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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梅松也在问, “师兄,是谁干的?”

第63章

梅松也在问, “师兄,是谁干的?”
这里是玄清仙宗!

让人在玄清仙宗把宗主和亲传弟子打了,实在是奇耻大辱!

闻岳森被晃得头疼, “师弟,你问就问,能不能别走了?”

梅松在房间外来回踱步,对着紧闭的大门翘首以盼。

盛琼英想不出这天底下谁有能力打伤沈明烛,何况当时谢望尘还在场。

要么是一群人,要么……

盛琼英问:“师兄, 是那些黑雾吗?”

谢望尘点头,他叹了口气, 正要说话,江令舟忽然开口唤了他一声:“师尊。”

他顿了顿:“师尊, 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心知江令舟要说的一定和此事有关, 谢望尘没有犹豫,“走。”

梅松拽住他的衣袖:“为什么要借一步?和明烛受伤有关是不是?我为什么不能听?”

“师弟……”谢望尘有些为难。

他看向自己最靠谱的两个师妹,邢岫烟与盛琼英避开他的目光, 沉默地站在原地不动弹, 用行动表明拒绝。

谢望尘:“……”

谢望尘无奈, “令舟,你就在这里说吧。”

江令舟却忽然不知从哪里说起,他脑子里乱糟糟的,众多猜测缠绕成一团。

他神色萎靡下来,自暴自弃:“弟子先跟师尊师叔们说一下,先前他和弟子说了什么话吧。”

那些话复述出来还有些羞耻,江令舟自嘲一笑,“他说我未来会是天下第一, 问我要不要加入他们,作为回报……他们会替我杀了师兄。”

谢望尘:“?”

其余四人:“?”

闻岳森不明觉厉:“这东西是不是脑子有病?跟你师兄有什么关系?”

江令舟微垂眼眸:“他说师兄陷害我,令我被逐出师门,数次九死一生,我理应深恨师兄。”

“不是,他从哪得的小道消息?”梅松摸不着头脑,“被逐出师门的不是明烛吗……对不住师兄,我没有内涵你的意思。”

梅松在谢望尘刺人的眼神下噤若寒蝉。

盛琼英忽然反应过来,“不对,他说的是你们幻境里发生的事。”

只有在幻境里,沈明烛才是不可一世、嚣张得意的。

于是她又瞬间察觉到了其中的问题,确定地分析道:“师姐,你的猜测是对的,这幻境是黑雾动的手脚,而他们的目的就是明烛。”

否则,这人怎么会知道江令舟经历的幻境?

而他们费尽心思将沈明烛塑造成一个十恶不赦的败类,又苦心孤诣接近江令舟试图收买他,其险恶用心已经昭然若揭。

“怪不得一开始,只有师兄你和令舟中了幻境。”盛琼英觉得自己全都明白了。

江令舟也不傻,再加上有了前世的经历,他也不缺见识。

作为所有事件亲历者,他甚至比盛琼英还要早领悟到事情真相。

江令舟苦笑:“师兄父母双亡,师尊是他最亲近的长辈,而我……我是一把很好用的刀,想要折磨师兄,再没有比我们更合适的人选了。”

而他们差点就要成功了。

他们几乎已经成功了。

如果沈明烛软弱一点,十年的冷待,足够磨掉一切心气和傲骨。

如果沈明烛心狠一点,接连的背叛,足够扭曲一切性情与追求。

邢岫烟缓慢反应了过来,她心脏剧烈抽动了一下,酸涩瞬间漫上眼角。

她猛地闭了闭眼,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话。

“为什么?”她问:“为什么要这样对明烛?”

这是多狠毒的手段?

让一个心怀正义的少年莫名其妙成了害死一族同胞的凶手,让他睁开眼铺天盖地面对的全是自己的罪孽,以此审判他,理所当然地制裁他、惩罚他。

让他十年来困宥于一处院落,残忍折断他的羽翼,将他从云端拽入泥潭。

他是沈明烛啊,本该是这修仙界最耀眼最肆意的少年天骄,怎么就无端受这样的苦楚?

他们一定恨极了沈明烛。

可邢岫烟想不通,明烛从小在宗门里长大,偶尔几次离开宗门也都有他们陪着,根本没有时间与黑雾产生交集,他们怎么就深恨他至此呢?

“或许,”江令舟看向谢望尘:“师尊,你还记得那黑雾说的那句话吗?他说师兄已经杀过他一次。”

这话谢望尘当时就觉得奇怪,当然印象深刻。

江令舟抿了抿唇道:“其实我从前一直不认为我们经历的只是幻境,师尊,你知道的,那些事情实在太真实了,我学过的功法、灵技全都还能用,认识过的人再见依然能叫出他们的名字,这些怎么可能会是假的呢?”

“怎么会有人能编造出那样波澜壮阔的经历,怎么会有人那样了解你我在每一个抉择关口会做出的选择,怎么会有人能未卜先知全知全能?师尊,师叔,有没有可能这些全是真的,这些事情都曾经真实地发生过?”

梅松急得抓耳挠腮,“师侄啊,你到底要说什么,直说行不行?师叔脑子没你们好用。”

盛琼英面色冷凝,勉强保持平静:“令舟的意思是,我们确实有一段‘前世’。”

江令舟点头,他抬眼,一字一句:“假如,这个世界的时光被回溯过呢?”

这样就能解释岳非江为什么会说他曾经被沈明烛杀了一次了。

人只会有一条命,只能被杀一次。

——岳非江曾经被杀的那一次不属于现在的时空,是幻境里的上一世,是世界回溯前发生的事。

只有这样一切才能说得通。

半真半假,真假交织,才最不容易让人怀疑。

江令舟想,大概经历是真,陷害是假,事实的真相掩埋在历史的黄土中,岁月长河浩浩荡荡,终会将前面的一切都碾为尘土。

一切终将过去,过去的必深久缄默。

他们无从得知被翻过去的书页里写了什么,或许在真正的上一世里,他想独自试炼故而离开宗门也说不定?以他的性格,这也很有可能发生。

然后运气不好,不小心断了筋脉根骨,被掳去魔域。

他的运气一向不好,遇上这些事情再正常不过。而以沈明烛的良善性子,有些事情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都不会做。

再然后灭世大战爆发,沈明烛一定重创了黑雾全族,岳非江也死在他手上。

或许,或许——

那真实无比的献祭也确实发生过,只不过主角是沈明烛?

江令舟说完,主峰峰顶顿时一片死寂般的沉默,唯有风声掠过草叶的细碎声历历可闻。

梅松终于忍无可忍,咬着牙一拳打上旁边大树粗壮的树干。

玄清仙宗宗主所住的山峰就没有凡品,梅松没有用灵力护体,一拳下去皮开肉绽,满手血腥。

梅松却像是感觉不到痛意,嘴里骂声不断:“这狗东西一定很得意,明烛被我们毁了,所有事情都按他计划进展,所以才嚣张到潜入我们宗门,要是让我让我再见到他……”

这话如同石破天惊,电光火石间,盛琼英忽然捕捉到了一个让她极度颤栗的念头,教她驰魂宕魄。

盛琼英声音沙哑:“师兄,你刚刚说什么?”

她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让正生气的梅松都有些不明觉厉,怒意鲠在喉口,他茫然地重复:“要是让我再见到他?”

“不,上一句。”

“所以才嚣张到……”

“再上一句!”她神情难看极了,连这话都不自觉用上了逼问的语气,显得有些怪异的严厉。

梅松讷讷道:“所有事情都按他计划进展。”

是这句了。

盛琼英目光忽而流露出让人伤感的绝望来,然而还不等谢望尘等人细看分析,她就猛地闭上了眼睛。

身形摇晃了一下,险些跌倒,满是脆弱与无力。

离得最近的闻岳森伸手扶了一把,小心翼翼:“师妹,你怎么了?”

“我就是,”盛琼英话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抖到不像话,她勉力定了定神,“我就是……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一直以来我们都很奇怪十年前发生的事情,我们都相信明烛不会陷害令舟,更不会对自己的师弟痛下杀手,可当年人证物证俱全,我们没办法解释清楚。”

“明烛总说是他的错,他对当年的罪行供认不讳,承认一切都是他所为。我们不信,但是又找不到他说谎的理由。”

“说谎总是有理由的,或许是想掩盖另一件事,或许是要掩护某个人,可是这么长时间,我们明里暗里查了这么久,始终一无所获。”

“师兄,师姐,也许我们都想岔了。”盛琼英目光哀伤:“假如,明烛真做了呢?”

她这话刚出口,顿时引起在场所有人的激烈反对,“不可能!”

“绝无可能!”

“师妹,你在开玩笑吧?明烛就不是这种人!”

盛琼英冷静地看着他们:“那如果,明烛提前知道了黑雾的计划呢?他会不会不动声色假装中计,然后将黑雾引出来?”

要知道他们现在占的这一点上风,全都有赖于敌暗我明。

错非“一切按计划进展”,黑雾又怎么会猖狂到这么早就露了踪迹,甚至大张旗鼓潜入玄清仙宗联系江令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