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与进入赛场时略显轻松激动以及欢快的脚步相比，离开时的脚步自然就沉重了许多。
没有人说话，大家的表情也都有着难过与凝重。
也许是输掉的太突然，所以现在他们还都没有反应过来。
虽然有低落的情绪，但目前还没有人情绪崩溃。
突然，日向脚步停了下来。
“那个，教练，我们现在要回去吗？”
乌养顿了下，挠了挠头，“先不急着回学校吧，现在这个时间……”
他看了眼手机。
“去吃饭吧。”
乌养轻叹了一口气，而后道：“走吧，我请你们。”
也正好还之前的那顿饭了。
只是那个时候他想的是用庆功饭来回请，却没想到……
不过这并不重要。
大地打起精神来，“不，怎么能让教练请我们，不用的，我们来凑钱就行。”
东峰旭：“是啊，而且我还带了便当呢，吃便当也可以的吧。”
日向：“啊……我也是。还带着炸猪排。”
哪怕是讨论着中午的饭，他们的兴致也高不起来。
毕竟大家都心知肚明，中午的便当……自然是为了下午打比赛能更方便所以才带来的。
而现在下午没有比赛了，所以他们，其实可以直接回去了。
乌养：“行了，说好了我请就我请，我可是教练，听我的！”
武田也道：“是啊，就当我和乌养君一起请你们的了，请不要拒绝。”
大地迟疑了下，而后道：“谢谢教练。”
陆续走出了球场，来到了外面。
乌养：“是要去附近吃，还是回去？”
如果回去的话，那就可以直接坐大巴车了。倘若在附近吃，那么可以搜索下有没有不错的店面。
“大家的想法呢？”
关于这点，大家都有不同的想法，怎么样都可以。
“星呢？”
被问道了，五条星抬了抬眸。
他略略思索了下，“可以在附近吗？我想……或许下午的时候，可以来看比赛。”
听到这里，众人都顿了下。
“说的也是啊。”
“白鸟泽下午还会打其他学校的吧？还有青城，也不知道他们两所学校会不会对上。”
“应该还没那么早，毕竟他们在不同的组呢，而且看分组情况，大概率是决赛的时候才会遇上了。”
乌养：“可以倒是可以，就是学校那边……”
武田道：“没关系，这个交给我吧。”
他推了推眼镜，“我来负责与学校交涉。”
西谷：“小武老师！太给力了！”
乌养：“行，那就去附近找家店吧。”
在他们搜索和讨论去哪里的时候，五条星从包里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才打开，他就发现手机里有很多未接电话和短信。
五条星原本以为是悟打来的，还有些紧张。
毕竟他才输了比赛，心情没有调整回来，悟听到的话一定会起疑的。
输比赛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他也不介意让哥哥知道，只是……
如果悟知道了的话，大概会从东京跑过来安慰他吧。
现在正是咒术师最忙碌的时候，五条星不想再让哥哥费劲跑过来安慰输掉比赛的自己。
况且这也的确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他自己很快就能调节好。
只是输一场比赛而已，后面还会有很多其他的比赛的。
不过好在不是悟发来的消息，是直哉。
五条星便不紧张了。
他为什么突然发这么多？
略微翻了翻，便明白了。
因为在比赛之前自己故意发的那句“你是谁”彻底点燃的直哉的怒火。
……大概算是怒火吧。
所以这位禅院家大少爷不满意了，直接轰炸。
大意就是“真的假的你居然不知道我”“是真的失忆了还是装的”“我是禅院直哉，听到了吗喂我是禅院直哉，需要我重复一遍吗我说我是禅院直哉。”
五条星：……
他暗叹了一口气。
还好是静音。
虽然有些不地道，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直哉发来的这些跳脚的信息，他居然觉得有点……嗯，恶趣味的好笑。
五条星没有急着回复他，打算等吃完饭再说。
但因为他点进了对话框的缘故，消息全部变成了已回状态，很快就被禅院直哉发现，对方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轰炸。
结束了比赛之后，五条星就打开了手机的铃声。
此刻他的手机又是震动又是响铃，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五条星顿了顿，默默将声音关闭。
“抱歉，没事。”
其他人也连忙收回目光，“啊没事没事。”
菅原有些关切问道：“没关系吗？如果是要紧的事，星就快点处理吧，不用顾忌我们。”
五条星摇摇头，“没什么，骚扰短信。”
菅原稍微有点惊讶，“……嗯？星的手机居然也会收到骚扰短信吗？”
五条星：“熟人的骚扰短信。”
菅原弯了弯唇，“这样。”
此时乌养已经找好了吃饭的地方，离这里不算远，步行十分钟的距离，因此，众人便跟着乌养一起走过去。
他们走在路上，自然引起了旁边路人的关注。
毕竟穿着黑压压的队服这样一大堆人，看上去是很惹眼。
不过现在他们已经习惯被盯着看了，更何况因为输掉了比赛，此刻大约也是没有心情去注意其他人的目光的。
队伍稍微有些零散，大家都是习惯和熟悉的人走在一块。
不过此刻大约也没有什么说话的心情，甚至也没有心情去复盘上一场比赛时的种种情况，因此一路上倒也算安静。
乌养稍微有些担心，但又不敢明目张胆回头去看。
哎……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不过这也是他们第一次输掉比赛。
三年级二年级的还好，但这群一年级的，应该还没受过这样的打击吧？
也不对，中学的时候总归是输过的。当然，五条星除外，毕竟他中学没打过排球。
不过话又又又说回来，就算以前输过，也不代表现在输了比赛就不难过啊。
作为曾经也是打排球的队员，乌养再明白不过了。
这也是青春的一页。
也不知道他们……会压抑情绪到什么时候。
因为没人说话打闹，所以一路上走的还算快的。
很快，他们就到达了地方。
乌养走过去交涉：“你好，之前预定的十几个人的位置。”
老板笑眯眯的领着他们去了一处长桌旁坐下，“就是这里了，请吧。”
这里还有其他顾客，不过人也不算多。
他们的长桌位于最里侧，倒也算安静。
这次众人就没有按号码坐了，而是随意安排，和熟悉的人坐在了一块。
大地和东峰旭在一块，原本想找菅原，结果一抬头就看到菅原顺势在五条星旁边坐下了，而他附近都是几个一年级的。
原本想要呼喊的声音停下了。
算了。
大地想。
也无所谓阿菅坐哪里了。
桌上有三份菜单。
乌养：“咳，那什么，你们选菜吧，别客气，好歹我也是工作的成年人了，还是有钱的。”
听到这里，五条星回过了神，微微抬眸，“没事的教练，就算不够的话我也能垫。不会让你留在这里洗盘子的。”
乌养：“……咳，什么乱七八糟的。行了别操心了，我的钱肯定够。”
既然教练都发话了，其他人也就没有推辞，拿起桌上的菜单，和旁边的人一起看着，而后默默勾选自己想要的饭菜。
因为这里是十几人的位置，所以并未选择普通的那种桌椅款式，而是矮桌榻榻米加软垫子。因此，众人都是跪坐或者盘腿坐在这边的，比之坐椅子挨得更近了些。
五条星微微垂着眸，思索了下，把外套的拉链拉上了。
菅原看到后疑惑了下，“你不热吗，星？”
先不提现在气温本来就高，单是作为气血最旺盛的运动少年，都很难忍受把外套牢牢套在身上吧？
更何况过了早春的料峭，现在已经正在步入炙热盛夏了。
五条星只是简单勾选了下，而后就不再关注菜单。
听到菅原的询问后，他微微摇头，“还好。”
菅原蹙了下眉，有些担忧，“难道是感冒了？”
不然也想不出来为什么五条星会在这时候拉上外套了。难道是觉得冷？
想到这里，菅原手指动了下，有些想要去试探他额头的温度。
五条星并未察觉，只是解释了下：“刚打完球，还没有来得及清洗，所以或许会有汗味。”
现在他们又离得这么近……
因此，五条星才会想要拉上外套。
菅原有些恍然。
常年都和排球部的人处在一起，就算打完了球满身是汗，大家还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的，就连他也很少想过这个。
但现在五条星居然主动避讳。
菅原无奈弯了弯唇，“哪有那么严重。而且我们自己身上不也都是汗。”
五条星“唔”了一声，没有多言。
菅原眼睫微动，“而且，也没有很重的汗味。”
至少这样的距离下，他也并没有闻到。
想到这里，菅原耳尖红了红，嗓子都觉得莫名有些痒。
他不由移开视线，不敢再看向那边。
五条星：“总之没事，我不热。”
菅原看了看他。
过于白皙的皮肤和冷淡的神色，配上这样的白发蓝眸，让他整个人看上去都有一种清冷的感觉，确实足以让人忽视他在这样的气温下穿着外套的合理性了。
同样的，也会让人忽略……他打完球满身是汗会不会有汗味这种事。
这样的五条星会传递出一种错觉。
哪怕流汗，似乎也是……好闻的。
菅原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忍不住捏了捏眉心，轻咳了一声。
为了转移这个突然涌现的莫名其妙的想法，菅原换了个话题，“这样坐着会不会不习惯？”
五条星摇头，“还好，之前在家里也时常这样坐。”
尤其是在京都老家。
在悟进行大动作的改造之前，那里全是一些古朴的建筑与氛围，老气沉沉。
虽然说是追求传统，但却也有些压抑和封建。
后来悟大刀阔斧改了许多东西，连网线都拉进来了，京都老家那边的氛围也算是改变了许多。
不过五条星以前是被训练过坐姿的，即使这样坐上几个小时，他也可以忍耐。
乌养手肘抵着桌面而后撑着脸，看着与上次聚餐时氛围明显不同的队员，心里也是觉得有些……怎么说呢，输了比赛他这个教练也并不怎么好受。
突然就想抽烟了。
不过在这里显然不合适。
而且他现在做教练了，多少也得注意一下形象。
趁着等待上菜的时候，五条星重新打开手机，开始去看禅院直哉发来的短信。
一眼扫过那些并不重要的内容，五条星回复了最开始的那个问题。
【星】：嗯，知道，你是禅院直哉。
断断续续的轰炸这才结束。
而后，便弹来了一个通话。
现在没时间，也不合适，五条星便挂断了。
【星】：什么事？
【直哉】：？不接我电话？
五条星眨了下眼。
【星】：在聚餐。
【直哉】：看看你聚餐的人。
而后不等五条星回复，他又发挥了自己快速打字的技术，发来很多条。
【直哉】：聚餐居然不喊我？哼，没有我过来，你们那个场子上的了档次吗。
【直哉】：肯定都是一些庶民之类的吧。不是我说，星，你有的时候未免也太“平易近人”了些。和他们待在一起你就不怕自己也染上同样的味道？
【直哉】：对了，我听悟说你最近去打排球了？怎么没有来高专上学？
好久没联系，直哉说话果然还是那么不中听。
不过五条星现在已经不会被他气到了。
以前的时候，还因为这种事和直哉打过架。虽然后面就发展成了他和悟二打一。
不过也是从那个时候起，在面对五条星的时候，禅院直哉会或多或少收敛一些，嗯，但不多。
毕竟他的脑子已经是那样了，就算改善，也很难改变多少。
五条星往往会选择更直接的方式，因为跟直哉讲道理他是听不懂的。
引用[【直哉】：肯定都是一些庶民……]
【星】：不喜欢，撤回。
【直哉】：……
[直哉撤回了一条信息。]
而后，五条星才回复他的问题。
【星】：在宫城。不想当咒术师了。
【直哉】：？？？
然后又是电话轰炸。
这个时候饭菜也端了上来，于是五条星按断了他的电话，只回复了一句“晚会聊”，就关闭了屏幕。
菅原余光扫过，自然注意到刚才五条星一直在和人聊天。
凭心而言……当然是好奇的。
只是他和星现在只是普通的队友关系、前后辈关系，亦或者说近一些，朋友关系。
他没有资格去好奇。
所以……再多的疑惑与好奇，也只能压在心里。
在饭菜上齐之后，乌养道：“好了，都敞开肚子好好吃一顿吧。”
“谢谢教练。”
他们拿起了筷子。
“我开动了。”
五条星也同样。
外面的餐馆饭菜做的也好，虽然食材之类的不及家里的，但也很鲜美。
他垂眸安静吃着，旁边的人也是。
这还是……乌野的人第一次在聚餐时都能如此安静的。
没有了吵闹，没有说笑，连抢菜这种事都没有。大家都在闷头吃着，像是饿极了一样。
但，他们也只是通过吃饭的行为发泄心底的难过而已。
在刚结束一场比赛、肚子还是空着的时候，连情绪也是空的，悲伤难过的力气都没有。
而过了那个时间，坐下来填饱肚子后，会觉得大脑也在慢慢回归，因此，各种情绪此刻才会浮现出来。
慢慢地，不知道是谁先哭了出来，而后带动了其他人。
将难过与泪水混杂在饭菜之中眼下，是败北者的常态。
当过去了这个瞬间，擦干所有泪水，他们又该朝着新的方向展望与努力了。
五条星坐在大家中间，是能够感受到这样的氛围的。
负面的情绪，不仅仅是憎恶怨恨厌恶，也有伤心。
只是这样的情绪恶意很少，连滋生出的咒灵持续不了多久就会散去。
也犹如他们此刻的伤心。
会存在，但不会太久，因为总要向未来努力。
这个时候五条星突然有些好奇与疑惑。
假如他不是咒术师，那他也会产生因为难过情绪而滋生出的咒灵吗？
不知道，这是无解的答案。
就像此刻他也无法确认自己到底是不是在伤心。
是那种想哭的伤心。
吃饱喝足之后，众人还是有些恹恹的。
不过比起之前显然是要好了很多。毕竟哭了出来，情绪得到了发泄，也就能好一些。
乌养看了看时间，“现在还不到下午的第一场比赛，要先找个地方小睡一会吗？”
毕竟上午还是狠狠累到了的。
武田：“那大家去车上吧，也安静一些。”
乌养点了点头。
他和武田先去付了钱，而后走过来喊大家集合。
“走吧，去车上睡一觉，下午再去看比赛。”
“好的教练。”
回去的路上，氛围显然好了一些。
日向还在念叨着他的炸猪排。
月岛稍微有些不耐，“既然这样的话刚才你怎么不一起吃掉。”
日向：“但是刚才有新鲜的饭菜啊，我肯定要先吃那个！”
月岛耸了耸肩，“啊，是吗。”
日向：#
菅原笑道：“只好晚上的时候带回家吃了。或者下午的时候饿了，可以吃掉。”
日向：“是哦！”
毕竟他饿的还是很快的。
而后，他有些好奇的问道：“星呢？你的便当怎么处理？”
五条星顿了顿，“今天……没有带。”
日向：“诶？没带……吗。”
不知道为什么，五条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问题。
他微微拧眉，抿紧了唇角，居然生出一种想要逃避的想法。
菅原拍了拍日向的肩膀，“好了日向，马上就到了哦，准备上车吧。”
日向：“啊，好的。”
五条星垂下了眸，松了一口气。
他这样……真的对吗？
脑子里突然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五条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就是，他突然有一种，好像自己背叛了大家的感觉。
可是，他只是、只是——
“我也没有带。”
从旁边走过的月岛抛下这样一句淡淡的话。
五条星一愣，看了过去。
月岛此刻拿出了他的耳机，不知道在调试着什么。
注意到了五条星望来的视线，便说道：“毕竟我们对战白鸟泽，肯定是赢不了的吧。这是很容易预见的结果。既然这样的话，自然也没必要带便当了。”
而至于下午留在这里看比赛，则是新的变数。
五条星微顿。
是的，这也的确是他之前的想法，并且现在，他也没觉得这个想法哪里不对。
可是……
五条星垂了垂眸，低低应了一声。
他只是恍然觉得，自己是不是不该这样。
回到了大巴车上，众人按之前的位置坐好。
在坐下之前，五条星想起来了被他撂在一边的直哉，于是便道：“我下去打个电话，等下回来。”
顿了顿，“阿菅学长，你坐里面吧。”
这样他回来的时候就不会打扰到人了。
菅原思索了下，而后道：“没事的，我现在也睡不着。你去吧。”
五条星应了一声。
找到了附近的长椅子，五条星便坐在那边，而后拿出手机，找到了禅院直哉的号码，拨打了电话过去。
此时，京都。
禅院直哉刚进行完了一次和同期的对练，此刻正穿好外面的和服褂子，冷嘲热讽着。
当听到了设置好的特别提醒铃声时，他的声音顿了顿，而后对站在一边从家里带来的仆从说道，“快把我的手机拿过来。”
而当手机拿到手里后，要去接听的动作顿了顿。
等等。
他想起了自己被拉黑的历史。
禅院直哉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他决定——
晾五条星十几秒再接电话。
这就是他敢拉黑自己的惩罚！
在心中默数着描述，刚念到了“十秒”，他就迫不及待接起了电话。
“咳咳。”
禅院直哉装模作样道，“喂？谁？怎么有本少爷的电话？”
五条星：。
“哦，打错了，这就挂。”
禅院直哉：……！！
“不准挂！你敢挂你就死定了听到没有五条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