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铜甲尸
雪在变小, 可天却仍阴着。
便利店里没什么人,寒冷的天气让许多人都选择了留在房间里。
从室外看, 便利店内昏黄的灯有些朦胧, 却格外温馨。
“我还以为都是笔仙搞鬼,结果居然还有个讨阴债的。”子鹤啧啧念道。
小要命捏着子鹤的手腕给他洗好手, 无声的叹了口气。
饿鬼道里那个人才回来, 子鹤就受了伤。
以后若真的接触起来……
子鹤则趁小要命准备碘酒时,自己将双手举到面前。
血肉模糊一片, 看样子刚才他倒底的时候,是手着地。
“还有什么地方疼吗?”赵胤压根儿没有接他关于鬼的话题, 一边用棉签沾了碘酒, 一边抬头问他。
“手肘也疼。”子鹤道。
赵胤于是拽着他手腕, 轻轻将他袖子卷上去,果然手肘也红肿一大片,肘部也出了血。
“还有吗?”赵胤眉头皱紧了些。
“肩膀也痛。”子鹤笑嘻嘻道。
赵胤伸手就准备拽着他衣领子看看他肩膀, 突然听到子鹤又道:“屁股也疼。”
他眉头皱起,抬头就对上子鹤一双笑眼。
这家伙都不知道疼, 不会哭的吗?
“小要命帮我屁股上药。”子鹤说着就要从椅子上站起来。
赵胤觉得张子鹤什么都干的出来,他一把按住子鹤肩膀,有些恼道:“坐好了。”
“嘿嘿嘿……”子鹤一臂搭在桌上, 准备托腮好好欣赏小要命的表情,结果忘记了自己正有伤在身,才要支脑袋,就嘶嘶哈哈的叫疼。
赵胤白了他一眼, 拉过他手臂,开始给他擦碘酒。
子鹤这才知道疼,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挂不住了。
他耸起眉毛,疼了就抽抽眉毛,抖抖嘴巴,一副要哭,但我能忍住的样子。
赵胤看着他这个样儿,嘴上虽没说什么,手上的力道却更轻了。
“于家十几年前种的因,恰巧又生了个儿子,那死去却怨气不散的王春田,便借着于家的新生婴儿来讨债。”
赵胤想着分散子鹤的注意力,不要让这家伙全副精力都在伤口上,遂开口道。
“嗯,他们家有个注满邪气的古物,那王春田估计死后就一直靠着那古物,成一股阴气,活在于家人四周。”如果于家人知道,这么多年来,王春田的怨魂一直都在他们家,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子鹤说着,从兜里掏出一个东西,给小要命看。
赵胤转眼瞧去,见是个小叶紫檀雕的小鹤——
东西虽然小,但木头是好木头。
现在在文玩市场,这样的东西,又是古董,估计能卖个很好的价格。
就是……那小鹤身上一片油光,被……盘的很好。
赵胤抿着唇要笑不笑——
这是上一世里,子鹤自己雕的。
这家伙应该没想到,自己的小玩意儿,到了世人手里,会遭遇被盘十几年的命运吧。
子鹤不知道赵胤所想,但看着木雕油光润滑的,他心里一阵腻歪:晚上回去吸食之前,得先好好洗洗。
——在清爽面前,谁tm在意木雕圆润不圆润啊!
“王春田靠着这东西的邪气停留人间,怨气越积越厚,当于母怀孕时,也就找到了机会来讨债。”赵胤点了点头,又道:
“于晴在不知道家里有邪物的情况下,请笔仙,借着家里的阴煞气,也不知道请来了个什么东西。”
子鹤点了点头。
这次捉鬼,看起来很顺利,但其实全靠小要命的爆发。
顺利之中也有太多的节外生枝。
他目光落向便利店窗外站着的铜甲尸,忍不住道:“这东西估计是饿鬼道人送给我的。”
那个陌生号码,应该也是属于饿鬼道人的。
“饿鬼道人……”赵胤听到子鹤这样称呼那个人,忍不住发笑。
他低头掩饰住自己的笑容,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我把它带回家吧,我那别墅大,放的下。”子鹤挠了挠头。
饿鬼道人送他个铜甲尸做什么,这东西无魂无意识,就是具不腐烂的尸体。
短信说他可以用阴虎符驱使铜甲尸,可他呆着没事驱使这玩儿意干什么?
要是有几十万个,说不定还可以考虑征服世界试试,就一个……不给他惹麻烦就不错了。
“嗯,先带回去吧。”赵胤这会儿倒是变得很好说话。
他处理好了子鹤的手肘和手掌,伸出纤长手指,捏住了子鹤下巴。
让对方四处乱看的脸端正了,四目相对,赵胤低头捏起一根棉签,蘸了碘酒,轻声道:“你别乱动。”
“嗯。”子鹤应了一声,想点头,被赵胤捏着下巴制止了。
他又忍不住想笑,觉得小要命这样捏着自己下巴,怪好玩儿的。
尤其他现在是个女人身体,在别人看来,是不是……特别像情侣?
嘿嘿嘿,而且,一般被捏下巴,不是应该要亲亲吗?
才想朝着小要命浪笑一下,眼睛就瞄到了小要命另一只手上的棉签,他皱了皱眉,没了逗人的心思,有些怕疼。
赵胤想专注于子鹤脸上的伤痕,可瞧着那一颗一颗冒起来的小水泡,他心里就一阵阵难受。
眼前这家伙曾经是风火不侵的厉害家伙,现在却连一把糯米都能烧的满脸花。
心里憋着一口气,有些恼。
一个水泡一个水泡的清理,涂药——子鹤面上一颗颗浅粉色水泡,渐渐变成紫红色。
赵胤目光时不时会落向子鹤的眼瞳。
这家伙无论是在哪具肉身里,都有一双泛着机灵劲儿的眼睛,东张西望的,充满了好奇心,像个渴望放眼看世界的孩子。
明明受了伤,却还是兴致勃勃的样子,像没有什么能把他打倒。
给子鹤涂好脸上的伤,赵胤忍不住伸手在子鹤短发上揉了揉,手指温柔,传递着他心底的疼惜。
收手时,手指腹不小心擦过子鹤耳珠——柔软微凉的触感,让他的心跳漏跳了一拍。
垂下眼睑,赵胤不自在的将目光,落向子鹤放在桌上的双手上。
药膏已经晾干了,他又帮子鹤缠好绷带。
前世记忆里,子鹤哪怕孩子时期,都没有这样乖过。
乍着双手在桌上,搞的一身伤,可怜巴巴又混不在意的笑吟吟坐着,又听话,又让人心疼。
如果上一世,这家伙能有这样的脾气,又怎会……
赵胤想到这里便停下了思绪,很多事情没有‘如果’,但没关系,好在还有这一世。
上下检查了下子鹤手肘、手心和脸上的伤。
确定都处理好了,赵胤站起身,将伤药装到小袋子里,塞到子鹤手里,他道:
“先放你那儿,明天早上我再过去你那儿,给你换药。”
“好呀。”子鹤嘻嘻笑着,手臂僵硬的支着,瞧着不像摔伤,夸张的简直像骨折。
李倦深和周山都已经到了,周山正带着人在马路上将倒在地上的人抬上警车,估计要先送去医院。
李倦深跟周山简单说了几句话,就朝着路边的便利商店望过来。
赵胤和子鹤正好出门,两方摆手打过招呼,赵胤在铜甲尸前弹了个响指,那铜甲尸便又跟着赵胤随行而前。
“你们俩怎么样?没事吧?”周山越过李倦深,关切的问赵胤。
说是问他们俩,实际上只关心弟弟一人。
“我没事,他受了些皮肉伤。”赵胤答。
周山只扫了子鹤一眼,便收回目光,所有动作都在说:谁关心这玩意的死活了。
“我没事,不用太担心我。”虽然周山全然不在意的样子,但子鹤还是不尴不尬的调侃了一句。
周山便又扫了子鹤一眼,仍然没能说出一句关心话。
子鹤撇了撇嘴。
待李倦深走上前,他立即装作挠耳朵的样子,将缠着绷带的手举到面前——
特别显眼,只要是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到子鹤受伤了。
结果李倦深的视线就那么……直愣愣穿过子鹤,看向赵胤身后跟着的孝衣男人,并认真问道:“这人谁啊?”
子鹤磨了磨牙,阴笑道:“新室友。”
李倦深皱起眉,他身份特殊,子鹤怎么还往家里带身份不明的人?
“可靠吗?”李倦深歪头想从铜甲尸戴的大帽子底下,看清铜甲尸的长相。
子鹤却上前一步,挡住李倦深的视线,神秘兮兮道:“回家再说,到时候让你俩好好亲近亲近。”
“?”李倦深疑惑的挑眉,更好奇了。
赵胤瞄了子鹤一眼,见子鹤虽然看起来惨兮兮的,但还有心思逗李倦深——看样子也不那么疼。
“我跟你们说下今天的事儿吧。”赵胤一句话便吸引了周山和李倦深的全部注意力。
周、李二人的效率都很高。
回程周山将他的吉普给李倦深开,他则随警车离开。
周山将袭击子鹤的人带走后,李倦深那边立即调了人对犯人进行了单独提审。
还没到家时,李倦深那边的同事,已经查出了犯人的身份。
“是饿鬼道谭山市分坛之前的教众,漏网之鱼。”
李倦深说罢,将手机揣回裤兜,路灯转绿,他缓慢踩下油门。
4人下了车,李倦深锁好车往外走时,不时回头朝着跟在赵胤身后的孝衣男人打量——他总觉得,那人怪怪的。
一直戴着帽子,也不说话,穿着一身晦气的丧服,阴森森的。
而且……走路和上车的姿势,都特别……僵硬古怪。
他莫名有股不好的预感。
“早上我得到消息,说是分坛坛主乔栋回谭山市了,不过我们的人又跟丢了。”
李倦深低声与子鹤和赵胤分享这个信息,说话时刻意压低声音,不想让孝衣男子听到。
他现在还没有信任孝衣男人的身份。
“嗯,不止乔栋回来了,连饿鬼道总坛主也来了。”子鹤开口直接给了李倦深,一个更巨大的重磅消息。
“什么?”李倦深不敢置信的停住脚步,“总坛主来了谭山市?你怎么知道?”
“总坛主给我打了个电话,还给我发了条短信。”子鹤一副炫耀口气。
“他为什么给你打电话?”李倦深心里一边想着一会儿回去,要让技术部门好好顺着这个线索,查一下。
“大概……仰慕我吧。”子鹤说罢,自己都觉得自己恬不知耻,害羞的直笑。
赵胤横眼看了看子鹤,抿住唇,没有说话。
“……”李倦深有些急,“说正经事儿呢,你能不能认真点。”
“我哪知道他为什么给我打电话,他就说他醒了,来谭山市了。紫玄观观主也给我打电话,说饿鬼道总坛主一定会来找我,估计我是他们饿鬼道的眼中钉、肉中刺了吧,你得好好保护我。”子鹤半真半假道。
李倦深认真点了点头,想到子鹤灭了饿鬼道分坛,现在子鹤又是在丁谢的肉身里,饿鬼道总坛主估计觉得是丁谢当了叛徒,肯定是要杀了‘丁谢’的了……
他沉默着往家里走,一边想着要不要暗中加派暗哨,来保护子鹤的安全。
过了一会儿,他想通了,又与子鹤和赵胤共享起另一个信息:
“昨天晚上有人举报,说看见尸体,可是后来又不见了。我怀疑可能是饿鬼道那边的人在搞鬼,你们有没有什么看法?”
李倦深目光望两人,他们是专业捉鬼的,这些消息告诉他们,他们或许能读出些不一样的信息来。
子鹤一挑眉,“尸体?”
“嗯。”李倦深点头。
子鹤又开始莫名其妙的嘿嘿笑。
“?”李倦深皱眉。
这人没完了是吧?跟他谈正经事,他怎么老是开玩笑?
“是这样的尸体吗?”子鹤突然后退一步,走到孝衣男子身边,一把掀起对方戴着的孝帽,笑吟吟的问李倦深。
“?”李倦深双眼眯起,目光落在了孝衣男子露出来的面上——
一张青灰色的脸,毫无人色。
一双灰色无光的眸子,冷冰冰的发直。
“……”李倦深深吸一口气,后背一阵汗毛立起来。
刚才跟他一起上车的人中,居然有一具尸体?
“它…………”李倦深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随即双眼扫向子鹤,又扫向赵胤,“这……是什么意思?”
子鹤笑着还要说话。
赵胤一把搂住子鹤脖子,将之拽过来,并反手捂住了子鹤的嘴。
他实在看不下去了,在子鹤靠着他肩膀、看着李倦深笑不可支时,他无奈道:“我们进了屋子里再细聊。”
“……”李倦深用力闭了下眼睛,以后他宁可去战地,也不接这种歪门邪道的任务了。
再睁开眼,他目光看向前面三个……两个人一具尸体,真是不想跟进去……
谁tm想跟一具尸体呆一块儿?
……
前方,子鹤挣扎着想说话,奈何小要命捂着他的嘴巴,不许他继续欺负李倦深。
他拽了半天,发现小要命的手臂跟铁铸的一样。
他眼睛一转,突然一嘟嘴,在赵胤掌心上亲了一口。
赵胤像掌心被烫一般,一甩手松开了子鹤。
子鹤恢复自由后,快速跳到一步开外,看着小要命皱眉瞪着自己的恼羞模样,他忍俊不禁。
回头间又瞧见李倦深一脸倒霉相的戒备的跟在后面,他再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活着真是有意思。
他心情好,回到别墅里,看见子盐和克烈即便没有太阳,也懒洋洋的坐在落地窗前,也没嫌弃它们俩傻。
“中午好啊。”子鹤踢掉鞋子,坐在客厅大桌边一边喝水,一边跟克烈和子盐打招呼。
克烈抬眼瞧了子鹤一眼,便捞过手机,啪啪啪开始打字。
不一会儿,子鹤就收到了一条微信,来自克烈:
【麻子脸,中午好。】
“……”子鹤一口水险些呛在喉咙里。
渣猫!
……
……
赵胤负责跟李倦深及屋子里一猫一狗子,共享信息。
子鹤则负责在边上插科打诨。
克烈一边听着赵胤的话,一边给师弟十一发微信:
【张子鹤回来了,虽然脸上烧的全是坑,但活的好好的,还有力气嘲笑大师兄。】
子盐则惯例托腮,歪着脑袋看着大家,好半天才应上一声“嗯”,也不知道是真的听懂了大家的话,还是只是礼貌应一声。
赵胤站起身准备离开时,子盐才突然抬头,眼睛傻呆呆的望着张子鹤,呵呵一笑,道:“你脸怎么了?”
仿佛才看见。
“……”子鹤无奈摇头,伸手拍了拍子盐的脑袋,问:“饿不饿?”
狗子点了点头。
“中午我们吃酱大骨。”子鹤道。
“好,别太咸。”狗子道。
子鹤嗯了一声,心里忍不住嘈:这狗子是装傻吧?怎么聊午饭的时候,反应这么快。
他看了眼李倦深,见大胡子还在吸收刚才赵胤说的话,只得将手机丢给克烈,让克烈这只唯一清醒的生物,点午饭外卖。
他自己则送赵胤出门。
“铜甲尸就站在背阴的地方吧,你手里应该有阴虎符,如果想驱使铜甲尸,往阴虎符里注入一点阴气就行。”赵胤一边往外走,一边叮嘱。
子鹤点了点头,这会儿倒沉静了下,没东拉西扯的乱闹了。
“回去吃饭吧,我也回去吃饭了。”赵胤站在院子里,回头朝着子鹤笑了笑,“别送了,有什么好送的。”
“闲着也是闲着。”子鹤笑一笑,仍走在赵胤右边。
赵胤嗯了一声,想了想又道:“饿鬼道的总坛主来了谭山市,既然率先给你打电话,又给你发短信,目标很可能是你。你这边如果有什么事,随时喊我,我这两天模拟考,结束后我请一段时间假。”
“学霸真是任性。”子鹤微微仰起头,才能对上小要命的脸。
“你有什么事,随时打我电话。”赵胤开口。
“我这两天估计会去一趟紫玄观,到时候你陪我一起吧。”子鹤开口。
“行。”赵胤说着话,两个人已经走到了别墅门口。
子鹤便驻足不送了,赵胤只摆了摆手,没有回头,迈开长腿走向6号楼他家方向。
子鹤靠着别墅门口,双腿交叉而立,双手插兜,不像个妹子,像个想心事的忧伤男人。
雪已经停了,空气中更冷冽。
他深吸一口气,仰起头看向渐渐散开的乌云。
好像跟他很熟的饿鬼道人;
铜甲尸;
饿鬼道总坛;
被派来扬了他一脸糯米的分坛余孽;
一张阴虎符;
一块儿小鹤木雕;
一个……突然变得很厉害,且明明知道很多事,却装作不知的小要命;
还有紫玄观上,说有许多话要告诉他的小十一……
子鹤闭了闭眼,笑容已彻底从面上消失,他一个人站在原地,面前是一望无际的海。
烦躁的挠了挠头,揣到裤兜里的手攥成拳,紧紧的握住——仿佛已感觉不到伤口的疼痛。
他到底忘记了多少事?
上一世,到底发生了什么?
……
……
午饭后,子鹤便回到了三楼房间。
主卧有个小书房,他坐在书桌边,书桌上摆着两样东西。
一个是从丁谢手里拿到的阴虎符——饿鬼道人和赵胤都说,他可以依靠这个东西,驱动铜甲尸。
一个是从于晴家里拿到的木雕。
两样东西上都附着着他一丝魂气,他看了看两样东西。
木雕的小鹤上附着的记忆,应该更轻松一些吧。
子鹤便先捏起了小叶紫檀雕刻而成的小鹤——它伸展着长颈,似欲开口引吭。翅膀半张,仿佛正欲飞翔。
他眯起眼,轻轻一吸间,便有一股邪气卷着魂气,被吸入鼻腔。
熟悉的属于他自己的魂气的味道,当这丝魂气被吸收后,黑袍直接穿到了魂魄肋骨下沿。
子鹤还不待仔细打量魂魄中多出来的黑色,便陷入了一段全新的记忆之中——
【秋,天高气爽。
少年模样的子鹤,坐在树下,肩膀上落了许多落叶,他却没有伸手将之抖落。
张尘阳坐在五米外,杂草间放着一张竹编的小桌,他随手丢了个蒲团在地上,便坐在那儿看书。
紫玄山上,无处不是书房,无处不可阅读,或修行。
子鹤突然抬头,问五米外的师父:“师父,将来你会将观主之位,传给谁?”
“你想当吗?”张尘阳没有抬头,那张与赵胤如出一辙的脸上,虽然也没有多的表情,却不是冷漠,只是平静。
“大师兄太耿直了,恐怕当不了。二师兄太冲动了,也不行。三师兄……”子鹤低着头,手上不停的雕刻着,口中念念有词。
“被你这样一说,似乎只有你最适合。”张尘阳终于抬起头,清润的目光落向子鹤身上,如赤芒挥洒,会让被注视的人,感觉周身温暖。
“那我能当观主吗,师父?”子鹤也抬起头。
不看子鹤双眼,只觉得这张脸长的精致。
可当他抬起眼望过来,桃花眼微翘,目光灼灼,便让人无法忽略那其中的妖艳。
“你不行。”张尘阳摇了摇头。
现在还不行。
“……”子鹤张口欲继续说,却终于无言。
他想挑唇微笑一下,以表达自己并不在意,但表情僵住,他笑不出来。
终于只是沉着眸子,垂眼躲开师父的打量。
可胸中情绪澎湃,很多东西强压是压不住的,他手上力道没能把握住。
“啪”一声,小鹤一只微微抬起的长足被切断。
子鹤盯着手中捏着的木雕,眼神愈来愈暗。
张尘阳收回目光,手指屈起,无声的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屋子里放着具铜甲尸,止李倦深起夜——
从此以后,李大胡子再也不敢半夜出卧室门了。
渴死也不出!
夜半,李倦深站在卧室窗前,椭圆形的眼睛水汪汪的望着窗外的圆月,发出来自灵魂深处的诘问:“我到底,跟一屋子什么东西,在合租???”
【小剧场2】
子鹤:你得好好保护我。
李倦深:你可拉倒吧,还我保护你?你别折腾我,比什么都强。
【小剧场3】
子鹤:师父,我想当观主。
师父:你不行。
子鹤:……
他想挑唇微笑以表达自己并不在意,但表情僵住——笑容在赶来的路上,被歼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