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在比赛开始时, 诺亚的目光更多聚焦于贝尔的身上。
他的同行们也在他的耳边嘀嘀咕咕，主要是讨论老雷对贝尔的改造。毕竟不是每个教练都能把球员成功改造的。
哦，说到这句的时候, 他们不约而同地压低了声音。
毕竟他们的BOSS可是出名的后腰改造狂魔。
在基恩离开, 买来贝尔巴托夫之前，他可是恨不得将每一个手下的球员, 都扔到后腰位置上试试看, 可结果当然是然并卵。
人家老雷就不同了，他的改造让贝尔从“人人得而嘲之”，防守堪比漏勺的左后卫，变成了在英超大杀四方的边锋，甚至还引来了红鼻子老头的觊觎，这当然是值得夸赞的。
诺亚听着他们的吐槽，目光在不随着皮球转动的时候，总会落到热刺那个身材瘦小的金发中场身上。
曼联教练组习惯了他的沉默，但他们也习惯了时不时观察一下他的表情，当看到他的目光后，佩兰就很懂地道：“别想了, 你老子说过了, 再也不会跟列维谈判。”
“但他值得。”诺亚道。
佩兰不说话了。
有些球员或许配得上曼联的球衣，然而曼联的报价, 未必能匹配他们所在俱乐部要求的报价。
在英超, 有些球队是绝对不会和曼联做生意的, 比如利物浦。
当然了, 曼联也不会鸟他们。
但有些球队, 对于出售球员给曼联的态度，就是能宰就宰, 能抬就抬，毕竟我们为什么要将我们最好的球员，卖给英超霸主，让它继续统治我们呢？
这些球队中的代表，就是热刺、埃弗顿和南安普敦，其中以热刺主席列维最为难缠。
所以在压轴搞定贝尔巴托夫的转会后，弗爵爷就撂下狠话，以后再也不和热刺做生意，但这显然很难。
此刻诺亚满眼都是莫德里奇的身影，心中想的却是他穿上曼联的球衣后，对于曼联严重缺乏活力的中场，将会带来怎样的变化。
他想得入神，也被身侧的斯蒂尔看在眼里。
斯蒂尔戳了戳佩兰，示意他看过来。
佩兰看了一眼，就习以为常地耸了耸肩。
直到场上发生冲突死球时，他们这位年轻的“大管家”才回神，接着就掏出了随身携带的便签本，唰唰唰地记录着什么。
斯蒂尔瞥了一眼，就看到是几组数字，再仔细看，就发现是球员的号码，就不再看。
等到曼联这边由卡里克助攻鲁尼破门，诺亚脸上露出笑容，他才问道：“真的那么喜欢那个克罗地亚人啊？不好买的。”
诺亚点头，表示知道。
曼联这些年在转会市场的投入情况，他当然了然于胸，而这也是他眼中的恶性循环。
倘若在他退役，克里斯蒂亚诺在次年离开曼联后，他们能够用那笔巨额转会费在中场和锋线上补强，上赛季欧冠决赛，也未必会输给巴萨。
到了这赛季，他们也不需要在中场捉襟见肘到需要把退役的斯科尔斯再请回来……
所以这个夏天，大举引援是必须的，至于能不能说服三德子身后的格雷泽家族，就要看红鼻子老头的本事了。
曼联取得了领先，战术上就有更多的选择。
到了下半场，破门的鲁尼率先被换下，他要充分休息，好应对3天后的欧冠淘汰赛。
被换上场的是维尔贝克，黑贝最近状态有些起伏，这场比赛正适合他找寻状态。
等到中场结束，诺亚和同事们来到替补席，就发现对面的老雷在看他。
他指了指自己，看到老雷对他招手，就走了过去。
结果刚走过去，这个一脸慈爱笑容的哈里叔叔就换了一张嘴脸，超凶道：“不要盯着我们的卢卡，懂吗？我才不会卖他。”
“首先，引援的事不是我说了算。其次，盯着他是我的工作，谁让他是你们的核心。最后，他注定展翅高飞，你们留不住。”
这番话说得毫不客气，也把老雷气得够呛。
“……臭小鬼！我们怎么会留不住他！”
诺亚当然不能跟这位哈里叔叔摆事实，讲道理，因为有些事，是双方心知肚明的，他何必让人难堪呢？
所以他转移话题，问道：“有考虑过出售贝尔吗？”
果然，原本只是气恼的老雷，马上变成了引爆的地雷，冲着他叽里呱啦地BB了一堆。
5、4、3……
诺亚心中倒数着，数到2的时候，一个红鼻子老头就挡在了他的面前，接着就冲着老雷大声喷了回去，然后就变成了他和第四官员配合着拉开了两个像喷壶一样对喷的主帅。
诺亚把自家老头拖回了教练席后，就看到老头一脸余怒未消地看着他道：“他喊你，你就过去？我怎么不知道你那么乖巧？”
诺亚瞥他：“我想这是弗格森家的家教。”
爵爷：“……下次不要理他。”
诺亚点头。
爵爷：“……你今天怎么这么乖？”
乖乖去对面挨喷也就算了，现在还乖乖听他说教？
诺亚平淡道：“因为是我惹怒了他。”
爵爷震惊：“你做什么了？”
“盯着他的球员不放。”
“……哪个？左边的那个，还是那个漫长乱跑的小金毛？”
“后者。但当他质问我的时候，我两个都提了。”
爵爷以手扶额，缓了两秒才说：“我已经后悔了，赛后我会主动请他喝一杯的。”
诺亚抿了抿嘴角，压下了笑意。
爵爷当然看到了他的小表情，没好气道：“坐我身边，不许再闯祸。”
诺亚就那么坐在了他的身侧，继续看比赛。
在莫德里奇有出色表现的时候，他的目光依然黏在他的身上，当贝尔为他们的右路防守带来压力，甚至是险些破门时，他也盯着威尔士边锋理直气壮地看个不停。
爵爷对此心知肚明，等到比赛结束和老雷握手时，少不了要说了两句软话。
把气呼呼的老雷哄好后，爵爷才发现自己的儿子在谢场时变成了香饽饽——
以帕克和沃克为首，对面的英格兰球员都很热情地和他击掌、拥抱。
而像贝尔和莫德里奇这种对英格兰国家队主帅这个头衔不感冒的，他儿子就主动送上门了。
明明是个不说话则已，一说话就容易把对方噎死的臭小子，也明明和人家不熟，居然和他们还挺愉快的。
爵爷在心中啧了声，又有几分骄傲地想，看嘛，他还是能吃教练这行饭的。
拿下3分后，爵爷率领球员立刻返回了曼彻斯特。
他才不允许他的球员，在伦敦这种遍地夜店的地方多呆哪怕一秒，但当回到曼彻斯特后，他大方地给了球员一天假期。
但他也不忘威吓球员——
“这是为了让你们好好调整状态的，不是让你们乱跑瞎折腾的，懂？”
球员们当然懂，主要是他们不敢不动。
然而得到休息时间的，只有球员，身为爵爷的助教兼司机，诺亚在开车载老头回家的时候，还要陪他翻盘今天的比赛，讨论自家球员今天的状态。
等到工作方面的讨论完毕，也快到家时，爵爷突然道：“贝尔是不可能的，我们甚至不用问价。至于莫德里奇……你真的那么欣赏他？”
诺亚敏锐道：“我欣赏他，和他能否成为曼联球员，有什么必然关系吗？”
爵爷哼道：“世人都说我偏心，马克说我偏心双胞胎，双胞胎说我偏心你，他们都没说错，我的心当然是偏的。如果有一名球员在我的购买名单中，而我的儿子欣赏他，想让他成为曼联的一员，我当然更有动力去推动它。”
对，他说出来了。
这就是他的私心，可谁没点私心呢？
然而这番话却让他的小儿子彻底陷入了沉默，直到车子在家中的车库停下，爵爷还没等到答案。
爵爷不快地催促：“说点什么，不然我可不下车。”
在他的催促下，诺亚转身看向他：“……虽然我和英格兰的合同只到欧洲杯，但在那之前，我和曼联的合同会先解除。”
啊？
爵爷脸上全是讶然之色：“虽然你只签了一年助教合同，但你想续约，不是随时都可以的事？”
诺亚看到爵爷的表情，就知道他或许真的没考虑过一个事实，但比起自己揭开它，他更希望他自己想到这点。
所以他只是沉默地看向自己的父亲。
在狭小的车内空间内，他们对视了足足几秒时间后，爵爷才缓缓问：“你不想成为我的继任者，对吧？”
他终于正视了这个选项，诺亚无声地点头。
他的确是这样想的。
但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弗爵爷觉得头大无比，他用力揉了揉胀痛的三叉神经，在看到儿子担忧的目光后，没好气道：“现在担心了？那你为什么就不能让我顺心如意？告诉我原因！因为我知道，你不在乎当什么弗格森二世，因为你是诺亚·弗格森！但你为什么不想接手曼联？难道是担心我留下的阴影？还是担心人家说我在背后为你出谋划策？”
车内空间狭小，并不是适合这对父子开诚布公的地方。
但这是弗格森家，在他们的家中，只有这个地方适合他们讨论工作，讨论球队……和未来。
“因为我不认为我适合接手这支球队。”
“……我不接受这种见鬼的理由，也不要跟我说那些弯弯绕绕，你就直白告诉我，让你拒绝它的原因。”
这让诺亚不得不和老人对视，在看到老人眼中的倔强和坚持后，他退让了。
因为他是他的父亲，他只是想得到答案，虽然那个答案或许会伤到他，但有何不可呢？
“因为我想要的，曼联无法给予我，他们不会支持我的想法，即使给与我支持，我也做不到大刀阔斧地改革、引援，洗刷掉你留下的痕迹。”
爵爷沉默了。
他来到曼联后，对他的前任阿特金森留下的球队做了什么呢？
太多太多了。
但他不是轻易放弃的人，抓住了重点：“清洗之类的事放一放，你为什么说他们不会支持你的想法？你是担心他们不给你转会的权利？”
诺亚无奈地看向他的父亲：“因为你把他们惯坏了。哪怕我们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视青训的球队之一，可如果只看曼彻斯特地区，我们的青训已经落后于曼城了。没有投入，想要冠军，这怎么可能呢？但你做到了，而且总能做到，但我不认为我可以做到，我也不想伤害到我和球队，和球迷之间的感情。”
爵爷终于明白了。
他看着他的男孩，上前倾身在夹缝中拥抱了他，“我知道你为什么能和贝尔、莫德里奇聊得很好了。”
啊？
诺亚不懂，话题为什么突然跳到了赛后。
他的父亲说：“因为你虽然不喜欢说话，但你一直有自己的想法，而且你有很强的说服力——臭小子，你说服我了。我也承认，我被你夸得很高兴。”
诺亚：“……那不是夸你，是事实。”
倘若曼联帅位换人，无论是博斯克、海因克斯这些同一时代的人，还是安切洛蒂、穆里尼奥、瓜迪奥拉这些后起之秀，有几人坐在曼联的帅位上，还能做到老头所做的一切呢？
他不知道答案，但他知道，现在的他，还做不到。
“那又为何不想续约呢？你不想对我管头管脚了吗？”
“如果我说实话，你不能生气。”
还在拥抱他的爵爷手臂微颤：“……说。我有心理准备了。”
“我个人原因是，我想有更多学习机会。客观原因是，皇马在和妈咪接洽。”
“……”
“不是教练的职务，是体育总监。”
“那就早说！我还以为你撬了那只尖叫鸡的墙角，我都他妈的要为你骄傲了！”
“……原来你想让我去皇马？难道它对你也有特殊的魔力吗？”
“屁！但老子承认，老子嫉妒穆里尼奥！不过他们找你接洽，显然是收回对穆里尼奥的绝对支持了。”
“……是穆里尼奥同意的。”
如诺亚预料的那样，他的粑粑，原地爆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