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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说法

第61章 说法
方炎被卫铭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等转身看到卫铭的视线正落在幻境中,方炎魂都要烧起来,情急之下他当然想不出掩盖的借口,只下意识想挡住卫铭的目光。
然而这问心幻境并不会因为方炎的惊慌尴尬就停下,幻境中,卫铭已经反客为主,一个翻身将方炎压在身下。
在方炎心里,卫铭自信且强势,这样的印象自然映射在幻境中,卫铭的动作毫不克制,亲吻中带着不大温柔的撕咬,方炎的唇被攻城略地,几乎呼吸都有些困难。
卫铭挑了挑眉,轻轻挥手将幻境抹去。
外面叶英彦阴魂混乱,郁俊雄也还等着救命,再耽误下去,别真被弄死了,那就很难收场了。
而且…方炎情绪已经让他的神魂都震荡到快扭曲,卫铭觉得现在不是说话的好时候,他更不想看自己的活春丨宫。
卫铭没多说什么,只是上前一步抓住方炎的胳膊,方炎下意识抖了一下。
卫铭轻哼一声,“回去,我们得好好聊聊。”
不等方炎回答,卫铭就将方炎的神魂护在自己的神魂中,一个迈步跨出了石阵。
只是在此之前,卫铭特意掐了一个诀绕过阵法,没让石阵抹了方炎对幻境的记忆。
卫铭进入幻境的时间并不长,不过是读了一封书信的功夫,祠堂中的情形却有了新的变化。
爱子心切的郁夫人脑子疯狂转动,突然想起来郁老太太有个宝贝极了的木匣子,就放在家里的保险柜中。
保险柜的密码只有郁老太太跟郁华章知晓,她立刻拽着丈夫的手,“走,快跟我去开保险柜。”
想到木匣子上还有一把精致的小锁,郁夫人四处看看,随手拿了一个保温杯,就要去砸,嘴里还唤着郁华章,“快走啊,俊雄要没命了!”
郁华章脑子不好,偏偏自视甚高,一边害怕母亲一边又仗着母亲的偏爱肆意妄为,不然也不能又娶了郁太太这样只有脸蛋身材,没有脑子又贪又蠢的货色。
他此时觉得母亲大概是老糊涂了,连家仙都要得罪,对郁俊雄这个儿子也实在有几分心疼,被郁夫人这么一叫唤,竟真犹豫着就要跟去。
郁老太太这下着急了,真要被这蠢婆娘坏了事,郁家从今以后都得喝西北风去,她上前就去拉扯儿媳妇。
郁夫人哪里肯听她的,三人拉扯间,郁夫人一个失手竟将郁老太太一把推到在地。
郁老太太已经是七十几岁的人了,这么一摔,尾椎骨上传来的剧痛让她当下就眼前一黑,撅了过去。
母亲可以顶撞,但不能真的倒下啊!
原本犹犹豫豫的郁华章一看这情况,立刻一把甩开了郁夫人,娘啊妈啊地喊起来,也是要五十岁的大男人,慌得连个救护车都不知道叫。
卫铭他们出来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情况,方炎失魂落魄连热闹都看不下去,站在一旁不吭声,卫铭神魂受损,要画符却还得借用他的手。
从背后揽上方炎的时候,卫铭第一次犹豫了片刻,就是因为自己从不注意分寸,才让方炎产生了那样的妄念吗?
但反省是不可能反省的,这念头一闪而逝,手上的停顿微不可察,卫铭摒除杂念,调动神魂开始画解阵。
解符生效极快,那边叶英彦只感觉神魂一松,下一刻整个魂都轻飘飘的,神魂放松之下,神志也渐渐清醒过来。
卫铭撑着方炎的手,忍受住神魂中传来的疼痛,垂着眸子将石阵中郁阳秋的书信内容复述一遍。
卫铭抬眼看向叶英彦,“他感念你的恩情,倒不是有意让你遭受折磨。”
叶英彦张了张嘴,最终却只是怅然若失地长叹一声,“我当然不会怪他,只是…郁阳秋,这又是何必。”
人死后就该去他该去的地方,强留在人间,其间艰辛与寂寥,送走一个个主祭的心酸,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来的。
在场最靠谱的只有梅修永,确认叶英彦清醒不会再伤人后,他赶紧掏出电话喊了救护车,送郁老太太跟郁俊雄去医院,又联系青禾观专门与官方对接的师兄,详细说了情况。
这一老一少尤其是郁俊雄脖子上的伤口,医生看到不报警才怪,还是得有经验的师兄来帮忙善后。
那头余姜听了郁阳秋的书信内容,小年轻被感动得鼻子都红了,他把胸口拍得砰砰响,“叶前辈,我帮您做超度,做满四十九天!”
因为听不见叶英彦说话,正满脸茫然坐在地上的郁博实听了这话猛地弹起身来:“超度?你要离开我?”
他努力看向叶英彦的方向,眼眶红得几乎要眦出血丝,却什么都看不见,他几乎要嘶吼起来,“你要离开我?那我们之间那么多日日夜夜算什么?”
一屋子人都惊讶地看向郁博实,但郁博实才不管他们的眼光,“我不许,你不能走!你要是走,我现在就去找你!”
方炎看着有些癫狂的郁博实,突然掏出卫铭给他的符灰,“抹在眼睛上,请他们帮你掐个诀,你就能看见了。”
郁博实手忙脚乱地照做,十几年来第一次看不到叶英彦,哪怕才几十分钟,他已经觉得自己快疯了。
等用上符灰,见叶英彦正温柔地看向自己,郁博实终于冷静下来,记起刚刚的失态,他将脑袋埋在叶英彦怀里,不肯说话。
在场众人哪里还有不明白的,这还不是单箭头,而是早就勾搭上的人鬼情。
刚刚还满心崇拜的余姜脸都快裂了,那边见郁俊雄已经脱离危险,心中安定的郁太太猛地抬头,“你…你们…?两个男人?”
完全不知道今天在这祠堂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家仙契约已经解除的她脸色鄙夷起来,“断子绝孙的东西,以后还不是得靠我家俊雄…”
胡言乱语,痴人说梦。
郁博实忍了这个女人这么多年,如今终于没有桎梏,他幽幽道:“家仙现在可是我男人,回头我求他,让郁俊雄也断子绝孙…你们一家三口都又蠢又坏,实在没必要把这样的基因传下去…”
从没见过这样的郁博实,这个一直被自己压着的兔崽子敢骂自己,郁太太嘴比脑子快得多,“你个鳖孙!居然敢骂我…”
“你都一把年纪了,别说骂你,你要是听不明白,我还能刻你碑上。”郁博实越说越开心,甚至掏出备忘录将这事记了下来。
郁太太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鸡,她茫然地四处看看,这到底是怎么了?直到跟着救护车离开,她也没明白,她的好日子已经到头了。
等郁博实发泄完些微怨气,叶英彦才开口。
他记得郁博实说过的话,梅修永是最有可能答应帮忙的,叶英彦转向梅修永:“我想与博实结契,婚契,你能帮忙吗?”
余姜以为梅修永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梅修永却犹豫了一瞬,“郁博实才二十岁,他真的知道阴婚的代价吗?”
阴婚定了就是一辈子,从没有离婚的说法,定了阴婚的人一辈子游离在人群之外,人不人鬼不鬼,甚至有可能被影响心智,没法正常生活工作。
梅修永十分郑重地问郁博实:“哪怕要付出这些代价,你也愿意?你还年轻,这次之后也可以脱离这个家,你确定这辈子就这样过?”
这是不能回头的路,二十岁的人生,还有无限可能。
郁博实却有些神经质地轻笑一声:“我确定的,他凶狠,有时甚至只跟着本能行事,但忠于本能何尝不是一个优点,人类会背叛、会计较利弊,但他只是一心一意爱我,我怎么离得了他…”
梅修永认真地与他对视,半晌后终于道:“你明天来青禾观,我为你们算个良辰吉日。”
余姜左看看右看看,脸扭曲得不行,真是理解不了恋爱脑的脑回路,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哪怕心里吐槽,但余姜还是任劳任怨地跟着梅修永去处理后面收尾的事情,卫铭帮不上忙,郁家的事情对他而言算是到此结束,郁家别墅自然不能再待了,他跟方炎收拾收拾,回了离水镇。
地铁不是能谈话的好地方,卫铭跟方炎各怀心事,静默了一路,快到离水镇的时候,金豆子俞安乐突然打来电话。
“方炎,大学生要放暑假了,我上次跟你说的我家那个公司,要进一批暑期实习生,你要不要趁这个机会跟着一起进来?”
单独一个人进去,有点显眼,俞安乐怕方炎被特殊对待,反而学不到东西。
“当然好,什么时候?”事关学业前程,方炎打起精神跟俞安乐定下具体日子。
俞安乐想得周到:“住处你也别担心,那附近有我一套小公寓,反正也就两个月,借你住一段时间。”
方炎当然不肯:“安排实习我已经很感激了,哪里还能白住你的公寓。”
俞安乐笑道:“我之前住离水镇的时间可不短,你这话说得可就太见外了。我那公寓放着也是放着,你住进去还帮我添添人气。”
父亲一直让自己跟卫师打好关系,但卫铭看着就无欲无求的,俞安乐摸不准他的脉,虽然卫铭似乎有些缺钱,但直接送钱也太难看了,倒是可以跟他的“家属”套近乎,也算曲线救国。
去相关专业大厂实习实在是好事,方炎心下放松了些,等到家的时候,他已经几乎完全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
至少他觉得自己整理好了。
方炎向来莽得很,没等卫铭开口,自己就开始剖白,“卫铭,我对你,欲壑难填。”
虎狼之词…饶是卫铭也被镇住了一瞬。
“但是我不确定,我能不能维持一段感情。”方炎苦笑一声,他的生活忙碌到根本没有时间去想这些事,感情对他来说是奢侈品,像叶英彦与郁博实那样一心一意,无论什么都不能干扰,他…做不到。
虽然几个难眠的深夜,难免肖想藏在心中的人,但…如果当真珍重,自然不能草率开口。
方炎低下头,“今天让你看到那样的场景,实在对不起。”
听起来很合理的道歉,但这…听起来怎么也不顺耳!
卫铭心里有些憋闷,他难得不顾面子,追问了一句:“欲壑难填,仅此而已?”
方炎有些不明所以,他抬起头来,眼中也是迷茫:“我…真的很抱歉。”
爱情对他来说是陌生的领域,爱一个人更是一个负担很重的命题,“我甚至不确定自己到底是向往你,还是只是在过于悲哀的生活中,将你当成救命稻草。”
这话甚至有些伤人自尊,卫铭愤怒到一定程度,反而冷静下来,“不确定?试试不就确定了。”
“试试?”方炎只觉得心中那头猛兽已经快要压抑不住,他往前两步,贴近卫铭,“我能试试?”
卫铭盯着他没做声。
方炎几乎已经贴上了卫铭,“我能试试?”
话音未落,他已经微微踮脚,将唇送了上去,一贴即离。
这是一个清淡到像羽毛一样的吻,卫铭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方炎一面觉得自己荒谬,明明怕卫铭厌恶,依旧听从心里的欲丨·望肆意妄为,一方面心里还有空想着,实际亲起来果然跟想象中还是有差别的。
他的唇是软的,他的脸颊是温热的,他的气息,是真的。
一吻完毕,方炎没有后退,甚至还往前倾了倾身体,“像这样试吗?我以后,还能试吗?”
敢亲,但不敢给说法,卫铭终于出了声:“有什么不能的,哪怕是更过分的事,只要不谈感情,我也不吃亏不是么。”
说完不顾方炎白了一层的脸色,重重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