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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两全

第67章 两全
“二郎,我是皇帝,有些事该做,有些事不能做。”李晏欢伸手擦去萧牧川脸上的泪,“但我向你保证,无论如何,萧牧川、萧家,都不会有任何事。”

“无论如何?”萧牧川笑了一下,缓缓道:“那我现在去杀了罗绾绾怎样?”

李晏欢的手一下子顿在萧牧川耳边。

“你若娶她,我必杀她,往后你娶谁,谁家便等着遭殃。”萧牧川狠狠威胁道,“你不是说在乎我吗?你若在乎我,就将后宫清扫干净,永不立后。”

李晏欢没说话。

“呵……”萧牧川自嘲一声:“我对星狼好,星狼还会对我摇尾呜咽,我对你掏心窝子,你却往我心窝子里捅刀。”

“二郎,你乖一些,如今形势所趋,后宫不能没人。”李晏欢极力安抚萧牧川的情绪,“我也不能没有你。”

“圣上。”萧牧川突然换了种称呼,“圣上往后再同我说什么真心,我不敢再信了。”

李晏欢脸色渐渐冷下去,双手缓缓收回,垂在身体两侧,看着萧牧川,好像在考虑如何解决这件事。

“既然二郎不想在我身边,也不愿意听从我的安排,那便去辽州吧,什么时候杀了李玚,什么时候再回来。”李晏欢缓缓退后一步,同他拉开距离,“方才我说的,不管你做什么,萧家都不会有事,永远作数。”

难两全,却硬要两全,他也早该想到,萧牧川何曾乖乖听话过?天与短因缘,聚散常容易,既然这样也无法留住人,总归要有个结局。

萧牧川将脸胡乱擦干净,长叹一声,“我好像不认识你了。”

对他温柔缱绻的人,同他抵死交缠的人,是李晏欢吗?

李晏欢也长吁一口气,“二郎,乖乖在我身边——”

萧牧川突然跪下。

“臣,领命!”

新皇登基第二天,萧牧川便踏上了去辽州的路,拿的是李晏欢继位后的第一道圣旨。

萧牧云奉命值守还未完全安定的长安城,没能陪萧牧川同去,只好将佟丰派去跟随。

萧牧川一夜没睡,眼睛里全是血丝,一见风就要流眼泪。

溯玉从后头策马上来,担心道:“二郎!不如您去轿子里?”

萧牧川摇摇头,马鞭使劲一甩,眼泪也不擦,就任他流。

于是李晏欢收到的第一封辽州密信,上头只有一句话:萧牧川哭了一路,似是悲痛欲绝。

他微微叹气,看向一旁的丰年,“叫独山看住了他,别莽莽撞撞往上冲,必要时直接将人带回即可。”

让萧牧川去辽州,只不过是一时气话,没想让他真的战死沙场。

“是。”丰年从一旁的卷筒中抽出空白纸条,按照李晏欢说的写了回信,而后想到什么,笔尖一顿,“圣上,兰陵萧家有信到,是否一同寄去辽州?”

兰陵萧家萧大的信,自然是给萧牧川的。

李晏欢考虑半晌,点点头,“寄去吧。”

萧牧川收到萧牧山的信时,已经在辽州徐公山驻扎了小半月。

“……大哥说兰陵给我准备了封王大典。”萧牧川看完,将信丢给溯玉看,“大家都盼着我当异姓王呢……虽然你不说,但我知道你也是这样想的。”

溯玉不敢说话,也不敢劝他。

“若是云升还在,他一定不愿我当这个异姓王。”说不准还会指着李晏欢的鼻子骂他“狂自驴”。

“二郎很久没回家了,也该回去看看。”溯玉将信燃了,“不如这回事了,便直接回兰陵吧。”

“再说。”萧牧川堵住溯玉的话,继续看辽州的地图,他没上过战场,一切都是纸上谈兵,论起行兵布阵,还得看佟丰。

而佟丰似乎也得了萧牧云的授意,只叫他出谋划策,不叫他冲锋陷阵。

萧牧川指着地图上一处,“只要今日拿下西关郡,李玚就是半只脚踏进鬼门关,谁也救不了他。”

可西关郡郡城以河而建,三面环水,可谓是辽州的守门城,这样的地势易守难攻,更别说萧家军全是骑兵,不会凫水。

入夜,萧家军乔装打扮潜至河边,打算趁着夜色渡河,却不料被西关郡城内兵发现,乱箭攻势之下,佟丰不得不带兵往后撤退。

萧牧川眯着眼朝城墙上看了一眼,给佟丰指了指,“先把那个人射下来。”

佟丰朝后一招手,三辆弩车被推到前头来,齐齐对准萧牧川说的那个人,一声令下,三道破空声,城墙上的人应声倒地。

“你们佯攻,牵住他们,上头的施令人没了,过会儿就会自乱阵脚。”萧牧川说完把衣裳一脱,“溯玉,跟我走!”

萧家军的人不会凫水,可他跟溯玉熟识水性,若想到对岸去,只能靠他俩。

“萧牧川!”佟丰着急,冲着他的背影大喊:“万事小心,不可激进!”

萧牧川头也不回的摆摆手,将自己脱得只剩一条外裤,正月里的水冰凉刺骨,萧牧川屏住气,刚探下一只脚去,肩头就叫人往后一扯。

他以为是溯玉扯他,不悦的回头,却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竟然是李晏欢安插在李珮身边的哑巴。

“你怎么在这?”

“萧二郎,请回营帐。”

萧牧川微微睁大眼睛,“你不是哑巴吗?”而后又想明白了,“李晏欢装了这么些年,你装个哑巴也不算什么难事。”

独山又说了一遍:“萧二郎,请回营帐。”

“回营帐?”萧牧川笑了,“凭什么要听你的?”

“萧二郎,我奉主子之命随军保护您,主子有令,必要时,直接将您带回长安。”

萧牧川冲溯玉使了个眼色,溯玉立马上前跟独山对峙。

“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就是李晏欢在这,他也休想管我。”

独山的目光越过溯玉,看向萧牧川,抬出最后一个杀手锏,“萧牧川,这是君命,如有违背——”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萧牧川不吃他这一套,直接打断独山的话,潜进水面之下,朝对岸游去。

寒气袭入四肢,袭入胸膛,萧牧川整个人却是前所未有的清醒。

李晏欢想要鱼,也想要熊掌,熊掌终于拿到,可早已到手的鱼却想逃跑,他怎么可能心甘情愿放手?

浮出水面,萧牧川狠狠吸了一口气,溯玉紧随其后,两人一同上岸,在夜色的掩护跟萧家军的牵扯下,摸上城楼。

不到一刻钟,西关郡破,城内兵为保命立时投降,萧家军浩浩荡荡进城驻扎。

李玚吓得一夜未睡,而萧牧川也没好到哪里去,眼一闭便发起高烧来,烧的人事不省,叫佟丰急的直打转。

“药也喂了,怎么人就是不见醒?”若是萧牧川有个三长两短,回去他怎么跟萧将军交代?

“二郎自三年前鬼门关回来后,身子便一直惊虚。”溯玉说着,拧了个干净帕子给萧牧川换上。

佟丰自然知道那次的事,也知道截杀萧牧川的正是李玚的人。

“马上了,李玚活不出这月,他以为得了个封地辽州,便能建个辽国?异想天开,狂妄自大!到时活捉李玚,叫萧二郎亲手报仇!”

萧牧川昏昏沉沉睡了好几天,再醒来时,外头一阵吵嚷,让他心烦意乱,他推开门往外一瞧,居然是萧家军在院子里吃肉喝酒,有说有笑,好不热闹。

见他醒了,其中有人招呼他,“萧二郎!来啊!跟咱们一起喝酒啊!哈哈哈!”

萧牧川嘴唇还干着,他舔了舔嘴角,接过碗去喝了一口,随口问道:“我睡了几天?李玚已经死了么,怎么喝起庆功酒了?”

“哪里是庆功酒啊!这是喜酒!”那人已然喝的大醉,一把抓住萧牧川的手腕,又将他碗里添满,“新皇大婚,按制休战,萧家军一人一坛酒,萧二郎的不够喝,就、就喝我的,就喝我的……”

萧牧川只觉得又掉进了西关郡城墙外的河里,四肢胸膛都是凉的,而肺里像灌了长安的雪,刺痛不已。

“咳——”他突然弯腰剧烈咳嗽起来,咳着咳着居然生生呕出一口血,喷在手中的酒里,把周围人都吓了一跳。

溯玉不知从哪里冲过来,一把打掉萧牧川手中的碗,怒视一周,“我们二郎大病未愈,是谁在劝酒?是要杀人么?”

那人吓得直摆手,“没、没有……”

萧牧川把嘴里的血吐到一旁,起身拦住溯玉,“溯玉,是我渴了,抢了大家的酒喝。”

溯玉自然不信,却只能将气压回去,半拖着萧牧川,将人拖回屋里。

萧牧川躺在床上,看着溯玉在一旁忙来忙去,一会儿将火炉子搬得近些,一会儿又给他取了个暖手炉塞到被窝里。

看着看着,萧牧川红了眼眶,“溯玉,他真要成亲了?”

溯玉的动作一顿,而后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同谁?罗绾绾么?”

“是……”

“好,好。”萧牧川点头,然后吩咐道:“你先出去吧……出去喝喜酒去。”

溯玉不再忙活,起身拿了块干净的布巾放在萧牧川手边,然后带门出去。

萧牧川起初只是默默掉泪,手里握着布巾也不使,就任泪全浸在枕头上,可后来啜泣声渐渐变大,最后竟无法自控痛哭出声。

翌日,李玚居然亲自向西关郡下战书,要萧牧川同他辽州郡见,萧牧川不顾佟丰阻拦,接下战书。

当夜,萧牧川集三千精兵,北出西关,奔辽州郡,漫天火光中,他眼布血丝,转头朝长安的方向看了一眼。

“萧家军各将领,随我一同,今夜杀辽州,贺他新婚!”

作者有话说:

怎么办啊,我写到李晏欢说这些话我都觉得他好恶心啊,要不我们一人给他一个大比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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