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到我们了”, 丁俊誉盯着导戏的过程，看叶吟即将走完一遍，重新溜达到乔辰聿身边。
和叶吟拍戏是件磨练耐心的事, 乔辰聿念着重复到第七遍的台词, 丁俊誉倚栏而坐, 喝下第十二杯白水装的假酒, 赵含香吃了九次葡萄, 四人合作的戏才断断续续的拍完。
这场戏是谢家兄妹和五皇子、五皇子妃的一次酒楼偶遇。
大夏朝民风开放, 女子地位相对较高, 两个女人对坐闲聊，两个男人倚栏而坐。
就算史伦不再像长镜头舞蹈戏那样随便喊卡, 有些地方, 却要反复磨。
一场戏分段的零碎拍完, 史伦在脑子里拼凑出剪辑后的场景，确认没问题，再进行下一场的拍摄。
如此, 才有同一段戏其他三位对手戏演员表演次数不同的现象。
比如乔辰聿的台词比较靠前，叶吟戏份不重，出问题少，丁俊誉倚栏而坐喝酒的戏份，正巧对上叶吟和赵含香对话，NG次数最多，赵含香吃葡萄则在后半段。
叶吟累的要死, 态度却比刚开始被经纪人强压着学的时候要认真许多，神情里也没再出现抱怨之类的表情, 积极跟着导演练习。
展现美的诱惑让叶吟奋发向上，倒是让大家对叶吟的印象有所回转。
演技烂有在努力, 比又烂又摆的接受度能高些。
没吃过拍摄苦的叶吟咬牙坚持，她有基本的审美，看着回放里美出另一种风格的自己，欲罢不能，原来演技对形象的改变竟这样大。
小姨说的抱丁俊誉大腿带来的好处都吸引不了她了。
每天沉迷和导演死磕演技，达到史伦的基本要求，晚上回去背台词模拟第二天的拍摄，虽然总是模拟不到位，还是乐此不疲。
像是参加了一场埋头苦干的集训，叶吟一头扎进去，脑子里只剩下演戏相关。
乔辰聿白天拍戏之余，晚上跟着殷秋找的音乐老师学习演唱技巧。
除了学生时代的简陋音乐课，乔辰聿还真没正经的学过唱歌。
乐器倒有专门学过的经历。
乔辰聿的音乐天赋一般，中规中矩的普罗大众水平，找调有点儿费劲，初学时还经常出现大白嗓的情况，教的杨溪一脸痛苦。
任哪个惜才的音乐人看到一把好嗓子学唱歌学成这样，情绪大概都美丽不到哪里去。
殷秋一点儿不敷衍，充分利用公司资源，找的业内知名音乐人来教，想让乔辰聿在金灵之夜惊艳全场。
观众对演员的演唱要求低，唱出一般的水平，就能震惊四座，殷秋还记得老板说的那句“纯红的起飞”，当时只觉得老板发癫的话。
完全达成要求有点儿难度，她尽量将人往纯红的路上推，能走出什么样的结果，就看天意了。
晚上学习演唱技巧，白天在片场也会练习两句。
导演见了带头起哄，“辰聿辰聿，大声唱一遍，向大家展示展示你的学习成果。”
“走一个，走一个。”丁俊誉手伸到头顶，拍了两下。
赵香容和秦可一致的露出嫌弃的表情，不忍直视的扭头对视，秦可无声张嘴，“有点儿傻”。
赵香容点头认同，何止有点儿。
男人幼稚起来没眼看。
余曲觉得这画面莫名有些熟悉，脑海里闪现出过年时亲戚们让孩子表演节目的场景，套用在导演身上一点儿不违和，尴尬癌要犯了。
乔辰聿面无表情，“你们正常点儿”。
“唱一首，就一次。”导演不死心，都能答应他在金灵之夜上唱主题曲宣传，想必表演一回也能答应。
乔辰聿不惯着，转身就走。
导演见状一改起哄的表情，恢复正经形象，咳嗽两声，“玩笑到此为止，走戏。”
史伦暗道可惜，不能提前一饱耳福。
他听到了乔辰聿的练习。
虽不懂音乐，但能听出是好听的。
想到这，史伦内心得意，乔辰聿身为演员的第一个角色出自他的剧，第一次公开演唱，是他的主意。
好像埋藏的宝藏，经由他手被挖掘出来。
金子总会发光，但第一发现金子发光的人，是他。
见导演停止恶趣味要求，乔辰聿顺势脚步一转，转了回来。
–
白信走的那天，全分局在群里欢送。
有空的领导亲自送白信上飞机，包括二爷爷这个老局长，众人的心底里泛出神兽出笼的复杂感，既为分局的安生日子高兴，又担心总局那边惨遭神兽毒手。
老局长心想，他得给任局发个消息，让总局的大家不要太善良。
孩子不能溺爱，尤其是热爱掀房顶惹麻烦的皮孩子，该教训教训，往死里练，消磨掉搞事的精力，苦了孩子不能给总局添麻烦。
老局长上前一步，肃着一张脸，言简意赅，“到了总局，好好训练，不准惹事。”
后面跟着的人适时的露出几分不舍，亲戚能说的话，外人不能说，纷纷送上领导关怀。
孩子即将远行，心软的女领导暂时抛却糟心往事，“小信啊，到了总局好好照顾自己。”
有人不放心，“受了什么委屈别乱来，告诉局里。”
谁受委屈白信也受不了，说话的中年男人，更担心总局。
“我们会想你的”，说完这话的人略有心虚，短时间内只会有神兽离家的快乐，想不想的，得让时间检验。
“打住”，白信摆手，他有自知之明，“叔叔阿姨们再见，多余的话不用再说。”
都不是有演技的人，搁这儿演起来了，演的时候最起码把眼底的兴奋压住，白信毫不留恋的跳上飞机，内心大喊“主位我来啦~”。
目视飞机舱门关闭，众人眼底的笑意再也不用掩藏，勾肩搭背的笑谈着回局里。特意来送，亲眼见人上飞机，这份确保人走了的安全感不是听说人走了能有的。
不是不顾身为二爷爷的老局长面子，老局长也高兴着呢，从橘子皮的脸上笑出的褶就能看出一二。
老局长没有光笑，乐呵呵的拿出手机打电话。
“任局，是我，老白。”老局长边打电话边坐进车里，“白信坐上飞机了，明天上午就能抵达总局。”
老局长毫不怀疑总局知道白信的情况，想进总局，得做基本的背调，哪怕分局保举，该走的流程也一样不能少。
何况自家侄孙，名声在外。
他听助理说过，这一代的小年轻喜欢在论坛里搞各种榜单，实力榜、最受欢迎觉醒者榜、美人榜、帅哥榜……不胜枚举。
白信在“最神奇的觉醒者”榜单蝉联五年前二十，凭借的就是这一身平平无奇的惹事能力。
惹事谁都能惹，惹到神奇榜就耐人寻味了，哪家孩子干的出跟踪枭组织成员到秘密据点，手搓能量炮炸人家老窝的事。
那时的白信才A级，被气急的枭组织S级觉醒者狂撵。
白信一点儿不慌，绕着城郊边缘来回跑，靠着不同寻常的耐力和极速转弯能力，溜的S级头顶冒烟，直到被闻讯赶来的老局长救下。
那回，老局长气的逮着孩子好一通抽。
也就追人的S级不擅身法速度，否则，等老局长赶去，恐怕人早凉了。
那是老局长唯一一次认真打孩子。
他的大哥大嫂在任务中不幸牺牲，留下的儿子也在娶妻生子后步上父母的后尘，侄媳妇火速改嫁，只留下四岁的白信。
老局长和大哥亲厚，可怜侄孙，亲自带在手边教养，说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一点儿也不夸张，白信养成这种性格，也有老局长的功劳。
彼时，老局长没想让孩子成为特事局的一员。
谁知白信早早觉醒特殊性的金属异能，可能是耳濡目染，小小年纪励志加入特事局，老局长拗不过，侄孙的天赋又太好，十二岁突破成A级觉醒者后，便破例招收成编外，只等成年正式入编。
老局长护着，不愿让白信过早接触特事局，否则以白信的天赋，早就可以送去总局训练。
在中心分局也一直处于放养的状态，没经历过训练，只教基本修炼。
可就算这样，白信的异能还是噌噌涨。
天赋就是这么不讲道理，有的人努力修炼几十年达不到的境界，有的人靠着天赋轻松达到。
意识到溺爱养成侄孙天不怕地不怕的不羁性格，老局长将人拘在身边管教，成果不显。
送侄孙走，老局长高兴的理由和同事们不同，他高兴的是终于有人能治一治侄孙了。
总局能人无数，训练一个小崽子应该不算难。
“我们家这个孩子，愁人，有做的不好的地方，尽管找能打得过的人和他切磋，杀杀他的锐气，将不好的苗头摁死在摇篮里……”
老局长嘴上说的六亲不认，真实情况只有他自己知道，还有些歉意，自己惯出来的刺头让总局接手，怪缺德。
任凯听着手机里老局长的叮咛，时不时配合的应和两声，已经开始为教官头疼了。
教官年纪不轻了，任凯想起群里的讨论，决定听取华羽的建议。
保险起见，人选必须有时景逸一个，任凯思索着打开小群。
任凯：【白信明天抵达，@懒得起名@凤凰展翼，你们准备一下。】
凤凰展翼：【哇咔咔，我来了，收到。猫猫敬礼jpg.】
过期的酥饼：【加我一个，主阵轮休期，正好没任务。】
任凯：【你别来了，去打野食，收拾收拾无限直播间，隔壁分局这几天忙的脚不沾地。】
过期的酥饼：【黑色大狗埋头jpg.】
懒得起名：【收到。】
任凯：【也不用急，先给白信几天时间适应，到时视情况而定。】
这就准备上了？
窥屏的乔辰聿好笑的挑眉。
–
飞机顺利抵达S市。
白信跳下飞机，坐上总局的车。
毛头小子般横冲直撞的闯进总局，嚣张的发出想挑战主位的宣言。
往后经年，成长起来能独当一面的白信回顾当年的中二时期，尴尬是有，更多的是怀念最无忧无虑的时光，被二爷爷宠着长大心理年龄幼稚的少年，无知无畏，敢拼敢干，以为凭异能没有做不到的事，可以闯荡出最耀眼的未来。
年少的白信不是不知道打不过主位，他只是想以对战的形式，见一见传说中的人物，见到传说，体验过传说的实力，才有望打败传说。
白信一身的傲气，却不怕败。
本想安排白信休息的任凯，笑嘻嘻的看着要找乔辰聿单挑的小屁孩，心道草率了，不该让时景逸出去收拾游戏场。
也没见第一天到就找事的，不知道踩踩点、多掌握些信息？
任凯道：“主位不在局里”。
白信往沙发上一瘫，露出欠揍的表情，“我可以等”。
“随便”，任凯没意见，等时景逸回来再说。
仅仅一面，得以窥见广省D市中心分局同僚们的痛苦。
办公室没关门，白信的声音又大，被有心人听到耳朵里。
总局的觉醒者们本就将目光放在新到的天才身上，消息快速的传播着。
鉴于总局的论坛白信也有看到的可能，各大小群消息爆炸，毕竟以后无论白信入哪个群，也看不到历史消息。
【大家听说了吗，刚来的S级小砸要挑战乔主位！】
【还是小孩，不知天高地厚。】
【让时首席收拾他！】
时景逸在近期升级S级席位的首席，超越老一辈的S级觉醒者，以实力问鼎，被总局众觉醒者尊称时首席。
*一大队三分队*
【时首席不行，他出任务了，但留守局里的挂名副局长华羽前辈也可以啊。】
【笑死，不提挂名副局长，我好像忘记了华羽前辈的职位，任职后就没管过事，还是郭苏郭副局负责。】
【华羽前辈没空，和陈大队长在训练室研究双极技呢，不便打扰。】
【一下子排除两位S级大前辈……我也来，教官在训练。】
【今天留守总局的大家好像都在忙，说好的新S级加入，无人在意？】
【当初希蓝代理主位来的时候S级大佬开会，见了一圈，好残忍的对比。】
【接任代理主位和训练哪能一样，当初希蓝代理主位战斗经验丰富，要不是驻守主阵，她来也可以。】
……
这是比较和谐的聊着聊着跑题的群，也有偏暴躁的。
*吹响三大队集合的号角*
【敢挑衅主位！我都没和主位对战过！！】
【能战败在主位手里，何等荣幸，总局的我们都没人敢有近水楼台的想法，外地来的小兔崽子凭什么！我不准！】
【时首席，帮咱弟弟好好收拾一顿小崽子！】
【你叫谁弟弟，找揍，硕大的拳头jpg.】
【口误口误，不过可不能让白信知道主位是时首席的弟弟，顺藤摸瓜再给他寻到人，以后谁也不准再提这件事，还有主位的姓，说好的不准带姓叫主位，还是有人经常不小心带上！】
【大家扩散一下，那两家找大群群主去说。】
【刚看到一大队三分队有人带姓叫！】
【……虽是不涉及公事的闲聊群，你能混进去也是有点儿本事。】
特事局的三个大队互相看不对眼，谁都想得到总局第一大队的荣誉，时有摩擦。合作时是你好我好的兄弟姐妹，不合作时横眉冷对打群架是常事。
比战绩、比实力，谁也不服谁。
但白信的到来，让三大队在针对‘隐瞒主位身份，阻止白信找到主位。’的事上达成一致。
白信还不知道自己一通操作猛如虎，达成三大队合作成就，联合将他当贼防。
翘着二郎腿，白信惬意的仰躺在沙发上，脖颈后弯的耷拉在沙发椅背，手臂大开，松弛的瘫成一张饼。
听呼吸，该是睡着了。
任凯：“……”
这就当他的办公室是自己家了？
现在的小年轻，让他看不懂，在外人面前坐没坐相，第一次见面一点儿形象不要。
“白信”，任凯叫道。
白信后仰的脑袋抬起来。
“你去休息室慢慢等”，任凯收拾着办公桌上的文件，“我有事要离开，办公室不留人。”
“奥，好。”直挺挺后斜着身子站起来，白信眼中睡出的迷茫还未散去，跟着向门外走。
吩咐助理将白信引到休息室，任凯发消息告诉时景逸具体情况，便去忙自己的了，等时景逸忙完自会处理，他这把靠智商上位的老骨头可折腾不起。
–
片场，乔辰聿拍戏，黎瑞玩手机。
黎瑞也加了总局的各大小群数个。
为了解总局时事，不和总局脱节，经常看各群的消息，时常加入讨论。
各大队小队都有轮休的觉醒者，群里热闹的很。
每个群都在讨论白信扬言挑战主位的事，想不看到都难。
自从发小觉醒，还没人挑战过，黎瑞觉得新鲜，就是挑战的不合时宜，以前或许有机会，再次封锁异能的乔辰聿不可能应战。
“有人挑战你呢”，见乔辰聿完成一场拍摄，黎瑞半起身将手机递给乔辰聿，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笑道：“初生牛犊不怕虎啊，看讨论，就能想像白信的表情，群里的人也是有才。”
页面停留在一条描写场景的消息上。
坐到带椅背的布马扎里，和黎瑞面对面，乔辰聿接过手机扫了一眼，笑着点评道：“描写细致，用词生动形象、活灵活现，可以写小说了。”
就是真实性有待商榷，乔辰聿不禁怀疑，“不知是在现场亲眼所见，还是想象式描写。”
“根据声音还原场景”，黎瑞吃瓜吃的全，在别的群里看到过相关讨论。
描写的人混迹不同的群，回消息速度像是八爪鱼在世，同一时间反复横跳，怀疑拿的是不同设备。
可给人忙坏了。
“想象力颇好”，翻看着群里消息，看到有趣的地方，乔辰聿笑出了声，“群里的人挺会玩”。
看过照片，加上描写，再看群里的讨论，未曾见面，脑海里已经形成白信的初印象。
初印象是否准确，要等真正见面才能验证了。
“那是”，黎瑞回道：“局里这群人，有点儿时间全用来水群和上论坛了，没意思怎么能勾的住他们。”
娱乐生活说单调也不单调。
群里人多，有趣的事多。
经常还能组团定约，这么多人能做到不违背约定，也是件奇事儿。
还有在群里约架的，美其名曰切磋挑战，局里不准私斗，允许在正规训练场对战，单挑是一对一擂台赛，群架是团队比拼，各有各的说法。
黎瑞也爱水群。
不进门知局里事，又有趣又能了解局里的最新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