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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日出时的世界亦真亦幻, 海潮卷涌,千百色彩蒸腾。

第64章

日出时的世界亦真亦幻, 海潮卷涌,千百色彩蒸腾。
盛愿蓦然有种错觉,仿佛被卷进汹涌的浪潮, 海水不断地冲击他的鼻腔、嘴巴, 可又在他快要窒息的时候将他托举在半空,得到一丝喘息。

他们吻的太用力,铁锈的味道在交缠的唇齿间弥漫。

这隐隐的血气似乎成为了牧霄夺的某种兴奋剂,助长了男人骨子里的恶劣脾性, 使他更加肆无忌惮的在另一人口腔里攫取扫荡。

半晌,盛愿腿软站不住, 氧气的匮乏以及舌尖的疼痛使他不得不用力推搡着男人的肩,喉间溢出呜咽,眼眶泛起生理性的眼泪。

“呜……我不要再亲了……”盛愿被研磨着唇瓣,含糊不清漏出声音。

失控之后, 被放弃的理智终于回笼。

牧霄夺松开盛愿软滑的小舌, 转而一下一下轻啄他的唇角、脸颊、鼻尖,低声唤他的名字,温柔的安抚很快使他的喘息趋于平缓。

皮肤相贴处充盈高热, 滚烫的呼吸落在皮肤上激起一阵战栗, 倾斜的日光紧密勾勒出两人的轮廓, 投落在蔚蓝如梦的海滩。

地平线尽头的圆弧传来轮船的汽笛声, 稀稀落落的游客出现在沙滩上。

紧贴的人影稍稍拉开距离,海风涌进去,裹挟海洋的水潮气息, 视线却仍然在这高低错落间纠缠不清。

“先回车里……”男人声音沉哑, 这一声里带着某种罕见的不稳定,简直不像平日里天衣无缝的牧霄夺。

“……好。”

“还能走路吗?要不要我抱着。”

“我可以自己走。”盛愿小声说, 乖顺的敛下眸,任由牧霄夺揽他离开,双脚踩进柔软的沙地,仿佛行走在摇摇欲坠的云端,让他有种身处梦境的恍惚。

他被吻得目光涣散,失去了思考能力,像一具任人摆布的美丽人偶。

柔软的唇瓣殷红润泽,微微抿起,舌尖轻轻舔舐被男人发狠啃咬的下唇,似乎破了一小块皮,细微的刺痛将他拉回现实。

……这个男人真的很危险。

牧霄夺就近订了一间海景酒店的套房,一脚油门驶离海滩。

海岸线流金的火红被遥遥甩在身后,远处海风裹挟潮声起伏,城市大厦泛起粼粼的金光。

街景飞掠,迈速表居高不下,盛愿有些紧张,忍不住抬起手,搭上男人的手臂捏了下,小声提醒他,“开慢点。”

骇人的车速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竟真的降了下去,匀速驶过空旷无人的街道。

没来得及收回的手指又被男人轻易捉走,抵在唇边轻轻啄吻指尖,撩起一串细微的痒意。

“好神奇。”盛愿轻软的笑,眼波流转,掠过阳光和风的痕迹。

牧霄夺略一挑眉,“什么好神奇?”

“唔……就是好神奇。”盛愿扭扭捏捏说不清楚,“怎么会这么神奇呢……”

他迟来的生出一种感受,原来眼前这个器宇不凡的男人真的从舅舅变成了他的男朋友,两个身份一朝完成跨越,充满不真实。

盛愿微笑时耳朵浸在阳光里,耳廓上贴着微不可见的茸毛,薄薄的耳垂白得几乎透明,透出淡橙色的光。

牧霄夺被他的笑意感染,不由得放低了嗓音,抬手捏捏他的耳垂,“小东西……”

抵达海景酒店,车子徐徐停靠在台阶下。

盛愿跟在牧霄夺身后,慢吞吞的蹭着鞋底的雪,心思百转千回。

抱过了,也亲了,这之后呢……

他看着男人挺拔的身姿蓦然心生畏惧,头一次觉得干cv这行阅文无数不是什么好事,又羞又怕的用围巾埋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水光盈盈的眼。

牧霄夺办理完入住,走过来牵他,“饿不饿?”

盛愿怯怯的抬眼,轻轻点头。

酒店一楼的用餐区是自助,工作人员正在将刚刚做好的早餐摆放出来,以海城的特色海鲜居多。

盛愿原本不怎么饿,闻到阵阵香味,肚子就不争气的咕噜几声。

他夹了几块虾仁、三文鱼和蟹籽寿司,拿着一杯柚子气泡水回到临窗的卡座,紧挨牧霄夺坐下,藏在胸腔里的心思矛盾,一边对男人刚才狠戾的模样感到害怕,一边又忍不住靠近。

桌上放着一杯温热的拿铁,浮起袅袅白气。

牧霄夺秉着手机回复工作消息,另一手揽着盛愿的腰肢靠近自己,男人面容沉稳,已然恢复到平日里不苟言笑的模样。

林峥在得知先生不眠不休、开一整夜车飙到大陆最东边的临海城市后,差点儿以为他疯了,正慌忙收拾行李、查询最早一班飞海城的航班时,却收到了自家老板发来的邮件,忐忑不安的点击查看——

【定点科技、顶息和福瑞这三家的合作项目书重做,修改意见和方向我已经标注,交给韩仕批后再给我看,做不了就解散,替换其他项目。】

态度一如既往的冷漠强势,文件批阅的标注简明扼要。

林峥暗骂自己真是操闲心,默默退出订票软件,一板一眼回复收到。

盛愿叉起一块虾仁放进嘴里,没嚼两下,忽然“嘶——”了声,立刻将食物囫囵咽下。

“怎么了?”牧霄夺的视线从策划提案转移到身侧,看见盛愿吐着粉色的小舌尖,委屈巴巴说疼。

牧霄夺低着眸仔细看,发现舌尖有一小块破皮,透出比周围更深的殷红,“咬破了,怎么不慢点吃。”

盛愿忽的蹙起眉心,“不是我咬破的!”

被这双没什么威慑力的漂亮眼睛用力瞪着,才让牧霄夺想起自己做的荒唐事,淡然一笑,没什么诚意的温声哄:“下次我会收敛一些。”

盛愿才不信他的话,小声控诉,“你太凶了……”

牧霄夺偏低了首,在他的唇面蜻蜓点水的亲了下。

盛愿的脸红了又红,沉寂片刻的热意再度攀上耳尖,轻轻推他,“有人。”

他似乎并不在意,垂眸扫了眼盛愿的盘子,叮嘱他不能挑食不吃蔬菜。

盛愿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心想有人还一大早上拿咖啡当饭,怎么有底气管他,漫不经心的用叉子戳蟹籽,小声咕哝,“舅舅……”

“嗯。”

“你在云川的工作很忙吗?”

“不忙。”

“……那我们能不能在这里多住一天?”盛愿犹豫问道。

“好。”牧霄夺淡声,“喜欢海边?”

“嗯,喜欢,大海很漂亮。”

牧霄夺把他叼在嘴里的叉子尖轻轻拉下,问道:“要不干脆在这里买套房,我们经常搬过来住,你觉得呢?”

他的语气稀松平常,购置一套房产如同买杯咖啡一样自然。

盛愿再一次感叹他们之间存在着如此深不见底又不可跨越的鸿沟,摇了摇头说:“不用,我就是想你能多陪陪我,回到云川之后我们又不能经常见面了。”

“那要不要住在一起?”牧霄状若无心的问,却偏头观察他的反应。

盛愿知道牧霄夺说的一起住,是住在壹号公馆的大庄园,肯定不是他那套二室一厅的小房子。

不知道为何,他总是刻意回避着壹号公馆的生活,即便是回忆也不会让自己沉湎太久,于是他又摇头,不说话了。

牧霄夺指端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击杯沿,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

失去掌控的感觉令他身上的躁动因子开始活跃,在有关盛愿的事上,一丁点偏轨都会让他变得失常。

进入酒店套房,还没来得及参观,盛愿忽然被一股莫名力量抵在墙上,一只手垫在他的后脑,挟裹炙热温度的气息压了下来。

牧霄夺低下头,追逐他温热的唇,像染了瘾。

盛愿只能被迫仰起头,被他搂着腰往上提,艰难地迎合,踮起的脚尖颤栗,连同整个人缩在他的怀里细细发抖。

牧霄夺的吻很重、固执又蛮横,让人轻易地失去抵抗力。仿佛巍峨极冷的雪山轰然崩裂,白雪与黑岩化灰剥落,露出底下不为人知的、滚烫的岩浆。

盛愿被吻得头晕目眩,只能在换气间隙声音不稳地喊“舅舅”,喉间溢出呜咽,试图以此唤醒男人的理智。

牧霄夺贴着他的唇面,灼热的气流喷在面颊,激起怀中人的不断畏缩。

他的声音喑哑,藏尽恶劣的心性和压抑到极致的执念,“你当初为什么要离开……盛愿,你想放弃我,你不想看到我,对吗?”

男人的一呼一吸仿佛都能牵起盛愿的颤抖,在这悬殊的力气相较下他似乎只能做任人摆布的一方,拽着他的衣领急促喘息。

盛愿听见这句话,不知想起了什么,手臂一点点从男人脖颈滑落,缩回自己胸口。像受伤的小雀,耷拉羽毛,仿佛回到了曾经那个令他挣扎绝望的夏天。

他颤抖着声音,将深藏多年的不堪心事全部倾倒而出,“因为、因为他们都说你要结婚了,我原本不信,但是我看见你带着其他女人参加宴会……你们两个站在一起,别人都夸你们般配,我听见的时候简直难过得快死了……”

盛愿望进牧霄夺近在咫尺的晦暗黑眸,红透了眼眶,“你根本就不知道,我穿着那条该死的红裙子去你房间的时候在想什么,我喜欢你已经到了可以放弃自尊的地步,我不想你结婚……又恨自己为什么不是女人!”

牧霄夺如梦初醒,捧住盛愿的脸,感受到温热的水流顺着他的指骨滑下,把人禁锢在怀里低头吻去他脸上的眼泪,“阿愿。”

盛愿抽噎不止,眼泪一颗颗滚下,一张脸满是泪痕,这些年的委屈和无助全部翻涌而上,“可是你把戒指都摘了,我能说什么,我又有什么资格对你说不要结婚……我连叫你的这声舅舅都名不正言不顺,出现在公共场合都要被别人怀疑身份。如果我不离开,就要眼睁睁看着你和别人结婚、娶妻生子,我光是想想就觉得受不了……”

他曾经无数次的想:是他爱错了吗?

下一刻,牧霄夺用力将他拥进怀里,炽热的体温和心跳密不透风的将他包裹,围出了只有他们两个人的世界。

吻落了下来,极尽纠缠。像是要将这么多年所有的隐忍、挣扎、患得患失,以及满腔爱意,通通发泄出来,咸涩的眼泪流进两人的嘴里。

“我只有你,从很久之前,我就只能看见你……”

两年的巨大空白对他们来说是一个望不见底的沙漏,从分离的那一刻倒转,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一粒沙落下。

直到重逢的那一刻,流沙才停止落下,将沙漏底彻底填满,另一端的空洞却无以弥补,露出其中的挣扎与煎熬。

他们的脚下是一步踏错就会失足坠落的深渊,而他们是只能活在对方注视里的囚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