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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说是要创造新的回忆, 那天以后,太宰治是真的好好思考过,要怎样才能创造出能让望月秋彦淡忘过去的回忆的。

第66章
说是要创造新的回忆, 那天以后,太宰治是真的好好思考过,要怎样才能创造出能让望月秋彦淡忘过去的回忆的。
他甚至为此问了织田作之助和坂口安吾, 那时的坂口安吾一脸震惊,反倒是织田作淡淡地回了句“不对吧”。
没有过去的辅佐官,你就喜欢了吗。
太宰治诚心诚意地讨厌着那些占据了望月秋彦大部分人生的存在, 同样的, 那些人要是来了这里, 估计也是诚心诚意地讨厌他。他们各有各的讨厌理由,出发点却惊人地一致。
但公平地讲,要是那天朝他伸出手的,不是现在的望月秋彦, 而是一个单纯天真乐观的人, 太宰治可能也不会在他身上耗费心神。
单纯天真乐观的人, 怎么能看穿别人的内心呢。
单纯天真乐观的人,怎么可能走进泥泞的黑暗, 然后告诉他“太宰小朋友, 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老师了”呢。
【“你要接受也好,不接受也好,在你能拥有将我踩到脚底下的智慧前, 没有反驳的权利。”】
温暖的食指点在他的眉心。
那时的太宰治抬眼, 被居高临下的望月秋彦弹了下额头。
织田作说,虽然黑手党里规定了不准去窥探同伴的内心, 但他一直以来都认为, 这对太宰治来说是不对的。
或许就有人应该将太宰治硬生生地绑起来,掀开他胸口的盖子,让挣扎反抗的他闭嘴。
或许就有人该将太宰治心中那扭曲的某种东西, 一点不剩地拽出来,拖到光天化日之下,无情地践踏粉碎。[1]
织田作又说,辅佐官或许就是那种人。
只是他的手段温和一些。
望月秋彦对待太宰治的方式,是在他不受到伤害的前提下,一片一片地捡起地上的碎片。
相较于那些总是劝他不要自杀的可怜家伙,望月秋彦听说他自杀计划的第一反应是“真厉害”。十四岁的太宰治满脸疑惑,问他是不是脑子坏掉了,可望月秋彦轻笑,反问他,明明一天学都没有上过,却能调配出这种试剂,难道不厉害吗。
这是种温柔的凌迟。
望月秋彦是第一个,让太宰治真的意识到“啊,原来他真的对我的成长充满了期待”的人。
他在现在的太宰治身上涂满了自己喜欢的颜色,一笔一笔,认真勾画了千千万万张时间的碎片。
那千千万万张时间的碎片,拼凑成了现在的太宰治。
一语惊醒梦中人。
这大概就是太宰治没有拆穿“石井”的原因。
太宰治想为望月秋彦创造出的回忆里,并不仅仅包括他自己。他理智又清醒地认识到,光靠自己一个人是不够的。
这对太宰治来说是真正意义上的长大。
如望月秋彦那日在窗前所说,他还真的,讽刺地。
令太宰治自己都感到反胃与不可思议地——
平安又健康地长大了。
“你刚刚还说我是死的。”面对太宰治轻飘飘的威胁,中原中也轻轻地皱了皱眉,“你们到底有什么瞒着我的。你最近几天那见鬼的愉悦表情又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呢。”太宰治的注意力落在望月秋彦指间的指环,“可能是和他用着同一个型号的枪的人做了什么吧。”
中原中也疑惑,问了句“那又是谁”。
太宰治耸肩,又回了句“不知道”。
“可能是打败了他很多次的人,也可能是在他以前的生活里,充当过老师这个角色的人。”太宰治挑眉,反问中原中也,“你的人生里就没有这种存在吗?”
中原中也嗤笑。
“想打败的人?这不是就在面前吗。”
也不是一次交手都没有,望月秋彦以前和冷血他们对练时,中原中也正巧路过训练室。在那以前,他都认为望月秋彦是个和黑手党格格不入的存在。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所谓绝对的压倒性的实力,当中原中也躺在地上,侧脸看向插在自己颊边的小刀时,就清醒地认识到了这个问题。
傻瓜鸟在旁边哈哈大笑,说果然,你刚刚是不是以为自己要把他杀掉了。
中原中也起身,那时烦躁地回了句是因为自己手下留情。
【“那难道是我的错吗。”】
望月秋彦满脸沉痛,用那双金色的眼睛无辜地看他。
【“黑手党的世界和[羊]不同,要抱着一定要将对方杀死的信念才行。”】
中原中也对望月秋彦的感情很复杂。
喜欢和讨厌交织,信任和怀疑缠绕。
他越看望月秋彦的战斗方式,越看他指挥人的背影,越看组织的所有人将他围绕,越看他一点点地卸下自己的心防。
紧接着,某一个时刻——
砰。
天平的平衡就被打破了。
这种憧憬的心情日积月累,中原中也越注视着望月秋彦,就越觉得他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捆住了。像是应该展翅飞向天空的鸟儿戴上了锁链,看上去温顺地安于一隅,眼底却摇曳着炽热的火光。
他并不是真的不爱听望月秋彦的胡言乱语。
中原中也有种野兽的直觉,他只是敏锐地意识到——
那可能就是束缚住望月秋彦的锁链。
不过没关系。
中原中也很有耐心,他会耐心地等到,望月秋彦举起石头,亲手砸碎锁链的那天。
“不过,我也很久没和他交过手了。”
中原中也深吸一口气,他在不惊扰某个醉鬼的情况下挣开对方的桎梏,头疼地坐起身。
“芥川的病好得差不多,他的身体反倒差起来。”
太宰治“嗯?”了声,手上的枪收回,绳子却从袖子里抖了出来。
中原中也沉默几秒:“你到底想干什么?”
“把他五花大绑送去医务室。”
“他都没有意识了,直接送去不行吗?”
“输完液不就有意识了。”
“……太宰!”中原中也咬牙,制止太宰治的动作,“那也不是你这么做的原因吧!”
太宰治叹了口气,目光幽幽地扫过中原中也身上的某个部位:“你还真麻烦啊,身上的道德感是不是太多了,他可没有教你要有道德感吧。”
中原中也气急败坏,暴怒地回应了太宰治的话:“混蛋!你在看哪里!”
“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太宰治微笑,趁中原中也不注意,将昏迷不醒的人往自己这里捞了点,“你刚刚其实也是有点期待的吧,我可不信他随手一拽就能把你拽倒,我是混蛋的话,你难道是什么弱不禁风的白痴?”
中原中也:“……”
太宰治笑容消失。
“你还真敢想,宰了你哦。”
“……”
中原中也难得没有骂回去,他的眼神心虚地看向别处,想起很久以前旗会他们讨论的话题。
黑手党的工作压力很大,组织里的成员又处在精力最充沛的年纪,除了用抽烟喝酒舒缓精神外,结交情人的方式也不少。
中原中也那时噗地把刚喝进去的酒喷了出来,望月秋彦在旁边拍了拍他的背,走流程似的谴责公关官这里还有未成年人。
公关官笑容灿烂,问:【“那辅佐官您是怎么解决的呢?”】
望月秋彦的手还搭在中原中也肩上,同样微笑:【“问这种问题前应该先给出自己的回答吧。”】
同样都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就算是针锋相对的气场,意外地看起来也很和谐。
公关官耸肩,闻言无奈地摊手:【“想必您情人那么多,已经经验很丰富了。”】
望月秋彦面不改色,模棱两可地回:【“哎呀,这都被你知道了。”】
【“那和我试试怎么样?”】
【“……”】望月秋彦有点意外。
他那时也是这样视线下移了几秒,然后唇角的弧度扩大,礼貌地回了句【“不要呢。”】
成年人的场合就是可怕,中原中也每次刚把酒送进嘴里,都能被他们吓到咳嗽个不停。
望月秋彦那时盯着他看了一会,感慨真是难得在这里见到这么纯情的存在。
中原中也粗鲁地回了句“哈?”,就被望月秋彦揽住脖颈。青年嘴里唧唧歪歪了一堆,中原中也一个字也没听见。
傻瓜鸟说他不抽烟,喝酒的时候又那么克制,很难想象到一个人是怎么纾解欲/望的。
可能连自己解决的时候都要躲在安全的地方,眼神迷离,压抑住低低的喘息,然后闷哼一声——
望月秋彦深吸一口气,骂他都在脑子里都在想什么东西。傻瓜鸟被骂了也无所谓,反而还用安慰的口吻,安慰他其实某种意义上和中也是一类人。
望月秋彦那时难得破防,追着傻瓜鸟绕着台球桌揍。医生在旁边事不关己地说这是奖励吧,钢琴家叹气,说这样下去,这个月的奖金也要被辅佐官扣光了。
爬到这个地位,他们对金钱已经不再有什么渴求,在旗会众人的眼里,钱只是串可以由暴力转变成的数字。
那种事,应该是有“爱”才可以做的吧?
总不能,做着做着,把爱做出来吧?
中原中也面无表情地给自己洗脑,偏头避开太宰治的子弹。
“子弹对我就有用了吗?”本该穿透玻璃的子弹停在半空中,对太宰治的威胁不屑一顾,中原中也直接将坚硬的金属碾得粉碎,“我看你把他带去医务室是假的,偷偷满足自己的癖好才是真的。”
“望月君是很要面子的人。”太宰治心情愉快,“你不觉得他醒来后发现自己被绑着很有趣吗?”
中原中也无语,不敢苟同:“有趣什么?给你表演金蝉脱壳吗?”
手上的戒指发烫。
沉沉的思绪被托起,耳边有人叹息一声。随即身体的疲惫被抚平,连醉意都消退了不少。
望月秋彦拧了下眉,睫毛轻颤,还没睁开眼睛,就听见系统洋洋得意的自夸。
【不愧是我精挑细选的宿主】
对外界的感知正在缓慢地恢复。
望月秋彦安静地听完它的话,打起精神回了句:这种时候也能自夸?
【根据大数据统计,您的神经绷得太紧了】
……所以呢?
【所以一两次的失态,反而能证明您是人类的事实】
望月秋彦觉得好笑,回它:我好像本来就是人类。
系统嘿嘿地笑了声,为他补齐了醉酒时的记忆。
这种感觉就像是坐在放映厅里,望月秋彦看着自己的所作所为,也没觉得丢人,反倒有种诡异的怀念感。
【这是您第一次在这个世界喝醉噢】
望月秋彦:然后?
【然后就说明,您已经微妙地理解了本系统存在的意义】
望月秋彦想了想: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感谢你了?
【人工智能不需要被感谢】
系统理所当然地回道。
【如若没有不让您杀人的条例,您一定会大开杀戒,和以前一样把所有人都杀了的】
望月秋彦饶有兴致,回了句:那确实
那看到自己在警校的时候,可能就不是躲天花板了,是摧残日本未来的花朵,杀出一条血路。
【顺带提醒您,火炎的波动越来越近了,人物白兰杰索应该就在周围】
望月秋彦曾经想过,只要能报复白兰杰索,自己可以耗尽积攒的时间,再死一次也无所谓。
可就现在的情况而言,他突然就没那么想死了。
系统哇哇直叫,问【您这是心软了吗】。
望月秋彦也不知道。
他就是有种预感,只要能打败白兰杰索,就能重新见到已经死去的Reborn。
他可以骄傲地和他说,就算没按他的教育方针一直走下去,他也顽强地活到现在了。
“这么热闹?”办公室的门被推开,结束工作的尾崎红叶走了进来。
太宰治和中原中也的争执戛然而止,后者疑惑地喊了声“红叶姐?”,又问“怎么突然来这里”。
尾崎红叶笑笑,说:“主人公都不在,宴会可进行不下去。”
第二个推门而入的,是着装整齐,顺带和尾崎红叶汇报了一下工作的广津柳浪。
“辅佐官睡着了?”广津柳浪问,“阿部在楼下追杀石井,石井一边哭一边说自己什么也没干过,我还想问问辅佐官是怎么回事。”
第三个推门而入的,是芥川龙之介和他的妹妹。
银没有挡住脸,忽然看到房间里,默默地挪到了芥川龙之介身后。
她的手上拿着为望月秋彦准备的礼物,尽管有些失礼,但还是想当面感谢对方照顾哥哥的恩情。
第四个推门而入的,是吵吵闹闹的梦野久作。
他手上坏掉的玩偶已经缝好了,是望月秋彦昨天盯着他自己缝的,看上去歪歪扭扭的,但梦野久作反倒更喜欢了点。他抱怨太宰今天和自己玩的时候又差点把自己扔进海里,太宰治微笑,说难道不是你自己掉进去吗,他顶多算见死不救。
第五个推门而入的,是织田作之助和坂口安吾。他们并没有得到其他人会来的消息,看到尾崎红叶等人时,站在门口愣了几秒,反应过来后才行了个礼。
太宰治问他们怎么会来。
织田作说有人给他发了消息,来的路上碰见了安吾,还以为是中原中也找他们有事。
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微怔,后知后觉地转过头去。
望月秋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他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见有人看过来,从容不迫地扬了扬眉梢。
虽然什么也没说,但仿佛在无声地告诉他们[跟他斗,还差得远]。
人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聚得齐过了。尾崎红叶坐在他身边,轻笑着说“要是鸥外大人也在就好了”。
怎么说得跟纪念森先生似的。
望月秋彦叹了口气,他转头看向紧闭的大门,尾音微微地扬着。
“森先生。”他说,“有人可是期待着您的大驾光临。”
森鸥外没开门。
开门的是爱丽丝。
一瞬间,有人站着低头,有人半跪着不敢抬头。
只有望月秋彦安稳地坐在那里,伸手接住跑过来的爱丽丝。
森鸥外兴致斐然,问他现在连装都不装了吗。
这样的行为似乎房间里的大部分人都习以为常,只有作为特务科卧底的坂口安吾悄悄地抬眼,不可思议地看着森鸥外走近青年的面前。
什么情况?望月真的要叛变了?还是他已经被罚到自暴自弃,被叫去审讯室挨鞭子也无所谓了?
那太宰——
“分手中。”望月秋彦回道。
坂口安吾:……
这卧底还是做疯了,精神压力太大,现在都出现幻听了。
坂口安吾说服自己,刚松了口气,就又听望月秋彦来了一句。
“我也是有脾气的,复合也没用。”
坂口安吾:……
“这样吧,港口黑手党归你,爱丽丝的抚养权归我。”
吧嗒。
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
望月秋彦侧了侧身子,视线越过森鸥外,落在捡眼镜的坂口安吾身上。
“抱歉。”异能特务科的精英情报官咳嗽一声,脸上面部抽搐,努力平复心情。
“失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