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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浩浩荡荡一行人终于上路,碍于右护法他们带着证人实在不便引人耳目,于是我们兵分两路。

第60章

浩浩荡荡一行人终于上路,碍于右护法他们带着证人实在不便引人耳目,于是我们兵分两路。
临近玉怀山巅风景豁然开朗,溪延岩间,瀑布飞驰,我站在高处往下望,心道这山路连绵,到底埋下多少英雄骨?

一路上陆陆续续会看到年长年少各色人物,背上挂刀、腰间悬剑、还有些人拿扇子做武器、再就是铁枪铁戟、软剑……只要你能想得到,基本上没跑,不过这些都是明亮出来的,至于那些没亮兵器的,苏若言告诉我,他们要么是些不愿暴露自己兵器的武林人士,要么,就是些专门讲江湖故事的说书人,过来开眼界的。

还兴这等事情?

我笑:那我就是来开眼界的。

苏若言望着我定了一定,忽然道:“我尽力只让你开眼界。”

我知他这话意思,只是不知这大会上集结的都是何等人物,若我不化回原形助他一臂之力,是否也能取胜?

这时乔白突然冒了一句:“你倒是真能让他只开眼界,我就服你。”

武林人士嘛,碰在一起不免动动腿脚,切磋切磋,只是我没想到这切磋手脚的机会,竟来的这么快。

太阳下山的时候山腰被照成一片阴蒙蒙,我们沿山路走,忽听见不远处传来断断续续的嘶吼之声,稍细一听,刀剑相交,好不刺耳!

我跟苏若言循声过去查看,原是不远处双方人马杀得正欢!一方蒙面,人多势众,而另一方人数虽寡,但却未有不敌之势。

“这些蒙面人当真卑鄙,以多欺少。”苏若言在旁道。

我冷眼瞧着,耳边只听乔白附和道:“就是就是。”

确实以多欺少,不多时候,另方气焰终是寡不敌众,渐渐消减下去。其中一人竟因慌了阵脚,疏漏数招,配合顿时四分溃散。

正待这火烧眉毛之际,突然一把黑布包裹之物从其中一人背后临空飞出——

我一惊,还未看清那是什么,只觉身边一阵凉风袭过,苏若言便同飞影一般窜了出去——

“竟在这武学圣地仗势欺人,江湖风气就是被你们这些人给败坏的!”

他流云步正踩在那群蒙面人上空,只听“唰”地一声脆响,夜空中一道寒光闪过——

我一恍惚,再一定睛,他早已刺出数招,那团蒙面人顿时四散开来:“来者何人?!”

话音刚落,只见方才那黑布包裹在空中散开,里头猛然冲出一把石剑!我简直难以置信,脑中嗡地一声,呆在了原地。

石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人群中来回穿梭,那些黑影见势猛然跃起,飞上枝头。

只见那石剑紧随其后,撞开层层枝叶直达其中一人所立之处,那蒙面人转身一个流云步飞离枝头,悬在空中数刻,便又直直往地上落去——

说时迟那时快,未等这人落稳,只见面前一个身影闪过,眨眼便已候在了那目的之处,哪晓得那蒙面人身法极好,也是个眨眼的功夫,恰恰与这背剑之人撞在一处——

那背剑之人早已万事俱备,只欠蒙面人这场“东风”,谁知他正待刺出致命一招之际,旁处突然闪出数只黑影,霎时将其团团围住——

剑指喉头,只听那蒙面人稳稳落到地面,放声笑道:“陈清啊陈清,敬酒不吃吃罚酒,怎么样?爷爷的调虎离山之计可还受用?”

“卑鄙!”

我呆呆立在原地,望见不远处白衫男子此刻死死盯着那蒙面人不放,身后石剑缓缓散去内力,哐当一声落到地上,溅起尘土。

四方蒙面人各自制服陈清同党,双方缠斗瞬息戛然而止——

正待这千钧一发之际,只见一把剑鞘横冲而出,飞至陈清立处猛然旋转不待,再一睁眼,便见夜空中数道寒光闪烁,倏地竟冒出好几柄短刀,直直向那制住陈清的蒙面人逼去!

与此同时,却见眼角明暗几番,苏若言忽从暗处纵身飞出,连拍数掌,虚晃三分,转眼间长剑出鞘,刃在那空中一摆——

人群见势顿时慌乱散开,只纷纷急打轻功,撤开数丈。

这时,陈清被制住的同党便也反应过来,各自起手反击。

说时迟那时快,也不知乔白这厮到底从哪里冒出身来,竟一把捞住陈清左臂,脚尖一点,运轻功将人带离纷乱处,稳稳落到我跟前——

我此刻望着面前之人,只觉一口血气堵住喉咙,不禁咬牙切齿道:“我们又见面了。”

哪知乔白这厮不通情况的截断我话头:“人给你带回来了,怎么谢我?”

我冷笑盯着陈清:“带回来做什么?落到我手上也是一个死。”

陈清闻言并不惊慌,定定看着我半响,这才开口:“你当真同亦之所言,万不是个能沉住气的。”

我唰地抽出佩剑指在他喉头:“这就活腻了?!”

乔白赶忙拉住我道:“沈渊你别冲动!”

陈清一双眼睛水波不惊,与我对视半响,冷笑道:“你不会杀我。”

“那要不要试试?”

“你若真想取我性命便不会救我。”

我一笑:“救你的是苏若言,可不是我。”

“可温亦之在乎我,”他缓缓抬起眼睛跟我对视:“他只在乎我。”

我愣了一下,不禁冷笑,厉害,这家伙果真厉害。

乔白小心翼翼从我手中接过剑,抬眼瞅了瞅,道:“你跟他动个什么肝火?有什么事非得现在说?”他掂了掂我的剑,转而笑道:“你这剑先借我用用,我去帮帮苏公子再来陪你们闲聊!”

说着,便翻身加入战局。

我冷笑回头看向陈清,他亦似笑非笑看着我。

我顿了顿,一个翻身过去夺过乔白手中的剑,道:“你伤还没好全逞什么能?!”

他挑眉一笑,脚尖一点,飞回原处。

刚一上手就觉不对,那群黑衣人果真来头不小,内力不凡不说,招式奇特却又通门路,似曾相识。

我渐显不支,不禁朝身后陈清大喊道:“对方到底什么来路,你知不知道?!”

陈清不答,只盯着我这边半响,老子一急,破口大骂道:“你个混账!我们出手相救,你竟这样不知好歹!”

说着我狠狠吃下一招,幸好苏若言及时赶到,一剑又杀了回去,我急得满头大汗,心中暗悔不该多管闲事,刚一走神,眼前忽然猛然扑来一掌——

我一眯眼,只觉面前一阵凉风,再一看,竟是那陈清为我接下了这招!

他跟进敌人,一路逼退过去,我勉强能应付几招,便又要败阵下来。

“燕打飞荷,擒脉门、起内力——”

我一惊,这数声点拨灌入耳中。

“蛇盘龙踞,冲剑身、发心力——”

我跟着连连接下数招,竟毫无落于下风之势,于是不禁惊奇看向陈清,他此刻边接招边凝神点拨,见我望去只把眉心一皱,厉声道:“凝神屏息,聚内力、通命门——”

我一掌拍出,只听面前人一声闷哼,哇的一声呕出一口鲜血,摔在地上——

苏若言此时忽在不远处叫道:“快快撤离!!”

话音刚落,面前一股劲风拔起,眨眼间我已离地面数丈之高。陈清带着我一路运轻功而行,苏若言乔白及陈清随同紧随其后。

——是夜,我们一行人围着火堆,各怀心思。

又是乔白第一个没顾忌,便就开口:“原来是陈清,陈公子。”一拱手:“久仰。”他说这话时冷笑不迭,估摸是先前听过苏若言告知,这会子对上了号。

气氛暗涛汹涌,也不知是哪方先亮出的兵器,只见黑暗中数道寒光闪烁,耳边一阵铿锵之声,喉头便被制住——

剑拔弩张之下,苏若言终于开口:“陈少侠,我们救你一命,这样不妥当吧?”

陈清笑了笑,默不做声,我冷哼一声,道:“却是有救命之恩,若不是,怕要比这般待遇更加不堪。”

“你懂个什么?!”其中一个随同道厉声道:“我家主人这般待你们,已是恩厚!”

我冷笑:“恩厚?我们冒死救他一命,他竟连那些黑衣人的来路也不愿透漏半分,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恩厚?”

那随同冷哼一声,并不答话,转而更将那刀锋逼近我一寸。就在此刻我忽的瞥见陈清面上一丝隐晦神色闪过。

苏若言跟乔白同时抽出佩剑不甘示弱,我站在一片剑槽中冷冷盯着陈清,那些剑锋就搁在我脖子上,只要一动,我就得死。

正待这剑拔弩张之际,他突然开口:“方才那些蒙面人貌似是……百水门的人……”

我一惊:“什么?”

他皱起眉头,若有所思:“我也十分不解……”

我思索片刻,冷笑起来:“满口胡言!你们百水门的人怎么会追杀你?”

“可我一定没有看错,其中一个黑衣人的确是何门主的亲信,半分也不假。”

苏若言一惊,插口道:“何门主?何褚陈?”

“正是,”陈清继续道:“而且方才我指点沈渊的破解之法,便正是认清了他们所使招数乃是同百水门一样,才敢冒险。”

我不禁愣住:“什么意思?”

“那几招是专门用来制衡百水门独门武功的秘法,若他们不是百水门的人,便也不会被那些破解之法所制。方才你也看到了,那人被那几招打得落花流水,我估摸着……他们八成,八成是百水门的人。”

我看他说的有模有样,于是道:“那依你的意思,这些刺杀你的蒙面人其中有何门主的亲信,如也就是说,眼下想要你性命的,是你们的何门主?”

“不错……”他若有所思:“可这是为何……?”

“为何?”我哈哈大笑起来:“你们门派内部搞不清楚反而来问我这个外人为何?”

他不答,只垂眼看着地面。

这时,苏若言突然开口问道:“听闻陈少侠你乃是当年陈老门主的唯一血脉?”

陈清抬眼:“不错。”

“在下还听闻,当年百水门门主候选人其实有两个。”

陈清一愣,若有所思道:“这个倒曾听派内长老们说过,确有此事。”

“那么另一人是谁?”

陈清一愣,警惕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苏若言不可置否,只轻笑一声道:“我听说当年百水门派内为了争夺门主之事搞得人仰马翻,如今好容易得见你,就好奇问个明白。”

陈清撇着苏若言不答话,转头看向火堆处星火点点,半响后终于开口:“还有一个人……是汪玉。”

我一惊:“你是说当年那个盗走《百水真经》的叛贼?!”

“不错,”陈清合上眼:“这是黄长老临终之前告诉我的。”

我冷笑道:“怎么可能?那个江湖上臭名昭著的汪玉,怎么可能是当年的候选人之一?”

“可这句句属实!”陈清一睁眼,没死死盯着我:“黄长老不会对我撒谎。”

“那江湖上‘飞箭元青射杀汪玉’一事怎么说?你别告诉我这也是假的!”

他冷哼一声,望向我道:“这个你原该比我明白,被蒋元青追杀那么多次难道还没察觉?”

我恍然,这时,旁边苏若言突然笑道:“这么听来,好似当年‘百水门叛贼汪玉被蒋元青射杀一案’当真另有隐情一般,我怎么听都觉得古怪。”

陈清闻言半天不答话,火堆噼啪直响,耳边静默良久,半响才传来他一句:“我也曾怀疑,其中另有玄机。”

我想了想不禁接道:“当年本是候选人之一的汪玉却一下子变成了偷盗《百水真经》的叛贼,刚好击杀他的又是远凯盟的蒋元青……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像是那何褚陈为了门主之位勾结远凯盟密谋杀掉汪玉一样。”

陈清摇头:“但汪玉盗走《白水真经》一事其实是发生在何褚陈当上门主之后。”

苏若言若有所思道:“那这二者便没有联系了……”他顿了顿:“可是为何你们门主眼下要致你于死地?你可做过不合他心意的事情?”

陈清坦然道:“不合心意之事甚多,无从说起。不过近日因广阳山一事……“他看苏若言一眼:“想必苏少侠也有所耳闻,派内在广阳山的门众坐地起祸多日,我上报之后门主却闭而不见,后又秘密下令派人前去‘善后’。左堂那边主张息事宁人,使尽手段也可。右堂这边却想抽回人手,并加以惩治以儆效尤。”

苏若言听到此处含笑道:“果真同江湖上所言,你们何门主当真是个木头,不问世事。这掌管门派的事情倒让你们这些堂主把心操碎了。”

陈清闻言冷冷一笑:“苏少侠何苦拿这话来挖苦?明知他生性不喜在台面上办事,只爱秘密操纵,哪里又是个不问世事的主?”

我冷笑一声接过话头:“既你知他秉性,又为何要让温亦之入你百水门受那个夹磨?”

他皱起眉道:“若我不帮他还有谁能帮他?!再者,有我在门派坐镇,谁也不能伤他一分一毫。”顿了顿,他缓下情绪:“况且,不论他意欲做何事、去哪里,我都会陪他一起,决不犹豫。”

他说着,目光伸向火堆之处,那里泛着星星点点,映着他眉眼柔和。

苏若言闻及此处突然起身,拱手向陈清:“苏某及朋友还有要事在身,就不便多留了。”他拉起我,顿了一顿,转身向陈清道:“方才之话就此打住,苏某及友人定不会伸张半字。不过,既然少侠认为今日之事不是你们门主所为,那必是有人想嫁祸于他,既然你我有缘相识,在下有一句相劝:这玉怀山路崎岖险恶人心混杂,到底多少武林人士死在这里?你我都不知。今日既然有人想要少侠你的性命,不管是谁,倘若他日得逞了,大抵也会拿‘江湖人过招所致’作为托词掩人耳目。所以苏某在此提醒陈公子一句,日后万事加倍小心,三思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