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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对于双相二型来说, 躁狂期并不是那么频繁,大部分时间都在抑郁期,治疗起来也比一型更加棘手。

第64章

对于双相二型来说, 躁狂期并不是那么频繁,大部分时间都在抑郁期,治疗起来也比一型更加棘手。
这段时间顾晏津每周末复诊、被邵庭阳盯着按时按点吃药,病情渐渐得到了控制, 但其他的就不好说了。医生给他开的都是喹硫平这样的抗精神药物或者是心境稳定剂, 一个月就能胖十五斤, 这还是在邵庭阳管控三餐、督促他运动的情况下。

其实要说起来, 顾晏津身材本来就偏瘦, 这么多年了只有肚子上瘦出了两块薄薄的腹肌, 长的这点斤两也只是把他之前食欲不振减掉的那部分补回来了而已。

但顾晏津就是不能接受。

一个月就能胖十五斤,两个月不是要上三十斤?等回国的时候估计直接变成一个大胖子。到时候站在邵庭阳身边, 谁还能认得出他是谁?

光是想想都要炸了。

邵庭阳觉得他是瞎操心, 体重再怎么涨也是有限度的, 怎么可能一下就变成那样?更何况现在只是急性期,等到病情稳定了开始减少药的份量,体重增长的速度自然而然就降下去了。

当然他这话也不乏心虚狡辩的成分, 但不管怎样,总不能为了好看把健康抛在一边吧?

每次上完秤, 顾晏津都得焦虑地刷半天小红薯,邵庭阳晚上收手机、打开搜索记录发现上面全是“喹硫平的副作用”、“16+8减肥法”、“健身操”、“吃麻辣烫为什么会瘦”、“双相有没有不发胖的药物”, 看得他满头黑线。

第二天,邵庭阳起来去给阳台的花草浇水时,听到他在卫生间偷偷打电话。

他竖起耳朵仔细听, 顾晏津问医生能不能把他的药换成舍曲林,或者是另外加也行,原来是昨天在平台上刷到舍曲林的副作用是没食欲、有的人半个月就能瘦十斤。舍曲林和喹硫平一起吃,岂不是可以风险对冲??

“……”

医生嘴角抽了两下, 表示他现在不需要吃舍曲林,以双相二型服用抗抑郁药很容易刺激躁狂、还是要以平稳心境为由拒绝了他的请求。

电话打到最后,不仅没能换药、以前的份量还是照样吃,气得顾晏津像具干尸一样躺在床上、用不吃饭也不看手机跟他们示威。邵庭阳也没理他,关上门去书房地处理隔着七个小时时差的工作电话。

等到了晚上,顾晏津自己从分药盒里把今天的药倒出来温水送服了,都不用邵庭阳催一句,被抓包了也像没事人一样咕噜一口咽了、倒头就睡。

躁狂期跪着求他吃都不行,抑郁就是他求着要吃。

邵庭阳也是服气了。

平安夜那天,顾晏津难得状态很好,早上起来在窗边画了速写,还做了水果燕麦酸奶当早餐,然后就因为大冬天吃冻酸奶被邵庭阳骂了。

不过被说一通也没影响他的心情,等到下午他又开始作妖了,说要去苏黎世过圣诞节,买圣诞礼物,回来正好能赶上看蒙特勒的飞天圣诞老人,再去附近的餐厅吃烤火鸡、芝士火锅和圣诞布丁。

邵庭阳认认真真听完,问了一个问题。

“你有没有想过,今天是平安夜,我们去哪里定还有空位的餐厅呢?”

“……”顾晏津一呆。

瑞士人口不多,但庆贺圣诞的氛围还是浓厚的,二十五和二十六号两天都是圣诞假期。环境好评分高的餐厅早在半个月前就开放了席位预订,现在还开门的要么是人气特别足、热闹的小餐馆,要么就是酒吧舞厅或者商场广场这种娱乐场所。

要说出去逛一逛也不是不行,尤其是瑞士本土文化差异很大、什么德语区法语区和意大利区,不同地区在庆贺圣诞节的方法上都有自己的特色。

但就算是这些小地方也是人挤人,热闹非凡。

医生之前说过,撇去遗传、生活习惯和其他因素,季节和环境也有可能引发双相,像春末夏初是躁狂发作的季节,而冬天则是抑郁的领地。

除此之外,情绪也是诱发双相的因素之一,很可能出门一趟被人插队吵了一架就诱发了躁狂。别说现在还在急性期了,就算是稳定期,也不代表坚持吃药就能不发病,尽量还是避免嘈杂的人群,以免促使神经紧张。

好不容易坚持了一个月,邵庭阳自然不想功亏一篑,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就算带顾晏津出门透风,也是尽量先采点好人少、空气清新、风景秀丽的地方,再带他过去——只不过入冬之后顾晏津社恐发作、已经很少出门了。

当然,对顾晏津不能是这套说辞,生病期心理本来就脆弱,更何况是他这样敏感的性格。邵庭阳费了这么大劲才让他慢慢摆脱病耻感接受生病吃药是件非常正常不过的事,再说这些话反而是强化了他病人的身份,因为他生病了才不能干嘛干嘛。

这些天邵庭阳也没有闲着,除去和医生沟通之外,他自己也开始看一些双相和精神类疾病的书籍,这才知道顾晏津这种症状还算是轻的了,起码他没有脱光衣服去大街上狂奔、没有吞一整瓶安眠药,没有打砸摔抢,也没有大半夜在环湖公路上骑行,更没有因为星欲旺盛而去乱搞男女和男男关系。

只是一个轻躁狂发作时猛猛工作、回到抑郁期就开始躺平刷手机社恐不想出门的小可怜罢了。

人类总是对未知畏惧,在接触过后,邵庭阳心态反而平和很多。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多得是吃完药稳定后继续工作生活的人,他们和有无法治愈的鼻炎患者、常年吃压氏达的高血压病人、甚至是季节性荨麻疹湿疹的人一样,只要控制好病情,就没有太大的不同。

不过考虑到照顾他的心情,邵庭阳还是带他出了趟门,去车程十几分钟的街道边逛了逛,买了点刚烤好的面包和蛋糕。

当然了,挑选和结账是邵庭阳的活,顾晏津自始至终待在副驾上,打着facetime看邵庭阳努力地把视频对准玻璃柜里的商品,而他‘这个’、‘这个’、‘还有那个’几句话轻松结束了云逛面包店的工作。

十二月的瑞士,漫天飘满白色的雪片。

夜色深沉,灯光纷纷亮起,照亮了这座童话般的小镇。回家的路上,他们经过圣诞市场,圣诞老人架着他闪闪发亮的麋鹿车缓缓从半空中飞过,车尾烟花光点飞溅,底下人群发出一道道热烈的欢呼声。

他们挤在马路边看完了这场精彩的表演。

十二月的瑞士可真冷啊。顾晏津发出了如上感叹。

·

转眼到了一月,蒙特勒的山川草地和湖泊都被白雪覆盖,放眼望去一片茫茫,银装素裹,宁静祥和。

天气越冷,顾晏津就越不爱出门了,懒得动弹。家里虽然铺设了地暖,但温度并不算高,要想家里像春天一样暖和只能再配备上热泵或者其他供暖设备,好在天然气虽然紧缺,但只要有钱、是不会挨冻的。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保姆也渐渐融入了他们的生活,空闲的时候还学做了好几道中国菜,味道虽然不说十分地道,但也足够美味。

她生活经验丰富,照顾病人时体贴细心,干起活来十分利索。入冬后顾晏津就很少下楼了,但只要他走出房间、哪怕只是去一楼冰箱拿个苹果,保姆都会给他生起火炉,顾晏津也不好意思让她放下手中的事再去把火炉熄了,就只能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发呆,或者和保姆聊天,反而比他一个人待着好很多。关键是家里有个懂得说法语英语的人,生活都方便许多。

蒙特勒是法语区,这里的人比起英语更习惯用法语来交流,邵庭阳又是一个对法语完全不了解、英语六级都过得很勉强的学渣,每次去超市买生活物品时,询问对方是否会说英语时,对方总回答“oui”(是的),或者有时候回答“Ouais”(比较、类似于yeah),或者是“mouais”(嗯……还行,比较勉强的表达),又或者是干脆的否定“non”。除了一个比较含糊的no之外,其他几个在邵庭阳耳朵里听来就是一群‘喂’在开会,几乎没啥区别。

一开始他没有经验,用英语继续和对方说能否再拿一个纸袋、他担心食物漏油滴到车座上,然后刚回答过的“mouais”的售货员张大嘴巴定定地看了他两秒,然后转头朝同事大喊:这里有个人需要说英语!当然这句话是用邵庭阳这个外国人完全听不懂的瑞士法语讲的。

不过邵庭阳很快也掌握了诀窍,要么出门时带上保姆做翻译,如果是对方不方便自己又需要出门办事的时候,就带上实时翻译眼镜或者人工智能软件,虽然没有同语种沟通起来那么方便,但起码还能听得懂人话。

将近新年,联络也多了起来。

邵庭阳的微博现在发的还是以前的存货,但因为衣服相同,还是被粉丝扒出是旧图。工作室已经好几个月都没发过行程图了,除了偶尔发几条动态其他时候都在装死,评论区一片骂声,但工作人员也很无力,他们老大现在还在国外度假,没有行程到哪儿编行程图呢?

顾晏津的微博也许久没消息了,不过他本来就是这样一个想发就发的性格,也没人在意背后的原因。但偏偏是两个人都没有消息,外界揣测的声音就越来越多。有的说邵庭阳已经半退、有的说上面不支持负面形象、已经半风沙了,还有的说两人已经复婚、去国外领养孩子了,说得那叫一个言辞确凿,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那么多行业内的“知情”人员。

众说纷纭,别说别人了,就连唐遥他们都不免有些担心。

倒不是别的,顾晏津去瑞士后就没了消息,别说打电话了,群内聊天再也没出现过,发他的私聊也经常不回。就连常年潜水感官迟钝的陈世杰都发觉了异样,还询问过唐遥,语气里透着担心和寂寞。

元旦时梁映还打了个视频电话过来,他老婆两个月前就生了,是个顶可爱的闺女,但顾晏津那会儿状态不好、也没露脸,只是露了个额头看了看。邵庭阳出去倒水时还听到梁映悄没声地问他最近过得怎么样,怎么都不回消息,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让他一定不要瞒着自己。

那语气整得跟FBI似的,顾晏津开的是外放,邵庭阳听着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捆绑囚禁、杀妻骗保这类十恶不赦的坏事了。

不光是他,邵庭阳爸妈和闫漪梅都打了几次电话,不过目的各不相同。让他意外的是,期间顾远辰也打了一次来。

顾远辰虽然是顾晏津的亲哥,但邵庭阳和他关系算不上熟络,毕竟回他爸妈家的次数都是掰着指头可以数清的。虽然也互留了联系方式,但顾远辰今年已经四十一,和小好几岁的亲弟弟尚且没那么多话要说,更何况是比他弟还小四岁的对象了。邵庭阳对他的印象也只有帮过几次忙、贴补了一下他家里。要说起来其实这些也就是小钱,和顾晏津花钱大手大脚买的那些地皮古董相比,只是零头罢了。

但好像顾晏津爸妈也是这么想的,认为小儿子也没出什么力气,这就让邵庭阳很不爽了,接电话时也有些冷淡。

顾远辰也察觉到了他的态度。

老妈瞒着家里人去了一趟A市,回来就着急得上火,这事她也没敢和丈夫说,只告诉了大儿子,希望他能一块儿想个办法出来。

熟料他根本没吭声。

这次要不是事情闹得大、又许久联系不上顾晏津,他也不会打这个电话。

知道对方不欢迎,顾远辰也没有废话,只道想和他弟弟说两句。

邵庭阳刚想找个措辞搪塞过去,就听他说:“你不用拿那些话来堵我,让他过来和我吭个声,我也好知道他是死是活。你们虽然是复婚了,但是结了又离、离了又结的,你觉得家里人能放心吗?换做你有这么个弟弟,也不会连声都听不到一句、随便糊弄个借口就这么挂断吧?”

邵庭阳沉默了一会儿,电话里的人也没有催。

“他接不接你的话,现在我说了不算,他说了不算……”他顿了顿,“算了,估计你也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做好心理准备吧。”

“?”

顾远辰皱了皱眉,片刻之后他听到轻微的脚步声,邵庭阳抬起手机朝另一头示意。

“你哥的电话。”他的声音有些模糊。

片刻之后,顾晏津的声音像稀释过的电流一样响起。

“他打来干什么?”

邵庭阳沉默,过了几秒才道:“他想让你报个平安。”

听筒里传来被子摩挲的沙沙声,大概是顾晏津翻了个身。

“我不想接。”他说,“你挂了吧。我现在不想接任何电话。”

他点点头,把手机放回耳边,刚要说你听到了吧,顾远辰却道:“你把外放打开,我说两句就挂。”

邵庭阳没出声,顾远辰一时有些恼火,但还是道:“你放心,我不会说什么不该说的,打完这个电话我也不会再来骚扰。但你不接,我妈那边没法交差,到时候再打来的就不只是我了。”

他和邵庭阳之间都隔了快一个生肖循环的年纪,说话时再怎么克制、也难免带上长辈的语气,邵庭阳心里也一阵不痛快,走出门去才继续道。

“你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我真奇了怪了,以前几年也没见你们这么多话。现在几个月没见,怎么又换了一副模样了?搞得多关心他一样——”

话音未落,房门咔哒一声,顾晏津扶着门把手走了出来,脸色很差。

他这段时间病情反复,状态很不好,和梁映视频时都是坐在床上说话的,说了没几句就关掉了。

邵庭阳赶紧去扶他,顾晏津却摆了摆手,接过电话。

“……什么事?”他问。

时隔小半年再听到他的声音,顾远辰想起今年发生的这些波折、一时心绪繁杂。他们兄弟俩虽然差了八岁,但也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当年母亲生完孩子回家坐月子的时候,顾远辰还扒在摇篮床边看弟弟,嫌弃他长得像个粉白皱皮猴子,一晃眼三十多年,他们都有了家庭,开始过自己的生活,已经记不起来上一次像兄弟一样的对话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如今话到嘴边,也只剩下一句略显生疏的问候。

“你……最近怎么样?”他问。

顾晏津闭了闭眼,“不好,非常不好。你们是想听这样的答案,是吗?”

顾远辰沉默,没有接他的话。

“爸妈有时候是管太多,你现在也是三十的人了,能照顾好自己。但平时手机最好还是开着,万一有什么事,也不至于联络不上你。”他顿了顿,罕见地为之前的事道了歉,“小满那事你就当没听过。我打你也不是为别的,我知道这事你不同意,但你不能拿那些话羞辱你大嫂,我和她原本都不同意这件事,但爸的性格……”

顾远辰说了一半就收住了。

他们父亲虽然执拗古板,但也不至于真拧到这个份上,当时促成了那样的结果,不止是考虑到顾晏津是同性婚姻,也是因为雪艳家出了些糟心事,她弟弟在外面借钱赌博,利滚利竟然欠下了不少钱,而她父亲也早已经是退休的年纪,还要为了这件事卖房卖车,问女儿借钱。

他自然也掏不出这个钱,要问只能问爸妈借,这下更给了他们牵线的借口和理由。毕竟他们年纪也大了,手里虽然也有些钱,但那是两代人的养老金,不可能就这样拿出去填补儿媳娘家的窟窿。但对顾晏津来说,这点钱只是从指缝里漏下的一点罢了,将来小满过继到他弟弟那儿,三家联系更加紧密,彼此都能互帮互助,小儿子以后也能老有所依。

但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也没必要再说这些了。

说了,也不是对方想听的。

顾晏津也没搭腔,说的太晚了,他现在听来丝毫没有触动,好像在听另外一个人的故事一样。

“还有别的事吗?”

顾远辰嗯了一声。

“我和雪艳打算搬出去住了,不过要等年后。这些年我们自己也存了点钱,买套小点的房子应该够了,原来那套就留给爸妈养老吧,这房子是你和他出的钱,以后等送完爸妈,该是你的还是你的。”

他默了默,又道:“爸最近身体不太好,一直咳嗽,前几天刚住院回来。妈的风湿也犯了,腿疼得厉害。等你办完工作、有空的时候就回来看看吧……这几年我和爸妈在一块,有时候猛然抬头都有些认不出来模样,他们……老太多了。”

邵庭阳站在一旁,两人凑得很近,电话里的声音也清清楚楚地传到了他的耳朵里。他垂下目光,顾晏津站在走廊灯光与卧室光交汇的地方,不偏不倚,他神色默然,像是有什么话要说,但最后又什么都说。

他没有回答,只按下了挂断键。

邵庭阳看着他,“要再躺一会儿吗?”

顾晏津摇摇头、又点点头,他嘴唇都是苍白的,上午因为吃药反胃还吐了一回,午饭的时候什么都吃不下,这会儿更显憔悴。

邵庭阳扶他回到床边,琢磨着要不要给医生打个电话,看看输个液什么的。顾晏津又拉住了他的手臂。

“我想喝点饮料。”他点了点嘴唇,“没味道。”

他最近在吃的药压抑了味觉,吃什么都觉得食不知味,这两个月刚长上去二十多斤、这周又暴瘦三四斤。嘴巴里吃不出味道,还残留着吃药的苦涩,现在正餐也吃不了多少了,反而对零食泡面什么的很感兴趣。

邵庭阳摸了摸他因缺水而有些干燥的唇纹。

“知道了,我让纳迪亚煮些咸奶茶过来。”

纳迪亚是保姆的名字。

顾晏津最近很讨厌吃甜的东西,他味觉没有以前那样鲜明,味道就要偏重一些才能体会到,但甜食吃太多不仅齁,还腻腻地想吐。吐过一次后,顾晏津就不愿意再吃了。

大概顾晏津自己也意识到了,他实在是一个很难伺候的病患。

药物改变了他很多,不止是往好的方向,也有其他的。

之前天气好的时候,他还很愿意让邵庭阳开车带他去湖边逛逛,他喜欢在安静的草地上画城堡或者是冰湖的写生,又或者是拿着从国内一路背过来的相机咔擦咔擦留下各种风景空镜的素材。

但现在他不再出门了,相机镜头也很久没有擦拭。

药物的副作用不是让人丧失表达的兴趣和欲望,而是直接剥夺了表达本身,当某一天他打开相机看着取景框里的画面,内心毫无波澜甚至产生了一丝疑惑,那种感觉好像剪掉了游泳者的双翼一样,又好像是上一辈子的事,而他只是一个苏醒的旁观的副人格。

记忆和现实的碰撞,只会比想象中的还要残忍。

在此之后,顾晏津就再也没碰过相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