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到底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叔公瞧着都苍老了许多,村长问他棺材想买啥子样的?他叹了声:“家里如今也没啥银子,买个便宜的就行了。”
村长点点头,也没说啥。
叔公虽是疼小叔,可如今小叔去了,他底下却是还有两孩子,要是办丧事把银子都花完了,以后孩子吃啥穿啥?
白子慕记下了,村长又说了好一会,啥子要买,又该买多少,他说的清楚,白子慕一一记在纸上。
村长瞄了一眼,他认得些字,自是看得懂白子慕写的什么,那字也颇是好看。
这是个有出息的小伙子啊!
没想到他们小山村,也有那识得字的汉子了。
村长婆娘在一旁瞅了半响,等着叔公走了,她端了碗水来,和蔼可亲的:“白小子,这事儿不急,来来来,先喝口水。”
“谢谢……”白子慕看她,挠挠头,这妇人看着也就快六十来岁,说实话,他一个三百多岁的熊,喊一五十来岁的做奶,多少是有些吃亏了,但先头大伯娘、堂奶奶几人他都喊了,这会儿虱子多了不怕痒。
白子慕喝了一口,有点甜,八成是加了糖。
这可不得了,这年头糖可是精贵东西。
那得礼貌了。
白子慕立马道:“谢谢奶奶。”
“客气啥。”周氏笑眯了眼,他就喜欢这种长得俊俏又乖巧礼貌的小后生。
村长也满意,原他都还担心,自己一把年纪,往后若是走了,村里没个识数的,再碰上这种事儿咋的办?
先头他倒也想教他几个孩子认认数,可孩子到底是没出息,学了几年也没啥用,之前他带着他们出去给人家买东西,他站一旁让孩子们自个算,结果站那里半天,后来他问去了多少银子,三个孩子支支吾吾,说不晓得。
白子慕刚来不久,就打了张屠夫一顿,那会儿谁劝他都不听,一看就是个有脾气的,如今又在福来客栈里头当管事,村长都怕人瞧不起他们,今儿不会来,但没想着人不止来了,帮起忙来也没敷衍了事,记的时候认认真真。
如此,以后村里要是有个啥事儿,应当是能指望得上。
周氏自是也想到这一层,这会笑了笑,坐到他旁边:“白小子,最近上工可还好啊?”
白子慕回道:“还好啊!”
“累不累?”
白子慕摇摇头:“一点都不累,就是早上要起早,困死个人。”
“这有啥,晚上回来睡早些就行了。”周氏很是和蔼的拍着他的手,小声问:“刘家那个如今是不是在你手底下干活啊?”
“刘虎子吗?”
“嗯!
白子慕笑了一声,一手转着毛笔,语气不明:“他这会儿确实是在我手低下干活。”
周氏点点头,白子慕的话他没听出来,可村长却是听出来了。
这会儿还在,可后头就难说了。
白小子可不是吃素的,气性那么大,张屠夫那会儿都还没有揍蒋小三呢!只是想而已,他都能把人抽得死去活来。
那天事情闹得大,不少人都去看热闹,张屠夫大概是嫌丢人,自那天后都不咋的在村里逛了。
前些时候他去菜地帮他家老婆子挖水沟,见着张屠夫在外头修院门,白子慕和蒋小一去摘菜,张屠夫远远瞧着了,是跑得比狗快,立马的躲到了屋里。
只是个小舅子,白子慕都能那么护着,更不用提自个夫郎了。
刘家那般诋毁蒋小一,他不信白子慕还能让刘虎子再蹦跶。
如今刘虎子没被辞回来,想来是白子慕还有所顾忌。
村长猜的也没错。
白子慕确实是还有所顾忌。
赵掌柜回了府城,但也不是说就不回来了,人是年底那会儿才会正式退下来。
刘虎子是寻了门路进去的,张大丫他爹和赵掌柜有些交情,这会即使刘家和张家闹了点不愉快,但打断骨头还连着亲,两家是亲戚,张氏和刘氏又是亲姐妹,没准儿隔个不久的就又能和好了。
人是赵掌柜收进来的,这会儿若动刘虎子,多少是有些不给赵掌柜的面子了。
而且万一到时候刘家的求上张家,张大丫她爹拎不清事儿,给刘虎子求情,那赵掌柜会帮谁?
这都说不清的。
赵掌柜是有脑子的,若是真帮了张大丫她爹,那晓得自己跟刘虎子有恩怨,要走时,怕自己再把人开了,定是会交代,不能动人家。
那可就便宜刘虎子。
忍一忍,便是啥后患都没有。
带着蒋小二和蒋小三在福来客栈里头蹭吃的,这无甚大碍,毕竟人家大业大,吃那么几碗饭算个啥?
但一上任就搞私事,动了赵掌柜带进去的人,那赵掌柜怕是要不高兴。
反正也就两个月,等着他真正接手了,马上就盘了刘虎子。
到时他倒要看看,刘虎子若是没了这个活计,刘家还能不能再傲得起来,还能不能再狗眼看人低。
周氏话多,直勾勾的盯着白子慕看,一直拍着他的肩膀,唠唠叨叨的:“你小子,不仅出息,还长得这么俊,真真是个好模样,你是不知道,这些天,村里到处的都在夸你。”
“是吗?”白子慕闻言实在忍不住,露出一个有些得意的笑容:
“其实,帅气只是我不值一提的优点而已,实在算不了什么,大家竟还都夸,还好我是没听见,不然听着了,还真是怪不好意思的,怕是都要羞得屁股发红。”
这下周氏真的是直接笑开了,只觉这小子逗得不行,还想再拉着他聊一会,村长拉着白子慕去了后院。
正事儿要紧。
要买的东西多,村长让白子慕赶着牛车去。
白子慕看着那头不停甩着尾巴,嚼着草,嘴边满是白沫的大水牛,哽了一下:“牛车?这玩意儿我不会赶啊!”
村长早就猜到了:“大牛等会跟你一起去。”
“大牛?谁啊?”白子慕看了下村长的脸色,反应过来了,语气闷闷的道:“是蒋小一那个不太爱说人话的堂哥吗?”
什么叫不爱说人话?
村长都噎住了:“是啊!怎么,你不认识啊?上次你们不是都一起吃过饭了?”
是一起吃过饭了,不过那天晚上,几个长辈都喊他阿牛,几个小的喊他大堂哥,白子慕来大周都不足半年,就遇见十几个叫大牛二十来个叫狗子的人了。
这会,谁懂得村长说的是谁。
“是小一他堂哥。”村长无奈的说。
蒋大牛来的时候,牛车已经套好了,他叫白子慕上车,白子慕一见他就来气,朝他哼了一声才爬上牛车。
蒋大牛:“……”
蒋大牛有些纳闷,他觉得白子慕对他闹脾气,那天一起吃饭的时候他就看出来了,白子慕似乎对他有些意见,可他实在搞不明白,他哪里惹到这个弟夫了。
到了镇上,两人直接去了棺材铺。
这种铺子,里头也不是就单单卖棺材,人是一条龙服务,寻常白事需要用的东西里头都有卖。
白子慕按着纸上登记的,一一照买,最后装了满满一车。
豆腐,猪肉,这些东西也得买,不过要等到出殡前一天再来买,这会儿买回去没地方放不说,留久了怕是也会臭,而且牛车也装不下那么多,今儿就没有买。
行到半路,白子慕看着那用纸扎的半人高的小马儿,蹙起了眉头,总觉得似乎少了啥。
“大堂哥。”
蒋大牛立马回头看他:“怎么了?”
白子慕:“刚这马儿是老板那小徒弟帮着搬上车的吗?”
“是啊!怎么了?”
蒋大牛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没见着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马儿是纸扎的,搬上车之前,他仔细看过,并没有破烂的地儿,都好着呢!
白子慕疑惑道:“那有马绳吗?”
“啊?”这下蒋大牛也懵了:“还有马绳吗?我好像没见他装。”
“没有绳子,那怎么骑啊?”白子慕一指:“你看村长家的牛都有呢!”
蒋大牛看着手上的绳子,好像还真是。之前村里办这种事儿,他多是负责帮着搬些桌子,抬抬棺,从没帮着采买过,因此不是很清楚。
但是先不提怎么骑,没有绳子,这马要是搁外头吃草,咋的绑?
不绑不行,他见村长家每次把牛放外头都会绑起来,不然牛会乱走,跑玉米地里乱嚯嚯。
他虽是没有养过马,但在镇上干过活,晓得马吃的和牛差不多。
上次周铁生让他闺女去放牛,那闺女年纪小,没绑稳,结果那闺女离开后,那牛直接跑到林家的玉米地里去,那会玉米苗刚长出来不久,不过小腿长,被吃了大半亩,最后村长挨赔了林家好些银子。
村里到处的都是田,想来下面也差不多是这样。
“那怎么办?”蒋大牛赶忙停下牛车:“我们回去问?”
白子慕想了想:“还是回去问一下吧!不然小叔在下面骑不了马,光找我们要是小,叫我们送过去,那可就麻烦大了。”
蒋大牛:“……”
白子慕催促道:“快点快点,我们回去问一下。”
两人又急吼吼的往镇上赶,到了棺材铺一问,老板说没有绳子,这纸马儿,哪里会有绳子,大家都是这么买的。
白子慕不管:“大家怎么买的不关我的事,今天你必须给我做一条,不然我小叔找我们要,你负责得起吗?”
那老板都哑了。
这都死了,还能来找吗?要真的来找,那估计是真得见鬼了。
白子慕又催他:“快点的快点的。”
老板看他们买得多,白子慕又像不是好惹的,这会一副你不给我们就不走了的架势,牛车一直停在门口也不像话,只好用白纸给他们搓了一条出来。
半米来长,挺敷衍的。
这能绑个啥子玩意儿?绑耗子都嫌寒碜。
白子慕只一眼就气不打一处来:“老板,我好好跟你说话,你竟想着糊弄我,怎么的,当我傻啊?”
他一拳砸在柜台上,砰的一声巨响,然后微眯着眼睛,盯着那老板看。
老板:“……”
那柜台上先头头放着块木板,垫高用的,这会儿竟是直接裂开了。
老板和旁边的徒弟都打了个寒颤。
我的天。
还好的是锤柜台,这要是锤他们脑袋上,这会儿估计已经躺地上了。
“后生,别激动,刚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我马上给你弄,你别激动,千万别激动啊。”老板最后给他搓了一条六米来长的。
白子慕这才肯走了。
东西买好了,蜡烛、白纸这些多少钱,白子慕都记在纸上,清清楚楚。
叔公只扫了一眼,就喊他进屋去吃饭。
村里人多,旁的事儿自是不用他再忙了,今儿人能帮着去采买,叔公一家都已经很高兴了。
毕竟一月好几两,那一天就得差不多一百多文,大家不晓得福来客栈咋的算工钱,但都知道,干活了才有银子拿,今儿白子慕不上工,那自是没有工钱了。
这是看重蒋小一,才过来帮这个忙呢!
隔天白子慕没再来,出殡那天,才又歇了一天,带着三个小家伙去吃席。
前院客人多,桌子都摆到了外头的路边上,厨房里更是手忙脚乱。
这年头没有高压锅、电饭煲,煮饭都是用的大铁锅。
没点经验的,煮得多了,水该放多少拿捏不准,很容易煮不熟。
这会在厨房里帮忙的都是年轻的妇人、夫郎,和一些还没出嫁的。
“哎,这锅饭谁煮的?煮了多久了?熟了吗?”一妇人在门口问。
有个夫郎笑起来:“应该是熟了吧,我刚都看见小一他夫君进来打了两次了。”
大家都笑起来,也没觉得有啥,毕竟白子慕年轻,十来岁的样,不晓得事儿也正常。
蒋小一听着脸都热,这来吃席的,多是只吃一碗,吃多了不像话,毕竟都是亲戚——怎么亲戚走了,你还有胃口吃那么多?不应该是伤心欲绝,吃啥都吃不下吗?吃那么多是不是没心没肺?
白子慕竟然还打了第二次??
蒋小一菜都洗不下去了,想去外头叮嘱一下,生怕白子慕再进来打第三碗。
结果到外头一看,白子慕和三个小家伙,只四个人就占了一桌,也不嫌菜简陋,吃的那个贼拉香。
“……夫君。”蒋小一在他旁边坐下来。
白子慕见了他就高兴:“哎,你怎么来了?厨房不忙了?”
“忙的。”蒋小一小声提醒他,白子慕才不背这个锅。
他是没吃过席,可刚见好些个汉子吃了一碗就走,他就晓得这其中怕是有些门道,不然那么大的个,一碗怕是都不够塞牙缝。
“哪里是我吃。”他指着正猛扒饭的蒋小三和沈鸟鸟:“是他们了。”
“大哥。”三个小家伙朝他笑。
蒋小一:“……”
“这碗吃完了你就领他们回家,不饱的话,到家了你再煮些给他们。”蒋小一无奈的说。
“好吧。”白子慕靠到他旁边,紧紧挨着他,语气低沉:“我都听你的,谁叫我是个好男人呢!”他戳了戳蒋小一的腰,挑着眉,小声道:“是不是觉得此刻的我更有魅力了?”
他今儿穿的是一身新衣,先头穿的则是蒋父的旧衣裳,都是短打,灰扑扑的不说,还不太合身,短了许多,手腕脚腕皆是露着一大截。
虽然白子慕本身面目俊郎,目光清澈,穿个麻袋也能迷死个人,但到底是俗话说得好,人靠衣装马靠鞍,之前不过都是拿颜值硬扛着。
蒋小一前几天去了趟布庄,肉疼的买了些布子去给堂奶奶,让她帮白子慕做身新衣裳,那会儿堂奶奶还问了,要做长袍还是短打,蒋小一毫不犹豫,说长袍。
镇上的公子都是穿的长袍,这矮个的,穿长袍不好看,可那身姿挺拔个又高的,穿起长袍来端的是俊逸不凡。
粗布白子慕穿不习惯,他买的是好料子,堂奶奶手又巧,做出来的衣裳正正合身。
白子慕天生模特身材,冷白皮大长腿,这会一身白色长袍,衫身上绣着繁复华丽的云纹,显得高贵华丽且颇具神秘感。
腰间又系着一浅蓝色绸带,肩宽窄腰,行走间隐约可见那流露出的优雅之色和那昂首的英姿,昨儿试穿时,蒋小一就没能移开眼,几个小家伙更是眼冒金星,顿在当场。
这会人眼里笑意盈盈,简直是惹眼得紧,连这旁边几桌客人都看呆了。
蒋小一心脏小鹿般噗通乱跳,他抿着嘴,腾的站起来,拍了白子慕一下:“你不要脸。”话落匆匆跑回后院。
看他有些落荒而逃,白子慕哼笑一声,这个小哥儿,害羞起来,小脸红扑扑的,真是要熊命。
三个小家伙直勾勾看着他,饭都忘了吃,白子慕拿筷子敲了他们几下:“看什么?没见过帅哥泡妞啊?”
“哥夫,你没事吧?”蒋小三十分担忧的问他。
白子慕有些莫名其妙:“我能有什么事?”
“你刚刚笑了。”蒋小三说。
白子慕:“笑又怎么了?”笑不是很正常?
蒋小三吸了下小鼻子,才靠到白子慕旁边,抱着他的手臂:“哥夫,你被打了你还笑,一看就像是脑子有问题的,和小三一样,哥夫,你跟小三一样可怜。”
白子慕:“……”
这个小舅子,真是让他心累。
晚上时叔公又过来一趟,让着白子慕帮他算个总账。
这谁家给了多少银子,又送了啥子礼,这些都是要记在人情簿上的,等着下次人家里头也办事儿的时候,要是记不住,就可以翻人情簿看了。
上回自家办的时候人家给了多少,这次人家办他们便也给多少,这便是人情往来。
可村里人不识字,因此大多时候都会寻村长帮帮忙。
而且家家户户,家里有老人的,白事躲不掉,有孩子的,不管早晚,那喜事总有一天都得办,不管白事喜事,采买的时候,也得寻村长帮忙,这便是村里人对村长格外敬重的原因之一。
先头东西都是白子慕帮着买的,出殡那天中午,客人来的时候,也是他负责记的账,花出去多少,收回来多少,白子慕心里早有数了。
晓得叔公不识字,他同着叔公说了一通,详详细细的,银子花哪了?谁家又送了多少银子,来路去向都说得明白,叔公听了半响就都晓得了。
这次叔公家香烛、白纸、猪肉、鸡鸭这些东西一共花了快四两多银子。
而收回来的礼钱,却不到三两半。
蒋小一说这算是好了,毕竟是白事,再不懂事儿的这会都收敛着,要是换了喜事,收不回这么多,那真是一把干菜或几个鸡蛋就领着全家人来吃,亏得很。
白子慕听完就哽了。
如此,他若是只等着他那点月例,想十二月成亲,怕是有点悬啊!
因为他就六两,发了工钱,还得拿出好几两去买棉花,棉花买了,那入冬的衣裳也得买吧!一人两身,六个人,那得多少银子了?
这期间,也总不可能不吃不喝,如此,六两还剩个毛线。
而且,还得存些银子带蒋小三去府城看看大夫,他空间袋里还有不少丹药,可那些丹药都是他大师兄专门练给他吃的,虽是没有毒,人吃了定是不会死,但都是‘大补’的东西,蒋小二和蒋小三年纪小,身子虚,这会儿吃了,也不知道一吃下去会不会直接爆体而亡。
白子慕先头怕出事,只拿了颗回元丹出来,这玩意儿就是丹田元气枯竭,吃了恢复元气用的,他以前当糖豆吃。
不过如今吃不上了,留着也没用,他就戳了点沫,泡着水给蒋小二喝,结果就那么一点,蒋小二喝完后当场就流了鼻血,怎么止都止不住。
白子慕和蒋小一火急火燎送他去医馆,后头姜大夫把完脉,忍不住骂了他们一顿,说银子是不是烧得慌?还是那银子烫手了,竟给孩子补得这么厉害。
虚不受补,还好的没出人命。
但蒋小二咳嗽的状况缓和了很多,丹药吃不了,如此便也只能带他们去看大夫,
还是得再想法子挣钱才行啊!
不然家里怕是又要吃不上肉了。
隔天白子慕去上工,正巧的是赶集日,到了村口见村长家的牛车停在那里,可上头却是没什么人。
村长喊了他一声,说最近开始收黄豆了,大家都得忙,没啥人去赶集,他带了两袋粮去卖,车上还空了大半,让他坐,顺道搭他一程。
这等好事白子慕自是不会放过,村长话都没说话,他已经爬到了上头,两手放在腿上,坐得端端正正的,还特别乖。
村长是笑得不行。
到了官道和柳江村的岔路口时,前头有人拦车。
是对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