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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挚友救我!

第65章 挚友救我!
路离这一下摔得特别狠,脑子都被摔蒙了, 但他会一点拳脚功夫, 下意识就滚出去,踩到视野里最近树根, 借力翻起,手中短剑划出, 还没看清对方是谁,就干脆的就打了起来。

谢庭月和楚暮这边,秦平反应极快, 马车动静一出, 一边顺手把放在车辕的轮椅甩在地上,一边手一抬,“咻咻咻”撒出一把暗器, 脚下借力往前一蹿——

准确捕捉到翻出车的主子,大手捞住, 好好放到轮椅上。

做这么多事,他自然没空救谢庭月, 只能拼尽力气冲过去!

谢庭月和楚暮突然被甩出车, 连抓住对方的时间都没有,分的很开。

他只觉耳边风声不断, 身体急速抛出, 视野陡转, 即将狠狠摔到地面时, 秦平突然疯了似的冲到眼前, 救他不及,只能伸手狠狠一推——

秦平会武,武功还很高,力气能是一般的大?

谢庭月就觉得身体似那水中浮萍,跟着风瞬间飘出去好远,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度,之后急速下坠。

“夫人!”

他落到了楚暮怀里,稳稳的。

屁股下是楚暮的大腿,眼前是楚暮担心的眼睛。

谢庭月完全不知道这一系列的事怎么发生的,尽量控制着声音,不要抖动:“我没事,楚暮,我没事。”

楚暮拉着他的手环住自己脖子:“抱紧。”

秦平没时间管它顾,站在最前方,以一人之力,挡住最大的攻击口,楚暮带着谢庭月,熟练使用着轮椅机关,一时间,敌人难以近前。

谢庭月不想给楚暮带来负担,这时没半点矜持,特别听话,将自己牢牢挂在了楚暮身上。

四面八方都是黑衣人,人数很多,路离拿着短剑,越打,眉头皱的越深。

楚暮不只在放暗器,他也在视线游走,观察周围。很快,他看准一个方向,冲路离喊了一声:“跟我走!”

路离不疑有它,立刻凑过来,和楚暮谢庭月站在一起,三人靠着楚暮轮椅上的机关,竟硬生生突破一个口子,跑出了战圈!

对方有备而来,自然不容让他们逃跑,近身战失败,没把人留住,别的方法自也不忌讳了。

箭雨!

唰啦啦一片!

三人都想骂脏话了,不要脸!

好在这里是山间密林,树木繁茂高大,箭雨能造成的威胁有限。

路离一边蹦哒着避逃,一边脑子转个不停:“这什么人,冲我们下手做什么!瞧这路数有点眼熟——挚友你好好看看,是不是那日客栈遭遇有点像?”

谢庭月也察觉到了,神情严肃的看向楚暮。

楚暮面沉如水,显是想明白了什么。

那边路离问题问出来,一拍脑门,也想通了。

现下三人心中想法一致,没错,就是那伙人!

路离气得不轻:“可是礼王已经走了,现在都到京城了,追不上又不是我们的错,凭什么这般迁怒!有本事你们继续追杀礼王啊!”

“咻——”

一支羽箭过来,正正对着路离的脑门。

“小心!”楚暮发动暗器,轮椅中射出一条长长丝线,缠住距离往这边一带,方才解除危机。

路离摸摸鼻子:“我保证不分心了。”

接下来路离果真没再说话,一心一意看路。

可对方人数实在太多,脚下山路难行,还有很多匪夷所思,想都想不到的障碍,比如突然出伸出来的树枝——

路离被挂了一下,摔下来后滚向了西边,跟谢庭月和楚暮的方向正好相反。

然后……

谢庭月就发现,往他们这边来的压力明显减少了,几乎所有杀手,都冲着路离去了!

而且气势汹汹,毫不留情——

谢庭月脸色紧绷,心跳如擂鼓,这次不是假意威胁什么,他们是真想要路离的命!

路离愣了会儿,也明白过来了:“日!”

显是局面太恶心,读书人都忍不住骂街了。

“不成——挚友啊你快救我,大家好兄弟,死也要死在一起啊!”

谢庭月:……

楚暮不慌不忙按动机关,再次调出那长长丝线,卷住路离的腰,把人带了回来:“要死就好好死,死的利落点,别连累我们夫妻。”

路离仿佛完全没听见,摸着那丝线不让楚暮收回去:“你这东西不错,把咱们绑在一起正好,这样走黄泉路上也不孤独了,来来来分我一点儿,也给谢二点——别啊,撤回去做甚!”

路离仿佛真急了,还跟楚暮瞪眼睛。

楚暮不慌不忙,慢条斯理的把东西收回来,拒绝的十分残忍无情:“不要,我家夫人会吃醋。”

“老子信了你的邪!以为我真看不出来?谢二才不会吃你的醋,”路离哼哼,“你就是个没本事的,白长了这张面皮,连自家夫人都迷不住!”

谢庭月:……

楚暮看过来,眨眨眼睛,十分委屈,还十分执着,似乎非要等到他说句话不可。

谢庭月无语半天,叹了口气:个别人怕是对我有什么误解啊……但我觉得这不是个别人的不是,是你没做好,才让挚友这般怀疑。楚暮,你今晚要罚跪搓衣板。“”

搓衣板威力多大,谢庭月知道,他知道楚暮不喜欢这个东西,故意这么说的。

没想到楚暮竟然笑了,十分满意的答应:“好。夫人不必理会旁人,眼睛里只看着我就好。”

路离相当愤怒:“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楚暮!竟和那普通人家的汉子一样,怕老婆!”

楚暮十分不屑:“你这样的人,睡觉睡小床,床上一床被,家里养条狗都是个公的,浪几年找不到相好,怎会知道家有胭脂虎的好处?没有夫人的人,不配同我说话。”

路离痛心疾首:“竟然还鄙视我家的狗!挚友你变了,挚友你之前不是这样的人!”

楚暮十分冷漠:“显然你眼瘸看错了,我就是这样的人。”

当然,这一切对话,当然是在逃亡中发生的。

两个人一边跑,还不忘互相伤害。

谢庭月以前就见识过两个人的神枪舌剑,但没见识过两人这么怼,有些不理解。但他并不担心,因为二人自有默契在,不管说什么样的话,都不会影响感情。

而且时间久了,谢庭月也看明白了。

这两个人话音轻松,气氛也就跟着轻松,包括他自己,都没之前那么紧张了。他们这些被追杀的人不紧张,敌人就不自在了,会更冲动,更气愤,瞧着攻势的改变,也的确证明了这一点。

打架这种事,固然是要看人数,看实力,但是气势更重要,士气在哪一边,哪一边的赢面就会大,只要敌人漏了空子,他们就能钻!

谢庭月根本不多想,楚暮怎么指挥怎么带,他就往哪跑。

他们三个人,路离武功不高,楚暮只有一个轮椅,他……不但是帮不上任何忙的弱鸡,还是个路痴,这么一路跑下来,看见都是相同的景色,都快要吐了!可就是他们这样的三个人,对方围不住,留不下!毫发未损的跑这么久,不是奇迹是什么!

谢庭月知道路离和楚暮不会只干这一件事,他们一定放出了信号,不久就会有人过来援助,他们要做的只是坚持,只要坚持住就好。

可这个时间是多少?他们要坚持多久?

不知道!

谢庭月根本没脑子能想,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坚持下去,稳住,他们能赢!!

可惜好运气总有用完的时候,路离又摔了出去。这一回摔得很远,敌人紧跟着压上,剑尖离的只有三尺远了!

楚暮险而又险的将丝线甩了过去。

路离却原地一滚,避过了:“行了,别废话,兄弟今天怕是要交待在这里,你可得给我报仇别叫我白死!”

谢庭月怔住。

路离变了,之前遇到危险就哭着喊着叫楚暮,让楚暮甩不开,现在却……

他不再胡搅蛮缠满嘴歪理,他变的正经了。

谢庭月知道的,路离表面谦雅,私下性格有些跳脱,每回他开玩笑,谢庭月就忍不住想提醒他正经点,可现在他正经了,谢庭月又有点接受不了。

其实路离和楚暮有点像,有相同的君子温雅,有相同的离经叛道,有相同的睿智通透,很多事,他们都看得太明白。

看的透,自然知道什么样的时机,做什么样的选择最为合适。

而今的形势,不好救。

路离自己都放弃自己了,楚暮又有什么理由不放弃?

谢庭月看向楚暮,嘴唇紧抿,第一次衷心的期望,楚暮可以不要那么理智。

敌人的刀尖已经到了路离颈侧,路离已经大喊着赶楚暮走,谢庭月闭上眼睛,不想看到残忍的一幕。

“啊——”

路离惨叫。

“啊——”

路离仍然在惨叫。

没死?

谢庭月睁开眼,就见路离已经被拽到身边,腰间缠着楚暮用机关放出的丝线。

路离还是受伤了,颈侧要害倒是没事,就是肩膀上多了道血线,血流不止。

楚暮没看到一样,冷嗤:“愚蠢,我难道只有一根线吗?”

谢庭月赶紧上前帮路离包扎。

路离抹了把脸,咧嘴笑了:“看来下回要转着圈的打滚才行。”

楚暮:“好好走,别叫我家夫人跟着操心。”

伤口包扎好,路离又能折腾了:“咦?你家夫人担心我——”

尾音拉长,按意十足。

楚暮丝毫不顾惜挚友刚刚受伤,直接往他脚前放了个暗器,路离脚下一滑,直接摔了个狗啃屎,起来脸上全是泥,额头都青了。

楚暮眼神凉凉:“不会说话就闭嘴。”

路离哼了一声:“小气。”

谢庭月看到后面影子,高兴提醒:“秦平过来了。”

路离和楚暮心里都松了口气。

应该是有机会逃出去了……

可这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并不轻松。别人既然一路都没动,就等着这个时机下手,自然不甘心鱼儿溜走,必要咬住不放,一行人逃的很辛苦。

山路难行是缺点,也是优点,他们跑不快,对方也不可能追得多快,而且他们人数少,方便隐藏行迹,对方一群人动静很大,想藏哪里都不好藏。

艰苦奋战良久,终于,等到了后续助力。

走出大山时,路离感叹:“没想到在外面不曾遇到什么凶险,到这京郊,竟九死一生了一回。”

楚暮颌首:“问题是,这个组织为何要追杀你。”

路离神色肃然:“我要好好想一想。”

楚暮:“近期遇到了什么特殊的事,好好想想吧。”

谢庭月:“前面有个茶摊,你们可想歇歇脚?”

“正好,”路离拉住楚暮,“你帮我理一理。”

感觉二人的谈话内容应该比较深,谢庭月没想参与:“我到那桌喝盏茶。”

楚暮:“夫人?”

“这山路转的人头晕,我这脑子是真不好使了,你们先聊,我想安静下。”谢庭月是真的没关系。

楚暮只好由他去了。

茶摊老板娘给谢庭月上了碗茉莉清茶,笑眯眯搭话:“我听刚刚那位公子叫你夫人,他是你夫君?”

谢庭月对此事实向来不否认,吹了吹茶沫:“是。”

老板娘叹息:“唉,可怜呐。”

谢庭月动作顿住:“怎么说?”

“这男人们都一样,无情无心,闲着无聊时,把你当宝贝儿心肝儿爱,随你怎么闹都没关系,其他时候,甭管是做正事,还是和朋友喝酒聊天,或者小声说机密,你但凡出现就是错,还想闹?”

老板娘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感叹非常:“不过是不够在意罢了。他根本不想让你与他并肩而行。”

谢庭月看着老板娘,修眉微蹙。

不管这见解对不对吧,是不是有些交浅言深了?

这老板娘跟他说这些话,可是故意的?为什么?

老板娘又道:“听说了京城里的谢家不曾?”

谢家?

谢庭月想到自己姓氏,这最近京城里最热闹的谢家,怕是只有自己那个家了。

“就是那个谢家,把儿子给了楚家当男妻的那个!”偏僻小店,路过客人不多,老板娘似乎谈兴很浓,又抓不着人,捡着落单的谢庭月就不放了,“最近可热闹了,说书先生的茶馆每日坐的满满,大家都在听这件事呢!说是主母林氏不慈,祸害前头大房留下的孩子不够,还把自己一双儿女给祸祸了……”

飞速把八卦倒完,老板娘拍桌子:“要我说啊,这林氏是太蠢,倒不是这些事不该做,是她做的不好,心也没摆正,为个男人花这么大心思干嘛,别人又不会领情,何不为自己多打算打算?”

“你看啊,事闹得这么大,不管真假,都不好处理了,推个人出来背锅的事,为什么不推男人,反而自己认了?”

这事谢庭月还真不知道:“等等,你是说,林氏自己出来说错了?”

老板娘点头:“是啊,她自己出来说的话,把所有错处都自己一个背了!别人说她儿子被外面的小娘皮勾引,她就说是自己的错,不怪小娘子,是自己没教好儿子,是她的错,从小到大都是她的错;别人说她女儿名声坏了,她就哭,说是她的错,全部是她一个人的错,做事不谨慎;连别人骂她,她都说骂的对骂的好,全是她的错;别人说她丈夫,她更是第一时间跳出来,说丈夫哪哪都好,是个君子,千不好万不好都是她的错,最近连家里庄子上的羊不出奶,她都说是她的错了,没叮嘱好下人们……”

谢庭月想了想,悟了。

他是真没想到林氏会用这招。

示弱。

一件事发生,你抵死不认,大家会越骂越凶,你认了,大家还是骂,但至少会说一声亡羊补牢,未时未晚,改了就行。你认了,还认的范围特别大,特别广,所有都背,任劳任怨,真心实意……

大家就会想,是不是有点可怜?

是不是有什么内情?

这是被逼出来背锅的?

反而会拉些好感。

形象有损是肯定的,但能往回拉一点点,只要有一点,之后就有翻身的机会。而且这态度太好,大抱大揽的也成功,别人对谢庭日和谢茹的苛责指摘会非常少。

完美的护住了一双儿女,将损失压到最低。

可是……这不大像林氏的风格。

谢庭月沉吟。

“我瞧着啊,这林氏这回做的再好,日后也难免吃苦,她那夫君可不是个愿意吃亏的,”老板娘抚掌,“幸好我家男人死了,我现在啊,自由自在,谁的脸色都不看,就靠自己活着!”

“嗯。”谢庭月随意的附和着。

老板娘说了半天,话题终于绕到谢庭月身上:“这做妻子的苦,做过的都知道,我看你还是个男子,就没想过换一种活法,让未来有别的可能?”

谢庭月怔了一下,眸底泛出不悦。

这人果然太交浅言深了!

老板娘仍然看着谢庭月,语重心长:“我知有些话不好听,但公子你,可不要亏待自己啊。”

谢庭月对上老板娘略闪烁的视线,感觉不对劲。但到底哪里不对劲,一时半刻又看不出来。

他捧着茶盏,陷入沉思,直到旁边传来声响,楚暮掀翻了路离即将沾唇的茶盏。

吵架了?

还是听到这边老板娘劝他的话,担心他,心情不好,一时失了手?

谢庭月立刻放下手中茶盏,想要过去看看,可还没动,身体就顿住了。

不是吵架。

这二人即便要吵架,也不会这样子。

担心自己是有的,但楚暮不会理智。

这是毒。

谢庭月看到那被掀翻的茶盏摔到桌上,落到地上,茶水顺着桌子往下流,桌子是死物,倒没什么,茶水流到地上,沾到草丛时……

绿绿青草几乎是瞬间枯萎,变黑变焦。

还是见血封喉的剧毒!

还有秦平……不见了。

谢庭月视线四处找,没看到秦平的身影,倒是听到远处传来的刀兵声,这几日活在这种声音的阴影下,别的不敏感,谢庭月现在听这个一听一个准。

路离那边已经在骂人了:“混蛋啊!都出来了还不放过我!”

谢庭月便知,原来是别人的后手。

怪不得离开大山就一路安稳,再无追兵,原来人家不是心慈,是早排了后手,等他们放松警惕,就一举袭来……

如果楚暮没发现,那现在路离必死无疑!

谢庭月心跳加快。

可为什么是这里?这里有什么特殊?

他眯眼看向老板娘,难道老板娘是那组织的人?

谢庭月想观察老板娘表情,看能不能看出什么端倪,结果老板娘一脸惊骇,比谁都惊讶这件事!

“不!不可能!我这茶里不可能有毒!”

路离看向她:“你没想下毒害我们?”

老板娘举手:“我对天发誓,我从来没有毒杀你们的意思,我是想——”

“砰”一声,一具尸体从茶棚内室被踢出来,大剌剌呈现在众人面前。

楚暮眼皮微抬:“你只是想杀了我。”

老板娘眼前一黑,这这这这怎么可能!

场面变幻太快,谢庭月差点反应不过来。

但他能看出来,地上这人装扮,面相,都与普通人有异,看样子是个强匪,可怎么看都不可能是那个组织的人,气质太违和。

老板娘的表现也太明显,这人就是她安排好的,想要冲着他们三人,或其中的一个动手!

所以不是那个组织?

谢庭月皱眉四下看,可秦平还是不在。

远处的刀兵相撞声,仍然还有。

楚暮却十分稳的住,面上表情很是平静:“瞧这路数,莫非是我那好二婶?”

老板娘脸色大变。

谢庭月终于明白了。

原来竟是孙氏的手笔么!

怪不得会说那样的话……

就说怎么感觉那么不对劲,谢庭月想起,从京城离开去往青县时,孙氏也是这样在他耳边说了些似是而非的话,说什么楚暮无情无心,什么都不在意,连生母都不在意,对他好,并不是真的喜欢,只是想推他出去挡刀。

孙氏一直想离间他和楚暮,这回是双管齐下,一边撺掇一边看效果,离间不成干脆杀了?

委实够阴狠!

关键还有这个时机。

谢庭月感觉秦平的不在不是偶然,老板娘说不知道毒的表情不像假的,所以——

这回是运气特别好,那个组织和孙氏手笔撞上了,他们面临的杀机当然也就买一送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