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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与子同袍 10

第63章 与子同袍 10
介于小吃店越来越热闹,我同齐大政委的灵肉工程只得暂时搁置。我把他硬拖了起来,穿上衣服,去了楼下。我拿齐锐当少爷一般伺候着,占了个座招呼他来坐,自己则麻利地跑去排队买烧饼。

齐锐身上总缺乏一些烟火气,底层的市井生活与他的身份、气质显得格格不入。等我把吃食都买来后,他却没有嫌弃,边吃边说:“原来在黄江,除了买牌照标书要排队,现在连买张烧饼都要排队。”

我拖来个塑料板凳,坐到他边上:“就这礼拜,老字号卖的那个网红青团,排队都超八小时了!那架势就快赶上当年世博会了,再这么排下去,都得出动警力给他们维持安保了!”

“排队八小时,就为吃一口青团?”齐锐有些难以置信。

“可不是么,你以为呢?”我喝了一口豆浆说,“我倒是有口福,过去辖区里的一个阿姨买了几盒,特地跑来市特送了我几个,蛋黄肉松馅的,还真挺好吃的。”

“是么?你要喜欢吃的话,我差人排队帮你去买。”齐锐冲我笑笑。

“不用啦,再好吃不也就青团么,别费那事!”我咬了口手里的烧饼,怪的是它分明是咸味的,吞下肚,却在心里泛起了一缕甜。

在弄堂小店里吃完简单的晚餐,齐锐差不多就该回去了。我把他送到店门口,转身准备上楼,他叫住我:“你就不送送我了?”

我回头,见齐锐站在这夜市的灯火炊烟下显得特别脱俗,就跟电影里那些走过嘈杂街巷的英俊主演一样,他不属于这里却为我融进了这里。

齐锐那话要搁我十九岁那年说,我立马就屁颠屁颠跟过去了。回头,他再原路给我送回来,反反复复,你送我来我送你,同一段路来回走出老茧了也不嫌腻。可如今我都29了,奔三的年纪就不大好意思这么依依不舍了。我冲他说:“嗐,你那车不就停弄堂口么,就这几步路,用不着十八相送了吧。”

齐锐没有强求我送他,只道:“那你先上楼吧,我看着你进去。”

“你走呗。”我挥手,“还担心我上个楼给人劫持呢?”

齐锐不接我话了,只是站着,坚持目送我上楼。我跟个受他保护的小女孩似的几步一回头,不时向他挥手:“走吧走吧,早点回去休息啊。”

进了屋,左胸砰砰急跳,我走到窗前又不敢探出头去,跟做贼似的隐蔽在窗帘后面张望。楼下已经看不见齐锐了,我忽然又觉得空落落的,暗骂自己老大不小的人了,居然枯木逢春,又生起了一份少年时期的青涩与希冀。

我这心里头正矫情着呢,不出几分钟,木门又被敲响了,是齐锐去而复返。他告诉我他的车前灯忘了关,电池耗尽,车子打不着火了。

回家的方法有很多种,公交、地铁、出租车,实在不行,一个电话调辆警车过来,都能给二公子送回家。我料到齐锐跟我一样都害了一种分开就会想念的疾病,这病多发于恋爱初期,就我俩现在这症状,都病得不轻。

夜里,我跟齐锐还是睡在那张四尺的床垫上。两个男人并排一躺,显得格外拥挤,我挪着挪着就快跌出床垫了,齐锐伸手一揽,把我抱进了怀里,接下来却没了动作,只是闭眼抱着我。

窗外透进一缕淡淡的月光,我看着齐锐的睡脸,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想过去那些年,他是不是也这样抱着我师父?那双先前才吻过我的嘴唇是不是也曾反复落在安澜唇上和身上?他们小别的时候会不会想念彼此?再聚的时候会不会也急着占有对方的身体?

想到最后,我发现这纯属庸人自扰。那些问题的答案是肯定的,他们相爱过,必然也就经历过,但人要是反复纠结过去,那便没完没了了。

好比此时,我努力回忆着跟俞宁的那三年,那些缠绵的耳鬓厮磨竟在脑海里模糊起来,我甚至记不清和俞宁接吻是什么感觉了。

时值今日,我的眼里只能看到齐锐。我凑近他的脸,想要亲他一口,可才刚贴上嘴唇,他居然缓缓睁开了眼,又把我抱紧了一些。我原以为他这回该有些动作了,却听他说:“明早我还要主持全所大会,早点睡吧。”

这不说还好,一说我就来劲了:“全所大会不是所长的活么?你扔给姚一弦啊!”

“你也不是不了解姚一弦,他能管理好什么工作呢?南西所历年来都是模范单位,我总不能真的完全不管,直接扔到他手里给他糟蹋吧?”

尽管我已经放下了俞宁,但想到姚一弦,还是忍不住咬牙切齿。他这人向来偏执,只要是我拥有的,他多半要来摧毁。我不禁有些担心齐锐,我担心姚一弦针对他,也担心姚一弦勾引他。

“可不管怎么说,这会议就该是所长出面的。你是教导员!负责政工和党宣工作的,业务这块你也扛上肩,算什么事呢?你不能看那姚所生得漂亮,就这么帮他分忧吧?”

说到后来,我这话里的醋味算是露了出来。

齐锐那厢也算是听明白了,笑了笑:“我没觉得他漂亮啊。”他勾起食指,刮了下我的鼻梁:“我的孟孟生起气来才最漂亮。”

随后,齐锐托着我的脑袋,枕进了他的颈窝里,一只手环过我的后背,饶有节奏地轻拍着,温和道:“你说得没错,我们第一次还是别在这个小屋里,我真的不想再横生什么意外,破坏情绪了,今晚就忍耐一下吧。”

齐锐说忍耐,还真就忍耐了。这一晚,他始终抱着我,只是单纯地抱着,干净得就好似时值花季的初恋一样。我依偎在齐锐怀里渐渐睡着了,我已经很久没像今晚这样,睡得那么安稳了。

等我一觉醒来,齐锐已经出门上班了,桌上放着给我买来的早点、一把钥匙和一张字条。字条写着他家的地址,结尾附加了一句话——孟队,等你考察完了,欢迎回家。

我看着那字条,心里就跟灌了蜜似的,像藏宝贝一样把钥匙收了起来。我洗漱干净,吃了早点,给我的小秘杜刚同志去了通电话,让他帮我约个人,不管他用什么方法,无论哭求抱腿,还是撒泼打滚,都必须把那位在指定时间给我请到指定地点,见证一场洗冤大戏。

杜刚深知这一任务事关我的仕途清白,当即表示一定圆满完成。随后,我便单枪匹马回了市特,进了大门,直奔枪库。

枪库的同事见了我,有点犯难,不大愿意放我进去。我义正言辞地告诉他们,上级对我的处分一天不下达,我就仍然掌管一支队一天。市特一支队的队长要进枪库,天经地义、合规合法,要拦我可以,除非安澜放话。枪库的同事给我唬得一愣一愣的,一番权衡下来,给我放了行。

进到枪库后,我什么都没干,双手抱胸,斜靠着墙角,闭目养神。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何启言来了,他进门看到我,样子有些意外,但很快便收敛了好奇,友好地向我打了声招呼。我也冲他微微一笑:“何队过来拿枪呢?这都中午了,射击馆也该午休了吧?”

何启言对我客气道:“我的枪用久了,维护起来时间比较长。早一点过来,也不耽误下午的训练。”

“哦,是么?”我忽然站直了,从枪架上拎下了一把88狙,甩到何启言面前的长桌上:“那麻烦你把我的枪也维护一下吧,我的扳机阻铁给人磨薄了,你是这方面的高手,麻烦你帮我看看能不能换个零件?”

何启言的表情有些僵硬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跟他绕弯子,开门见山道:“何启言,我敬你是位前辈!这件事上,我就给你一份薄面,你自己上安总那里做检讨!”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何启言回道。

“得了吧你,还跟我装影帝呢。我不仅知道是你动的手脚,连是谁在你背后指使的也心知肚明。拜托你下次被人利用前先好好打听打听,了解清楚你那主子的为人!别给人当枪使了还不知道!”

何启言的脸色变了,眼神渐渐冷了下来:“孟然,你说话得有证据,别血口喷人!”

我心说跟前这位跟姚一弦比起来,那简直不经撕的,气场和心思都不在一个量级上。

我开口给了他个明白:“进出枪库本就十分严格,普通队员需两人一组才能进入,可以单独进来的只有市特的领导级别。你处事不能说不小心,在我的枪里做了手脚,还知道避免留下指纹,你那主子提前告知了你,桑区人即将抢枪杀人。而后,市特势必要派遣狙击手,你是头号王牌,这类行动必定推你。于是,你借故肩伤未愈,把我顶了上去。这么一来,那把动过手脚的88狙必定会经我的手连发数枪,爆了那个桑区人的头。事后就算复查枪支,也能推说是我保养不当,打薄了扳机阻铁还不知道。”

“姚一弦要陷害我,这纯属正常,自打他来了黄江,哪件事上他不害我?可你呢,你又是怎么想的?我跟你何启言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们这局布的是不是也忒大了点儿?射杀桑区人,万一引发了暴动,这个责任你担得起吗?!”

何启言依旧没肯承认,他又重申了一遍:“你刚说的那些不过是单方面的推测,根本就没有证据吧?”

“证据?”我反呛,“证据就是你戴过的那双法医手套啊!你大概做梦也没想到那块零件居然勾下了一块胶质碎片吧?怎么着,你要是真金不怕火炼,敢不敢跟我上你那老单位做个DNA检验?”

这下,何启言没话了,他垂着头沉默良久,再抬头时,眼里竟蒙了一层妒恨:“孟然,姚所说的没错,你还真是不简单啊!难怪以你这样的资质,一进市特就能坐上支队长的位置。”

我当下也冒了火:“我怎么了我?这个季度的技能考核,一支队的总成绩在你的队伍之上!”

“那不都是安总帮了你吗?!”何启言激动了起来,“你从来没有特警经验,要不是爬上了安总的床,怎么可能做到支队长?我了解他!他从来不会手把手地培养一个人,但你在他心里却不一样!以他的个性绝不可能收徒,你凭什么叫他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