑多久,什么时候愿意离开。
  在这宫中多留一日便就多麻烦一日,这不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