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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宁玉淑和小琴也在这时发现谢欢也在场, 母子俩相视之时,宁玉淑两行泪水扑簌往下流。

第62章

宁玉淑和小琴也在这时发现谢欢也在场, 母子俩相视之时,宁玉淑两行泪水扑簌往下流。
“谢员外郎,是哥儿?”

薛陵钰尾音上扬,清润的嗓音在公堂内十分清晰,他蹙着眉,故意道:“柳娘,你不会是在胡言乱语吧。这可是污蔑朝廷命官,会被砍头的。”

“民妇不敢说谎, ”柳娘举起四根手指,信誓旦旦道:“王爷与秦大人若是不信,可请人去验谢大人的身, 他的孕痣在腰后, 这位置很是罕见, 民妇一直记得。”

“哦?”薛陵钰看着谢欢,咄咄逼人道:“不知谢大人,有什么想说?还是要本王去找人来验验谢大人的身子?”

谢欢心如死灰, 知道自己今日是如何也逃不过了。

“谨王殿下, ”秦霍面容严肃的打断道:“此乃刑部,此案既已交由刑部审理, 还请谨王殿下莫要插手,待下官一一问过几人再下定论。”

薛陵钰一怔,面色有些难看,似乎没想到秦霍竟不给他半点脸面。

谢欢的目光不由得也落到秦霍身上,只见秦霍目光清明,不卑不亢,也不在乎薛陵钰难看的面色,一板一眼道:“柳娘,你为宁氏隐瞒下其子是哥儿,理当是于她有益,她又为何会选在十九年后给你下药?”

“这……”柳娘抖了抖身子,不由得看向薛陵钰:“民妇、民妇……”

薛陵钰目不斜视,指尖在桌上轻敲,状似无意道:“老实说便是,秦大人刚正不阿,定不会胡乱判案。”

“是、是。”柳娘接连应了两声,哆嗦着哭诉道:“当年民妇给谢家老爷说了生的是个哥儿后便收了宁姨娘给的八百两银子离了京城,去了沂州。民妇在沂州安了家,生了儿子,原本也算相安无事,岂料去年年中民妇那可怜的孙儿生了大病,那病需用人参吊着命。那八百两银子早已在这些年间用完,民妇没了法子,只能带着我那可怜的孙儿来了京城求宁姨娘救救民妇的孙儿。”

“岂料民妇不过找宁姨娘要了两次银钱,她并不愿意给了,不愿给便罢了,竟还想要毒害民妇。大人,民妇……”

“本官知道了。”秦霍打断柳娘的喊冤,示意捕快松开宁玉淑。

“宁氏,柳娘说得可都是真话?”秦霍又问。

宁玉淑哭得险些背过气去,此时脑子一片混沌,想辩解,张了张嘴却发现没有声音,竟是给吓得失声了。

“娘。”谢欢向前走了两步,却被一旁的捕快伸手拦住。

他没有试图挣扎上前,而是站在原地看着宁玉淑,眼神温柔,轻声哄道:“娘,别怕。将你知道的说出来便是。”

事到如今,他依旧不相信他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娘亲,会杀人。

哥儿扮男子之事已无回转之地,但是他娘却不能够背负杀人犯的罪名。

“欢儿。”宁玉淑抖着嗓子唤了声。

她撑起身子,擦了擦脸上湿润的泪水,将去年一直被柳娘索要钱财的事说了出来。

“去年七月,妾身可怜柳娘的孙儿生了难以医治的病,便私下给了她一千两。妾身本以为这已算得上仁至义尽,熟料没过一月柳娘竟又寻了来,这一开口又是一千两。妾身本只靠着府里的月银度日,一千两对妾身来说算得上是个大数目。”

“但想着那孩子可怜,妾身便还是咬牙将屋里的摆件拿出去卖了,将卖的钱攒来给了她。岂料她还不罢休,之后更是一月来一次,妾身不知何种病灶竟需要这般贵的药材,便寻了人去打听,谁知这一打听才知道她的孙儿在八月底的时候便已经去了。”

“她之后来找妾身要银两,不过是染上了赌瘾,将妾身给她的银子尽数拿去赌了。妾身不愿给,她就、她就嚷着要将、要将那事儿公之于众。”

宁玉淑垂眸,咬牙道:“无奈妾身只得又变卖了些家中的首饰将钱给她,但此人贪心不足,几次三番找来险些被人发现,妾身便、便想着干脆将她毒哑了,省得她四处乱说话。”

秦霍又问:“所以你同于氏便将柳娘约在了郊外的茅草屋内?”

宁玉淑点头:“妾身将寻来的哑药放了茶水中,告诉柳娘那乃是价值千金的武夷山大红袍,她一听闻这茶金贵,便喝了下去。待她发现不对后,便想要打杀妾身与小琴,躲闪之间,她一个踉跄脑袋撞在了桌角上晕了过去。”

“血水沾了满脸,妾身和小琴看着害怕,没来得及细看,便赶紧逃了。”

宁玉淑和小琴常年待在紫馨苑,手上并无什么力气,当日在小琴的阻挠下,柳娘都险些打到宁玉淑。

二人后怕之余,见柳娘晕了哪儿还敢逗留,抓紧便跑走了。

“说谎!”柳娘激动道:“大人,她二人分明是想杀了民妇!”

“你才说谎!”小琴争辩道。

秦霍揉了揉额角,一拍惊堂木:“肃静!”

几人登时安静下来,只是不服的看着对方。

“秦大人,”薛陵钰道:“此案,您看该如何判?柳娘还有宁氏落下的耳坠,难道这还不可作为其杀人的证据。”

秦霍面不改色道:“谨王殿下莫急,此案疑点重重,双方各执一词,需调查拿到铁证后才可下判决。至于耳坠一事,宁氏并未否认与柳娘见面,做不得证据。”

“秦大人这是要包庇二人?”薛陵钰眯眼,掌管皇宫禁军几年,身上气势自然也非常人能够抵抗。

熟料秦霍并不害怕,反而道:“谨王殿下何意?刑部的规矩自古以来便是如此,殿下若认为下官徇私枉法,尽可向陛下弹劾便是。”

“你!”薛陵钰咬牙,眼中愠怒。

“下官记得殿下说您的下属于乱葬岗找到了柳娘,不知是您的哪位下属,还请谨王殿下将人唤来,下官要细细问过才是。”秦霍道。

秦霍此人软硬不吃,薛陵钰拿他没有法子,只得指了一名下属交给秦霍。

本以为案子会继续审下去,岂料秦霍挥袖道:“来人,将宁氏、柳娘几人押入大牢,押后再审。”

“是!”捕快们应声道。

“大人,民妇为什么也要坐牢!”柳娘嚷着。

并没有人理会她,捕快们很快便押着人出去了。

“等等!”薛陵钰指着谢欢,质问道:“秦大人是否忘了,谢欢假扮男子参加科举一事,且他还骗了父皇与三弟,进宫做了三弟的伴读。此等欺君罔上之事,秦大人莫非要置之不理。”

秦霍抬眼瞥了眼谢欢,淡淡道:“谢大人,你可承认自己乃是哥儿扮作的男子?还是要本官请人来当场验明正身。”

知道躲不过,谢欢并未挣扎,长长的睫毛垂下,众人看不清他的神色,只听到一句苍白的:“谢欢,认罪。”

谢大人当真是哥儿!

听到谢欢亲口承认,堂内的众人神情各异,有人不敢相信,有人却觉得谢大人容貌之盛,说是哥儿倒是也合情合理。

“谢欢,你可知这是足以砍头的大罪。”薛陵钰笑道:“你就这般承认了,难道不怕死吗?”

谢欢无语的横了他一眼,心道薛陵钰这弯弯绕绕的一趟,为的不就是来揭穿他的身份吗。

现在又来装什么装。

他抿嘴不言,完全无视薛陵钰,朝着秦霍道:“秦大人,在下知错,所有的事在下一力承担,还请秦大人不要难为我娘。”

薛陵钰冷嗤一声,“此事宁氏也逃不过责罚,此间种种本就因她谎报你的身份引起,岂由你轻飘飘一句话就可以免罪?秦大人……”

“来人,将谢欢押入大牢。”秦霍果断道。

待捕快将谢欢押走后,秦霍看向面色不善的薛陵钰,道:“谨王殿下,谢欢假扮男子一事太过复杂,还需大理寺同僚一同审理,下官也要上奏陛下,以了解陛下圣意。接下来还请谨王殿下莫要插手此事,引火烧身实乃不明智之举。”

袖中的手握成拳,薛陵钰冷笑问道:“秦大人是在说本王多管闲事?”

“下官并无此意。”秦霍面色淡然的与他对峙。

这人是看不上他。

薛陵钰心头像被火烧一般,恨不得让人将秦霍拖出去斩杀,只是此事不过想想而已,秦霍是三品高官,随意动不得。

“本王知晓了,只是此事的结果本王会一直盯着,秦大人最好公正判案!”

薛陵钰说完这句话,便拂袖离去。

待人都离开后,秦霍揉了揉钝痛的额角,步履匆匆的离了公堂,回了自己平日里办公的屋子。

不待停歇,便拿出一张信纸迅速提笔写了起来。

将信纸装入信封内,秦霍叫来一人,吩咐道:“让驿站的人将此信快马送到江南,定要亲手交给煜王。”

……

刑部的牢房有些潮湿,只有一口小小的四方窗,光线很是昏暗。

谢欢呈“大”字型瘫在稻草堆上,双眼无神,只觉人生无望。

完了。

全完了。

早知道还不如用薛时堰那法子早点对外说自己是哥儿呢。

但是现在想这些都是马后屁,谢欢也是随意想想罢了。

捞过一根稻草在手里把玩,谢欢任由思绪漫无边际的发散着:

好了,现在外头的人都知道自己是个哥儿了。

且不说他还能不能够活着出去,就算是活着出去了,怕是日子也不好过。

想起自己被押送进来时,那几名捕快打量的眼光,还有一名相熟的捕快不信的问他“谢大人,你真是哥儿啊?”

在谢欢要死不活的说了声“是”以后,那捕快又道:“哎哟,那咱们岂不是一直跟哥儿称兄道弟。”

谢欢:……

“可不是,前些日子我还瞧着邢大人和齐老大在捡着谢大人的剩饭吃呢!这样说来……”

几人意味不明的看了眼谢欢。

谢欢:“……你们不要多想。”

那几名捕头嘴上应是,但是只瞧他们的乱转的眼珠子,谢欢就知道没有他们没想什么正经事。

“算了,大不了就一死。”他闭着眼,喃喃道。

只是希望不要连累到谢府里的人,渣爹好不容易才熬到的四品官,要是因为他丢了官多难受啊。

还有他娘还有袁氏等一众女眷,以后可怎么办呐。

没关系。

谢欢吸了吸鼻子,大不了他到时候看看能不能求人给薛时堰带个消息,让他帮忙保住谢家。

虽然自己平日里对薛时堰也算不得多好。

但是他跟薛时堰也互帮互助大半年,两人还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薛时堰不能不帮他保住谢家吧。

他愤愤的想:

若是薛时堰当真不帮他,那他做鬼也不会原谅薛时堰的!

“薛时堰……”

眼角沁着水光,谢欢伸出双手按住湿润的眼皮,制止泪水流下。

他真的有点想薛时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