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小说本10
“嗯, 嗯?”
白桑不明白他到底是哪句话有要结婚的意思,更不明白他怎么从他说的话发散到结婚上。
白桑结结巴巴地问:“为什么。”
少年的声音终于又带上了笑意,“我们相恋了这么久, 再加上这几百年的话, 合该到了完婚的时候了。”
白桑:!
“是、是哪条规定说恋爱几百年就要结婚的?”
少年的声音温柔而缱绻,“我无法再继续忍耐下去了, 桑桑。”
按照道理来说, 爱人寻找了他这么多年, 这个要求确实不算过分。
但是!
少年看着眼前人的脖子染上了薄粉,微笑道:“那就算你答应了。”
自从魔单方面代表白桑同意成婚的事宜以后, 魔的心情就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 其他魔族也跟着喝肉汤过上了几天的好日子。
可以说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喜怒无常的魔王表现出这样的喜悦。
这种事当然有魔欢喜有魔愁。
对于一般的魔而言, 魔王不再掀起腥风血雨当然是好事,但是对于善战好战的魔来说就不是好事了, 他们一心期待着现任的魔王能够不断扩张版图早日称霸大陆,当然不愿意他沉溺在这些事情上。
其中的代表就是魔族的好战将军血魔。
这个魔因为擅长杀戮而被称为血魔,所到之处必然会掀起战争。
血魔对于魔王近期的消沉觉得非常疑惑,同时无法平复心底的叫嚣的杀意, 于是去忍不住去找了魔王。
血魔恭敬地点头,“魔主。”
除了在那人面前,魔王对于其他任何人与事物都是无所谓的冷漠态度, 对于这个血魔当然也不例外。
魔王只是微微颔首。
而血魔被眼前的一幕深深刺痛。
曾经这么热衷于掠夺的魔王现在竟然在挑选大婚用的红绸布。
“大人!”血魔眼睛瞪大, 非常不敢置信。
原本在传言中听到就已经足够惊奇的, 亲眼见到更是一种视觉冲击。
血魔恨铁不成钢地质问:“就为了一个树妖, 要弄到这个份上?大陆上本就弱肉强食, 他这种身份连给您座下的魔将做妾都不配的,区区一个卑贱的妖怪, 怎么能阻挡您的大业。”
魔王的动作停顿了下来,漆黑的瞳孔慢慢移开,落到他的身上。这个过程是一个很缓慢的动作,血魔都能明确地看见他方才还沉淀在眼里的片刻愉悦现在也已经彻底消失。
“哦?”
几百年的已经让这个魔彻底疯狂,并且是在清醒和沉寂的表皮中疯狂,前提是在不在他的底线上试探的时候。
血魔是个武夫,根本就察觉不到这种诡异到冰点好像随时会爆炸的气氛,依旧在说,“早就听闻是个长相有点姿色的树妖,但这种程度的妖怪您不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吗?何必要把这种东西接到魔界来,有他在这里反而束手束脚,这种小白脸哭哭啼啼的不仅碍事,还会有损您的名誉。”
魔突然笑了一声,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血魔。
血魔听到这笑声的时候终于停了嘴。
但是他并不相信魔王会因为一个卑贱的树妖而斥责他。
血魔对于自己还是有点判断的,他对于魔族的贡献不可谓不大,就连前任魔王也要对他客客气气的,把他安置在魔族让他尽情发挥自己的天性,这个现任的魔王也没有任何理由要为了个树妖而丢掉自己这个这么趁手的助力。
想到这里血魔就更有了些底气,作揖道:“还请您三思,早日把那种低贱的东西赶出魔界。”
魔王撩起眼皮看向他,眼底尽是化不开的黑雾,嘴角微微一勾,但是没有任何的笑意,“你又知道什么?”
血魔还没来得及回答,魔王就闪身在他的眼前,血魔只能看到眼前放大的一团仿佛即将要凝成实质的、化不开的黑雾。
就像是触碰到了逆鳞一样,魔王眼里的骤然划过一丝暴戾。
“你又懂什么呢?”魔王俯视他,嘴角的笑慢慢放大。
魔知道本身就是自己欺骗而来的爱,他知道是自己的欠缺,因而就更加不容许别人放肆。
更何况这可是那个人。
那个对他而言独一无二的,谁也无法代替,甚至不配和他一根毫毛相提并论。
让他患得患失、自卑、自厌。
也是他欲望最深沉的根源,也是他少年时期的梦。
眼前的魔王可不像是考虑了他的话的意思,甚至还像是因为他的话而有了怒意。
血魔感受到一种刻在血脉里的压制,这种压制让他罕见地有些害怕。
但是血魔心气高傲,哪里会臣服?“是那个树妖的事情,希望您考虑魔族的综合意见,把他赶出去!”
他还没说要把那个东西杀死呢,要是是他,那东西早就成为他剑下的养料了。
他说完后,便感觉自己的脖子被狠狠地抓住了,传递来一种冰凉到仿佛要接近死亡的痛觉。
近在咫尺的是魔王冷到骨子的眼神,以及嘴边还维持的一抹没有任何笑意的笑。
血魔感觉自己的呼吸开始困难,“魔……”
“你知道什么。”魔王手下的动作要置他于死地,但语气又格外地轻,“明明什么都不知道,你又怎么敢这么说?”
是啊,什么都不知道,怎么敢这样说呢?
魔王的幽绿色的眼睛里染上了极致的黑,明明绿色应该是比红色要更加温和的颜色,但是血魔却觉得这双瞳孔比前几任魔主的还要更加恐怖。
血魔对于自己的实力有一定的自信,因此才敢来找魔王,但是此时他确实能够感受到生的威胁。平日里他和魔王处于同一方,现在才切身体会到敌对与他的那种压迫感。
这种沉寂在冷静外表而内核是疯狂又怪诞的感觉让他觉得毛骨悚然。
“……希望您重新考虑一下成婚的事。”受到这般威胁,血魔的姿态终于放低了不少。
魔王随手一甩,将血魔甩在地上,他看人的眼神仿佛是注视一只蝼蚁。
“要给魔将作妾都不配?”
血魔还是第一次有这种被人居高临下支配着的感觉,以往魔都是这样对待其他种族的,高傲不可一世,不把任何其他种族当成生命,而在这里他也有了这样的类比的体验。
他这才发现魔王也没有把他当成一个生命,更别说跟那个树妖比了。
血魔被那双幽绿的瞳孔盯得心里发毛,声音却不受控制地发出来:“魔将的妾室按理来说也应该是正儿八经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魔王撵上手掌,本来□□上的疼痛对于魔来说是很顿感的,但是血魔此时却感受到了钻心的疼痛。
血魔没有说完的话当然是不好听的话。
随着现任魔主的扩张,魔族本来就优势的地位这时已经到达鼎盛,只要魔族想要,就算是精灵族的公主也是能够得到的。
魔王摇摇头,淡声道:“你不该说这个的,更不该牵连到那个人。”
血魔也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么一连串的事,或许说他低估了那个小白脸对于魔王的重要性。
魔王这样说不是在告诫血魔,反而像是在告诫自己,让自己保持冷静。
血魔有种预感。
这就是一个表面冷淡自持,但是内心的火山随时有可能喷发的疯子。把那层本就摇摇欲坠的外皮撕开以后,剩下的就是极致的渴望与疯狂。
而对于这个疯了可以毁灭一切的魔王而言,那个树妖只可能是他唯一的安慰剂。
魔王嘴边的笑意变得诡异的温和:“你知道我是等了多久、又筹备了多少、有多患得患失,才等到这一天吗?”
血魔对这句话暂时无法理解。
什么意思。
难道不是那个树妖倒贴,反而是魔王在期盼着这一切吗?
血魔有些呆愣住了:“什、什么意思?”
魔王微笑,漆黑的瞳孔直视眼前的人,“意思就是你不配提起他,你叫出他的名字都是对他的一种玷污,你们多看他一眼我都想把你们的眼睛挖了。”
“……”
血魔不由得咽了口沫子,像是被钉在原地。那双没有笑意的瞳孔盯着他,让他根本就说不了一句话。
那是一种虔诚。
恍若信徒的虔诚。
坐在最高位上的魔王竟然也会有种极低的姿态。
血魔到了这种时候,只能依靠本能与对方完成对话,“……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魔王重复了一遍他的话,声音极轻,像是从喉间挤出来的。
那是他接触到的唯一能够对于爱的诠释。
是他欲望的源泉。
也是无法触碰、却又永远想要留下来的人。
血魔被他这架势吓得不轻,“大,大人。”
他不得已变回了本体。
作为魔龙的形状。
尽管血魔变回了魔龙的形态,人形态的魔王也依旧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血魔此刻魔龙的体型比魔王更加巨大,但是他还是有一种感觉,魔王是在俯视他。
“你根本就不知道他对我而言的意义。”魔王微微一笑,瞳孔漆黑而没有任何焦距,“也是,你们不明白也是当然的。”
“这是独属于我一个的感情,只对我而言有特殊的意义。”
这是他的,是他私有的感情。
从来不渴求任何人理解,任何人也都无法理解。
血魔龙察觉到魔王此时身上散发出来肃杀的气息,不由得打起寒颤。
魔王依旧微笑着,“你不是想知道理由吗?理由就是如果没有他,我不会站在这里,或许会死在那个十字架上,死在某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足够了吗?”
血魔龙根本说不出话来,魔王之于他是血脉的压制。
对方尚没有化作本体,他就已经快招架不住了。
魔龙形态应该是魔最强的形态,拥有最坚硬的鳞片和外壳,巨大到一甩尾巴就能摧毁一排林木。
但是他能够感受到,此时在魔王面前,他是完完全全赤|裸的。
不是指不着衣物,而是他的战斗、能力、弱点已经全部显露出来。
“听够了吗,还需要更多理由吗?”魔王没有温度的瞳孔锁定着他。
血魔龙已经完全发不出声音了,或许说他连维持住站立的姿势都很困难。
魔王走到他的面前,用人类的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就像是逗弄一条小狗。
巨大的龙形在他的面前也不过像是一条败犬。
血魔龙只能由着他抚摸,他稍一抬眼就能看到魔王那双凉薄得没有任何温度的眼睛。
魔王将他视为蝼蚁,伸手逗弄着他,“不是谁都生来就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的。”
起码他不是。
他的意义是被找回来的。
被从污泥之中捡回来、擦干净捧在手心,告诉他‘这是一颗星星’。
血魔王颤抖着,乖顺地点点头,“是、是。”
“所以你不该在我面前说这些话的,我现在很愤怒,怒不可遏。”
他这样说着,表情却格外地平静,眼底依旧平静。
就是这样的反应,才足够疯狂,让血魔连呼吸都不敢加重。
这下血魔已经非常非常非常了解那个树妖对于魔王的重要程度,毫不夸张地说,这是用他的血泪上的一课。
他不敢回想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他说的好像是:那个树妖连给魔将做妾都配不上。
这种话,他怎么敢说出口的?
他怎么敢依仗自己那点功劳在魔王面前大放厥词?
血魔恳请地看向魔王,他只希望魔王能够放过他。
魔王撩起眼皮,眼底笼罩着化不开的浓雾,微笑道:“你也说过吧,这个世界是弱肉强食的。”
血魔不知道为什么魔王突然要提起这茬,但他在慌乱中反应过来自己是真的说过,于是他点了点头。
是啊,弱肉强食。
“那你说在我的面前,你是弱肉还是强食?”
魔王的声音淡淡地响起。
血魔还没来得及求饶,他惊恐地瞪着眼珠子。
魔没有因为处理了这个无知无畏的血魔龙而感到愉快。
应该说魔王已经很久没有真正的高兴过了。
他找不到发泄口,所有的情绪都只能不断地堆积起来,不断不断地堆积。
直到他自己也无法忍耐的时刻,然后轻易地引爆。
魔王本想处理了血魔龙,但是血魔龙却冲着他身后的方向呼喊了一声。
魔回过头以后。
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白桑。
魔王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是血魔龙把白桑带来的。
他打的主意是让白桑听见他们的话,认清自己地位。
魔王眼底戾气横生,刚刚应该直接结果那东西泄愤。
“……”
白桑洞察力很强,自从来到魔界以后开始,他就格外留心细节。
之前在王国协会他就对乌的身份有了怀疑,然后到后面的魔女阿卡菲。
再到血魔龙。
瞳孔微微凝滞,“小乌,你是魔王。”
一瞬间,所有的东西全都串了起来。
从名字开始,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乌本身就不知道他的名字,那个契约根本就不是重点,一切都是为了把他的名字套出来。
魔女也一定就是魔女,只有魔王才会和座下的魔女有这样的联系。
“果然是你。”少年喟叹了一声。
从小屋时期,祂陪着他看书起他就知道了,祂也一定是个聪明的人。
祂阅读的速度能够跟上他,那也必然是一目十行了。
而在一开始,祂就已经开始怀疑他了,可以说要不是他用一些情话混科大产,他会醒悟地更早。
魔王,不,少年……
少年看向他,直直盯着他的眼睛,“对。”
少年似乎想要看清楚他到底在想什么,又知道了多少,所以直直地盯着他,渴望从他的眼底看清楚他所有的想法。
白桑不是不能理解,他只是有一点不明白,“那你为什么要瞒着我?”
“桑桑不是喜欢我现在的样子吗?”少年捏起他的下颌,嘴角勾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白桑下意识把头偏开,“为什么这么说?”
少年笑了笑,“这种形态更能让你放松警惕吧。”
白桑眼底的疑问还没有完全散去,,又听见少年说:“既然这样,那我就不用装了。”
少年周身的气息已经完全变了,如果是少年的形态只是他为了取得白桑的信任维持的,那他现在就已经完全不想再继续伪装了。
他的气息变得和他的识海一样,全是深沉的、让人无法看透的黑雾。
白桑根本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小乌……?”
少年的瞳孔分外地淡漠,里面竟然没有任何情绪,恍然一口枯井,即使是些微的波动也没有。
很好,上苍还是眷顾他的。
白桑没有回想起自己的神力,只是知道了他的身份。
只要祂不想起以前的事,对他而言就已经够了。
只要祂没拥有那种奇迹力量,祂就没办法悄无声息地离开他。
少年现在的猜测是,他的记忆苏醒应该与此无关,除非遇到他印象非常深刻的事情,才会刺激记忆再次复苏。
他开始思考会是什么事情能刺激白桑完全恢复记忆。
很快,他就想到了。
人对死亡会记忆深刻。
如果是那个被掏出心脏的记忆,那他的记忆一定会随之复苏。
也就是说,他现在最需要阻止他知道的是前任魔王相关的事。
想到那一段过去,少年的瞳孔只剩下完全的雾黑色,漆黑的瞳孔睁成了竖瞳,散发着可恐的戾气。
他当时应该直接把那东西撕碎的。
白桑不知道在短短的时间内,少年思考了所有的可能性,只是执着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骗我?”
“白桑,我会杀人。”少年的声音很低,没有任何起伏。
他和前几天的那个少年完全就不像是一个人,现在面前的这个魔展露出了真正的魔王的样子,尽管他的资历是最短的,身份最卑贱的,但也是上位最没有争议的。
魔族是崇尚强者的,对于绝对的强者只会臣服,对眼前的少年就算一个。
白桑第一次对传闻中的魔王有了实感。
尤其是当这个魔是乌先生的时候。
少年平静地扭动手腕,表情丝毫没有波动,“说要报仇都是骗你的,我早就手刃了他们。砍了我的腿的那个男人,我把他的四肢全都砍断了,他是看着自己的血流尽而死的,他在最后还睁着眼睛。”
“……”
眼前的人变成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存在,不再伪装的时候,他的眼底都是冰冷的无机质。
少年,不,魔王继续说:“那个女人,我帮她找到了他想找到的人,不过是在坟墓里了,她直到最后一刻脸上都是幸福的微笑,可怜的女人。”
“还有那对卧病在床的……”
这些白桑都没有印象,但是听到他这样说,他只觉得莫名地悲伤。
白桑打断了他,“小乌。”
魔王没有抬眼看他,只是垂着眸子,眼底深沉而平静。
白桑问:“那你得到救赎了吗。”
“……”
他这样问了以后,魔王忽然笑了起来。
而且是很畅快的笑,就像是听到了一个非常好笑的笑话。
本来整个魔族的杂兵都是十分安静的,一个屁也不敢放,只敢保持噤声,生怕魔主注意到他们一伸手就把他们碾碎了。
——毕竟他处理血魔龙的时候从未想着要避讳他们,根本不怕他们看见。
魔主笑了以后,他们面面相觑,最后也跟着扯开嘴笑了起来。
魔主一瞬间就没有了任何情绪,轻声问:“你们笑什么?”
魔族的众魔一下子就像是被下了什么止笑令一样,全都安静下来。
“……”
本来也就是看到魔主大人笑,他们才敢附和地笑笑,这下被这样一问,这些魔哪还敢说话?
“很好笑吗。”魔主的手指捻着指腹。
“不、不好笑。”
但是那个魔很快就无法再次说话了。
魔主的喜怒无常让其他的魔更不敢乱说话。
因为他无法否认白桑的话。
确实,他没有得到救赎。
他这样的人配得到什么救赎?
即使那些人的死了,他也没有任何畅快,他就像被挖去了身体里最重要的部分一样,不会再因为这些而有情绪波动。
他不仅没有得到报仇的快意,反而只觉得虚无。
白桑被魔王揽了过来,他搂着他,却没有说任何的话。
白桑呼唤他的名字,声音里不可避免地带上了担忧,“小乌?”
魔咬着他的耳朵,“白桑,听我讲一个故事。”
白桑的耳垂被他咬的红红的。
讲的是一个魔的故事。
对一个魔来说,他本身就对孤独没有概念,他完全可以忍受孤身一人。
但是忽然有一日,来了一个宛若太阳一样璀璨的存在,阳光即使不是完全为了他存在也好,也确确实实地落在了他的身上。他不再孤独,那个人形影不离地陪着他,在他最落魄的时候陪伴着他,把他捡起来,拍了拍他身上的灰给了他一个拥抱还有一颗糖。
天知道那个魔从出生以来就没有受过这样温柔的对待,也从来没有收到过那怕一颗糖。
不管是那憧憬着美梦最后背叛了他的女人,还是那个说要给他“礼物”的混血男人,他们说着会对他好,但是也从来没有想过要给他哪怕一颗糖。
那个人告诉他,他是未来的他,告诉他、他的未来光芒万丈。
但是魔很清楚他不是他,因为魔最了解自己,哪怕再过一千年,他也不是这么好的人,他的心已经变成了纯正的黑色,只有在面对那个人的时候,魔才愿意藏污纳垢,把自己最好最善良的一面拿出来。
而就是这样的人,在某个时候中,突然消失了。
不,应该说,那个人死了。
他被掏出了心脏,在他的面前。
对他伪装出善意的人抛弃他,都过得很好,在世界上的某一处享受着人生。
但是真正爱他的人死了,死在他的面前。
魔那一刻想的是,或许他真的是什么瘟神也说不定。
他是真的疯了。
只要能让那个人回来,魔承诺自己愿意做出任何事情。
但是等了一年、十年、一百年,他也没有再次遇到那个人,除了在美梦里。
魔是对孤独没有概念的生物,如果他不曾遇到那个人的话。
但是那个人离开了。
他又只剩下自己。
这一次,他是痛苦而又孤独的。
这是那个人的错吗?当然不是。
那个人在尽力地、用所有的方法让他过得更好,尽管他是这样一个卑劣的存在。
那个人为了救他而死,从半神变成了一个小小的树妖,还丧失了以前的所有记忆。
那是这样好的人,又怎么忍心责怪他哪怕一点?
但是对于魔来说,他已经无法忍耐了。
时间过得太久太久了,魔已经快疯了。
白桑瞳孔微缩,动作也开始滞停。
在这种时刻,魔依旧在观察着他,观察他会不会因为这个举动而获得以前的记忆,但是没有。
他没有回想起来。
或许这是上帝给他的一个机会。
让他把他完全留在身边。
白桑,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
但是命运的天秤这回似乎终于开始眷顾我。
命运终于给他送来了第一份礼物。
而且是他求之不得、甘之如饴的礼物。
即使没有拆开,他都已经觉得足够甜美了。
魔的眼底逐渐染上了疯狂的笑意。
白桑光是听着就已经感受到了深刻的痛苦,忍不住摸摸他的头,“小乌,你过得很辛苦吧。”
底下的魔都像是看到什么妖怪一样看着白桑,那样的魔主他也敢上手摸!甚至觉得他可怜!
出乎意料的,魔主没有任何抗拒的情绪,而是看着那个树妖。
魔只是说:“我已经等了太久了,久到连时间都分辨不了。”
白桑忍不住拧起眉头,睫毛也随之轻颤,“我来了。”
你来了。
对,你来了。
魔缓缓地勾起一抹弧度。
为了这三个字就够了。
白桑不是擅长说情话的人,也不是沉溺于情爱的人。
但是即使在副本里,遇到一个等了他两百年的人,他也没法不为之动容。
白桑伸出手握住他的手,“希望你今后的人生会开心。”
“你会陪在我的身边吗?”魔王没有因为他的话而喜悦,而是垂着头轻声问他。
魔王对于让他留下来的执念格外地强,他原来还无法理解,但是在听他说完那一个故事以后就知道了原委。
相信、被抛弃,那好像就是魔的一声。
所以他不再相信任何人,也极度渴望能留下什么。
白桑无法强求他改变,因为那已经成为了他的本能。
白桑安抚他道:“好。”
得到了首肯的魔终于这才露出了笑容。
他抱着他,把头埋在他的脖子里,这是一种十分依赖的姿势,如果不是对十足信任的人,魔绝对不会有这种举动。
正是这样想着,白桑才没有马上推开他。
这种姿势、还是在这么多观众面前……白桑真的很难为情!
呼出的热气打在他的脖子上,白桑不看都知道他的肩窝一定已经诚实地变成了樱桃红。
他很想推开乌先生,但是乌先生看起来好像很伤心的样子,他就只能强行忍下来“……”
魔已经注意到了他的纠结,只觉得又可爱又有趣。
他已经习惯了算计一切。
说什么话、做什么事能够让他放下戒备,让他心疼,他都心中有数。
说的话只能是半真半假,目的都只是为了留下他的礼物。
包括现在的举动。
白桑算着时间,乌先生已经抱了很久了,但是他好像还没有要放开的打算。
“……”
实在是忍无可忍,白桑只能也学着乌那样咬他的耳朵,“还有魔看着,这样不好吧。”
魔却好像没听见一样继续抱着他,等到白桑快忍不住奓毛了,魔才慢悠悠地说:“他们不敢。”
白桑这才望下去,之间下面的魔确实都是老老实实地低着头,不敢抬头也不敢多言一句的样子,甚至没有敢偷偷望一眼的。
他这才放下心。
白桑当然不知道,这些魔早就被下了禁制,从他们刚开始要看这个树妖开始。
他们就知道了,谁敢抬头谁死。
魔都是自私自利之辈,更别说是喜怒无常的魔主,他把树妖认为是他的,自然就不会让其他魔去觊觎他的美丽。
白桑没法脱身,被魔像是抱枕一样抱在怀里。
这时,他收到了一条信息。
【人物卡更新,请注意查看哦!】
【姓名:白桑
种族:树
角色:主角】
……?
主角?
这一栏原来有主角这种东西的吗?
而在白桑现在看不见的评论区,那里已经聊嗨了。
——“我靠这是什么情况!”
——“本来是来看黑暗男主逆袭流文,现在变成了bl救赎文,谁懂我的心情?”
——“我早就说过了男主一直就对金手指哥哥动心,你们还不信,现在看吧,人家都变成另一个主角了(doge)”
——“金手指哥哥外貌描写好多啊,好像是个超级大美人的感觉!”
——“那个那个……有没有人觉得这个名字很眼熟的?”
——“眼熟+1111对个暗号,人类副本。”
——“啊啊啊原来这么多人看过桑桑老婆的直播啊!老婆真的是个超级美人,谁看谁知道!”
——“我在‘不当桑桑老婆的狗挑战’已经坚持了0.0001秒,打败了0.1%的怪物,你快也来挑战吧~”
——“白桑老婆的每一个副本都和乌大人有大大小小的纠葛,我已经快磕死了!”
——“原来这既不是报社文、也不是复仇流爽文,而是桑桑老婆和乌大人的同人文!青蛙震撼.jpg”
——“作者太太应该也磕桑桑老婆和大人吧,一看就是蹲过老婆的直播间的!”
——“不好意思,你们说的桑桑老婆到底是哪一个?”
——“就是金手指哥哥啊,桑桑的话是一名真实人类主播,超级美人!”
——“说真的,看到金手指哥哥的名字是白桑的时候,我只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这就是宿命吗!”
文章【我不成魔:黑化大佬的逆袭】的标签[黑暗][西幻]已经删除,即将替换为[情有独钟][爱情]。
【文章频道即将从[无cp]转移到[幻想纯爱],请各位知悉~】
看到这条消息后,怪物们讨论得更加欢乐了。
——“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系统你是懂得分类的。”
——“我要去拉其他姐妹们过来入坑了!”
——“磕到了同人文想去搞真人的指路白桑的直播间,老婆和大人基本每个副本都会见面,这是什么天命缘分我不说嘻嘻。”
——“我今天发出的第一声爆笑哈哈哈救命啊!”
——“我超南通,让我仔细康康,嘿嘿嘿!”
——“这个书籍的标签原来是可以随意变化的啊,我还是第一次见?”
——“果然!我就说主角的内心已经表露得超级明显了!”
——“原来评论的大家都是磕学家。”
偶尔也蹦出一两条泼冷水的评论,但是很快就被人喷了回去。
——“作者夹带私货?看到这里你告诉我是暗戳戳拉郎配乌大人和一个人类主播的同人文?”
——“你们都被人类蛊惑了吗,区区人类,也配和秩序者相提并论?”
——“退了,什么东西。”
很快就有其他小怪物来反驳他。
——“我呸,你看过老婆的直播没有?你但凡看了就会知道,那是大人明目张胆的偏爱!”
——“他肯定没看过,不然不会对老婆的神颜一无所知。”
——“确实,这一对不是双向奔赴你们把我杀了泄愤好了。”
——“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确实你骂得有道理,要是其他的我肯定就跟你一起骂了,但是这一对肯定是真的。”
——“肯定是真的+1,大人前几日去缝隙了你们知道吗,老婆也在,现场看过都知道他们保真。”
评论区异常热闹,当然还有想要找寻文章的作者叫嚣要更多粮的。
——“这同人文太香了,作者太太到底是谁啊,还有没有旧文让我填填肚子呜呜呜。”
可惜真正的作者正处于失忆状态,完全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