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你想得美
清晨, 鸡鸣拉开厚重的夜幕,天光明朗。
后院里鸡鸭争相叫唤,吵吵嚷嚷, 直等着有人送上粮食去才消停。
周艾醒了, 先喂完牲畜, 再回到前头去做早饭。
走到院中, 见崔定正在院子里打拳,那小胳膊挥得拳拳带风, 眼神坚毅。周艾立在原地,失神地看着自己儿子。
寻常在家时,她都纵着崔定。即便到了宋家, 像清晨这会儿她也由着他睡懒觉。
这么多年, 这几乎可以说是头一次见自家孩子这般勤恳。
而看崔定那屋里,窗户大开, 豆苗那小子也坐在窗前看书。两人一动一静,倒是和谐。
“娘, 你别在院子里!”崔定畏手畏脚的,怕打到他娘。
周艾眼眶泛酸,笑着“哎”了一声, 匆匆转过身进了灶屋。
她忽然意识到,崔定不一样了。
难得不用早起干活儿, 叶以舒本想着赖床一会儿。但被鸡鸭吵醒后, 怎么都睡不着了。
村子在山里,早上也不算太热。
叶以舒坐起身来,披着凌乱的长发对着紧闭的门发呆。
今早要做什么来着?
宋枕锦已经穿好衣服站在床沿,回头看哥儿目光发直,唇角笑意勾勒, 不过转瞬又看不见。
“要不再睡一会儿?”
“睡不着了。”
叶以舒紧跟着宋枕锦起身,穿好衣服出门去,见崔定已经耍拳耍出了汗。那领前跟后背的衣服被洇得颜色深了一片。
再看崔定那屋,窗口坐着的豆苗。
叶以舒道:“豆苗,看书看完了也跟菜头练练。”
豆苗:“我练干什么?”
“强身健体。”叶以舒道,“我打算送你去学点武术,你考虑考虑?”
豆苗一听,不解看着他哥。“哥,我学武干嘛?”
叶以舒道:“强身健体。”
崔定眼睛发光,屁颠屁颠跑进屋里去把豆苗拖了出来。
“练嘛!我让我师父也教你。”
“等等,等等!我书还没看完呢。”豆苗力气没他大,拖着拖着,就被拔萝卜似地拉了出来。
叶以舒一手一个小孩脑袋,拍瓜似的敲了敲。
“豆苗,哥说真的,你考虑一下?”
“好。”豆苗应道。
叶以舒松手,也不管两小孩怎么拉扯,他去灶屋里帮周艾做饭。
周艾见他一来就往灶膛前的矮凳上坐,飞速别开头,不让他看到自己泛红的眼睛。她道:“不用你。”
“那我走了?”叶以舒起身。
“没说完呢,走什么走!”周艾搅和着手上的面饼,飞快睨一眼叶以舒,“你去后院把那只黑母鸡抓来杀了。”
“周姨要给我们炖鸡?”叶以舒展颜一笑,“谢谢周姨,周姨对我可真好。”
周艾道:“给我儿子吃的,你想得美。”
叶以舒抱臂往门口一靠,跟身上有懒骨头似的,走不动道了。
“瞧周姨说的,既然没我一口吃的,我干嘛还要帮你。”
周艾气道:“我送去的鸡蛋你还吃得少了吗?!吃的时候就不知道闭嘴往碗里夹!”
叶以舒耸肩,笑得欠揍:“周姨,是杀给我们一起吃的就说是给我们吃的,非要话往菜头身上拐一下,承认对我们好很难?”
“谁对你们好了!”周艾跟被掐住脖子的鸡似的,声音都高亢了。
叶以舒摇头:“口是心非。”
“你还吃不吃了!”
“吃,吃还不成嘛。”叶以舒笑着出去,转身撞上宋枕锦。
宋大夫眼里疑惑,询问:“吵什么了?”
“谁乐意跟她吵,嘴巴就不饶人过。”叶以舒勾着宋枕锦手腕往后院一转,“宋大夫,抓鸡去。”
宋枕锦遂绑了衣摆跟宽袖,任劳任怨地去鸡圈。
早晨的鸡正活跃,宋大夫在里面追着绕了好几圈,手上只抓了点儿鸡毛。
叶以舒看他跑得微喘,额头出了一点汗,才施施然开门进去。
在宋枕锦又一次地追跑中,叶以舒随手一抓,就逮住了那只黑色的。
瞧着它另一边翅膀乱拍,到处都是鸡屎味儿,叶以舒皱眉拢住它两个翅膀,对宋枕锦道:“我怀疑你周姨是想整我。”
“不会。”
“怎么不会。明明早上喂鸡的时候最好抓,她偏要这会儿让我来。”
“你还抱怨上来,甭吃算了。”周艾在灶屋听到,推开窗户就冲着他凶道。
叶以舒无赖道:“那不成,不吃多亏啊。”
周艾重重地哼了一声,撞下了窗户。
宋枕锦无奈,打开鸡圈围栏,让哥儿出去。
宋仲河起了,现在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宋枕锦去屋里端了一碗撒了盐的水出来,叶以舒利落拔了鸡脖子上的毛,一刀下去,鸡挣扎断了气。
放完血,拔毛的活儿就是两个小孩儿的。
叶以舒去洗了手打算出门瞧瞧,周艾见了却道:“去哪儿!”
“随便走走。”叶以舒道。
“有那个闲心不来帮忙烧火。”周艾道。
“我先前不是坐那儿您不让嘛。”
周艾不看他,自个儿闷声在灶前忙活。
叶以舒想不通,不知自己哪儿惹到她了。不过为了家庭和谐,他就勉强顺一顺这人的意吧。
路过拔毛小队,两小孩儿蹲在倒了沸水的盆前。那鸡毛被水一烫,味道冲鼻。
叶以舒看他家豆苗干活儿仔细,崔定捏着鼻子,那紧皱的眉头和嫌弃眼神跟他娘一模一样。
“好臭。”
“那你别吃。”豆苗道。
“我就要吃!”
“吃就得干活儿。”豆苗手上利索,这活儿他不知做过多少了,“我们比比,谁拔得快!”
“比就比!”
这小孩儿德行比以前好多了,至少不会什么都强要。
也不知道为什么,豆苗的话他最是听得进去,一有空就喜欢回他们那里黏着豆苗。
叶以舒乐得有人制他。
照着这样发展,以后宋枕锦走了,这宋家还算有个别的希望。
吃过早饭,就有病人上门。
宋枕锦开始忙起来,叶以舒跟他说了一声,带着两个小孩儿出门去。
先拿着从县里带回来的礼以及施唯让带的东西送去给他师父,问候过了,再去叶家看看。
这房子不住人,腐朽得就快。
瞧着那东厢房的茅屋顶,去年才换的,现下就已经发黑断裂了。屋檐下是密密匝匝的草碎,还有那雨滴落下的一排小凹坑。
叶以舒开了家门,豆苗跟崔定进去逛了逛,紧接着屋里传出来连绵不绝的咳嗽声。
“哥,蜘蛛网都有了!”豆苗捂嘴,呛得脸泛红。
“全是灰尘。”崔定跟猴儿似的,蹦跳着蹿出来,站得极远。
“家里没人住,这样也正常。”叶以舒立在门前,盯着正屋跟西厢房看。
他爷奶不在,那正屋落了锁。
或许是收稻谷去了。
小叔跟小婶那屋也没动静,叶以舒揣测,兴许偷偷摸摸又去旁的地方做生意去了。
他可不会以为上次警告过小叔一家就会放弃这个捞钱的生意,必定会躲藏着,去他也看不到的地方。
叶以舒看了一会儿,招呼两小孩关了门,直接去他二叔公家。
这会儿村里人几乎都不在家,要是找人,得去村周围的田地里。
稻谷青黄,谷穗低垂。
走过被踩实了的小路,两边的蝗虫、青蛙尽数往两边的田里飞奔。
农人在田里收割,稻香弥漫。
“哥!咱家的稻子也黄了!”豆苗指着自家坡下的田道。
叶以舒细看,瞧了半会儿才道:“那稀稀拉拉的,不是咱家的吧。”他爹种下的稻子,除了天色不好没收成的时候,其余都没有差了的。
豆苗:“是爷奶在呢。”
叶以舒道:“先不去找他们,找二叔公。”
村里就那么些田地,小孩儿从能跑的时候就各块田里摸鱼挖泥鳅,可谓是熟悉不已。
豆苗跟崔定往前跑,不多时,就听到两人的声音——
“二叔公!”
叶以舒找过去,见二叔公一家人正在自个儿的田里躬身忙活。
叶以舒打了招呼,跳下田,扎高了衣摆直接要了一把镰刀就开始干活儿。
两小孩儿见状,纷纷扔了手中没了腿儿的蝗虫,放弃刚刚看到的黄鳝洞,跟在叶以舒边上帮忙。
叶以舒道:“你们不去玩儿?”
“强身健体。”豆苗又看不怎么情愿的崔定,“你自己玩儿吧。”
“不好玩儿。”
“那我们比赛?”
崔定一下来了热情,他道:“比就比!”
于是乎,两人跟牛犊似地互相较着劲儿,勾着那稻子摇摇晃晃,惊起一片飞蝗。
边上,二叔婆用布包完了头发,树皮一样的手布满了茧子,快速而有力地抓住一簇簇稻子收割。
“先前你送回来那信,我们收了。里正那边也领到了县里发来的薯种,不过愿意种的人没多少。”
叶以舒躬着身,稻穗摇晃,窸窣声不断。
“地就那么多,这东西他们都没接触过,自然不敢种。”
“是,所以我们又去买了些来。等秋收完后打算多种些。”
“多种些也行,县里有人收。”
二叔婆听了便放心一笑:“你消息灵,有这句话我们就安心了。”
割了一会儿,叶以舒又问:“二叔婆,你知道我小叔小婶他们现在在哪儿吗?”
二叔婆道:“你一说我才想起,那夫妻俩没在镇上摆摊了。不过昨儿个还在村子里见过,这会儿不在?”
“不在。”
“地里呢?”
“就见到我爷奶。”豆苗在隔壁一行,落后了几米远道。
二叔婆道:“那就不知道了,不过这几日夫妻俩都在村子里。里正还叫我们看着呢。”
“看着?”
“可不是。”王玉霞压低声音道,“先前捕快又来了,但每次找不见人。你小叔跟小婶是犯了什么事了?村里现在应付着县衙里的人,都不安生。”
叶以舒目光落在跳到脚上的青蛙,顿了下道:“在外面跟人动了手。”
“原是这个。没打死人吧?”
“这倒没有。”
“那就是摊上冤家了,这是不抓他回去讨个说法誓不罢休。”
叶以舒微微点头。
“我们这边有人干活儿,你爷奶那边,要不去看看?”二叔婆怕哥儿这么明晃晃的做法在村里留下口舌。
叶以舒道:“待会儿去看看。”
在这边帮忙了半个时辰,两个小孩儿累得坐在倒杆上掰着蝗虫腿儿。看着是要下口。
蝗虫能吃,村里小孩儿没吃的,会将这抓了靠着吃。
叶以舒拍了拍手起身,跟他二叔公招呼了一下,转而带着两小孩去之前看到老两口那地儿。
谁知去了却不见两人,地里只有包子一家跟喜哥儿一家。
“阿舒哥哥!豆苗,豆苗你回来了!”包子、饺子还有喜哥儿三个小孩儿呼啦啦地跑到田坎边。
豆苗从田坎上跳下去,一把抱住自己的好朋友。两人没站住,惊呼着往田里倒。
崔定跳下去快,一手抓一个,才没让他们滚到泥里。
“我回来了!你们想我没有。”
“想!想死了!”小孩儿围作一团,眉开眼笑。看得几个忙碌中的大人都舒展了面色。
“舒哥儿。”包子爹招呼道。
叶以舒叫了一声“叔”,问:“叔,我爷奶刚是不是在这儿?”
“回去了。”
“那你们这是?”
“你奶请我们来收割,一天给二十文钱。”两家都是村里的贫苦人家,自家田地又不多,自己家的先收割完就会在村子里帮人收割,赚点零用。
叶以舒道:“叔估摸着这田能产多少?”
包子爹抓着那稻穗晃了晃,面上心疼难掩。他道:“这可是上等田,好好照料三石都有得产,现在怕不过一石。”
连下等田都比不过。
他们这些没田的人家,可羡慕得不行。这么糟践庄稼,心里始终不得劲儿。只收割时,小心翼翼不敢再落下些。
叶以舒道:“那叔可知我小叔小婶在哪儿?”
包子爹摇头。
正在叙旧的包子听到后转身,道:“阿舒哥哥,我们看到他们在山上。”
“什么时候?”
“就是今天早上啊。他们在你家坡地那边,不过后头又不见人了。”
“坡地?”叶以舒起身。
难不成是看上他们种的那些土豆?
那怕是去得太晚,都被挖完了。
“你们可知他们现在在哪儿做生意?”
“我小爹爹知道!”包子道。
“是,先前回娘家,在隔壁兴旺镇上见过。”包子的小爹爹道。
叶以舒谢过他们,也不耽误人家干活儿,自己往山坡上找去。豆苗带着崔定在这儿跟自己的玩伴叙旧。
上到山坡,下林村的一览无余。
村落人家不多,藏在山林中间。夏日蝉鸣激烈,鸟鸣急促,衬得那静静坐落在山中的房屋更加静谧安然。
若没那些纷扰,住在这样的地方,定是不差的。
收回神,他在坡地走了一趟,又在林子里逛了逛。也不见个人。
再往里边走,就会翻过山,直接到了上竹村。
两人总不能跑到那边去?
兴许是在山里藏着什么东西。又或是怕被抓,在山中躲藏。
看他爷奶还能花钱请人收割稻谷的样子,就知道叶家二老现在手里有闲钱。小叔挣的想必也给了他们的。
叶以舒在这边没看出什么问题,只好下去。
午间,叶以舒跟豆苗还有崔定是在他二叔公家吃的饭。后又连续几日,他都过来帮忙收割水稻。
二叔公家的田不多,收割完了又一起收自家的四亩田。
连续两日后,稻谷收回来,二叔公家帮着摊晒后。
叶以舒分了三成给他家,再留下交税的,余下的直接带去宋家。
下一年,这些田地就全给他两个叔公家种,只意思意思收点租金就成。
至于稻子,叶以舒思来想去还是打算带回县里。
他们在县里是买米吃,买一次他爹娘就心疼一次,少不得在他耳边念叨。
这点新米带回去给他爹娘尝尝味儿,能带走多少就带走多少。
这会儿已然黄昏时。
天边霞光绮丽,如绸画铺卷。合着下面的青山、长河,美得惊心动魄。
“都这会儿了,还不见大郎回来。你去瞧瞧。”周艾在灶屋道。
“他去哪家看诊去了?”叶以舒放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起身。
“莲藕村。”
莲藕村与上竹村中间隔着一个下林村,叶以舒叫着阿黄往村口走,没多久,到了上竹村与下林村分路的岔道。
人不就在这儿嘛。
不过宋枕锦被人拦住了,细瞧,不是他小叔跟小婶是谁。
叶正松跟金兰也是从外面回来碰巧与宋枕锦遇到。他们见他身边没跟着叶以舒,想都没想就将人拦住。
宋枕锦看在哥儿的面上,问候了一声。
叶正松冷笑,还惦记着那房子,张嘴就讽道:“宋大夫现在靠咱舒哥儿养家了,村里人哪有你这样的福气。”
叶以舒一来就听到这一句,脸色骤然冷了下来。
“可不就是,怎么娶了舒哥儿之后家里又是新建了房子,又还在县里买了个二进的院子嘞!”金兰那话里都是酸妒。
活像那房子合该是他家的一般。
真能忍?
叶以舒可不像宋枕锦,还能好脾气笑着。
他疾步上前,正要骂人,就听惯来不与人浪费口舌的宋大夫慢慢悠悠道:“是福气,这又是房子又是铺子的,不要他还跟你急。”
叶以舒一步在宋枕锦身后站定,又还听他道:“亏得叔家不做人,不然我肯定没这愁事儿。”
听听,听听!这阴阳怪气的模样,简直像跟村里的长舌妇斗过千八百回。
叶以舒震惊得半晌找不见自己的声音。
倒是对面的两口子,被宋枕锦噎了一番,正要发怒却见叶以舒跟个门神一样站在他后头,吓得脚底抹油,一溜烟就跑了。
叶以舒也不去追,看着宋大夫身体僵硬,手悄悄扣紧医箱上的袋子。
随后当没看见他一样错过身去,很着急一样,闷头往宋家赶。
叶以舒憋不住,哈哈大笑。
笑得他眼泪都出来了。
他还当宋大夫会被欺负呢,但谁成想,他竟也有这样的一面。尖酸刻薄得跟村头那寡夫差不多。
宋枕锦耳边笑声缭绕,最后还是忍不住,转身挡在哥儿面前。
“别笑了。”他声音发闷,像溪水上罩了一层冰。
叶以舒见他面色殷红,一看就是害臊的模样。他笑得不能自抑,捂着肚子脑袋抵着他肩膀,时不时地抽气。
宋枕锦又羞又担心他给自己笑岔了气,手虚虚贴在哥儿后背,给他的顺气。
“阿舒,好了。”
“好了,好了。”叶以舒闷咳两声,迅速调整。
不能太得寸进尺,免得宋大夫恼羞成怒,以后收敛了脾气被人欺负了就不好了。
他忍了又忍,抿直嘴角,直起身来看到宋枕锦的眼睛。“遇到他俩,少跟他们浪费口舌。”
“嗯。”宋枕锦避开哥儿的眼神,紧了紧医箱,转身进宋家的院子。
叶以舒几步靠近,手悄悄勾住他袖摆下的手指。
未免宋大夫尴尬,叶以舒不再提刚刚那事儿,只道:“相公可知他俩刚刚从哪里回来?”
“不知。”宋枕锦进了屋,放下箱子,自个儿坐在书桌前的凳子上休息。
叶以舒给他倒了一杯茶,看着人端起来喝了大半杯。
又给他续上,然后才坐在他身边道:“明日你要看诊,你就先带带两个小孩回县里。我再去看看我小叔他们现在在做什么,过几日再回。”
“不跟我们一起?”
“我小叔他们始终是个隐患。小舟那事儿,该让小叔给个说法。”
“这事该我去。”
“咱俩一体,我去就是你去,没多大区别。”叶以舒三言两语决定好了之后的事,宋枕锦有心跟他一起,却被哥儿驳回。
第二日。
宋枕锦就带着两小孩早早赶路,回了县里。
叶以舒一大早起来,也去下林村候着他小叔小婶。没多久,见二人出发,他便也跟上。
看走的路,不是去他们丰年镇的,也不是去隔壁兴旺镇的。
叶以舒不明,紧紧跟随。
两人走山路,却往另一个陌生镇上去。
这镇名为杨柳镇,在更南边的位置。
叶以舒随在他小叔小婶的后头,看他俩一路走来,路上的行人但凡认识的都热情地给他们打招呼。
听那称呼,叫的是“宋老板”。
这杨柳镇与丰年镇差不多大,也就两条街可以售卖东西。而叶以舒亲眼见到夫妻俩走到最繁华的一条街道上,直接进了个铺子。
叶以舒停在外面,抬头一看。
“松兰食肆”四个大字招牌挂在那门上。
叶以舒轻嘶了一声。
他小叔小婶这生意做得挺好啊,食肆都开起来了。
瞧这食肆的规模,在镇上也是数一数二的。他小叔小婶可比他会做生意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