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在这种情况下见到森鸥外, 本就不符合规定。以往的经验,要见到对方,坂口安吾都是提前收到传召, 在顶层门口被收缴所有可能造成威胁的工具后,才能得到与对方见面的机会。
……原来论坛里说的是真的吗。
那在种田长官问起时,他严肃回答的“未找到相关的证据, 反而是太宰治与他的关系较为密切”算什么。
算他天真?没搞懂黑手党里这混乱的多角关系?
“开玩笑的。”
见坂口安吾又将眼镜戴回脸上, 望月秋彦起身, 侧身让出个位置。
“我是为了活跃气氛,相信精明能干的森先生一定看出我的用意了吧。”
森鸥外看他一眼:“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不会罚你了?”
“我会自己去领罚的。”望月秋彦口吻轻松道,“至少过了今天吧, 难得熟悉的人都聚到了一起。”
森鸥外笑了笑, 没说同意, 只是问:“我怎么听说你喝醉了?”
望月秋彦打出个问号,刚想提问, 就听见森鸥外缓慢道。
“你知道你从宿舍过来的路上和多少人交换了电话号码吗。”
“……”
本想工作累了随意看看自己的部下今天都有什么社交活动, 森鸥外一打开手机,就看到了通讯部发他的压缩包。
当时的森鸥外沉默几秒,耐心地浏览完了二十几份聊天文件, 第一反应是这不会是他那天才的辅佐官干了什么好事, 为了隐瞒搞出来的战术。
直到他花费了几个小时,一份文件也没看, 反而把一百多份聊天看完, 森鸥外才眯起眼,把门口的黑蜥蜴叫来,问望月秋彦现在在哪。
黑蜥蜴说辅佐官喝醉了, 身上散发着圣父的光辉,正在安静又文明地耍酒疯。
森鸥外还没看到过望月秋彦喝醉。他一边感到事态失控的不爽,一边又下意识地去探寻望月秋彦这番失态的原因。
黑蜥蜴还说,望月先生下午去了中原大人那里一趟,之后就去地下监牢,处决了一位审讯对象。
因为弄脏了衣服,所以带着石井一起回了宿舍,出来后就是这幅模样。
尾崎红叶说,望月开枪的时候还表现得很正常,那就应该是和石井在宿舍里发生了什么,才想一醉解千愁。
听完这番言论,森鸥外双手交叉,脑子里又冒出一个问题。
——石井……是谁来着?
他允许望月秋彦谈恋爱,可没允许他用心到这个份上吧?
“一百零八个。”森鸥外准确地说出了这个数字,脸上的微笑令在场的所有人后背一凉,“望月君,我没下班前,你也不可以下班,听到了吗?”
“……哦。”
原来如此。
他说怎么这手机消息弹弹弹给了一堆餐厅消息的,他还谁突破了港口黑手党的信息系统,开始垃圾轰炸了。
但某种意义来说……
望月秋彦惊叹了一会自己多出来的巨额积分,感慨自己的惊人智慧。
“说起来。”望月秋彦再次看向坂口安吾,很自然地转变话题,“这好像还是我第一次正式与坂口君见面,加入港口黑手党前,您是贩卖情报的网络黑客,对吧?”
作为特务课里精英中的精英,坂口安吾在加入港口黑手党前,也给自己捏造了个合理的人设。
在这个人设里,他是联合强盗窃取黑手党名下企业财产的情报商,在遭到长达六个月的追杀后,由于出色的情报操控能力,被带到了森鸥外的面前,正式加入港口黑手党。
在那之后,坂口安吾又接下了某个任务,与某个组织接触了一段时间。
这是绝密的任务。
除了森鸥外外,也就只有那时站在森鸥外旁边的望月秋彦知道。
——mimic。
坂口安吾接触的,是一个叫mimic的组织。
森鸥外似乎认为,那个组织在不久的将来会与港口黑手党爆发一场冲突,望月秋彦之前一直没怎么在意,直到最近听织田作说了太宰和安吾的友谊,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真要是为了避战而进行的接触,怎么会需要两个月的时间,回来后还从未提交过明确的书面报告。
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森鸥外派坂口安吾去,并不是进行交涉的。
他是希望坂口安吾成为mimic能信任的人。
简而言之——
坂口安吾是个双面间谍。
“……是那样没错。”不明白望月秋彦为什么忽然将话题转向自己,坂口安吾评估着首领的脸色,姑且回答了他的话。
“异能是堕落论,可以提取残留在物品上的记忆?”看着满脸疑惑的坂口安吾,望月秋彦在口袋里掏了掏,拉着他的手,将一枚金属的东西拍到他的掌心,“帮我个忙吧,看看里面都有什么记忆。”
森鸥外瞥了望月秋彦的动作一眼,没有说话。
坂口安吾:“……
坂口安吾:“这是……?”
“领带夹。”
坂口安吾:“……不是,那什么,我的意思是,这是谁的领带夹?”
“我的呢。”森鸥外抿了口酒,“下次可以等我不在的时候再诱导别人吗,望月君?不要捉弄年轻一辈。”
望月秋彦盯着他看,停顿几秒,默默:“其实我也年轻着呢。”
森鸥外:“……”
望月秋彦的狡猾程度,已经到了别人下意识忽略他年龄的地步。当年fbi也是这样,侧写师公布的年龄在30-40之间,然而只有十五岁的望月秋彦在电视机前看着自己没有脸的通缉令嚼嚼嚼,还在等和蔼可亲的房东太太给他做插着小旗子的汉堡包。
“关于森先生不让我插手铃兰小朋友的审讯的这件事,我冥思苦想,做出了一个猜测。”望月秋彦语气沉重,“铃兰小朋友是可以自由切换人鱼和人类形态的小萝莉,看上去也就小学——最多国一国二的样子,完美契合森先生的喜爱范围。”
森鸥外懒得理他,但在望月秋彦这番有理有据的推理下,在场的所有人还真的向森鸥外投去了“竟然是这样吗”的目光。
望月秋彦:“喜新厌旧。”
森鸥外:“。”
望月秋彦:“三心二意。”
“朝秦暮楚,见异思迁,朝三暮四……”
【森鸥外印象值-1】
不打断他,他还不停了是吧。
森鸥外气笑了。
“我不让你参与的原因,你不是很清楚吗。”
望月秋彦:“不清楚。”
森鸥外:“……”
他现在到底是喝醉了的状态,还是没喝醉的状态。
说到底,人醒酒的速度有那么快吗?
半醉半醒?
“算了。”望月秋彦伸手,又将领带夹从完全呆住的坂口安吾手里拿回来,“今天可是情人节,当然是要做情人节才会做的事。”
“哦呀,那是什么事?”尾崎红叶看热闹不嫌事大地笑道,“情人节好像是起源于意大利的节日吧?望月君,你以前在意大利的时候,情人节都在做什么。”
怎么矛盾又转移到他身上了?
在干什么呢?
望月秋彦思索,以前还真不怎么在意这个节日。
彭格列里一群工作狂和单身狗,只有作为晴之守护者的笹川了平有女朋友。望月秋彦那时就在门外顾问的大楼里,用这个嘲讽那群五颜六色的自然灾害。
彭格列的守护者们也确实被他嘲讽到了,原本的吵闹的气氛沉寂下来,望月秋彦在越来越危险的注视中没了笑容,刚要拔出枪,就听沢田纲吉笑出了声。
【“这样就很好。”】
“好像什么也没干?”
望月秋彦若有所思,不知道该怎样回答这个问题。
“也是一群聚在一起,随便喝喝酒,聊聊天,然后有人一脚把门踹开,让我不要在这种节日和他们待在一起,把我当做拖把一样拖走了。”
就算斯库瓦罗是他的第一个好朋友,也未免有点太烦了。
那家伙总是按着他的肩膀,跟他强调什么他是男人,要在这种时候出去约约会,一直待在那里,第二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句话的槽点很多,望月秋彦当然知道自己是男人,也觉得自己要是真的出事了,也不至于不知道自己的死因。
斯库瓦罗那段时间被xanxus勒令去日本买某年某月某日出生的牛的牛肉,压力大得离谱,估计是绷不住发疯了。他同情地看着望月秋彦,望月秋彦同情地看着他,长久的对视过后,望月秋彦问他要不要帮他套麻袋把xanxus揍一顿,斯库瓦罗闭眼,说那他只能也给他套个麻袋。
“是这样吗。”
织田作之助听完,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冒昧问一句,望月先生,将您拖走的朋友,是不是看出了和您待在一起的人对您有某种意义上的想法?”
好绕口。
望月秋彦面色古怪:“你的意思是他们想上我?”
“噗——”中原中也又感受到了当年在旗会时的无助,他捂住嘴,咳嗽了两声,好半天才平静下来。
“望月。”中原中也闭眼,“你说话能不能不要那么直接。”
“不可能——我不是说你说的话不可能,我是说他们不可能对我有那种想法。”
望月秋彦皱眉,没理解织田作这么说的原因。
“我可是一开始就当着他们的面问过了。”
对于沢田纲吉不计前嫌,原谅自己暗杀他,还让他加入彭格列的事,望月秋彦一开始是没想通的。
他那时还不了解沢田纲吉谁都可以原谅的秉性,在家族聚会上犹豫了很久,直接当着众人的面直接问了那个问题。
【“您是想让我当您的情人?”】
全场寂静,连沢田纲吉唇角的笑容也僵住了。
【“没有。”】
反应过来的教父非常慌乱。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希望你和我……不是,我是希望你待在……也不是……卡洛君,不是看不起你,但……”】
沢田纲吉就持续了这个状态几秒,最后按着额头,挫败地小声回了句【“我没有那种想法。”】
【“大家也不会有这种想法。”】
【“哦。”】望月秋彦点头,【“好像确实听说你们是异性恋。抱歉。”】
【“……”】
听完望月秋彦的叙述,就连中原中也也听出其中的不对劲了。
他正欲开口,话却被太宰治和森鸥外一唱一和地打断。
“那就没问题了。”
“是织田作误会了。对吧,中也?”
“……”
中原中也发现太宰治这人把自己拖下水,真的蛮恶毒的。
可就现在的形式而言……
“啊……嗯。”中原中也不忍地别过眼去。
反正是他们自己承认的。
他们自己承认的事情,和他中原中也有什么关系。
–
开完宴会,望月秋彦决定先去地下室领罚。
虽然森鸥外说明天去也可以,但今天去了就不用陪他通宵工作,可以正大光明地以没力气了为由趴床上睡觉。
这不是望月秋彦第一次领罚。效忠先代的时候,多亏了这系统,让他三天就能领两次罚。
所以那天说的,如果森鸥外那时候去谋反,望月秋彦是真的愿意想办法借别人之手把先代直接弄死。
肃清先代派也不是为了森鸥外,纯恨所趋,望月秋彦对带着部下追杀人这件事乐在其中。
然而……
望月秋彦站在阶梯上,看着一路流到脚下的高温熔融体,陷入沉思。
“控制岩浆?还能从地下走啊?”望月秋彦抬眼,看向黑暗里的影子,“你也是白兰的守护者?”
出现在视野里的是个红色头发的男人,估计是和他一样的岚属性,胡子没刮,看上去懒懒散散的,却在岩浆中行走自如。
没等他说话,望月秋彦的身边同样出现一道人影。
“他说那个叫白兰的人有话和你说。”魏尔伦礼貌地补充,看上去刚刚和对方交过几招。
望月秋彦确实看到了对方手上的手机。
“我不要。”青年双手插兜,拒绝得干脆,“万一他扔过来,手机也变成岩浆,我的手岂不就没了?”
魏尔伦礼貌:“望月君,我没有手的话,也会很苦恼的。”
望月秋彦瞥他一眼,仪态优雅:“魏尔伦君,你知道的,我是惯不会同情你的。”
魏尔伦:“……”
魏尔伦叹了口气,觉得弟弟喜欢的人真是麻烦。
不过望月以后要是和中也在一起,那也是他的弟弟了。
看在这个的份上,魏尔伦勉为其难地操纵重力,接住对方抛来的手机。
他将手机虚虚地放到望月秋彦耳边,听不懂意大利语。
这是望月秋彦第一次直接与白兰进行通话,已经说了很久的日语,在开口回答前,望月秋彦还稍微思考了一会自己的母语怎么说。
“您就不怕您的岚守也被我扣下吗?”望月秋彦的尾音上扬,语气却很冰冷,“跟个幽灵一样阴魂不散,你直接来见我不就好了。”
白兰杰索的嗓音甜腻,回他,在某个已经被毁掉的平行世界里,他也是和他说的这句。
“况且,铃兰酱就算了,我现在想要的是你手上的戒指。”
望月秋彦微笑:“还没到睡觉时间,这就做梦了?”
白兰杰索早就料到了这个答案,他笑了笑,问:“如果我愿意拿一些东西和你交换呢?”
望月秋彦懒得和他掰扯,在楼上响彻的警报中给森鸥外发短信:“挂了,我对你命以外的东西不感兴趣。”
“如果是太宰君呢。”
手指悬在发送键的上方,望月秋彦神色阴沉,又听白兰杰索用意大利语重复了一遍。
“望月君,如果我说——”
“我亲眼见证了你引以为傲的学生的死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