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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叩叩——

第67章

叩叩——
但还不等他们温存多久, 休息室的门就被轻轻敲了两下,阿德莱德的声音响起。

“冕下,舞会进入下半场了, 您现在方便参加吗?”

“等一下。”

耶尔扬声回应道, 随即拍了拍怀里的雌虫, 示意他起来,“要走了, 我穿个衣服。”

没想到在第一步就卡壳了,他刚才脱的时候就像毛衣一样一股脑撸了下来,穿的时候才发现这衣服复杂得很。

“我来吧。”

西泽接手过来, 将几个纠缠在一起的暗结松开, 把衣服抖抖整齐后帮耶尔披上。

“累不累?不想参加的话就回家休息吧。”

雌虫的指尖划过敏感的喉结, 偶尔还擦过颈侧和胸前, 带来细微的痒感。

耶尔被摸得抿了抿唇,“还好,只是有些不太习惯熬夜。”

“刚才来寒暄的贵族中, 大部分是大皇子那边阵营,小部分是中立的,目前还没有A级的雄虫过来, 应该都在观望。”

他简单和西泽说了一下情况,想起什么, 眉心微微蹙起。

“能感觉到有一个雄虫一直在暗中看我,和其他的视线都不太一样, 我记得他好像是叫……”

“维托?”

西泽的动作顿了顿, 神色一点都不意外。

“有一部分贵族是近年兴起的, 虽然不太被那些老牌贵族放在眼里, 但其实已经成为一股很大的力量了, 是改革的突破口之一。”

“我要做些什么吗?比如拉拢一下之类的。”

耶尔挠了挠脸颊,有些不好意思地讨教道。

将歪了的胸针别好,西泽低头亲了他的鼻尖一下。

“不用,是他们需要费尽心思地想怎么讨好雄主。”

“走吧,我给您介绍一下大皇子,还有另外亲近些的贵族认识。”

……

帝国这一任皇帝相比前一任在位的时间更久,政绩却极为平庸,一生子嗣单薄,只顺利培养出了奥格斯格和菲利克斯两名皇子。

二皇子完美继承了皇帝年轻时的样子,娇纵跋扈,一脑袋杂草,反倒是从小不受宠被乳母养大的大皇子,更有一国之君的样子。

对此,耶尔只能评价一句,歹竹出好笋。

而在他正对面,那根“好笋”正一脸笑意地看着这边,只是端正中不知为何夹杂了些揶揄的神色。

“耶尔冕下,久仰大名。”

简单寒暄了一番,三方点到即止地对视了一眼,默契地双双落座。

奥格斯格身边的侍从隔着一些距离围在旁边,像是拉起了一层防护。

耶尔本以为会有些拘谨,毕竟外界评价中大皇子性格严厉,在失去唯一的雌子后更是阴晴不定,很不好相处。

但眼前的雌虫给他的感觉,其实和一开始的西泽差不多,只是更具有历经世事的长辈一般的气质,温和持重。

“冕下大概不知道,我和希尔泽很小的时候就见过面了,那时候他还没现在这么高大,也没这么凶,和小豆丁似的……”

这次会谈的话题非常随意,基本是想到哪说到哪,耶尔抿了一口雌虫递过来的草莓牛奶,很感兴趣地听着雌虫的“黑历史”。

“不过正式接触还是在青年的时候,那时几个军事大学联合举办机甲比赛,他横空出世,打脸一众精英选手夺得桂冠,甚至分数都遥遥领先。”

他当时正是想施展才华,怀抱着整顿帝国野心的青年,便在赛后帮西泽解决了一些找上来的麻烦,将虫拉到了自己的阵营。

“当时希尔泽使用的名字就是“西泽”,夺冠前在荒星混的那几年也是用这个名字,不过后来要进入军部和册封军衔,只能用回正式的原名。”

闻言,耶尔微微睁大了眼睛,转头看向雌虫,“原来不是你随口胡诌的啊,这个名字有什么意义吗?”

西泽反而怔了一下,“那个资料您没有看吗?”

之前因为隐瞒身份的事,他将自己从小到大的生平经历都整理成了资料,传输到了雄虫的光脑上。

后来耶尔偶尔会表现出疑惑,但他以为雄虫只是没有细看,但这么看来,很可能是一点都没看的。

耶尔有点难绷,眸底泛起些许无奈,低声和雌虫咬耳朵。

“那些资料我没看,知道真实身份就够了,但其他的都是你的隐私吧。”

“没关系的,雄主随便看都可以。”

不出意料得到这么一个答案,耶尔面不改色道,“还是算了,自己看有什么意思,还是听你讲或者听其他知情虫说才好玩。”

西泽叹了口气,解释道,“之间和您说过的,和家族决裂之后,为了自保去了边缘的荒星生活了很久,这就是那段时间用的名字。”

“没有什么特殊含义,不过以后这就是雄主的专属昵称了。”

奥格斯格安静地看着他们咬耳朵,眸底从始至终都带着柔和的笑意,仿佛在看着他们,又或者在透过眼前的景象怀念些什么。

但他们没能闲聊多久,夜色已经非常深沉,很快大厅就奏响了另一种音乐,彰显着舞会进入了特殊节目。

耶尔对此一无所知。

很多本身没有雄主,也没想玩开放游戏的雌虫已经自觉退下了,奥格斯格也揉了揉眉心,露出一点疲惫的神色。

“我有些困乏,先下去休息了,你们好好玩吧。”

告别过后,耶尔看了眼时间,才发现夜已经很深了,正想拉着西泽回去补个觉,就被一道陌生的声音叫住。

“冕下?”

转过头才发现是一个陌生的雄虫,之前在迦诺圈子里呆着的,虽然不知道是不是拥护着他的。

“冕下,您要一起来玩吗?”

玩?玩什么?

耶尔眉心微蹙,有些奇怪地看着神色尴尬的雄虫,越过他扫了一眼大厅内的景象。

厅内的虫已经少了很多,灯光不知何时已经换成了昏暗暧昧的暖光,整个舞会现场的氛围奢华而糜烂,音乐声中甚至夹杂着明显的水声。

贵族雄虫分散着寻找喜欢的地方坐下,而他们带来的雌侍雌奴正跪在地上,低着头卖力服侍他们,其中不乏穿着晚礼服的贵族雌虫。

耶尔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下意识紧蹙起眉心。

“咳,就是和雌侍雌奴之间的……各种玩法,之前都是迦诺殿下领头的,各种玩法都有,您要不要来体验一下?”

那雄虫含含糊糊地暗示道,同时表示自己最近新收了几个带劲的雌奴,可以和他交换来玩一玩。

他刚才已经见识过眼前雄虫的利落狠辣,此刻却从那漆黑的眼眸中看出一丝格格不入的纯粹,是和将要发生的事情完全不同的干净。

“刚才是冕下的正式见面仪式,这是雄虫圈子里特殊的见面仪式,每一名晋升A级或挤入上流圈子里的雄虫都经历过,您真的不来吗?”

耶尔转头看向西泽,雌虫的神情平静,看不出什么来,但显然也是知道这个潜规则的,甚至默许了自己可以对他那样做。

“冕下,不要不好意思啊!这只是很正常的事,以后您要进入上流社会的圈子,也必然少不了这种应酬的。”

这个社会已经对这些司空见惯,但不管是“开放”一些,直接在大厅座位上弄,甚至几个雄虫之间交换雌侍雌奴来玩。

还是相对“矜持”一些,在舞会二楼的房间单独玩,性质其实都相差无几——

都是把雌虫当成可以自己专属的,随便玩弄的物件来看,而不是需要尊重和爱护的伴侣。

他倏地有些生气,不仅是因为这畸形的习俗,更因为雌虫的隐忍和默认。

“我不去,你们随意,以后不要再邀请我参加这些活动。”

耶尔冷声道,无视了眼前雄虫错愕的表情,直接攥住西泽的手腕,有些强硬地拉着他往大厅出口走去。

“我们走。”

是社会默认规则又怎么样,在雄虫圈子里有潜在含义又怎么样。

自己本来就不属于这里,本体也并非一只虫,何必要遵守这些恶心的东西。

他改变不了整个虫族的环境,也不想耗费心神去扭转什么,最多只能坚持不去沾染,还有保护着西泽不让他受这些屈辱。

那个雄虫懵了一瞬,但还没来得及挽留,耶尔就带着雌虫离开了大厅。

“怎么了?冕下不肯来吗?”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本来就烦躁的雄虫脸色更臭了,转过头果然看见了维托,没好气地道。

“是啊,不知道什么回事,烦死了。”

“连蒙特元帅都能骑在身下,我可不信他不懂这些,说不定就是眼高于顶看不起我们罢了,天真,等以后被排挤了就知道哭了……”

雄虫嘟嘟囔囔地回去找雌奴发泄了,剩下维托站在原地看着耶尔离开的方向,神色若有所思。

*

夜色深深,月亮和繁星都被遮掩在云后,看不清具体的模样。

被外面微凉的夜风一吹,耶尔才彻底清醒过来,那一丝火气也降了点。

他抿了抿唇,转头询问旁边的西泽道,“现在回家吗?还是去哪里?”

西泽看了眼周围的景象,突然道,“难得会到这里来,我带您去皇宫的后花园看看吧。”

举办舞会的地点是最大的一处宫殿,而在金碧辉煌的舞会大厅外,周围还有很多建筑和景色,最漂亮而且比较透气的地方当属后花园。

从正门拐到侧边一条鹅卵石小径,就好像瞬间从奢华进入了幽静的森林,繁茂的枝叶挡住了身后透出的灯光,周围一片昏朦。

簌簌——

走在面前的雌虫帮他拨开横生的枝杈,开出一条路让他进来。

“这条是快速穿过的捷径,会难走一些,雄主跟紧我。”

走了大约百米,耶尔嗅闻到了一缕玫瑰的清香,夹杂在微凉的夜色中,让困倦的精神顿时一清。

“……感觉我们好像在私奔。”

他已经不怎么生气了,用力握了握雌虫的手,转眼去看周围花园里静谧的景象。

那些树木和花草在月光照耀下泛起大片浅淡光影,像进入了一个没有虫知道的梦幻之境。

而他们是撇开一切,逃亡到这里的一双旅鸟。

西泽将雄虫肩膀旁的一节枝杈拨开,闻言转头看他,神色在模糊的昏暗中看不太清楚,但耳尖却明显地泛起了红。

他低低地嗯了一声,把拉着手腕改成了十指交扣的姿势,带着耶尔进入了后花园中。

眼前豁然开朗——

耶尔瞳孔猛地微缩,失神了一瞬。

“我偶尔会到这里来,不过不是因为观赏景色,而是和殿下会面商议一些事情,不过那都是五六年前的事了。”

西泽的声音平静中带着一点怀念,沉默半晌后又轻叹了一声,“这里的变化倒是不太大。”

团团簇簇的植物和花卉中放着一张有靠背的藤椅,是用藤条挂起来可以摇晃的类型,刚好够两个虫一起并排坐。

“吱呀——”

陈旧的椅子发出吱呀轻响,耶尔下意识拉住了藤条,生怕椅子一下子塌了。

雌虫伸手扶住他的侧腰,轻拍了拍后低声道,“不是藤条,里面是拧成股的金属丝,很牢靠的,不会掉下去。”

这个位置显然是专门设计好的,处在不算高的缓坡上,可以一览无余地俯瞰下方的景象。

安静坐了一会后,从大厅中带出来的燥热慢慢散去,额前的发丝被微风吹起。

远处的花海尽头连接着天空,清亮的月慢慢从云后露出一角。

“刚才我说以后都不会参加那些活动是真的,不会因为时间的改变而改变决定。”

耶尔突然开口道,而后认真地看向雌虫。

“所以如果别的虫和你说什么,比如我去乱搞了之类的,都是挑拨离间,不要信知道吗?”

雌虫不确定自己会不会被当众逗弄,会不会被交换出去,只是因为被一贯的风俗裹挟,倒不如一开始就说清楚来。

“我知道的,若您真的把我交换给其他的雄虫,我也会拒绝的,并不是完全无条件顺从。”

西泽神色柔和,深深地凝视着耶尔,

如果让其他雄虫听见这一句话,必然会勃然大怒,甚至会觉得雌虫的顺从度不够,需要狠狠调教过一遍。

但耶尔愣了愣后,非常简洁利落地应了一声好,而后嘴角难以抑制地上扬,显然心情很好。

毕竟他一直喜爱着的,并不是雌虫被社会束缚出的那份温顺,也不愿看到那份自困于牢笼的奉献。

任何违背天性的强迫,都只会磋磨掉健康而热烈的情感,而不会滋养出新的生命活力来。

“你有拒绝的意识就好,别什么不合理的要求都无条件服从,要是以后我变坏了,你也要记得不要被欺负。”

虽然他想不到自己被污染或者同化会是什么样子,但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而且并不畏惧下狠手。

西泽愣了一下,低声道,“……您不会的。”

“我知道您不会的。”

雌虫下意识又说了一遍,却不知道想到什么,神色突然有些微变,但很快就压下了那份隐约的忧虑。

气氛似乎有些沉重了,耶尔低咳一声,随便转移了一下话题,“话说,S级雄虫的具体作用是什么呢?”

他顺着想了想露面之后可能会带来的问题,突然真情实感蹙起眉来。

“总不会叫我去联姻,然后和什么基因优质的雌虫结合,为帝国繁衍大业添砖加瓦吧?”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耶尔神情严肃地想了一下,最终看向一旁的雌虫,语气沉重,“我应该不会被迫卖身吧。”

西泽刚回过神来就听见这一句,有些无奈地宽慰道。

“不会的,但是可能会定期采样,送去帝国研究所研究您的基因,近些年来研究有了很大的进展,您的到来说不定能突破最后的阻碍。”

想起来一直给雄虫讲解势力分布,还有那些贵族的产业和关系等等,真正需要耶尔了解并实施的却一直没说,西泽暗道失策。

“高级雄虫的职责一个是负责提供高浓度信息素,稀释和复制过后大批量生产出信息素药剂,供给最为紧缺的医院或战场。”

“还有就是给濒临狂暴的贵族雌虫做精神疏导,但不是像您给我做的那样。”

见到耶尔神色仍然困惑,他继续解释道,“一般B级以上的雄虫就能实现无接触疏导,甚至能一次梳理多个,整个过程非常迅速。”

耶尔的精神力似乎同时具有治愈和控制两种功能,强大到可怕,如果能最大程度地开发利用,甚至能堪比一支精英机甲部队。

但……那么强大的雄虫,此时却安静地坐在一张藤椅上,正听着他说种种规则禁忌,神色温和而专注。

“不用担心,您慢慢来就好了。”

西泽的神情柔和了些,话音渐渐低了下来。

那么难得,几乎千年难遇的,兼具了强大和温柔的S级雄虫,居然会阴差阳错出现在那场战役中,继而成为了虫族的一员。

又在一年前来到艾塔尔,仿佛从天而降的神灵般对他伸出援手。

西泽从来不相信虚无缥缈的命运,却也在这一刻忍不住怀疑,耶尔是不是被那慈悲的存在选中,来拯救这个腐朽不堪的帝国和他的。

如果真的有命运存在的话,希望祂不要那么严苛,耶尔已经经历了太多艰难困苦,才终于从黑暗走到这无边月色里。

那些深切的苦难,已经足够换取往后一路光明坦荡。

耶尔原本正在默记这些东西,耳边的声音却突然停了。

他有些疑惑地抬了抬眼,“怎么不说了……”

一抹温热却恰好印在了脸颊上,让他微微睁大了眼睛。

那一抹璀璨的金在迷蒙夜色中熠熠生辉,倒映在耶尔的眸底,让那乌黑温润中陡然亮起一点灼灼的光,仿佛互相成就的黑夜与繁星。

他后知后觉地脸热起来,开口时甚至磕绊了一下。

“怎么突然……你怎么了?”

西泽被抓包偷亲,但却没有一点遮掩的意思,唇瓣在那脸颊上磨蹭了好一会,才哑声询问道。

“没怎么,只是想亲一下您,可以吗?”

耶尔擦了下脸上的口水,没有理会胸腔处撞击的鼓噪,抿了抿唇吐槽了一句马后炮。

“您脸红了。”

雌虫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温热的呼吸间带着一点促狭笑意。

耶尔用手背挡住了脸,好半晌才闷声道,“你看错了。”

西泽眸底的笑意更深。

之前雄虫总喜欢逗他玩,一看到他羞涩敏感的样子就心情大好的样子,虽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但也曾让他困扰过一段时间。

后来他放松了很多,偶尔也会逗逗耶尔,才知道……那真的很好玩。

西泽清了清嗓子,熟练地将有些过速的心跳压下去,再次开口时已经恢复正常——

如果忽略那同样泛红的耳尖的话。

西泽轻叹一声,想起耶尔一开始说的私奔言论,又觉得这宫殿确实太闷。

就算是能自由在主星行动,对雄虫来说也仍然束缚居多……只是终究无可奈何。

“等这些事尘埃落定后,我就把之前攒的年假都请了,带您去其他星球放松一下,我记得有很多星球都很有意思……”

他声音舒缓,没有很正式地拿出光脑查询,只是闲聊一样,左一下右一下地说着记忆里比较好玩的点,偶尔问一下雄虫喜欢什么。

耶尔也渐渐消去了脸上的热度,往后放松地靠在藤椅的椅背上,小腿悠闲地轻晃。

“嗯……你喜欢花吗?我还行吧,每次养都养不活。”

“以烘焙面包闻名的星球?感觉这个好好玩,不过我喜欢蛋糕多一点,面包其实还好,只要做成正常的形状就行。”

不吃大蟑螂和大蜘蛛是他的底线,另外一些类似于甲壳虫等等的,他还勉强能忍受。

“盛产毛绒绒小羊羔的星球?星球上的草地肯定很辽阔,应该挺好玩的……”

耶尔沉吟了一下,“现在还不能出去,但是可以在周边玩一玩,主星的什么最出名?”

西泽卡壳了一瞬,迟疑半晌。

“主星的话……我记得之前有报告呈递上来,说主星球每年产生的金属垃圾是其他星球的几百倍。”

美食不出名,景色不出名,除了科技发展程度最高,地理位置最好,居然没有什么出众的地方了,哦,甚至还被抨击垃圾生产多。

耶尔和西泽双双沉默。

话题被截断,静谧的夜色重新蔓延上来,明明微风比之前凉了一些,周身却只能感到舒畅的热意。

耶尔深吸了一口气,最后一点困倦的睡意也消失不见。

他无意识垂眸看向自己放在长椅上的指尖,正和雌虫的指尖相距不远。

耶尔下意识动了动手指,却还是没有触碰到。

但下一秒,手背覆盖上一片温热,雌虫的手修长宽大,覆着一层薄薄的茧,时常有种温厚而安心的感觉。

“看,牵住了。”

西泽眼尾微弯,看着他轻笑道。

“……嗯,牵住了。”

耶尔眼睫一颤,轻声重复道。

他借着月光凝视着雌虫的脸,在电光火石的刹那间,感到了一阵难以言喻的悸动。

多么神奇。

在一年以前,他根本想象不到,自己居然会在后半夜坐在幽静的花园中,和一个雌虫隔着一段距离好像罗O欧和朱O叶一样深情对视。

但浓稠似奶的月光流淌在周身,消融了一切嘈杂的外界声音。

在这不同寻常的安静中,在交错的清浅呼吸中,仿佛能触摸到彼此的灵魂——

具有同样的纯粹和光泽,好像一面镜子互相映照的两面。

……不,他们还是不同的,而且差异永远存在。

耶尔无声地想,第一次直面了这个问题。

那是跨越了一整个宇宙和漫长的时间,经由无数历史的沉淀所形成的不同,早已融化进血肉里,潜藏在每一次呼吸中。

而他也终于向自己妥协,承认自己至死都没办法舍弃身为人的一部分。

但如果再也回不去,不妨就这么将就着生活下去,也挺好的。

如果再也……回不去吗?

这个念头划过脑海,好像蝴蝶轻盈的振翅,带来一瞬间怪异的酥麻感,让耶尔有些怔然。

那奇异的感觉转瞬即逝,很快就融化在了月光和雌虫的目光里。

于是耶尔不再去想,抿唇笑起来,第一次无比正式地询问道。

“请问,我可以亲你吗?”

而后,他果然听到了一声柔和而纵容的轻笑。

“当然。”

“如果您喜欢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