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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你喜欢宋方影什么

第64章

你喜欢宋方影什么
苏凡瑜到家的时候,齐卫东已经回来了。抱着两条腿蜷在沙发里,面前的长条茶几上,摆着个扎着丝带的大方盒。

听到门外的响动,他从膝盖中把脸拔出来,侧过头去,看清来人后,露出了一个甜甜的微笑,道,“小时,我买了蛋糕回来。”

“你这是喝了多少?”苏凡瑜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齐卫东的笑容一滞,但很快又若无其事地偏头躲过苏凡瑜有些严肃的视线,盯着他没有扣上的第一颗衬衫纽扣处若隐若现的锁骨,努力拉大嘴角的弧度,顾左右而言他道,“来跟我一起吹蜡烛切蛋糕吧,小时。虽然这个蛋糕肯定没有你做的好吃,不过你最近那么忙,也不可能有时间做的。”

苏凡瑜一时摸不清齐卫东到底是真喝多了还是借酒装疯,换完鞋便一直站在玄关,没想好自己是应该顺着他去切蛋糕还是应该直接回房间里,“我就算有时间,也不会做的。”

齐卫东看了他一会儿,忽然站起身向他走了过来,途中还差点绊了自己一跤。

“我许了一个生日愿望,就一个,”像是完全没有听明白苏凡瑜在说什么,他兀自道,“我希望新的一年,你还在我身边。”

威士忌特有的汽油味混合着麦香迎面扑来,熏得苏凡瑜有些头晕。

“可以啊,”他往旁边挪了一步,试图离齐卫东远一点,用一种类似哄小孩儿的语气道,“你可以和千金续约,这样,我还是你的老板,还会在你身边。”

“不是的,”齐卫东也跟着挪了一步,继续用被酒精浸泡了几个小时的大脑胡搅蛮缠道,“我希望每天醒来的时候,都能看到你。”说完,还凑过去就想亲苏凡瑜。

因为他的动作并不快,苏凡瑜很轻松便拿手挡住了他的脸,但考虑到他的四肢在当下未必协调,没敢把人往外推,只能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腕,调戏似地嗅他的掌心。

“你身上有别人的味道。”齐卫东忽然道。

苏凡瑜猛地抽回了手,“我并不觉得你有什么’捉奸’的立场。”

终于不得不正视自己一头撞在苏凡瑜坚硬的堡垒外墙上的事实,齐卫东嘴巴一撇,委委屈屈地低声道,“宋方影能做的,我也能做。”

已然确认了齐卫东神志并不清醒,苏凡瑜失笑着摇头,一边脱掉自己的西装外套,一边往衣帽间走,“术业有专攻。”

齐卫东连忙跟上,“那都是骗普通人的玩意儿,我想做就一定能做好。”见苏凡瑜没有回应,又弯下腰,把头伸进了衣柜里,让苏凡瑜不得不看着他,“你信我,小时。”

“是,但我不愿意让你做,可以吗?​​​​”苏凡瑜从齐卫东的脸边摘下衣架,无奈道,“我不是因为慕强才喜欢你的,自然也不会因为你的艺术天赋跟你在一起。”

齐卫东面色不愉,“那你喜欢宋方影什么?”

苏凡瑜彻底不想搭理他了。挂完衣服便径直往自己房间走。

“不要走!小时!”齐卫东踉跄两步,感觉有些头晕,便只好站在原地撑着墙,竭力扯着嗓子道,“你说和我分手,是因为觉得我不爱你,这是骗我的吧。”

苏凡瑜脚步一顿。

“从一开始,你就没有让我介入你生活的打算。你偷偷卖掉生不逢时,偷偷给《火眼》做公证,让王檀、于萧他们所有人一起联合起来瞒着我。

而这些,其实都不是因为我,是因为宋方影,对吗?

你说,我以前做的那些事让你无法告诉我真相,让你无法信任我的爱,但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如果不爱你,是不会缠着你,和你表白,还在被拒绝之后一而再再而三地尝试的。

所以事实上,你只是一直、一直在找合适的理由摆脱我,好和宋方影在一起。对吗?”

苏凡瑜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

因为当他听到齐卫东这一番毫无缘由的怀疑时,第一反应竟不是气他睁眼瞎,气自己那么多年的爱都喂了狗,而是“他这么说,是不是意味着他还是有一点在乎我的”。

但好在很快,他便冷静了下来。

盛寅可能就要死了,而齐卫东的人品也不允许他在一段关系内有任何的不忠,他想,他这个替补熬了这么多年,确实不是没有上位的可能性的。

可是他要从来就不是这个。

他不想再一次夜夜被噩梦惊醒,然后提心吊胆地思考如果盛寅的病治好了他该如何自处,不想再一次被媒体漫天的“齐卫东对盛寅一片深情”“苏凡瑜倒贴齐卫东”的通稿影响情绪,然后茫然无措地不知道应该责怪谁,不想再一次被齐卫东温水煮青蛙的情话迷惑,然后在某个猝不及防的时刻听到齐卫东的无可奈何。

“盛寅的事,我很抱歉,但回过头来抓住我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他努力地瞪大眼睛,却还是控制不住地让水汽凝聚在了眼眶里,“可能是住在同一屋檐下给了你一种我们还有可能的错觉吧。这是我的错,不怪你。”

“你在说什……”

“本来,我是想催王檀给你找房子的,但既然今天是你生日,我也没给你准备什么别的东西,那就当作我最后一次送你生日礼物吧——你不用担心房子的事了,我会收拾一下,尽快搬出去的。”

齐卫东在他的身后发出了一些声响,像是呜咽,像是叹气,又像是别的什么。

但他没有回头。

他已经不想知道齐卫东在想什么了。

周一安排了例会,每次都要大半天,所以以后的更新可能都会晚一点,周二到周五看情况吧

你不会以为,齐卫东喜欢我吧

苏凡瑜是一个极有行动力的人。郑松柏打来电话的时候,他已经几乎搬空了自己的房间,收拾出三大箱东西来。

虽然对于郑松柏突然而急迫的造访很有些奇怪,但把客人晾在一旁并不符合他的教养,所以他只得放下整理到一半的东西,匆匆抹了把脸,甚至来不及换下粘上了灰尘的卫衣,便抄起钥匙下了楼,赶往小区门口的咖啡馆。

这家咖啡馆的客流本就不大,刚开门营业的这会儿,就更是门可罗雀了。

刚推门而入,苏凡瑜便看到了店里唯一……唯二的客人。

“你这是到工地搬砖补贴公司收入去了?”郑松柏正对着大门,见他风尘仆仆灰头土脸的样子,忍不住笑着打趣道。

“我正好在打扫房间,要是你提前一点告诉我,说不定我还有时间沐浴更衣再来赴约。”伴着公放的小提琴曲,苏凡瑜走近,终于看清了坐在郑松柏对面、戴着口罩的同伴,“盛……?”

他瞟了眼不远处的服务员,没敢把自己的猜测说出口。

“是我,小苏总。”见他认出了自己,盛寅露在外面的眼睛弯了弯,像是有些开心,“不好意思这么急着找你,因为我是偷偷从医院溜出来的,可能过不了多久就会被抓回去,所以实在是没办法提前约你的时间。”

“没关系的,你……”苏凡瑜趁着郑松柏起身让他入座的间隙,尽量不显刻意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觉得他精神状况看起来还不错,便问道,“你还好吗?”

盛寅没急着回答,而是先看了一眼起身后便没再坐下的郑松柏。

郑松柏会意道,“我去外面逛一圈,你们聊。”

“我并不打算告诉他我的治疗方案,以防他告诉他老板。”目送郑松柏推门出去,盛寅才解释道,“我大概下周就会出国了,参加一个实验治疗项目。听说他们会把我所有的器官都摘出去,一点一点把扩散的癌细胞都挑干净,然后再把器官塞回来。”

苏凡瑜并不知道盛寅为什么特意告诉他这个,但也没有问,只是关心道,“成功率高么?”

“医学数据的东西吧,怎么说呢,碰到了就是百分之百,没有碰到就是零,有什么意义呢。”盛寅很是光棍地耸了耸肩,把两只胳膊撑在桌上,往前凑了凑,又道,“好了,前情提要就说到这里。其实呢,我今天来找你,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跟你聊。”

苏凡瑜看着他手背上没有完全长好的斑驳针孔,一时间没想明白对他而言在现阶段还有什么是比治疗更重要的事,更想不明白自己能为他做些什么。

但当瞥见盛寅几乎和当年没什么差别的样貌、以及他长而卷翘的睫毛在阳光下投在脸上的阴影,他忽然福至心灵般地顿悟了,“我很抱歉,”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只是下意识这么做了,“我绝对没有任何试图让齐卫东……的意思,你可以放心。”

没头没尾的道歉以及承诺听得盛寅一头雾水,“什么?”

他消化了很长时间,终于从只言片语里勾勒出一个诡异的答案来,“你不会以为,齐卫东喜欢我吧?”

随即,像是发现了什么天大的乐子一般,他整个人笑成了一片风中摇晃的树叶,直到因为喘不上气开始咳嗽,才不得不消停下来。

“我尊敬的大编剧,您这个脑洞,也忒离谱了些。”说着,他一只手勾着口罩一只手伸向水杯,中途又毫无征兆地停了下来。

苏凡瑜一猜便知原因,于是不动声色地往外挪了挪身体,替他挡住服务员可能飘来的目光。

盛寅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拉下口罩,快速地喝了口水后又立刻把口罩戴了回去。

“小瑜,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苏凡瑜随意点了点头。

“小瑜,我好像有点明白了,”盛寅用一只手撑着头,因为咳嗽而略显沙哑的嗓音带着些令人难以抵抗的魅力,“如果我是齐卫东,我也会像热爱生命般热爱你。”

苏凡瑜控制不住地抖了抖——不是因为盛寅这个人,而是因为,那个“也”字像一支利箭一样,穿过千军万马,“铛”地一声钉在了他长满青苔的心墙上。

“你说的很重要的事是……”声音被艰难地从喉咙中挤出。

盛寅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盯着他看了很久,像是在做一个异常艰难的决定。

苏凡瑜被盯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拿起水杯猛灌下去一半才觉得心里发毛的感觉好了一些。

终于,“本来只有一件重要的事,但现在,有两件了。”

短而干净的指甲轻轻敲击着桌面,盛寅漫不经心地侧过头,看了一眼阳光明媚的窗外。

“我原先的计划是要用长篇大论讲述我从发现你是生不逢时到瞒着王檀托人买下你的剧本和笔名的心路历程,但介于现在时间紧迫,我就长话短说了。”

苏凡瑜的眼皮猛地一跳。

那是盛寅陪着齐锦台回齐家过年,却只能坐在门口的轿车里等待他吃完年夜饭一起离开的第n个年头。

他等的百无聊赖,巴着单向透视玻璃向外看,试图从闭着眼睛都能背下来的“风景”中找到一点与往年的不同来。

门口的哨兵还是去年那个。巡逻队的队长也还是去年那个。就连门前水池里的鱼,也还是他熟悉的、比他出席一次晚会还值钱的、一红一金的两尾鲤鱼。

唯一不同的是,已经缺席了年夜饭不知道多少年的齐卫东,竟以一种极度依恋的姿态,带着一个眉目清秀、气质内敛的陌生青年出现了。

回去的路上,他忍不住向齐锦台过问这件事,并得知了青年的名字,苏逢时,笔名,生不逢时。

因为好奇齐卫东这样一个人到底会和谁死心塌地地在一起,所以他暗中打听了一番,却什么也没问出来。直到一次偶然的机会,才在一直保持联系的表演课老师那里,得知老师的一个编剧朋友曾有过一位得意门生,而他的笔名,正是生不逢时。​​​

“但是很奇怪,老师说,那个得意门生的名字,并不叫苏逢时,而是苏凡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