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痛……”
许清扬埋在柔软的蚕丝被里, 低低地抱怨。
江聿野自知理亏,心虚又心疼地帮他大腿内侧又涂了一层薄薄的药膏,忙不迭吻了吻他的耳尖。
“老婆, 我错了, 我保证下次轻点。”
许清扬轻哼了声,并不相信。
他们没做到最后,江聿野说得好听心疼他, 怕他疼。
结果有的部位没疼, 有的地方却疼得要死。
江聿野的劲真大,他皮肤又娇又嫩,硬是快把他腿内的皮肤给磨破了。
现在那里通红一片, 简直不堪入目,全是身后这人干得好事。
许清扬哪里站得住,几次都快跪下去,硬是让江聿野捉住腰让他站好。
想想自己受的委屈,还有正在忍受的痛楚,许清扬就很生气。
还没人敢让一向清冷骄傲的许神受这般磋磨。
又疼又气, 哪怕耳边一直有江聿野温柔安抚的亲吻,还低声下气地道歉, 也没法入睡。
“老婆, 乖,你睡一觉就好多了,我保证。”
江聿野轻柔地帮他按摩酸软的腰和腿, 软声安抚。
“疼……”
许清扬恼怒地轻哼。
江聿野愧疚更甚, 发誓下次一定会轻点, 然后又找话题想转移许清扬的注意力。
“那你跟我说说你的生活, 你所在那个世界的生活。”
江聿野对许清扬很感兴趣, 了解“他”的过去显然不够,他想了解真正的许清扬。
许清扬怔了怔。
明明离开现实世界没多久,许清扬却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他似乎离开那里很久了,那些人、那些事也逐渐模糊。
没有什么不舍和眷念,相反在“这本书里”找到了归属和心安。
许清扬知道,这一切离不开从后面紧紧抱着他的人。
“我在那边的生活……”许清扬深陷记忆,试图找一个词精准描绘概括十八年来的历程,“乏善可陈”。
最终,他发现实在不值一提。
显然,背后的人不满意,又在他耳垂上轻轻一吻,撒娇又耍赖般道:“我想听。”
许清扬沉默一瞬,尝试将他那段平静到几乎没有波澜的人生扩展一下:
“唔……我出生后不久父母就去世了,我从小就没有对他们的记忆,是爷爷把我抚养长大的。
爷爷工作很忙,也常常不在家,小时候是保姆照顾我,大一些后我研发了机器人管家,就是管家照顾我了。”
许清扬搜肠刮肚,试图描述自己曾经的生活,结果发现几句话就概括完了,于是只能从专业上补充,
“小时候我喜欢看书,读书后喜欢做AI方面的研究,大部分时间耗在研究室了,小部分时间在参加研讨会、讲座或者出席一些活动。偶尔也会去大学带带学生。”
再想添点什么,许清扬思忖了半天,只能硬生生挤出两个字:“……没了。”
江聿野将许清扬搂得紧了些。
脑海里浮现出小时候的许清扬默默坐在角落里看书的身影,又浮现出长大后的少年站在讲台上,清冷淡漠讲课的场景。
江聿野恨不得穿到那个世界,早早认识许清扬,陪他一起长大,见证他的每一天、每一年。
他们会是最亲近的竹马,许清扬冷,他就热。
许清扬不愿意做的琐事,他可以全部代劳。
擦桌子、收作业,帮他买水打饭,为他遮风打伞。
在许清扬安静读书或做研究室,他默默等他,接送他回家,做彼此唯一亲密无间的人。
光是想想,江聿野就觉得心痒难耐,哀怨他们怎么就遇见得这般迟。
“扬扬在学校和单位都很受欢迎吧,是不是跟现在一样,有很多很多的追求者和粉丝?”
江聿野自虐般酸道。
没有他的世界里,许清扬高高在上、璀璨夺目,不用问也能知道答案。
但江聿野还是想知道关于他的事多一点。
许清扬认真思考了下,点了点头:“嗯。”
在学校其实还好,因为他年纪小,虽然特殊,但没人会对一个十来岁的小朋友产生情愫。
真正让他有感情困扰是从他进入研究院开始,彼时他十五岁了,也算一个出类拔萃的小小少年,常常收到大学生、同事,也有政界、商界名流少爷、小姐的玫瑰和情书。
一开始,他会觉得困扰,但渐渐的,拒绝业务熟练了,他也与当下生活和解了。
应完后,他明显感觉背后人呼吸一滞,又开口解释:“我都拒绝了。”
他从未为谁停留过脚步,也决不允许任何人在他的生活里停留,更慌乱横冲直撞。
除了江聿野。
说完,像是还不够,许清扬再次解释,“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我,也有讨厌我的。”
江聿野心里正冒酸水,蓦然听见这话,倒是意外,谴责道:“还有人讨厌我们可爱、聪明又漂亮的扬扬,什么破眼神。”
许清扬想到他那位阴阳怪气的师兄,抿了抿唇:“嗯,是我爷爷的学生,我研究室的师兄。
他出生商贾之家,一边学一边玩,研究也做、生意也做,两边都如鱼得水,是真正意义上的天才。
他的生活也很丰富,上班搞研究,下班是娱乐。很不喜欢我这种……”
许清扬顿了一下,才想好形容自己的词,“……毫无生活情趣的人。他说我活得还不如‘AI管家’。”
“没眼光!”
江聿野言简意赅评价,说完尤觉不解气,又补充,“他这种人基本上会孤独终老!”
嘴上这样说,心里却庆幸不已。
幸好“这位师兄”对许清扬没兴趣,他家扬扬又是个不开窍的。
否则师兄师弟、又是同事,还有许爷爷那层关系在,这竹马竹马、日夜相伴的情谊,两人还不早就发生点什么。
江聿野不太放心,又亲了亲许清扬的耳朵,问得小心:“扬扬呢,在那个世界有没有特别在意的人?”
许清扬哪知道江聿野那点小心思,认真回答:“没有。”
江聿野却不满意,状似无意实则在意得要命,追问,“你那位师兄呢?”
许清扬介绍曾经的生活平静又淡然,连相依为命的爷爷都没展开说,却单独提及了“不喜欢他”的师兄。
反常的行为让江聿野不敢不在意。
闻言,许清扬稍怔。
他不懂江聿野提及那位跟他压根没什么交集的师兄干嘛,但还是认真答:“没有。”
他跟师兄虽在同一个研究室,却只在离世前参与了同一个项目组。
相处了两天,师兄就发表了“他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无趣”“跟你一起共事让我觉得人生都无趣”的言论,随后就没再来过研究室。
许清扬听过很多恶意的评价,对师兄不痛不痒的讨厌没感觉,按部就班继续研究。
中途甚至去拿了个奖,回来路上意外来到了这个世界。
许清扬不禁想:他离开了,师兄或许觉得研究有了趣味,又愿意回来接手项目了。
谈及往事,许清扬不自觉放松,许是腿间的药膏起了作用,又或是江聿野的按摩有了效果,他不再觉得难受,渐渐入了眠。
怀里的人没了动静与声响,呼吸逐渐平缓均匀。
江聿野吻了吻他的发。
许清扬睡着后,江聿野够到床头柜上的手机,登录微博,如约澄清。
他不像许轻星那样没品,随便就将别人的亲子鉴定书发在网上。
江聿野转了个弯,将鉴定书发给了许季照。
至于许季照那边如何经过几个小时的家庭纠纷,最终将鉴定书发在网上,又扬言要沈南枝净身出户、与许轻星断绝任何关系,网上又掀起了怎样吃瓜浪潮等等,一概与他无关。
他只是不小心手滑给许季照那条无数个感叹号的微博点了个赞,顺带花了点小钱帮他冲了下微博排行榜。
@江聿野:既然大家都知道真相了,那我就不废话占用公共资源了。
发完茶味十足的微博澄清,江聿野勾了勾嘴角,将手机丢回到床头柜上。
“嗡嗡……”声响起,江聿野瞟了眼,是许清扬的手机。
他倒是没故意偷看,但许清扬的微信不设防,信息在首页可见。
周晟安:【清扬,你走得匆忙,没来得及跟你道别。网上的消息我都看到了,恭喜你找到家人,也谢谢你来参加展览会,学校见。】
江聿野皱了皱眉。
姓周的还没完了。
他正琢磨有什么办法能一劳永逸解决掉情敌,许清扬的手机又“嗡嗡”两声。
这次不是周晟安了,变成了林望岑。
林望岑:【清扬,竞赛成绩出来了,老师让我们明早七点半去一趟他办公室,我在教室等你。】
我们?等你?
江聿野又皱眉。
明明他也参加了竞赛,为什么老师只通知林望岑跟许清扬过去?还孤男寡男单独去?
是他发挥不行,没拿到奖?
“啧。”
江聿野心堵得不行,明明他都跟许清扬两情相悦,过几天都要公布订婚了,怎么这些个情敌一点自觉都没有,总想着挖墙脚呢?!
还是他太低调了。
如此想,江聿野拿回手机,看了下刚发的微博。
【啊啊啊啊,江少跟老婆百年好合,跳梁小丑滚粗!】
【恭喜老婆找到家人呜呜呜,老婆一定要幸福哦!】
【江少要好好保护我们老婆哦,不然听哥和我老公打断你的腿!】
【呜呜呜呜,我老婆的哥哥居然是我老公,这是多么复杂又幸福的关系啊,我没疯,让我笑,哈哈哈哈哈!】
……
短短时间,转、赞、评的数据都想当可观了,前排基本都是祝福。
江聿野往下翻了翻,翻到了一条比较满意的——
【虽然很开心老婆找到家人,更开心老婆跟江少光明正大双宿双飞,但我猜你们要退出《走进校园》节目了吧,是不是以后再也没机会吃你们的狗粮了?我还想看到你们大学、工作、订婚、结婚、变老呢,呜呜呜呜】
江聿野回:不哭,过些天订婚时给你们看照片。
他轻描淡写一句话,关了手机,搂着老婆睡觉了。
网上的狂欢却刚刚开始。
因为本尊回复,这条偏长但并不起眼的哀嚎被翻了牌,很快堪称福尔摩斯的网友们发现了华点。
“过些天”“订婚”成为关键词出现。
网上炒得火热时,这条评论也被搬到了英华国际学校的论坛,自然也被发送到周晟安与林望岑的微信上。
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无死角的攻击下,正在公司加班的周晟安和还在与竞赛题较真的林望岑想不看到都难。
明明江聿野什么都没对他们说,却又什么都说了。
想到另外两人的堵心,江聿野抱着老婆舒心了。
“老婆,我爱你。”
他蹭了蹭许清扬柔软的头发,闭上眼安心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