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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樾为之没有说话, 意味不明地往后退了一步,垂下眼望着面前的人。

第61章

樾为之没有说话, 意味不明地往后退了一步,垂下眼望着面前的人。
燕纾没有丝毫察觉,垂下眼自顾自地开口:“我现在魔气被封在□□,但你我都清楚, 这种只能封得了一时, 魔气会不断侵蚀经脉, 若能善加利用……”

他话还没说完, 忽然感觉胸骨处一痛。

樾为之沉着脸径直拂过他几个大穴, 燕纾只感觉心脉处蓦然一震, 紧接着,一股腥甜猝不及防直冲鼻腔。

他一句话卡在喉间, 不可置信地抬起眼,控制不住偏头又呕出好几口淤血。

“你做什么……”

他五指骤然攥住心口衣料, 没好气地拍开樾为之的手,喘息着抬头:“你想疼死我……”

“疼死也好过看你自己作死,你再给我忍一下试试?”

樾为之手下不停,扣在他肩井穴的手掌泛起青芒,抬手又在他脊骨上一拍。

燕纾脸色一白,背脊控制不住猛地撞向轮椅靠背, 硌得他蝴蝶骨生疼。

他失焦的视线里,看着自己呕出的淤血沿着青石板缝隙一点点蜿蜒,脑海中却只有些遗憾地想着,又把谢镜泊寝殿的地弄脏了。

——血迹实在太不好隐藏……到时候那人回来看到, 还得冷着一张脸。

“你还有心思东想西想?想什么呢?”

身旁的人似是看出他的心不在焉,冷哼一声开口:“这回知道难受了?刚出事的时候怎么不早联系我,淤血沉积肺腑,忍了几天此时才排出, 不难受才怪。”

面前的人低低笑了一声:“想你怎么这般绝情……嘴上明明说着心疼我,手下灵力却半分没收。”

“谁心疼你了?”樾为之轻轻扳过他下巴,用浸了药酒的帕子小心抹去他唇边残血,却是没好气地开口。

燕纾也没力气反驳,呛咳几声,撑不住般一点点俯下身,低低地吸了一口气。

“太疼了……”

樾为之按着他肩膀的手下意识收紧一瞬。

他垂着眼不答话,只手掌中的灵力有意无意地缓了些许。

“现在知道疼了……我还以为你就打算死在这儿……”

他话还没说完,下一秒,却听面前的人笑着哑声接着开口:“明天得让……谢镜泊在椅背那也给我加一张软垫。”

——实在是……太疼了。

樾为之动作一顿,瞬间气极反笑:“好,好,你都已经这样了,还想着他是吧?”

他手掌蓦然一翻,燕纾身子控制不住一颤,喉中发出一股压抑的闷哼。

樾为之抬手直接毫不留情地冲开了他闭塞的肺脉。

他出身妖族,行事用药本就经常不按常理所言,这几年被燕纾各种行为气得更是越发……不拘一格。

肆意大胆,却也往往……有着奇效。

——只是苦了燕纾。

轮椅上的人蓦然仰头,纤细的脖颈带出脆弱的弧度,嘴角不停溢出的血沫溅在樾为之红色的袖摆上,逐渐晕染出一抹暗红。

樾为之心中闪过一丝不忍,但却又知如今这淤血如果不除尽,怕是之后更加艰难。

他深吸一口气,掌心灵力不减,直到看着面前人吐出的鲜血由黑沉转为鲜红,才一点点将手中的灵力收回。

轮椅上的人似乎早已失去了知觉。

他身子晃了晃,一点点垂下头,被冷汗浸湿的碎发黏在瓷白的脸颊边,毫无意识地软软向前倒去。

樾为之冷着脸接住瘫软下来的人,眸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他无声吐了一口气,忽然弯下腰,抬手直接托住燕纾膝弯,打横就要将人抱起来。

体位的改变让昏迷中人下意识清醒了几分,他低低地哼了一声,眼皮颤了颤,涣散的眼眸一点点聚焦。

“樾……为之?”

燕纾喘了一口气,蹙眉难耐地咽下口唇间挥之不去的血腥气。

他眼前依旧是一片模模糊糊的幻影,迷糊间只感觉樾为之似乎要带他去哪里。

他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指尖颤了颤,强行抬起,虚软地攀住面前人衣角一点布料:“你做什么……”

“带你回去。”樾为之冷声开口,不顾燕纾瞬息挣扎起来的动作,大步向外走去。

“这鬼地方什么都没有,只有回家我才能有机会救你,再拖下去,你是真的不要命了——”

怀里人微弱的动作仿佛无力挣扎的幼猫,樾为之只要微一抬手,便能看着那素白的指尖无力坠落。

他顿了顿,却是到底没好气地伸出手,一把将那冰凉的指尖塞进衣袍下,按着他不停挣扎的手骨,环顾了一圈四周。

他目光有些嫌弃地落在一旁谢镜泊给他准备的白狐裘,单手直接扯下自己的外袍,仔细罩在燕纾身上。

怀里的人眼眸都已不对焦,仿佛难受到了极点,却咬牙抬起手,颤抖的手指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我不回去……”

“你放开我,樾为之,唔——”

急喘的气音未落却被骤然塞入唇间的药丸截断。

燕纾呛出半声呜咽,舌尖抵着那药丸立刻想吐,却被樾为之冷着脸直接擒住下颌,另一只手按摩着他喉管,半强迫着他将那药丸咽了下去。

燕纾眼眸不可置信地微微睁大,却无可避免地感受着那枚苦涩丸药化作一股暖流,瞬息一点点流入胃脘。

燕纾瞳孔骤然紧缩,眼睫颤了颤,眼尾有晶莹的水光无声滑落。

下一秒,他忽然感觉眼前一黑。

樾为之抬手轻轻遮住了他的双眼。

“你别怪我,小纾……也别恨我”

燕纾意识控制不住一点点模糊起来,他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像是想要抓住什么,下一秒,腕骨弯折,瞬息重重摔落在身侧。

他听到樾为之轻声开口,声音中似乎也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我知道你不愿……但我没有办法。”

“你没有……给我选择的余地。”

燕纾眼睫颤了颤,恍惚间意识到樾为之为何今天这般激动。

之前处理三长老那事,樾为之其实一开始并不知情。

魔族突然上镇掳人算是意外,反正燕纾有谢镜泊他们护着,樾为之本不想管,没想到他却无意中在返回的路上,碰到了他派去保护燕纾的那队黑衣人。

他那时才意识到,燕纾是打算将计就计,用自己来引蛇出洞。

他也是直到那一刻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原来燕纾真的……完全没把自己的生死放在心上。

“别恨我,小纾。”

樾为之闭了闭眼,感受着掌心下眼睫的轻颤逐渐由急促趋于平静,终于忍不住颤声低低开口。

“什么……都比不上你活着重要。”

怀里的人眼中最后一丝光晕似乎都已经散去,无力歪头靠在他胸前,半阖的长睫下半分神志也无。

樾为之无声地吐了一口气。

他目光晦暗不明地望着燕纾滑落的衣袖间露出的星星点点的针眼,闭了闭眼,慢慢抬手将那衣袖拉下,终于一点点松开了捂着燕纾口唇的手。

下一秒,异变突生。

原本已经昏睡过去的人倏然睁开眼,樾为之瞬息意识到了不对。

他足尖一点,抱着人瞬息就要往外掠去。

下一秒,却听一阵细微的破空声传来,紧接着“当啷”两声,两枚铜钱落到地上,樾为之紧接着只觉得手臂一软。

怀里的人身形蓦然一挺,径直往旁边翻倒了下去。

翩然白衣瞬间委顿在地,偏过头急促喘息两声,有星星点点的血痕顺着唇角悄然滑落。

——他方才竟是靠着咬破舌尖来强行维持清醒。

樾为之简直要疯了。

他手臂依旧酸麻,却顾不得许多迅速抬步上前,下一秒却听“叮铃”两声轻响,铜钱落穴的瞬间,樾为之整个人瞬间一顿。

面前的人喘了一口气,一点点撑起身子,望向僵在他面前的樾为之。

“你这药效还真是比以前要猛好多……我方才有片刻还真失去了几分意识。”

——可惜他被药惯了,再猛烈的迷药于他而言也不过尔尔。

燕纾眼眸依旧有些涣散,却顾不得许多,深吸一口气,慢慢摊开掌心,忽然又轻轻“啊”了一声。

“对了……为之说过,我不能随便动用灵力。”

燕纾抬起头,涣散着眼眸弯了弯,却是一点点抓住樾为之的手,按着他的指尖落在自己脉门处。

“我向来听话。”

“那就劳烦为之……借我一点吧。”

樾为之瞬息意识到不对,眼眸蓦然睁大,失声开口:“不要——”

但下一秒,燕纾指腹重重按在他脉门,蓬勃的灵力瞬间倾泻而出,燕纾骤然抬掌,重重拍在自己小腹间。

樾为之瞳孔骤然紧缩。

面前的人背脊一弓,蓦然弯腰吐出一大口鲜血,神志却是明显清醒了几分,沉沉地舒了一口气。

——燕纾将方才被他强行喂下去的药,又毫不犹豫地强行吐了出来。

樾为之眼中爆出红血丝,一边不停地用灵力冲撞着那几处穴位,一边咬牙开口:“所以你早就想好了是吧?”

燕纾不说话,单手按着胃脘,撑着身子艰难地往后挪了几步,靠在身后的床榻边,终于舒了一口气。

“彼此彼此。”

他仰起头,微微笑了笑:“你来之前,也特意研制出这药,想着要把我强行带走了吧?”

他话音刚落,却听樾为之低沉的声音从面前传来。

“我说的不是这个。”

他一字一顿低声开口:“我是说……你从来销春尽,便没想过要活着回去,是吧?”

燕纾微微一顿。

他没有说话,目光轻轻落在不远处的窗几上,忽然指尖一弹。

樾为之只感觉周身猛然一松,紧接着便看靠坐在床边的人指尖两枚铜钱一闪而过,似笑非笑地转过头。

“你快走吧。”

燕纾微微仰起头,一言不发地径自转移了话题,冲着门外指了指:“那个小崽子带着姜衍他们已经快要回来了,你现在已经不可能带走我了。”

樾为之僵在原地。

午时的日头正烈,金线般的阳光劈开雕花窗棂,在青砖地上织出斑驳的影,却衬得屋内的气氛愈发沉闷。

樾为之死死地盯着虚空间翻飞的浮尘,忽然咬牙冷笑了一声。

“你不走是吧?”

樾为之冷笑一声,忽然往旁边走了几步,一屁股直接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好,那我也不走了。”

燕纾愣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有些哭笑不得地抬起头:“你在这儿待着做什么……”

“陪你等死啊。”樾为之冷声开口。

“你不是不怕死吗?好,那我陪着你死。”

樾为之咬牙,极力掩盖住声音间的一缕颤抖:“反正我的命……本也就是你捡回来的,再还给你也是应当。”

“我知你身体情况,总有一天寿数有尽,但我还是想让你……能活的更长久一些。”

樾为之深吸一口气,微微偏过头,语气低落:“我倾尽全力,却仍旧无法改变你的想法,那便也算了。”

燕纾僵在原地,唇边的笑意一点点消失了。

他意识到樾为之是动了真格。

这两日四方大典开场仪式即将进行,销春尽上下查的极紧,樾为之一届妖族,能安然无恙地混进来已是不易。

若是让谢镜泊他们再发现他堂而皇之地坐在这里……

燕纾呼吸不自觉地急促起来,终于急声开口:“你疯了,樾为之,快点离开这里——”

他下意识想要上前,却一时间忘了自己双腿不便,身子控制不住一晃,骤然摔落在地,低低地闷哼了一声。

樾为之身子一颤,下意识想要起身去扶,瞬息又想到了什么,咬咬牙,强迫自己又慢慢坐回了原地。

“那你跟我回去吗?”樾为之咬牙,强行按下心底的痛楚,低声开口。

燕纾半撑起身子,听着不远处的脚步声已到了殿外,微微摇了摇头。

“现在已经出不去了,为之,我半身残废,你带着我,不可能离开。”

“你只是双腿暂时不便,谁说你残废了?”

樾为之咬牙,又倔强地低声开口:“你现在跟我回去,我一定能带你出去。”

燕纾低笑一声,伸手攀住旁边的桌案,苦笑着摇了摇头:“你知道,我不会走的。”

樾为之眸色暗了暗,也重新抱起双臂坐回桌旁。

“那好,咱们便在这里等着……”

身后的人没了动静,只余下低低的急促喘息声。

樾为之咬了咬牙,又忍不住开口继续刺激:“反正我有的是时间,到时若我先死,奈何桥上我还能等上你一等……”

下一秒,“咣当”一声闷响,仿佛有什么东西骤然被重重摔到了地上,发出剧烈又清脆的破碎声。

樾为之被吓了一跳,一时间以为燕纾出了什么事。

他再顾不得许多,倏然转过头,惊慌失措地骤然站起身:“燕纾——”

下一秒,他瞳孔紧缩。

桌案上的茶壶不知何时被扒拉到地上,周围一片狼狈的瓷片碎屑。

燕纾坐在一地狼藉中央,喘息着拿出一片白瓷片,正正抵在自己喉咙间。

樾为之的动作蓦然一僵。

“回去,樾为之。”面前的人低低开口。

樾为之只感觉心跳如鼓:“你疯了燕纾,把瓷片给我……”

他下意识上前,却看面前的人仿佛力有不逮般,指尖颤了颤,瓷片立刻在苍白的脖颈间划出一道血痕。

樾为之的脚步瞬间一。

“我说了……现在,离开这里。”

燕纾身子晃了晃,终于撑不住单手撑在地上,却依旧仰起头,脸上浮现出一抹轻微的笑意。

“你若……现在还不走,故意被他们发现……”

“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

樾为之瞳孔骤然紧缩,看着随着话音刚落,燕纾手中的白瓷片又深入了几分,终于忍不住骤然开口。

“好,我走!”

燕纾动作一停,眼眸控制不住涣散了一瞬,又瞬间凝神,有些虚弱地扯出一抹笑意。

“我就知道……为之对我最好了。”

对面一袭红衣的人压根不想理他,死死瞪着面前笑意盈盈的人,终于忍不住开口:“你知道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去死的,燕宿泱。”

“我当然……知道。”燕纾轻咳一声,手指尖一点点掐入掌心,努力维持着最后一点清明。

“我也不想死,但既已然如此,比起……活的长久。”

跪坐在光影间的人抬起头,轻轻开口:“我更想……死得其所。”

房间内一片寂静,紧接着药瓶“骨碌碌”滚动的声音忽然从面前传来。

燕纾有些恍惚地垂下眼,看着一枚巴掌大的小白瓷瓶轻轻撞在他膝盖前。

“若是撑不住了……可将它服下。”

·

屋内的窗沿发出轻微一声闷响,同一刻,愿曦阁的大门被人倏然慌张推开。

燕纾身子一晃,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

他眼前一黑,抵在脖颈间的手指无力一松,白瓷片“啪嗒”一声落在地上碎成了好几瓣,紧接着整个人重重向前倒去。

背着硕大药箱刚匆匆进门的姜衍眼眸骤然紧缩。

他瞬息冲上前,却已经来不及,眼看着燕纾就要直接落在一地碎片间,下一秒却看一个小小的身影飞扑过去,瞬息将手臂垫在燕纾身下,好险不险将人手忙脚乱地接住。

姜衍顾不得许多,赶忙上前一步将燕纾抱到床上,又转身去拉地上那人,却看危阑已一骨碌爬起身。

“没事,我没事……”

危阑胡乱摇摇头,有些着急地探头往床上看着:“燕公子他没事吧——”

姜衍目光落在他特意背在身后的手上,眼眸间闪过一丝复杂。

“没事……方才多谢你。”

他摇了摇头,到底重新转回目光,坐在床旁伸手搭上他的脉。

危阑无声地舒了一口气。

他此时才注意到屋内到处都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地上还有着一滩滩暗沉的淤血。

危阑下意识打了个寒颤,目光重新落到燕纾苍白的脸色上,不自觉一点点浮现出一抹担忧。

身后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再度传来,谢镜泊难掩焦急的神情蓦然出现在门口。

“姜师兄。”

谢镜泊目光从满地的血泊间掠过,眉心更沉了几分,快步走到床边,低声开口:“大师兄他……”

“他脉象……平稳下来了。”姜衍径直打断他的话。

他抬起头,神情间的凝重却没有半分减弱。

谢镜泊也微微一愣,下意识蹙眉:“平稳了?你是说如今已经无事……”

“他体内魔气发作大概两日一个周期,方才应当是发作了一次,但不知为何……被人给缓解过去了。”

姜衍低低开口,眉心却越拧越紧。

“但不可能再有人……”

燕纾体内这件事到底涉及魔气,他们几人并未告诉任何人知晓。

而且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帮燕纾渡过一次魔气爆发,销春尽目前除了他之外,应当无人再有此医术。

姜衍脑海中有些混乱,还未来得及理清,下一秒忽然听谢镜泊低低开口:“你方才说那魔气大概两日一发作——”

他抬起头,看着谢镜泊转过头,目光沉沉地望向他:“那发作到最后一次……”

姜衍神情顿了顿,良久,终于低声开口:“魔气封于腿间经络,却不是完全封死,而是由于天然与他体内灵力抗衡,在不断躁动。”

“魔气两日一发作,一次比一次剧烈,等第二次发作完,便只会隔一日,到时……”

姜衍一时间说不下去,下一秒,却听谢镜泊低低开口,接过了他的话:“到时,燕纾便必死无疑。”

姜衍身子一颤,蓦然偏过头,促声开口:“这种事不可能发生。”

他想着谢镜泊方才说的那些话,心中莫名有些烦躁,听着身后持续不断的响动再次传来,终于忍不住咬牙转回头:“能别乱动了吗?你捡那些东西做什么?”

正弯腰捡拾碎片的危阑神情一僵。

他有些呐呐地直起身,下一秒,却忽然感觉一枚药瓶被倏然丢了过来。

“手都伤了自己也不仔细点,还去捡那些东西,到时如果烂了,还怎么拜师。”

危阑愣了一下,慢半拍地将那药瓶手忙脚乱地接过,有些结结巴巴地开口:“我,我担心一会儿万一燕公子醒了,不小心再伤到……”

姜衍蹙眉看了他一眼,袍袖一挥,地面上的瓷片瞬间被震成了细微的粉末。

危阑眼眸无声地睁大,半晌终于回过神,低低开口:“多谢姜公子……”

“谢我做什么,别以为我在帮你,只是你方才救了师兄,我要是不管你,他醒了一定会生我的气。”

姜衍有些别扭地重新背过身,没好气地开口:“你别以为这点小伎俩就能拜师兄为师,我告诉你,收起你那些小心思,你还差得远呢。”

下一秒,危阑声如洪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是,我知道。”

姜衍被吓了一跳,有些恼怒地回过头,看着危阑恭敬俯下身,冲着他认真拱手。

“多谢姜公子提点,我一定会继续努力。”

姜衍沉默两秒,倏然咬牙转过身:“……呆子。”

但被危阑这么一闹,他心情终于平静了些许,深吸一口气,忽然一掌重新将药箱拍开。

“不行,我再仔细检查一下,别是师兄自己又乱服什么药,强行把伤势压下……”

他一边说指尖一边立刻凝了几枚银针,下一刻,手腕却微微一紧。

谢镜泊忽然抬手将他拦住,微微摇了摇头。

“不用。”

姜衍蹙眉,抬手就想挣脱:“你做什么,你被师兄都骗了多少次了?必须得查明——”

谢镜泊神情一僵,深吸一口气,咬牙径直打断他的话:“我是说,若是真有人……一直在帮师兄暗中调理身体呢。”

姜衍一时间没搞明白:“你什么意思?哪来的人?”

下一秒,他听着谢镜泊轻声开口:“之前客栈里那个毒丸。”

姜衍怔了怔,蓦然意识到什么,有些诧异地转过头:“所以你那时……才不让我继续追问师兄?”

“原来你从那时就开始怀疑有这个人的存在?”

谢镜泊垂了垂眼,不置可否地慢慢松开他的手。

姜衍皱眉:“那你之前为何不说?”

“这人医术很好,看起来应不在你之下,行踪又格外隐蔽,这么久都未曾让我们察觉,一定有其他人的帮助。”

他垂头望向床榻上昏迷不醒的人,低低开口:“师兄不想让我们知道这个人的存在。”

“但若是想救师兄,他……大概是关键。”

他忽然蹙眉,转头望向旁边的窗几,沉声开口:“谁在那里?”

旁边的姜衍已一掌拍出,正看到一角红衣翩然落入窗台。

床榻上,燕纾眼睫颤了颤,似乎有些不安般微微蹙眉,隐隐仿佛就要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