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离鸣山太远了
日子顺意起来就过得飞快，陈述觉得好像就一转脸的功夫，竟然就快到五一了，天气越来越热，他好像也是从晚上睡觉时越来越嫌弃风河贴着他、搂着他才反应过来，冬天是真的过去了。
店里这段儿生意还行，自打有了风河，陈述白天就再没累着过，他一般是晚上累，腰酸腿疼，骨头散架，嗓子动不动骂到冒烟。但那种骂只是被弄急眼了嘴上发飙，毕竟挣不脱逃不掉，而他又不是任人摆布的脾气。其实再怎么骂，陈述知道，这日子是他心里想要的，风河疯完了抱着他、亲他哄他的时候，他会喘着粗气，疲惫地弯起嘴角，骂他一声狗东西，再伸手揉一揉狗头。
这天俩人一起去国道那边的汽修店送货，回城时陈述心血来潮，走了之前山脚下那条近路。
山上望去已经一片葱郁，下午时分太阳正晒，陈述开着车窗，衬衣袖口撸到手肘。
“故地重游，眼熟吗？”他嘴里叼着烟，抬起下巴示意车外，风河看了眼，回过头来笑。
当初就是在这块儿，还是大灰的他浑身是伤，遇见了怕狗的陈述。
风河想起来还是忍不住笑，说：“我也是千算万算都没想到，你能那么怕狗。”
“赖谁？”陈述斜他一眼。
风河咧着嘴：“我本意不也是为你好嘛。”
“那你就认了吧，狗东西。”
两人一边笑着，风河靠着椅背往车窗外扫过一眼，忽然，他瞳孔一怔，望着前边远处一片土坡上出现的一道黑影。
“怎么了？”陈述察觉他神色有异，也顺着他目光望了过去。
“那是……野狗吧，”车开近，陈述看清了，“这附近好像不少，前阵子你没回来的时候我来这边也碰上过。”
“不是狗，”车开过去，风河回过身子，说：“是妖。”
“啊？”陈述愣了愣：“你确定？”
“确定，陈述，你下回记着不要一个人来这边，”风河沉着眉，说：“没猜错的话这些东西都是冲我来的，你现在跟我灵血相通，要防备它们伺机从你这儿下手。”
“因为你的灵根吗？”陈述问。
“嗯，吞噬灵根虽然阴毒，但却是让自己妖力进阶的途径之一，灵根越强，对自己助力越强，自古妖族里就不乏这些邪魔外道心术不正之辈，像我这种年岁尚轻，又没修炼出什么名头的，身负这种灵根还没什么灵力，到了它们地界上就是送到嘴的鱼肉，不吃白不吃。”
“你是不是……遇上过很多次这种事儿了？”
“还好，都侥幸逃过了，”风河转过头看看他：“不过现在我灵力已经今非昔比，只要我在，你就什么都不用怕，虽然我不是什么大妖，但谁若敢动你，我一只手就能碾死它们。”
“真的假的？”
“真的。”
陈述笑着看了他一眼，过了会儿问：“之前在河边那次，那几条攻击你的野狗也是妖吗？”
“是，包括当初遇见你，如果不是你把我捡回去，我这条命也难说了。”
陈述看着前边的路，半晌没再吭声。
老徐入夏前终于回来了一趟，人在南边儿待得太滋润，上瘾了，好悬没忘了这头儿还有一摊子买卖。
风河这个新员工头一回见老板，不紧张，反倒有点儿新鲜，老徐性格也是随和惯了，三人也没外道，叫了锅底和菜品，在店里煮起了火锅。
风河不确定陈述跟老徐出没出柜，自认在言行上已经很注意分寸了，但老徐眼睛毒，酒过半巡，俩人之间的一切还是没逃过他的法眼。
风河连箱啤酒都舍不得陈述搬，他手脚麻利，大包大揽，三人围着桌子坐着，涮好的菜他第一筷子总夹进陈述碗里，几次下来，再抬头对上老徐意味深长的目光，才恍悟自己这一举一动是不是太露骨了些，他有些局促地转头去看陈述，陈述却嘴角带笑，毫不扭捏地夹进嘴里，放下筷子拿过啤酒对老徐说：“哥。”
老徐跟他碰了碰，笑问：“小伙儿能干，四千是不是有点儿少啊？”
陈述说：“那你看着给呗，反正我这儿只能给到四千，多了我说了就不算了。”
“六千吧，”老徐笑呵呵地，“不是外人。”
风河反应过来这是涨工资了，忍不住心花怒放，拿起酒跟老徐碰了下：“谢谢老板。”
“哎，叫哥就行，叫哥就行，小伙儿年纪不大，看着懂事儿。”老徐满意地仰头灌下两大口，放下啤酒，从兜里掏出个手串儿递给陈述：“早知道拿俩了，你俩一人一个，等下一回吧，下回来再给。”
陈述笑着道谢，接过来戴手腕上，看看风河，风河眼睛弯弯地，说：“好看。”
陈述说：“谢谢哥。”
老徐“嘿嘿”直笑：“这是奖励，知道吧？奖励你有出息了，铁树终于知道开花儿了。”
吃完火锅老徐起身出去了一趟，到ATM机上取了一万块钱回来递给风河，说：“述儿提前也没跟我说，我这也啥都没准备，给个彩头吧，头回见面，这是我当哥的应该的。”
风河推拒，老徐嗔怪着硬给塞怀里了，“我都说了不是外人，还不懂我意思么？”他拍拍风河肩，又看陈述一眼，笑说：“都好好的哈。”
陈述点头：“谢了，哥。”
老徐摆摆手：“那行了，那你们就忙着，我先走了。”
陈述跟出去送，等车时老徐忽然想起什么，说：“对了，你看我这脑子，有个事儿我得提前知会你一声，这个店保不准开到什么时候了。”
陈述一愣：“怎么了哥？”
“去年年初那阵风声，你记着没？说北郊规划的那个新产业园区，回头这边汽配城整体都要搬迁过去。”
“记着呢，有动静了？”
“估计差不多了，现在听那意思就是去那边合同都要重签，铺面租金比这边儿贵不少，不过地理位置还行，听说连西二环的家装城都要搬过去，有人看好，说客流一集中，过个两三年应该能做起来。”
“嗯……”陈述看着老徐的意思。
“但我意思是不想签了，这个店不行就盘出去，我准备去南方待着，你呢？跟我过去么？”老徐点了根烟，笑笑：“你要带上对象也行，我这人脾气你是知道的，绝不亏待自己人。”
陈述笑笑，沉吟片刻，说：“这事儿我再考虑考虑，哥。”
“行，回头你俩商量着，毕竟在一个地方待久了，不是说换就能换的，再说时间还早呢，不急。”
“嗯。”
老徐上车走了，陈述回到店里，风河正拖地，陈述走过去坐沙发上看着，半晌没吭声。
风河涮完拖把回来挨着他身旁坐下，拿过他的手搓着，问：“怎么了？”
陈述把老徐的话说了，风河问：“那你想去吗？”
陈述想了想，轻轻摇了摇头：“那边离鸣山太远了。”
风河跟鸣山不能离得太远，其实眼下就有些远了，只是陈述之前一直没考虑太多，但现在，如果老徐这个店真不打算开了，要换个地方生活，陈述觉得，那也是往鸣山近处去。
“要不我跟你回鸣山吧，在那边儿找个活儿干，就算找不着反正有你，我也饿不死。”
“真的？！”风河怔住了。
“怎么？不行啊？”陈述笑着看着他。
风河扭开脸憋了一会儿，回过头来抓着他手，“如果……如果你真的愿意陈述，我保证……我会竭尽所能……”
“其实你什么都不用干，真的，山里吃的喝的什么都有，没有的我也能给你买来，我已经攒了不少钱了，不够我去问容叔要，他们有钱，其他日常一些要用到的，锅碗瓢盆儿、穿的用的，这些我都能变出来，你看，”他一边说着，一边合拢五指，再一张开，掌心就出现了一只小巧精致的白瓷碗，陈述惊诧，拿过来饶有兴致地把玩着，质量还真不错，洁白莹润，还带着风河的体温。
“你想要什么样儿的我给你变什么样儿的，全都看你喜欢，我保证你生活质量不会下降，住的地方也绝对让你舒服方便，你想在家歇着就歇着，什么都不用干，想看景儿咱就看景儿，你要是在山里看够了，想出来走走，我随时陪你出来，就是……唯一的缺憾就是山里信号太差，怕你不能上网闷得慌，但是陈述，我一定会多给你解闷儿，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的，你、你真的愿意吗？”
陈述笑了好一会儿，仰脸叹了口气：“这是神仙过的日子啊，这谁能不动心？”
风河错身半跪在了沙发前，他握着陈述的手亲了亲，再抬头时眼圈儿就有点红了。
“第一世时我太小了，第二世我太弱，前两辈子我都没能给你过上好日子……陈述，我想这辈子全都补给你，你答应我吧，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