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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毁灭吧

第60章 毁灭吧
对于闻亦想杀自己这件事,盛星河表现得竟出奇地淡定。

他将模型枪收起来,又向闻亦走去,沉默片刻又问:“这次我们说真的,还跑吗?“

闻亦红着眼睛说不出话,连忙摇头。

盛星河目光沉沉地看着他:“闻亦,如果你真的有那个魄力杀我,我也认了。但是只要我活着,你就哪里都去不了。“

他们这辈子注定要纠缠到不死不休。

枪虽然是模型的,但是闻亦真的觉得自己刚才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他把脸抵在膝盖上,啜泣了一会儿,崩溃地问:“盛星河,你真的就那么恨我吗?“

“我以前对你,怎么说也是好的比不好的多吧?“

盛星河看着他,有一瞬间也失声了。

没错,如果闻亦对他是彻底的好,或者彻底的坏,事情都不会变成今天这样。可是闻亦对他的好和坏,偏偏是一个最要命的比例。

闻亦确实没有给过他明显的伤口,全是隐痛,让他日日夜夜不得安生。

就是这个不得安生,把他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盛星河想起那个暴雨滂沱的清晨,他抱着骨灰盒回家。那天是他整个人生卑微的极点,哪怕知道闻亦打算像丢垃圾一样甩了他,可当时还是疯了一样想见他。

好像只要能见到他,伤口就可以不治而愈。

在电话听到“宝贝“的声音时,那一刻的可悲之心,让盛星河直到现在回想起来还是会鄙夷当时的自己。

他当时下意识憎恨的居然不是闻亦的放浪,而是他的不细心。

为什么不能骗骗我?

为什么不能稍微掩饰一下?

为什么要让别人随便接你的电话?

闻亦连一点自欺欺人的余地都懒得留给他。

盛星突然很想确认一件事,声音慢了下来,问:“闻亦,你跟别人上床的时候,有过哪怕一次,考虑过我的心情吗?”

闻亦有些害怕地看着他,还有点心虚似的,又急又快地说:“那些事不是都过去了吗?你现在又要翻旧账吗?”

都过去了……

盛星河的心一点点凉了下去,所以真的只有自己这么久还过不去。

盛星河深吸一口气,起身出去了。

几分钟后,他又拎着一个箱子回来了,把箱子在床上打开,里面是一沓沓崭新的钞票。

闻亦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扫了一眼就估摸出来,箱子里大概有五十多万。他不知道,这两年多盛星河心里一直记着一笔账。

那五十万,还有没还完的二十万,都在这里。

盛星河冷着脸,拿着打开的箱子,直接往闻亦身上倒。

闻亦全身光裸,瞬间就被一捆捆的钞票淹没了,他用手挡着从上方流下来的钞票:“你干什么?”

“你不是说都过去了吗?”盛星河把空箱子扔到一旁,咬牙道:“给你的过夜费。”

他气疯了,拿起一叠叠的钞票朝闻亦身上甩去,问:“我这样,你会觉得高兴吗?”

闻亦可怜巴巴地缩成一团,抬手护住自己的脸抵挡钞票攻击,嘴里喊着:“盛星河,你真的疯啦!”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难过:“你有必要这么羞辱我吗?”

盛星河眼睛都红了,比他还大声:“你也知道这是羞辱吗?”

闻亦眼角被盛星河用钞票砸中了,崭新的钞票边角锋利,他啊了一声捂住眼睛,蜷缩着坐在一床的钞票里,低垂着头不说话。

盛星河注意到了,凶巴巴地上前去扒他的手:“怎么了?”

闻亦啪得一声把他拍开:“别碰我!”

他的情绪也崩到了极限,不管不顾地冲盛星河大吼:“你是不是有病啊?之前明明是你自己要喜欢我的,难道是我拿刀逼你的吗”

闻亦是真的气疯了,没发现盛星河的脸立刻就变得更阴沉了,十分危险地看着他。

他还在说:“你现在后悔了,凭什么反过来恨我?而且你的感情也太廉价了吧!嘴上说得那么好听,结果还不是……”

啪——

闻亦愣在那,脸偏向一边。

过了两秒,脸上的红手印才慢慢浮现出来。

闻亦不可置信地,僵在那里好大一会儿才逐渐回神。然后转头看向盛星河,眼睛睁得很大很大。

看了一眼,他又迅速撇开脸,盯着窗帘的流苏,发呆似的一动不动。

盛星河大脑一片空白,他没想到这样的话真的从闻亦嘴里说出来,会这么刺耳,他刚才愤怒得甚至都耳鸣了。

闻亦一向就是个不会发脾气的人,连日来的压抑也只够支撑他刚才那一次爆发,挨了打马上就怂了。

可这事儿在盛星河那里还没完,他直接上前把闻亦压在床上。

闻亦知道他要做什么,非常抗拒地挣扎起来,收着手脚往床下爬,被盛星河直接拖拽回来。

这下闻亦是真的生气了,怒视着盛星河吼道:“放开我!”

他这样的人,连愤怒的语气都是生疏的。力气没有盛星河大,徒劳挣扎的样子看起来有点悲哀,像只应激的猫。

胡乱的反抗中,竟然也能在盛星河脸上抓出一条血痕,盛星河吃痛之下没抓住他。

闻亦把他推开后,忘了自己脚上还有铁链,从床上下来就要往外跑。刚跑出两步,就被赶上来的盛星河重新拖了回去。

闻亦近乎凄厉地尖叫,躲着他,可还是被盛星河把双腕扣在头顶。

“放开我!”

闻亦看起来是真的崩溃了,他很委屈,厉声指责盛星河:“你不能刚打了我就上我!”

“我不能”盛星河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一边狠狠闯入,一边问:“我不能吗?”

这一下来势汹汹又突然,闻亦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他的嗓子瞬间就断了气一样哽住了。

闻亦那双眼睛,总是柔和湿润的,猫一样的眼睛,蒙着一层水的壳。睁得很大,几乎要裂开一样。

他看着盛星河,脸上有要哭的神色,眼里却没有眼泪。

整个人只呈现出一种茫然的悲状。

盛星河稍微一动作,他就疼得抽搐起来,眼睛似乎都在发抖,喉咙里哽出被捅刀子般的声音。

这个晚上接下来的时间,盛星河一靠近,闻亦都露出受惊的小羊般的神情,眼睛大得像是要从眼眶里掉出来。

最后闻亦睡了过去,或者说晕了过去。

盛星河看到他眼角的地方有一点破皮,应该是被自己拿一沓沓钞票砸的时候弄破的。

他看了一会儿,然后起身走到卧室角落的沙发上坐下,啃指甲。

盛星河现在十分懊恼,除了动手打了闻亦,还为自己没有克制住的情绪懊恼,明明一直藏得这么好,结果又暴露了他心里其实很在意的事实。

精心打造的人设崩了个彻底,难怪闻亦瞧不上他。

他肯定觉得你这些天到底在装什么?

暴露感情对现在的盛星河来说,成了一种致命的耻痛。

闻亦知道自己造了什么孽吗

以后他再怎么装腔作势,闻亦都已经十分清楚他的软肋了。闻亦会在把他勾得意乱情迷之后,再回头嘲弄他,因为闻亦就是这么一个混蛋。

想到这里,盛星河不免有些偏激了起来。害怕被嘲弄的威胁感,让他生出一种自我防卫式的歹毒。

杀了闻亦的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然后他又忍不住为自己的恶毒感到震惊。

操!

盛星河抱住头,恨不得拔着自己的头发把自己从地球上薅出去,扔到外太空。

想着想着,他就烦躁地开始揪自己的头发。他拽着自己的头发把自己的头提了起来,然后一抬眼,就和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的闻亦对视上了。

“……”

“……”

盛星河面无表情地松开揪头发的手,冷冷地注视着闻亦,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头发还以十分可笑的样子支棱着。

闻亦迅速把眼一闭,隔绝了他的视线。

他觉得盛星河的样子真的太不正常,好吓人,他很害怕。

盛星河:“醒了就起来,装什么?”

闻亦似乎是打定了注意要装下去,死都不睁眼。

盛星河走过去推了推他,甚至生出了一种暴虐的自残式的冲动。

与其想东想西,不如把话摊开来说。闻亦要嘲笑他还是讥讽他,都随便吧。

可是闻亦死都不“醒”过来,盛星河推他晃他摇他,堪比十级地震的颠簸下,他依然睡得深沉。

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盛星河放弃了,他继续坐回沙发上啃指甲,像一条阴沉的疯狗,盯着闻亦。

闻亦半天听不见动静,有些迟疑地睁开眼,再次和盛星河对视上。

“……”

“……”

盛星河几乎是立刻弹了起来,像是屁股上装了弹簧,用一种终于逮到你了的眼神死瞪着闻亦,威胁道:“你再敢闭上眼试试。”

闻亦默默地看着他,往后缩了缩,几乎想把自己埋在床垫里。

盛星河的精神状态都颠到这种程度了吗?

盛星河探究着闻亦的态度,见他半天不说话,就主动问:“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闻亦坐起来,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说:“我想说,你可以打我,也可以上我,但是不能既打我又上我。”

盛星河愣了一会儿,闻亦的反应跟他想的不一样,不过人设没崩是好事。他迅速找回场子,又熟练地戴上嘲弄的面具:“我不能”

闻亦看着他,不说话。

盛星河:“不然我再用实际行动给你证明一次,看我能不能”

闻亦的手抓了抓被子,又松开,低着头一言不发。

他看出来了,盛星河在向自己展示权力,在告诉自己,他可以宰制他。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盛星河整个人疯得厉害,每天没事找事。他认定闻亦老要逃跑是要去找“宝贝”,甚至扬言要给闻亦药物去势,并且还真的给他喂了药。

闻亦胆战心惊了好几天后,早上发现自己还是勃了,他偷偷看了盛星河一眼,和他正好撞上视线。

盛星河:“怎么了?”

闻亦迟疑了一下,说:“我硬了。”

盛星河冷笑:“你硬了你牛逼。”

闻亦被他噎了一下,又问:“你不是给我吃了那个药吗?”

盛星河沉默片刻,说:“那是维生素。

闻亦:“……”

他把脸撇向一旁,在心里骂骂咧咧。

闻亦越来越看不懂盛星河的情绪,不知道自己到底可以做什么,又不可以做什么。为了避免争执,他经常道歉。

有时的道歉可以让盛星河消气,可有时候的道歉却只会让他更生气。

在闻亦面前,盛星河始终使用着高压性的言辞,比如不准,不能、必须。

闻亦因此越来越不爱跟他说话,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不是作.爱就是各自沉默。

晚上,闻亦懒懒地躺在床上看着桌布,把格子桌布当棋盘,在脑海里下起了意识流的五子棋。

可盛星河一走进来,他身上那怡然自乐的氛围瞬间就没了,微微有些紧张似的绷着。

盛星河能察觉到,闻亦有一种近乎寂灭的生存之道。

他似乎独自圈了一块精神自留地,盛星河永远无法涉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