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灯叙

▶专注收集耽美小说网站

第64章 统一

第64章 统一
千尧自然没有同意, 因此岐岸最终还是没有讨到那个吻。

再之后便是岐岸率军出征的消息。

帝王御驾亲征,这无异于是鄢都最热门的事,没有之一, 因此千尧日日都能听到有关这件事的讨论, 根本避无可避。

人们对此众说纷纭,有人以之前岐岸打下北朔的奇兵突袭为例,笃定此战必定能赢,但也有人担心, 毕竟陛下了解北朔是因为曾在北朔为质, 然而西疆一直闭塞,不与他们往来,加之那里的人擅毒擅蛊,因此也不免有人为岐岸担心。

千尧自然属于第二波。

就算岐岸曾有那么多辉煌的战绩,可是战场上的事情瞬息万变,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更何况刀剑无眼……

千尧越想便越觉得担心,但他又不可能跟着岐岸上战场,因此只能日日期盼着能早日传回战场上的消息。

只是西疆偏远, 古代交通又不便, 因此大军光是在路上便耗费了不少时间。

千尧没想到还真被自己说中,这么看来等岐岸归来还真是要到秋日。

不过秋日便秋日吧,只要能凯旋归来就行, 刚好秋日栗子成熟,千尧还可以给他做糖炒栗子吃。

就这么提心吊胆了将近一个月, 千尧终于听到了第一波有关战场上的消息。

西疆知道这次若是抵御不住便是亡国之祸,但也明白以自己的实力根本无法和岐岸的大军正面交锋,因此立刻抽调大军, 决定死守城门,耗垮岐岸的军队。

毕竟岐岸这次率领十数万大军,光是粮草每日的消耗便是一个极其恐怖的数字,因此只要他们能耗过南鄢,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古书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①

由此可见攻城之难,更何况西疆与北朔地势气候皆不同,自然不能再像上次攻打北朔一样奇袭。

西疆也知道这点,所以这些日子以来于城中广积粮食,誓死守城。

然而没想到的是岐岸兵临城下后却并没有急着强攻,而是下令原地驻扎休整。

一边休整一边令士兵暗中挖周围泥土填充麻袋之中。

因为都在夜里进行,所以一开始西疆的守城官兵并未发现,等他们发现时岐岸已经下令开始进攻。

西疆士兵见状立刻在城墙之上派出弓箭手,一时间万箭齐发。

南鄢进攻的士兵则一手抗麻袋,一手持护盾,攻城车,冒着箭雨一路冲到城下。

西疆守城的士兵本以为会是一场死战,然而没想到的是南鄢的士兵好不容易冲到城下后,竟然只是放下肩上的麻袋,然后就向后撤退,紧接着第二批继续。

西疆守卫一开始还不明白他们要做什么,直到城门口的麻袋越积越多,逐渐竟形成了一个缓坡,他们这才清楚了岐岸的目的,一时间纷纷加强了火力。

然而南鄢却像是戏耍他们一般,不时便会冲过去一次,然而次次都是佯攻,就这样一日下来西疆守城的士兵简直身心俱疲。

直到深夜,就在他们以为南鄢又是佯攻的时候,所有南鄢士兵却突然手持刀剑盾牌,踩着今日装着沙土的麻袋堆成的缓坡直接冲进城去。

西疆一直做好的是死守城门,耗死南鄢的打算,根本没想到这么快就会正面交锋,一时间溃不成军。

很快,岐岸攻破西疆第一道防线,拿下第一城。

第一城从到达到攻破岐岸仅仅用了三日,这一仗毫无疑问立刻便挫到了西疆的士气,但他们也吸取了教训,等岐岸逐渐靠近腹地时他们针对第一次的失败,立刻做了补救措施。

不仅运来了大量火箭火器,还架起大锅烧起了热油,只要南鄢士兵敢靠近城门口便立刻展开火攻。

岐岸似乎也被难住,因此并没有急着攻打,而是下令原地驻扎,整顿休息。

西疆已经做好了交战的准备,然而没想到岐岸久久都没有动作,不免有些狐疑,然而却不敢放松警惕。

两军就这么对峙多日,然而岐岸依旧没有任何动作。

这令西疆有些摸不着头脑,毕竟十几万大军,每日光粮草就是巨大的损耗,岐岸这样浪费时间,最后一定先扛不住。

然而没有想到的是,这日夜,西疆守城的士兵正如往常一样巡查守夜,没有想到一队南鄢人马竟不知从何摸黑入城,一入城便与城门口的守卫厮杀在一起。

其中一人竟还抢下军号,随着一声嘹亮的军号响彻黑夜,蛰伏多日的南鄢士兵仿佛闭目养神的雄狮终于睁开眼睛,气势汹汹地向城门冲来。

城内早已乱成一团,不知是谁趁乱打开了城门,西疆的士兵还没来得及将热油泼下就见他们已经冲进了城。

守城迅速崩溃,经过一夜鏖战,第二日岐岸便又占领一城。

西疆人这才发现原来前几日的驻扎休息只是岐岸麻痹他们的计策。

南鄢表面避战,实则日日派人挖开暗道,然后派精锐潜入里应外合。

西疆被岐岸的阴招弄得防不胜防,为了防止他再继续暗度陈仓,于是西疆剩余各城皆开始自城内横挖地道,这样无论他们从哪个方向挖都会被拦截。

岐岸自然也明白,因此他这次并没有再让士兵直接挖到西疆城内。

而是利用头车一边开挖地道,一边立柱架梁,防止塌方。

这次只把地道挖到了城墙下方,并没有挖过去,而是在地基三五尺处把里面的土石掏空,积薪于内,然后在撤退之前,纵火焚之。

所以这次的守城虽然吸取了前两次经验做好了万全的守城准备,然而没想到的是还没开战便发现城墙的根基不知为何突然摇摇欲坠,紧接着城墙竟轰然倒塌,石土飞扬,一时间城上士兵死伤无数,然而还没等他们回过神,就见城外无数南鄢士兵已经直接从城墙坍塌后的缺口处冲了进来。

西疆的守城计划连二连三地失败,重要的城池被一一攻破,岐岸便也一路来到了西疆的都城,也是最后一座还未被攻破的城池,池城。

西疆气候湿润,水域颇丰,池城便是因为池水如玉带一般将整座城池环绕其中而得名。

若是想要到达池城,必先过河,而河上的桥已经被炸掉了,明显是在阻拦他们过河。

若是冬日河水结冰他们还能从冰上过去,可惜现在还是夏天。

这么多士兵,若是没有桥根本无法过河。

其实事到如今西疆已经必败无疑,但还是炸掉桥梁,死守城门,这便是要和岐岸死战到底之意。

岐岸见状叹了口气,果然和他预想中的差不多。

他原本还想若是他们主动肯降大家都能少一些伤亡,但西疆明显是要死战。

既然如此,他也没有留情,下令让士兵按照定好的计划截断河水,修筑堰坝,全力蓄水,建造长渠。

池城是西疆的都城,也是最后一道防线,虽然池河把南鄢的军队暂时拦在了城外,但谁也不知道到底能拦多久,所有人明白,一旦城破便是亡国之时,因此他们所有人都做好了死战的准备。

然而没有想到的是,最后他们等来不是南鄢涉河而过的军队,而是自西向东淹没而来的河水。

谁也没有想到,他们视为母亲河的池河有朝一日竟会向他们伸出爪牙,岐岸新修的长渠将河水引入池城,大水如决堤般灌入城中,径直冲破了东北城郭,城中数万军队百姓直接被冲进河中,池城瞬间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而也是在此时,南鄢的军队攻入城中,占领池城。

西疆国破,天下一统。

消息传回鄢都,举国欢庆,岐岸的威望一时间达到顶峰。

每日都有无数人涌上街头,期盼军队早日回城。

虽然不想承认,但千尧心底也有些期盼他早日回鄢都。

毕竟岐岸这一仗打了快三个月,时间真的一晃一晃到了秋日。

街上终于有了新鲜的糖炒栗子。

千尧每日都会买一包,然后分给店里的伙计吃。

在不知道买了多少包糖炒栗子后千尧终于听到了大军班师回朝的消息。

军队回鄢都那日,城门大开,无数百姓涌上街头迎接。

大概是举国欢庆的缘故,今日的生意格外好,因此千尧原本有些走不开,但最后还是没忍住撇下了酒坊的生意出去看了一眼,可惜并没有看到岐岸。

不过也是,他是皇帝,无论什么时候安全都是第一,怎么可能会出现在人群中。

虽然没有见到皇帝,但这并没有影响到大家的热情。

大军班师回朝这一日,鄢都整整热闹了一日,并且之后的数十日里岐岸都是所有话题的中心,因此千尧想不听到他的消息都不行。

然后他就听到了陛下不知为何自从回朝后便停了早朝,已经许久未见朝臣。

“大概是累了吧。”有人说,“陛下这次的攻城之计环环相扣,精妙绝伦,必然是花费了极大的心力想出来的,加上又是御驾亲征,亲自指挥,定然累极,陛下也是人,想要休息一些日子也无可厚非。”

“话是这样没错,可是陛下从不是耽误政事的人,你说陛下不会是受了什么伤吧?”

“应该不会,毕竟完全没有听说过任何陛下受伤的消息传出来。”

“那是为何?”

“谁知道呢。”

“哎呀,都别瞎猜了,陛下正值盛年,又是天命所归,定然没事。”

“陛下虽是盛年不假,可是至今后宫空无一人,也没子嗣,你说万一……”

“快快闭嘴,不想活了,说的什么混账话。”

“哎呀,是我失言了,自罚一杯。”

“……”

千尧听到这儿,手指突然软了一下,竟有些剥不开手中的栗子壳。

一旁的小麦子见状接过了他手中的栗子替他剥了起来,剥好后才重新递给了他。

千尧接过咬了一口,这会儿的栗子果然最甜了。

小麦子则继续帮他剥栗子,一边剥一边问道:“哥哥,你最近怎么这么喜欢吃栗子?”

千尧这才反应过来最近栗子确实买的有点多。

“没什么。”千尧把手中剩下的栗子全部塞进嘴里,这才回道,“就是有点想吃了。”

小麦子闻言没再继续问下去,而是继续给他剥起了剩下的栗子。

千尧今日实在吃了太多的栗子,到了晚上撑得有些吃不下饭。

于是便在院子里散步消食,走着走着便忍不住抬头看起了院中的那棵树。

此时已经入了秋,树上的叶子也跟着变得枯黄稀疏,只有枝干依旧直直向上,透着一股不服输,确实很像他在北朔时院中的那棵树。

千尧不知道岐岸到底什么时候去的那座小院,只是突然有些好奇彼时的他站在院中望着那棵树时在想些什么?

当然这其实也不是他目前最好奇的。

他最好奇的其实是岐岸如今到底怎么样了?是不是真的出了什么事?

想到这儿千尧再也有些忍不住,哪怕此时已经夜色深沉,还是回房磨了墨,提笔写了一封信托寒一转交给岐岸。

千尧不想显得太担心,因此只是写了一些恭贺的话。

毕竟目前也没有明确的消息说岐岸真的受了伤,所以千尧也不好一上来就问他有没有出事?

然而没想到的是千尧一连等了许多日岐岸都没有给他回信。

千尧这下真的忍不住,叫了寒一想要问问岐岸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然而寒一却说他如今只负责保护千尧,对于皇宫内的事一概不知。

千尧闻言也没了办法,犹豫半天后才问道:“那你能不能帮我进一趟宫里?”

寒一依旧摇了摇头。

虽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但千尧还是不免有些失落,然而没想到的是寒一紧接着却说道:“您自己就可以进去。”

“我?”千尧有些不明所以。

然而寒一却很肯定地回了句,“是。”

“可是我怎么去?会被拦下来吧。”千尧还是不解。

“不会。”寒一回道,“您还记得陛下送您的那块玉牌吗?”

千尧戴着那块海牌,抱着一袋栗子,真的就这么畅通无阻地进了皇宫。

虽然已经提前知道岐岸下过命令,见牌如见他,但千尧看到这么顺利,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毕竟岐岸送他这份礼物时可什么都没有告诉过他。

所以他到底还瞒着自己多少事?千尧决定一会儿要全部问清。

可是没想到的是他却根本没机会问。

一入宫才知岐岸在到达西疆时便生了病,但他身为主帅,自然不能显露出任何不适,因此一直都在强撑,后来攻打池城时病得更加严重,却还是亲自督建堰坝,挖渠饮水,直到城破那日才终于支撑不住。

“生病?生的什么病?”千尧闻言一颗心瞬间不受控制地缩了一下,差点没拿稳手中的东西。

“原本只是沉疴旧疾,但西疆地势复杂,毒虫遍地,陛下刚一到便不慎中了瘴气,各种病势纠缠,才致一病不起。”莫存像往常一样,不偏不倚地向他叙述了实情。

“沉疴旧疾?”千尧听到这儿更加不明,“什么沉疴?又是什么旧疾?从前陛下身体不是很好吗?何时有的这些病?”

莫存闻言抬眸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低下了头去。

千尧看他的反应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许久都没有声音。

好一会儿才再次开口问道:“和我有关吗?”

莫存似乎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转头看了一眼床上的岐岸,然后像是无奈一般轻轻叹了口气,“您还是别问了。”

但他这样反而引得千尧更加好奇,也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可是他还是不明白为何岐岸旧疾事关自己?他甚至都不知道岐岸何时生的病。

“莫总管。”千尧再次问道,“您就告诉我吧,陛下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存依旧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垂眸望着地面,许久,才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一般抬头看向千尧,问了一句,“您以为陛下如何只用三年便打下的北朔?”

千尧闻言一窒,好像明白了什么。

果不其然,莫存接下来的话便是,“我知您那三年并不好受,但其实陛下也是同样日日煎熬,没有一日不殚精竭虑,为了早日占领北朔,陛下想了无数种方法该如何攻破溟关,最后明知危险,但为了加快进程,还是选了最危险的一种,虽然陛下早有一统之志,但其实原本是不必那么急,但因为您在北朔,他才恨不得将那三年压缩成一日,宵衣旰食,夜不能寐,以致积劳成疾。”

“是为了早日把我抓回来吗?”千尧有些艰涩地说。

“不是。”莫存闻言立刻摇了摇头,“陛下是怕,怕您出事,其实这世道并没有您想象中的那么安稳,流寇,山匪到处都是,所以陛下日日都担心您离开了他的庇护后会出事。后来您到了北朔,他更加忧心,既担心会在战场上遇到您,又怕交战时会伤到您,所以攻破北朔时还下了死令,不许士兵屠杀城中任何百姓。虽然陛下总说把您抓回来便杀掉,可是真的抓回来后,他又何曾真的伤了您?”

莫存说着不知想到什么,轻轻叹了口气,“那三年陛下将北朔的地图看了无数遍,派了无数人一城一城去寻,但那时的北朔尚且不归南鄢管辖,因此陛下的人很难渗透进去,他怕找得太大动干戈会引得有心人对您不利,便撤了兵只敢暗中搜寻,后来甚至放出口风,说您已不在人世,就是为了尽最大可能护住您,但后来放出口风后却又开始害怕,生怕一语成谶,真的害了您。”

“后来攻打溟关时陛下亲自坐镇,虽然只是佯攻,但为了逼真,陛下还是亲自率兵攻城,那溟关是北朔最后一道关卡,因此城中士兵皆抱必死之心,战况激烈异常,陛下也负了伤,但陛下为了急着入城,甚至等不及将伤养好便直接率兵进入朔都。为了找您更是马不停蹄地推行腰牌和路引,还将您的画像分到各级官府,凡是与您相似者都要画下来送到陛下那里。彼时陛下刚刚攻下北朔,每日忙到焦头烂额,分身乏术,身上还负着伤,却还是每日抽出时间翻阅上百张画像,只为找到您,陛下其实并不喜欢北朔,但因为您在那里,他还是一直在那里待了下去。”

“但谁都没有想到的是陛下那么辛苦才找到您,但最后只是因为您不愿意,便又放了您。”

莫存似乎也觉得自己说得有些多,说完便闭了嘴,静静地等着千尧的反应。

千尧则已经彻底不知道该说什么。

原来从前在北朔时那些觉得奇怪的地方并非是他在自作多情,岐岸竟真的花了这么多心思来找自己。

“冷。”一道呓语打断了千尧的思绪。

千尧低下头,然后就见岐岸眉头微蹙,看起来难受不已。

千尧不是第一次知道岐岸怕冷,但如今终于知道了原因。

于是连忙像是从前还是小太监时一样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果不其然,岐岸的身上冷得像冰。

岐岸像是冰天雪地中终于找到了热源,不断向他靠近。

一旁的太医见状想要上前,然而却被莫存拦下,果不其然,靠近千尧后岐岸很快便一点点恢复了平静。

莫存见状看了千尧一眼,然后引着众人退了出去。

岐岸醒来时已经是深夜。

刚一醒来便是浑身不适,五脏六腑像是被冻住,激得他忍不住咳嗽起来。

身旁的人连忙起身给他端了杯热茶,然后轻轻替他拍起了后背。

岐岸不喜欢他人的触碰,刚想让人起开,然而刚一抬眸却不由愣住。

有一瞬间他还以为是梦,因此下意识伸出了手,却又不敢碰,似乎面前的人是幻影,一戳就会散去。

直到千尧扶着他一点点坐起身,岐岸这才回过神来。

“你先别动。”千尧扶他坐好,又给他盖好被子,正准备去给他端药,然而刚一起身手腕便被岐岸握住。

“去哪儿?”岐岸的目光一瞬不瞬地望着他,像是他下一秒就会消失。

千尧并没有挣扎,只是回道:“我给你端药,马上就回来。”

可是岐岸依旧没有松开,“有宫人。”

“宫人都在外面。”千尧耐心地解释。

谁知下一秒就见岐岸把手中的茶盏摔在了地上,紧接着门便被人从外推开,一直守在外面的宫人依次走了进来。

“去端药。”岐岸吩咐道。

“是。”立刻有宫人领命。

很快便有人把药送了过来,千尧无奈,只能重新认命地坐了回去,从宫人手中接过药喂他喝。

千尧从前汤药不离身,是知道中药有多苦的,然而岐岸却好似没有味觉一般一口一口喝得极慢。

一边喝还一边望着他,像是连眼睛都不舍得移开一瞬。

千尧被他看得有些不适应,于是试图转移话题,“不苦吗?”

然后就见岐岸摇了摇头,“不苦。”

千尧不信,自己低头尝了一口,差点苦得吐了出来。

“苦死……”千尧的话还没说完嘴里便被塞了一块蜜饯。

蜜饯的甜味瞬间驱散了嘴里的苦味,千尧没再说话,只是给岐岸嘴里也喂了一块。

岐岸吃到蜜饯心情明显好了些,于是问道:“今日怎么突然进宫了?”

千尧对此早有准备,示意他往枕边看。

岐岸垂眸看去,然后看见了六个栗子,“来还欠你的栗子,我可不会一言八鼎。”

岐岸闻言笑了一声,“是,你一言九鼎。”

“我可不敢。”

“你还有不敢的事?”

“我……”

千尧原本还想反驳,但想了想自己做的事在岐岸眼里确实足够大逆不道,便什么都辩不出了,于是干脆转过头,开始转移话题。

千尧转头看向窗外,突然发现岐岸原来养的那只麻雀没了,“陛下,原来笼子里的那只麻雀呢?”

“放了。”岐岸回道。

“为何突然放了?”千尧记得岐岸还挺喜欢逗鸟玩的。

“它们想出去,朕也关不住。”

不知为何千尧总觉得他不像是在说鸟,而是像是在说自己,因此沉默了片刻后才继续问道:“那……陛下不会觉得难过吗?”

“不会。”岐岸说着咽下一口苦涩的药,这才继续说道,“只要他开心就行。”

千尧闻言心口莫名觉得有些酸,岐岸这人真是永远口是心非。

于是特意挑了颗山楂喂给他,“陛下最会骗人。”

岐岸果不其然被酸了一下,却没有表露出来。

只是对他的话有些不解,“朕怎么骗人了?”

然后就见千尧从腰间接下来一块玉牌递给了他。

岐岸见状瞬间说不出话。

“这块玉牌到底叫什么名字?”千尧问道。

岐岸没说话。

“不是说只是大师开过光的普通玉牌,可以保佑身体康健,八方来财?但为何有人告诉我它叫海誓山盟牌?”

“确实开过光。”岐岸能承认的只有这一点。

千尧:“……”

“是朕不对。”岐岸见被戳破,也不再隐瞒,“若是不喜可以不戴,朕改日重新送你一块。”

然而千尧却没接他的话,而是继续问道:“为何下令见牌如见你?”

其实自从醒来见到他后岐岸便知避不过这一问,但一直没想好合适的借口,因此只能如实说来。

“朕知道你不喜欢束缚,所以朕只是想告诉你……”

岐岸说着,抬眸望向他。

“即使在朕身边,你依旧可以进出无阻,自由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