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啊?你说谁是卧底? 哇!黑化了呢!H……
这是一次恐|怖|袭|击事件, 所以爆|炸发生后,不仅警视厅到了,公安也赶来了。
诸伏景光带着公安机动搜查队过来的主要目的是调查和抓捕本次恐|袭的罪魁祸首, 并迅速对现场进行应急处理。
在抵达现场后, 他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那个忙碌的金发青年的背影, 和他旁边看起来像是医生的年轻人。
他下意识多看了一眼,并下意识记下了他旁边那位医生的长相——日后调查的方向又多了一个。
光从背影和身形,诸伏景光几乎可以断定这个人就是和他同住了几年的室友,波本。
只是,在他的印象中,波本是个讲究的人,时常将自己打理地很精致, 极为注意自己的仪容仪表,至少, 在组织卧底的那几年间,他从未见过波本如此不修边幅、堪称狼狈的模样。
而如今,那一身黑色的、质地一看就很好的呢大衣垂落在了地上, 沾满了因爆|炸而扬起的尘土,上面还有伤患身上的鲜血。
如果是他认识的那个波本,不, 应该说,在他们面前的波本,只会冷静无比地按下爆炸按钮, 露出冷酷无情的模样——至于背后有没有提前将人转移走, 帮助人家假死、并辅助对方安排假身份,那就只有波本自己知道了。
明明认识了两年多,可惜, 直到最后,诸伏景光也不知道在那层层伪装后,真正的波本到底是什么样的。
一时有些唏嘘与感慨。
在他的短暂走神间,金发青年开始嫌呢大衣碍事,干脆地脱掉了外套,只穿着一件白色的毛衣,一边和旁边的医生说着什么,一边过去帮忙。
诸伏景光收起这些转瞬即逝的思绪,瞥了一眼那边的情况,快步走了过去。
也许是屋漏偏逢连阴雨,在救援开始实施时,天空开始下起了雨。
雨水淅淅沥沥地向下冲刷着,并没有为减缓因爆|炸而引起的火势做出多少作用,反而给大家增加了救援的难度,一些受伤来不及转移到人群也在这场雨中增加了感染的风险。
“呼叫消防人员前来救援,”诸伏景光边下向机动搜查队的队员下达指令,“A组进行调查,其余人员优先帮忙救助伤患。”
“是!”
一行人分散行动,而诸伏景光则向前几步,朝着医生和疑似波本的金发青年走去。
“来,不要害怕,叔叔在外面帮你扶着,你只要像平常一样,勇敢地向前爬出来就可以了,叔叔保证,绝对不会有事的。”青年蹲在大楼坍塌后恰好形成的一个不太稳固的三角区域,一手扶着旁边摇摇晃晃的石块,防止它忽然倒塌,一手朝内探入,嘴里也在温言安抚着里面的人。
诸伏景光还能看见上面有细小的石块在扑簌簌往下掉落,走近了还能听到里面有小孩呜呜咽咽的哭声。
他心头一紧,脚步下意识加快,眼睛也快速扫视了一圈,确认了危险的部位后,在他旁边站定,两手帮扶了一把。
青年一怔抬头,在看清他的面容时,眼底茫然了一瞬后,脸上露出了感激之色。
诸伏景光愣住了。
他终于看清了这名金发青年沾上了雨水和尘土的相貌,看到了那张与波本极为相似又带着些许微妙不同的脸。
这一刻,他终于想起曾经被黑田理事官提起过,说要带他去见一见,但一直没机会见到的安室透——这个据说与波本长得很像,甚至有一部分原因是要顾及他而没有张贴波本的通缉令,以免给他造成重度困扰的男人。
诸伏景光暂时没有说话,现在也不是说话的时候,他有的是耐心,也有的是时间可以一点点观察。
至于现在,明显是将里面困住的小孩先救出来更重要。
青年也仅仅抬头看了他一眼,很快又低下头,继续专注着哄里面的小孩:“勇敢的咲良酱在出来了吗?让叔叔看看好不好?”
“呜……”里面的小孩抽抽噎噎,隔了好一会儿才传出他细细嫩|嫩的声音,“咲良酱好害怕……爸爸!妈妈!你们在哪里?呜呜呜……”
青年沉默了一会儿,目光不自觉瞥向三角区域旁边。
诸伏景光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呼吸微滞。
那里倒着一对年轻的男女,厚重又巨大的混凝土块似乎在爆|炸的瞬间朝他们飞来,他护住了身下的人,混凝土块将他的身体和头部压住、压扁。
而他试图护住的女人,似乎又有着其他的顾虑,努力地朝三角区域探出了身躯,这导致她的大半身躯同样被混凝土块压住。
她还顽强地活着。
她的内脏显然受到了强烈的压迫,即使有年轻的医生在积极给她做着治疗,她的一呼一吸依然艰难极了,但是她始终大睁着眼睛,努力地盯着三角区域。
那里,是她在最危急的时刻,努力为儿子找到的临时庇护点。
似乎注意到两人的视线,她的眼里浮现了一丝哀求。
哀求他们,救救她的孩子。
青年收回视线,声音越发温柔:“咲良酱,你妈妈就在外面等你,只是她受了伤,暂时没法说话,没法呼唤你。你妈妈一直在等你,来,咲良酱,我们是勇敢的男子汉,是不是?男子汉将来长大了,是要保护妈妈的,对不对?妈妈也一定会努力等咲良酱长大,对吗?”
女子听到了他的话,眼眶瞬间盈满了泪水。
是,她还要努力等咲良长大。
他们的咲良还这么小……她怎么可以,怎么可能,抛下咲良,让他独自一人长大?
年轻的医生察觉到她努力撑起的这口气,眼睛顿时一亮,手下飞快地将旁边医药箱里的可以吊命的药物取出:“对对对,就是这样!多想想你的儿子,你可以的,撑住!你不会有事的!我可是专家!听我的准没错!”
泪水从女子的眼角滑落,她张了张嘴,唇瓣翕合间,无声地吐出几个字,从唇形的变化可以看出,她在说:“谢谢……”
谢谢?
完全不需要。
作为医生,他更想看到她努力活下去的样子。
而他旁边的三角区域中的小孩听到了青年的话,也终于有了动静,他一边抽抽噎噎,一边悉悉索索地向外爬:“对……咲良酱还要保护妈妈,咲良酱会努力的……”
青年的声音更柔和,还刻意带上来几分轻快:“做得很好,咲良酱,叔叔已经看到你了,你再往前爬一下,叔叔就能接住你了。”
“嗯!”
咲良吸了吸鼻子,* 也看到了不远处那双手,透过光,看起来近在咫尺,只要再努力往前一点,就可以触碰到。
他想着爸爸和妈妈,自己给自己鼓了鼓气:“咲良酱可以的!咲良酱已经看到叔叔的手了!”
“对,咲良酱真棒!”青年不断的鼓励着他。
诸伏景光也在一旁努力稳住有些晃动的石块。
咲良微微探出了一颗脑袋,他感受到了雨水的冰凉,看到了那位自称叔叔、在他看来却更像是哥哥的青年,他刚刚展露出一个带着鼻涕泡的笑容,原本已经停止爆|炸的大楼再次传来一阵轰隆声。
这一轮爆炸的声势远远没有第一轮那么恐怖,但依旧让所有人脸色一变。
诸伏景光心头一冷。
光是看那个方向,他就知道,多半是他们的人遭遇了潜藏在里面的敌人。
他不知道正面或侧面遭遇了敌人的队友如何了,他也没时间思考和担忧他们了。
因为二度爆|炸带来了更糟糕的影响。
周围还有许多受伤的、被埋的人尚未被救出来,他们又将再次经历一次爆|炸,期间产生的震动会让一些本就松动的建筑材料发生第二轮坍塌,进而让一些本来有希望存活的人失去性命。
面前刚探出脑袋,大半身体还在里面的小孩就面临着这样的险境。
上一秒,他探出的脸上还带着欢喜;
下一秒,被青年和诸伏景光努力撑着的石块在震动中不受控制地向他倾倒。
他幼小的脑袋根本无法思考明白这些向他压来的石块到底代表着什么,他澄澈的眼底还残留着欢欣与骄傲,又带上了一点迷茫。
诸伏景光和他的队友努力想稳住石块,然而原本就不够稳定的三角在一方向下坍塌后,另外一边显然也根本维持不住。
两侧的巨石都开始晃动着,向下倒塌。
咲良的妈妈瞪大眼睛,一口气险些上不来,在今泉的努力下,艰难地喘了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青年用自己的肩膀抵住了下坠的石块,同时长臂一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将小孩从里面强行拖了出来,甚至顾不上这样的手段会不会让小孩剐蹭到。
小孩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吓了一跳,泛红的眼眶眨巴眨巴就要再次落下泪来,以为自己被这个看起来和善的大哥哥给欺骗了。
他还没来得及哭闹,一旁就有一双手伸过来,将他强行抱了过去。
咲良想挣扎,却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了,他扁了扁嘴,几乎要“哇”一声哭出来。
眼泪还含在眼里,他已经就着这个姿势、这个高度,看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妈妈。
他的眼睛亮了起来:“妈妈!”
他身体向前倾,朝那边张开手,想要妈妈熟悉的抱抱。
眼角余光又注意到,似乎有什么红红的、奇怪的生物压在他妈妈身上。
他小小的脑袋刚要转过去看个清楚,眼前就骤然一黑。
一双大大的手,遮住了他的视线。
“呜……!”他挣扎着,晃动着脑袋,想从那双手中挣脱,又再一次失败。
咲良气鼓鼓地鼓起了嘴巴,自己开始生自己的闷气。
可恶!等他长大了,等他和他爸爸一样高大了,绝对会找这个人报今天的仇的!
不知道他想法的黑框眼镜刺猬头看看诸伏景光,见他点头示意,才抱着他靠近了他妈妈,从始至终他都注意着不让他看到他父亲的惨状。
——哪怕他可能已经认不出那个身体和脑袋都被砸扁的人到底是谁,也可能压根不懂那意味着什么。
“你怎么样?”见小孩安然无恙,松了口气的诸伏景光赶紧看向青年。
说实话,他真的完全没想到他会这么做,他都有些惊住了。
青年皱了皱眉头,确认不会波及到其他人后,才提醒道:“你向后退远一点。”这么用肩膀顶着这么重的石头,可不是什么轻松的事。
“你确定没问题吗?需要帮你扶一下吗?”诸伏景光不太放心,想帮忙,却又有些无从下手。
石块已经向下坍塌,如今全靠青年的肩膀顶着,他就算想帮忙,也很难施力。
吊装车又还没到位,该死的!诸伏景光也有些恼了。
“没事,我有分寸。”青年说着,认真观察了一番,很快找好时机,然后肩膀先用力向外一顶,趁着石块略微松动的时候,迅速向后一缩,脚步也往后跃动,在他脱离石块的桎梏后,原本被他强行稳住的石块迅速向下倾倒。
这期间的时间但凡有一些没掌控好,就有可能导致他自己被压住。
万幸,这糟糕的局面没有发生。
“你的肩膀怎么样?”诸伏景光关切地询问。
到了现在,他已经基本确认,面前这个人不是波本了。
波本……看他的眼神没有这么陌生,他的声线也与波本略有不同,最大的不同应该是他的行事风格。
与他熟悉的波本真的是全然不同的风格。
但是……这世上真的有身形、相貌都如此以假乱真的两个人吗?
他盯着面前这张因为雨水的浸润而越发相似的脸,心底浮现出深深的疑惑。
“没事,谢谢你……诸伏、警官?”青年微笑着道谢,看他似乎露出了一缕疑惑,唇角的笑意加深了几分,“你似乎在疑惑我认识你?诸伏警官未免对自己在大众面前的存在感过于低估了吧?”
诸伏景光有些茫然。
存在感?
他一直以为自己在大众面前没有什么存在感的。
毕竟他之前是卧底,现在就算回归了也是公安——在霓虹臭名昭著的公安警察。
而公安警察中有一些专门干得是脏活,他们又素来以机密、守密为原则行事,所以,他一直没觉得存在感和自己有什么关联。
“真是的……”青年似是有些无奈地叹息,“看起来是位迟钝的警察先生呢。”
诸伏景光心头一跳,这熟悉的称呼,这隐约熟悉的语调,很难不让他联想到波本。
“波本。”他盯着他的面容,不给他躲闪的余地。
青年原本带着笑意的面容浮现出几丝不确定和迷惑:“诸伏警官?你刚刚说什么?波本?你喜欢这款酒?”他似乎有些诧异,话题怎么突然转到酒名上了。
“……是啊。”诸伏景光完全没有在他脸上看出任何破绽。
“原来如此,希望下回有幸能与警官先生一起品鉴下这款酒。”青年客套完,看他没有要继续说下去的意思,顺势转移话题,“……警官先生是不是要去忙了?那我先不打扰了,正好那边好像还需要帮忙。”
“你的肩膀刚刚应该伤到了吧,不如先让你的医生朋友看一下?”诸伏景光制止了他,无论他是不是波本,既然他们在场了,就没有让一个受伤的人员继续帮忙的道理,“这里就交给我们吧。”
“啊,没事,只是硌到了而已,问题不大……”
“是吗?”诸伏景光不赞同地朝他靠近,然后在猝不及防间,向他的右肩伸去。
青年想闪避,又因为触碰到了伤口而僵住了动作。
诸伏景光见状眉头拧了拧,没有继续抓他肩膀的意思,略带担忧道:“还逞强?”
青年抿了抿唇,不自觉露出一个“へ”的弧度。
这个熟悉的嘴角向下的弧度再次让诸伏景光眸光变深了几分。
“Zero……”他喃喃低语。
“?”青年隐隐听到声音,又没有听清楚,不由露出了疑惑地表情。
“Zero,”诸伏景光又念了一遍,目光注视着面前的青年,不放过他一丝表情,“你听过这个称呼吗?”
青年似乎有些不确定:“……你是说,那个传说中的零组吗?”
“……”诸伏景光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审视着他的神情,却没有察觉到半点作伪。
看他坦然的神色,显然青年真的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有什么东西,在诸伏景光的心头落了地。
不是他。
也就是说……从头到尾,叫他Hiro、被他称为Zero,被他视为单方面的好友,最后不告而别离开的家伙,都是那个直到最后才甜腻腻叫他Hiro酱的家伙——波本。
诸伏景光嘴角忽然极其轻微的勾了勾。
身后隐隐升起了几缕黑气,让一旁的青年默默往后退了两步。
哇!可怕!
黑、黑化了呢,Hiro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