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竹马竹马
福尔斯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他笑了很久才停下来，对上迪亚波澜不惊的眼睛：“迪亚，我没想到在那次的船上和你握的手居然到现在能派上这么大的用场。”
“福尔斯……是谁？”伊沃想了一会，确认自己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于是问道。
“A级佣兵，在接触过对方的身体之后就能变成对方心中最重要的人。”尼尔说，“没想到‘假面’会是他。”
不仅仅是他，包括雷门和尤里西斯——见过福尔斯的几个人从那个时候起就很好奇了，而他今天终于有机会能看到迪亚最重要的人是谁。尼尔觉得自己运气不错。
伊沃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迟疑地问：“那么卢卡斯最重要的人……是冥王？”
卢卡斯不耐烦地回过头来：“什么最重要的人，我根本就不认识他。”
“至少是潜意识最重要的人。”伊沃耸了耸肩，“这种能力是不会计算你的记忆的——我听说你失忆了，没错吧？”
卢卡斯没理他，又回过了头去对上福尔斯。
“你既然敢变成他的样子，至少也该知道他的名字吧？”迪亚挑了挑眉，看向对面慢慢开始恢复原来模样的福尔斯，“哈迪斯是名人，他可不是。”
“我不需要知道我变成了谁。”福尔斯笑了两声，朝迪亚走去，“我只要知道，当我顶着这张脸的时候，你绝对不会让我受伤。”
说着，他的脸再次变得模糊起来，从他本人的样子渐渐地过渡向另一张年轻的脸——那人还是少年的模样，背后有双既宽且长的黑色羽翼——是尤里西斯的近两倍，嘴角翘起一边笑得不怀好意，一双眼睛亮晶晶地让人看着就忍不住想微笑起来。
福尔斯把展开后堵住了整条走道的翅膀收了起来，停在离迪亚三步开外的地方，一笑：“你会攻击我吗，迪亚？”
迪亚握着大剑的手松了又紧，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那谁？”卢卡斯瞥了眼迪亚，问。
尼尔静静地看了一眼福尔斯现在顶着的脸，然后慢慢地把目光拉回到迪亚身上，接着他不得不承认，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迪亚的脸色变得这么难看。
在不知道迪亚心中最重要的人是谁之前，大家都很好奇。然而当尼尔真的看到了这个人的样子之后，他的好奇心突然就没有了。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迪亚最终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福尔斯就这么大大方方地在他面前变成斯图亚特的样子，就算是再笨的人也知道眼前这个是假的了——既然是假的，又怎么会下不了手？
“当然因为这张脸的主人是你最重要的人。”福尔斯摸了摸自己的脸，低笑，“我还以为会是个女人。”
“如果是个女人，你的身体也会变成女人？”伊沃突然问道。
福尔斯的眼角抽了抽，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来试试看啊。”迪亚抬了抬手腕，表情淡定，“来把我放倒再说你那些狠话。”
“虽然挂着A级佣兵的名头，但是我的实力早就超过了同级的大部分人。”福尔斯从腰间抽出一柄形状奇怪的武器——像是被扭曲了的黑色闪电一般。
迪亚的瞳孔快速地缩了一下，眯起眼睛看着福尔斯的动作，有那么一瞬间确实又忍不住晃了神。
那是斯图亚特的武器，一模一样。至于哈迪斯武器上的那个双向漩涡记号为什么不能显示的问题迪亚也不知道——可能源于记号本身的特殊性。
在斯图亚特死后，迪亚再没有见到有人使用过这样的武器。据斯图亚特自己说，这是他家族人才会使用的武器，但是似乎这个家族的直系已经死得差不多了，没有留下多少后裔，斯图亚特就是存活下来的一人——尽管他还是没活到成年就逝世了。
这一走神的瞬间，迪亚就落了下风——福尔斯能够成为令人畏惧的杀手固然是因为他有实力，但是他的特殊能力还是帮了不少忙。要说确实的驭力等级，还是够不上S级，估摸着应该存在于A级的上部。本来迪亚借着武器的优势是可以占到上风的，但事实是他对着斯图亚特的那张脸不断地走着神。
卢卡斯眨着眼睛打量迪亚和福尔斯一来一往的动作——迪亚大多是在躲避，少数的进攻也显得有些犹豫，相反的，福尔斯每次攻击都是朝着迪亚的致命处去的，这样一来，优势在谁手里就很明显了。
在看到哈迪斯出现之后卢卡斯就有点头痛，到现在还没缓过来，所以不是太想帮迪亚一把——而且他也插不上手去。谁能保证在攻击福尔斯的时候不会被迪亚反手一剑——那张脸可是迪亚最重要的人，他自己也舍不得伤害，怎么会让别人动手？
伊沃的晕眩劲已经过去了，倒也没打过要落跑的主意，毕竟他不是驭能力者，还是和迪亚等人待在一起比较安全，至少会很省力。抱着这样的想法，他靠着墙开始观看迪亚和福尔斯的交手过程，看了一会垂眼打量尼尔：“再这样下去，他肯定会受伤的。”
“队长受伤很快就会痊愈的。”尼尔面无表情回答，“而且我是治疗型。”
“很快就会痊愈？”伊沃压低声音重复，摸着下巴露出了诡谲的笑容，“但是我看你好像是随时要出手的样子。”
尼尔转过小半张脸来看了他一眼，嘴唇一动：“等到战斗变得不是战斗的时候，我就会出手。”
迪亚小队中的任何一人在战斗时，其他人都不会出手，不管目的是干扰还是帮忙——除非等到撑不下去了，或者是结果已定但是突然又发生什么意外的情况下，其他人才会出手。
迪亚就曾经明白地说过“不管是谁，那是他本人的战斗，其他人不准打扰”。
如果不是迪亚要受致命伤了，尼尔是不会出手的——迪亚在开战前就默认了这是一场公平的战斗。
而除了在场四人以外，其他的人都已经被奈特安排到了不同的位置，随着入侵进度的推动而对上了不同的敌人。
迪亚猜得没错，原本奈特是打算亲自来到底层恶龙旁边去的，结果在半路被敌人缠住，最糟糕也是最值得庆幸的是：和他在一起的只有最后一个人。
——摩西里斯。
于是在奈特的坚持下，最后去往底层的人换成了摩西里斯。
而当摩西里斯出现在底层的时候，没有人对他投以过多的注意力，甚至没人和他打招呼，因为全部的目光都停留在了迪亚和福尔斯身上。
“那是谁？”摩西里斯往前走了两步，停在尼尔和伊沃身边。
“假面。”伊沃转过头来，推了推左边的镜片，“同为中转站的空中杀手，你应该不会感到陌生。我大胆地推测，你还见过他的真面目。”
摩西里斯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那么我再问一个问题：他有没有接触到过你的身体？”伊沃继续兴致盎然地问道——这一次他确定摩西里斯的表情产生了变化，至少他眼里划过了杀意。
“看起来答案是‘有’。”伊沃靠着墙壁，笑容越咧越大，“不知道你有没有打算和他打上一场？”
“我不做浪费体力的事情。”摩西里斯冷冷地回答。
“真不愧是顶级的杀手……”伊沃呵呵笑了两声，没有再说话。
迪亚和福尔斯的战斗已经进行了有一会，但是没什么意义——一个只是躲，一个攻击十次九次不中，等于还没开始战斗。
迪亚垂眼看着那道黑色闪电。关于这件武器，斯图亚特倒是告诉了他不少。因为控制非常复杂，所以在时间的推移中除了他们家族，其他人都渐渐地把这种武器给淘汰了，福尔斯一时半刻想要灵活控制这件武器是不可能的。
也正好因为是这样，心不在焉的迪亚才能撑到现在还没受伤。
……尽管明知道这是福尔斯不是斯特亚特，他也实在是下不了手。迪亚叹了口气，一闭眼去转换心态。
——两个血气方刚的少年就算是再铁的朋友，平常也总是少不了要拌那么几句嘴，吵着吵着一语不合抄家伙就打一场然后第二天还是嘻嘻哈哈的事情一点也不少见。至少斯图亚特和迪亚的生活就是这样的。
只要不牵扯到致命伤，迪亚就能下得了手。他们曾经这样打过无数次。
伊沃吹了声口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突然硬下心来了。因为那不再是他最重要的人了？不，不可能……如果是这样的话，福尔斯的脸也会马上跟着产生变化的。还是因为他对着最重要的人也能下手了？真有趣……”他缓慢地眯起金色的眸子，嘴角牵起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