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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是小猫

第67章 是小猫
邪恶小蛋糕确实不知道洗澡前要结婚。

小蛋糕看起来甚至不知道什么叫“结婚”。

陵拾自感没趣, 嗤了一声,砸了两下尾巴,自己叼着止咬器单手戴好:“他们除了编程就什么都没教你?”

止咬器一定程度上限制口腔肌肉活动, 又毕竟是个罩子, 说出来的话怪声怪气还发闷,很不好听。

狼尾巴不爽地又用力砸了两下。

宋汝瓷抬手, 伸向止咬器, 想帮忙解开。

陵拾向后仰了仰,没让他够着那个固定扣, 给天才博士科普基础常识:“我是变异种,进地下城就得带这个。”

不然就会有一大堆麻烦——被普通人指着大惊小怪, 被巡逻队或者义警拦住, 被监控电子眼抓拍, 警告, 吃罚单, 十天内禁止再进入地下城之类的……总不能真十天不来吧。

小蛋糕吃饭怎么办?

陵拾盯着自动贩卖机橱窗里的人类解闷小零食, 回过神的时候已经捏了一大袋水果味棒棒糖, 卡里的余额也神秘消失了一笔。

他的手甚至还有了自己的意志。

扒拉了半天, 挑了个草莓味的,相当费劲地在不捏碎糖球的前提下剥开了糖纸。

……陵拾看了看自己的手。

看了看宋汝瓷。

可怕。

这一定就是顶级人类邪恶天才博士的思维入侵术了。

陵拾顺手把糖塞进邪恶博士嘴里, 教他:“不能咽, 含着,它自己慢慢会化……成草莓小甜水。”

好消息是宋璃玻很乖。

不让咽就不咽, 也没用疑似思维入侵之类的恐怖能力操控他做别的。

靠在他怀里,轻轻眨了下琥珀蜜色的眼睛,淡色的嘴唇稍微抿着,含住忽然塞过来的草莓棒棒糖, 因为狼的动作太凶,来不及反应,柔软微凉不小心贴上手指。

陵拾定住,低头,看了一眼。

又看了一眼。

这么看了快半分钟,实在忍不住抬手,屈指轻轻弹了下白色小棍。

邪恶天才博士软得要命,只是碰了一下,脑袋就稳不住地随力道晃了晃,但一点也不生气,眼睛轻轻弯起来。

“……”

陵拾需要忍住抓一把奶油金色小卷毛的冲动。

倒不是因为别的……空不出手,他手上的东西确实是太多了。

洗浴用品,小零食,临时买的浴服,还有,他是什么时候买的小黄鸭子?

末世为什么还有这种东西?是当年工厂生产的冗余还没消耗干净,还是这几年人类在地下忙忙活活,重建社会秩序,又跟他们这些变异种换地上资源,把轻工业恢复了一大半,日子舒服到开始做玩具了?

“甜吗?”

陵拾拿肩膀分开垂落的浴帘,耳朵不适应地向后背了背,侧头避过涌出的湿烫空气:“下次给你吃橙子味。”

他是脑子出了问题,居然连价格都没看,就买了个超大包家庭装。

……

走的时候用不用再带几桶泡面回去?

好像还有肉罐头和水果罐头,还有茄汁焗豆罐头。

人类是不是应该吃蔬菜?

倒不是说非得吃生肉,陵拾也不常吃生的,有条件还是会煮或者炖。

偶尔也煎鱼。

但宋璃玻真的懂怎么吃肉和挑鱼刺吗?

发现自己居然已经开始想这些,陵拾啪地竖起耳朵,炸了炸毛,凶狠瞪视又开始思维干涉自己的邪恶小蛋糕。

系统唏嘘摇头:「唉。」

剧情在上,它发誓陵拾脑补出来的这些思维系能力,其实一个都没有。

“宋璃玻”就是个相当单纯的人形自走超级电脑,的确完全无法在末世里独立生存——那些人很早就改造了他的脑域,「生存常识」这种无用的东西,早就删除得干干净净一点不剩,全部脑力都被用来存储基因和编程的相关知识。

事实上,这被称作“末世图书馆计划”。

宋璃玻是「9号书架」。

存在的意义,就是当天灾降临末世开启,一切纸质资料和电子存档都覆灭的时候,靠人肉记忆复刻文明。

而他也是这个计划的唯一幸存者,因为这场天灾来得远比想象中恐怖,即使人类几十年前就已经开始预备,紧急挖掘建设了大量地下市,依旧在末世来临时遭受重创,其他所有「书架」都在无数巨大的连锁灾难之中死亡。

而这座矗立在北部高寒地区的高塔,就是最后一小块高级文明的残片。

地下城的人类已经做出抉择:抛弃高级文明,抹去过去的一切成就与错误,重回初级工业时代。

被遗弃的书架在这个世界的确成了废品。

……

当然,这些和炸毛的狼无关。

陵拾坚信这是什么神秘的控脑术,朝邪恶小蛋糕异常凶悍、极具威慑力地龇了龇牙,就抱着宋汝瓷进了浴区。

给“E级个体”的浴区是单独设立,和普通人类的浴区隔得很远,完全不相通,中间甚至有激光防护网拦开。

这也不难理解——毕竟洗澡大概是人类最脆弱的几个状态之一,没人想在衣服都没穿、顶着一脑袋泡沫的时候,忽然被迫来场刺激枪战。

最强悍的人类战士也受不了不穿裤子。

陵拾倒是无所谓,他也不想和那么多人类打交道,直接刷卡进VIP区。

VIP区是单间,不受打扰,顶喷花洒水瀑,二十四小时热水,一推开门就溢出仿佛溶解了亮光的热腾腾洁净水汽。

琥珀蜜色的眼睛微微睁大了,向后蜷了蜷,藏进他的影子里,迟疑着稍微探出小半张脸,小卷毛蓬松,睫毛尖也被光照得亮亮。

陵拾抖抖耳朵,甩掉水汽:“洗过澡吗?”

宋汝瓷找到记录,内含镇静溶液的睡眠舱,也有超声波清洁效果,点头:“嗯。”

陵拾看着他,扬了下眉毛,不置可否,隔着止咬器顶了顶宋汝瓷的脖颈:“脱衣服。”

小蛋糕被他拱得晃了晃,仰着头。

陵拾:“会脱吗?”

小蛋糕:“嗯。”

……行吧。

没洗过。

不会。

陵拾把人放进小木头浴桶,放进去一堆热水,直到冻得青白的皮肤在微烫的洁净水流里泛出浅红。

他已经稍微弄清了邪恶小蛋糕的知识范围。

他们进了单独的浴室隔间,没有监控了,宋璃玻只是把手贴在颈环的电子密码锁上摸了摸……这种地下城最顶尖的电子锁居然就被轻松破解,自动打开掉了下来,甚至还相当低调地没引发任何警报。

但能在半秒钟里破解200位数密码的天才博士,不会解开那些纽扣。

那些轻快的、灵巧的、像是在钢琴或者小提琴或者什么更优雅的乐器上跳跃一样轻松破解密码的手指,在“把扣子推过扣眼”这件事上遭遇极大难关。

陵拾看了十秒钟,失去耐心:“别动。”

锋利异常的狼爪轻轻一撕,破烂的白衬衫就彻底碎裂。

棒棒糖看起来也吃完了。

陵拾从他口中抽出小白塑料棍,和碎布一并拿走丢掉,回来的时候发现人已经整个软绵绵滑进浴桶,奶油金短发飘着,只剩一小串泡泡。

陵拾三步并两步把人猛地捞出,抓起毛巾在脸上一通乱擦:“这是水,呛进肺里会死人!你不想活了吗?”

被他抓着的小蛋糕脸色很红,闭着眼睛微弱咳嗽,睫毛尖轻颤。陵拾攥着毛巾紧紧皱眉,他先是担心宋璃玻这么脆弱的身体会生病,接着意识到,异样感来源于那些有咸涩味道的水分子。

基因进化后的西伯利亚灰狼鼻腔里,有至少二十亿个嗅觉受体。

它们此刻都在混乱,都在不安,尾巴上的毛因此紧张到炸开,仿佛嗅到这种咸涩就是最大的过错。

陵拾拿手背给他擦,怕弄破,拿耳朵给他擦,弄出最软的绒毛给他擦,嗅觉受体牵动记忆编码紧急运转,不停回溯反复分析,得出结论:

他刚才是不是说话太大声了?

“哭什么。”笨手笨脚的狼蹲在浴桶边上,“我……我太凶了?”

狼尾巴卷回,托着柔软身躯。

他又剥了个香橙味的棒棒糖,但这次着急了,一不小心就把糖块捏碎。

陵拾“啧”了一声,解掉止咬器,把碎糖块抛进自己嘴里咯吱咯吱嚼成粉末,咬着白色小棍上最后那四分之一。

人类的糖真是齁得要命。

“到底怎么了。”

陵拾托着小蛋糕,掌心摸着那些柔软的湿漉漉的奶油金小卷毛,把额头贴上去,齁哑了的嗓子别别扭扭低声问:“哭什么,别一直哭了,我欺负你了?”

粗硬的狼尾巴硬邦邦扫了两下地上的水。

系统也相当担心,杀出来:「怎么了!是不是呛到了?要不要紧?」

「不要紧。」宋汝瓷很快回应它,但意识里的声音很遥远缥缈,看起来完全被淹没在了浩如烟海的基因编程资料深处,「还要等一下,我没找到关眼泪的开关,也不在这一排……」

系统:「。」

对了。

这次的角色是人形自走图书馆来着。

找不到开关,眼泪就会一直掉,滴在粗硬的狼毛上,滴在水里,把映着金色灯光的水面都砸乱。

陵拾把人从浴桶拎到怀里也哄不好,抱着来回走哄不好,把耳朵尾巴全给他揪着玩也哄不好。

把人惹哭的狼很急躁,耳朵趴平,尾巴打卷,走来走去。

接着,像是忽然想明白了什么。

陵拾的脚步停下,看那个浴桶。

大小刚好够容纳一个瘦弱的少年身形蜷进去,深浅、造型,连同里面的水,都很像个立式睡眠舱。

“你以前在营养液里睡觉是不是?你以为这也是可呼吸营养液?”

“这个不行。”

陵拾告诉他:“这个叫水。”

邪恶小蛋糕蜷在他怀里,呼吸很轻,很软,眼眶还有一点红,轻轻攥着粗大的狼尾巴,看着倒映出金色照明灯的水面。

陵拾低头,碰了碰小蛋糕的额头。

托在怀里轻轻拍哄,用浴巾整个裹住,只露出脑袋。

他也曾经因为险些在进化崩溃后死亡,为了修复残破的躯体,被“赏赐”过那种内部充满溶液的治疗舱。

那种感觉……反正他觉得糟透了,哪怕那种溶液据说并不影响呼吸,控制不住大口吞咽时,就算理智知道不缺乏氧气,也绝望得像是马上要被淹死在一坨冰冷的黏液里。

但对宋璃玻来说。

对这个一直这样睡觉、这样日复一日,和机器人机械臂作伴的孤独灵魂。

世界就是这样的,生活就是这样的。

那座塔塌了,机器人全部报废,变成修都修不好的破铜烂铁,机械臂扭曲折断,断裂的电线冒出火星。

一个人孤零零坐在废墟上。

大概就像家和朋友都不见了吧。

……

活该。陵拾挺解恨地想,滥用技术作恶的野心家就是这个下场,为虎作伥当然也难辞其咎。他低声用宋璃玻听不懂的狼语在喉咙里抱怨,等出口的时候,又变成那种软塌塌的丢人咕哝:“别哭了。”

他握着宋璃波的手,让温热的流水淌过柔软白皙的手指,引着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天才博士区分水和营养液。

水和水也要区分。

比如有些水是热的、有些是冷的,冒泡的水会烫伤,结冰的水一样会冻死人。

比如眼睛里流出的水叫眼泪,这个行为叫“哭”,代表伤心,当然也可能代表困,打太多呵欠也会掉泪。

比如浴桶里的水叫洗澡水。

洗澡水不能喝。

对,不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喝。

等宋璃波差不多记住了所有规则,陵拾才解开浴巾,把人抱回淋浴区。

“这是人类聚居区。”

陵拾自己都没想过,他居然能说出这种话:“我把你留给他们?”

小蛋糕贴得离他更紧了。

柔软脸颊埋进他颈窝,眼泪不怎么掉了,但睫毛还是湿漉漉的,翦密深秀,用鼻尖拱的时候会有一点扎。

白皙手指有点努力地攥着他特地化形给摸的柔软绒毛。

……

陵拾是不会承认有条尾巴正甩到整个浴间水花四处飞舞的。

神气活现的狼,斜咬着那根小白塑料棍,像混不吝地随便咬着支烟。托起苍白瘦弱的柔软下颌,他忽然冒出个念头,于是这么做,低头亲了亲琥珀蜜色的眼睛。

轻而冰凉,像顶棚凝聚水蒸气后滴落的水珠。

“那你就只能跟着我了。”

“没办法。”

“这叫因果报应。”陵拾把人小心放回浴桶,这次记住了拿尾巴卷着,“你跟着他们做了坏事,所以没有家了,你欠我的,被我抓到,只好住我家。”

陵拾知道他听不懂,但反正道理讲了:“记住了吗?”

小蛋糕轻轻摸他缺了一块的左耳朵。

……算了。

陵拾抖了抖耳朵,拿过洗发水。

他弄了些洗发水倒在手上,搓出白花花的泡沫,涂上浅奶油金头发,只用手掌拢着,慢慢地揉,细细地搓洗,最后用狼尾巴遮着宋璃玻的眼睛,放水把洗发水冲净。

再用香皂打出泡沫,拢着柔软白皙,洗干净宋璃玻的脸、身上和手,把小黄鸭子故意放在小蛋糕的肩膀、头顶和鼻尖。

“别闹。”陵拾懒洋洋地倒打一耙,恶狼先告状,“不准偷藏我的止咬器。”

尾巴压住那只手。

怎么稍微不哭了就闯祸——在隔间里不戴止咬器也就算了,出去怎么能不戴?

难道他不需要抱着宋璃玻去逛一逛地下城,买点衣服、买点吃的,买点能打发时间的东西吗?

他不得带着宋璃玻再看看废品区能不能找到一台扫地机器人的尸体,还有什么吊车臂、液压杆,再想办法弄一台还能勉强开机蓝一蓝屏的破电脑?

如今地下城人类的科技水平,至少几十年内不可能再生产这些东西,目前售卖的全是存货——买了也无非是当个装饰品,怀念一下末世之前的日子。

因为都是早被第一轮太阳风暴、地磁波爆发摧毁的废品,芯片早就报废,想再使用它们,几乎已经不可能。

但买回去几个,摆在窝里,给小蛋糕看着高兴。

应当也不算浪费吧。

陵拾咬着小塑料棍,微眯着眼睛想,反正他并不缺钱,地上还有很多资源可以拿来交换,过去他没这么做,只不过是因为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必要。

——力道柔软的触摸打断了走神。

陵拾的耳朵重重抖了下,弹走水花,作势咬了下这只手,站起身:“不准乱摸……”

咬了一嘴白花花的泡沫。

吃瘪的狼呸呸吐掉,凶狠瞪着眼前满手泡沫的人类,心想果然邪恶天才博士本性毕露了,竟敢开始洗他……脑中有什么深藏的记忆毫无预兆地嗡一声响。

下一步呢。

剃干净是不是?

然后开刀,扎针,还是连上仪器导线通电?

还是把他剖开换上什么钛合金骨头?

深橙色兽瞳先于理智,无数经验骤然唤醒警惕,这些当然不是宋璃波做的,但高塔里还有实验员的时候,这些折磨日夜充斥记忆无止无休。

「都是一伙的。」

敌意由本能激发,喉咙里溢出低吼,兽瞳转为血红,骤然锋利的爪尖把浴桶生生攥碎,掰下大半豁口,獠牙已经咬住微弱搏动的颈动脉。

……戛然而止。

柔软的。

柔软的、温暖的感触,拢过脖颈,力道又软又轻,整个抱住他。

什么都学的空白奶油小蛋糕,大概以为用鼻子乱拱人、随便咬人也是什么打招呼的方式,也一板一眼地照做,用鼻尖轻轻贴上凝固的耳尖。

那一点凉飕飕的气流,淌过耳根绒毛,从天灵盖向下蹿过细微电流。

不是那种生不如死的高强度电刺激。

是更隐蔽,更让骨头震颤嗡鸣,唤起什么更深处冲动的电流。

失控的憎恨与杀意都如同潮水般褪去。

陵拾撑着胳膊,冷汗混着热水,低着头,看还在认认真真给自己梳毛的邪恶小蛋糕——始作俑者对他的失控一无所觉,天才博士一旦开始做什么,就会专心到忽略外界的一切。

坐在半个浴桶里的小蛋糕,轻轻扒着一小团粗硬到无法梳开的狼毛,拽了拽:“打结了。”

陵拾:“……”

洗!

他今天就洗!把所有的毛都梳一遍!

叱咤整个沃尔科夫斯克平原的狼王把牙关咬得咯吱作响,怒气冲冲狂抹洗发水、香皂、斥巨资购买护发素,拽掉的狼毛堵了三个下水道,最后洗出来一只溜光水滑的狼。

还有同样被洗得干干净净、香喷喷的小蛋糕。

陵拾用狼尾把人整个裹住,拿过大块浴巾,把人轻轻擦干净,套上了件自己的连帽工装外套——他该庆幸他至少还保留了做实验体时的一些好习惯。

比如每天都手洗衣服。

隔着玻璃,在无尘阳光房晾干。

外套足够干净,这件没怎么穿过,衣领上还有淡淡的清洁剂香。

陵拾抱着宋汝瓷放在鞋柜上,蹲下来给他拽拉链,整理领口和袖口,对过分干净的自己不太自在,皱着眉,靴子踢了踢地板:“洗得这么干净,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去约会。”

邪恶小蛋糕也不知道什么是约会,抬起手,轻轻摸变软了不少的狼毛,琥珀蜜色的眼睛就弯起:“嗯。”

陵拾简直对他这个“不管懂不懂就乱嗯”的习惯无可奈何。

被气得乐了一声,摇摇头。

……算了。

陵拾咬着宋汝瓷的外套袖子,让他抬手,帮他整理衣摆:“你啊,要是一个人,也不知道——”

也不知道怎么活下去。

话含在喉咙里,没来得及说,先有人影走过来。

穿着很特殊的纯黑作战服,银质徽章,带面罩,防风护目镜,是地下城的人类义警。

陵拾皱了皱眉,眼底闪过烦躁杀气,他很不喜欢这些义警,但今天情况特殊,他并不想起任何冲突,随手就把止咬器戴上:“我赔偿那个浴桶了。”

被宋汝瓷解开的麻醉颈环也戴回去了,他很守规矩,没什么不对的地方,这群人应当没有理由强行纠缠他,除非——

深橙色兽瞳不着痕迹地收缩一瞬。

“我们知道。”为首的义警彬彬有礼,很客气,按规章出示证件,“我们只是收到举报,有人目击到……”

“……您诱拐了一名人类。”

护目镜下的视线转向宋汝瓷。

之所以用“诱拐”这个词来定义,是因为情况很明显,被这头野狼抱来抱去的,分明就是个人类少年。

看起来身体非常孱弱,话很少,异常安静,对外界似乎缺乏应有的互动水平,仿佛长时间被禁锢在某处。

地下城无条件保护一切人类。

如果确认地上的变异种,私自禁锢、豢养、囚饲人类,就属于紧急情况,可以采取一切措施,受害人类会被带回庇护所好好照顾。

揽着宋汝瓷的手臂紧了紧,粗硬狼尾缠上小腿,隔着连帽工装的厚实衣料,拦腰将人卷住。

“他不是。”陵拾低声说。

为首的义警很好奇:“不是什么?”

“不是……人类。”

陵拾咬了咬牙根,强忍着把这些人撕碎的念头,他还想带着宋汝瓷逛逛地下城,买点好玩的东西,于是硬着尾巴编瞎话:“他是幼生期变异种。”

“有耳朵有尾巴的。”

“我从实验室里救出来的,你们可以去查,外面的塔塌了——”

宋汝瓷:“嗯。”

陵拾:“……”

也不能什么都嗯吧!!

他把自己耳朵摘下来安邪恶小蛋糕头上吗!

义警们相当饶有兴致又狐疑的视线里,坐在这头狼手臂上的少年,雪白的手指从袖口探出,拨下工装兜帽。

早已经被改造过的、完全是神经纤维异化的头发,悄悄从陵拾身上提取少量兽化基因,暂时融入身体。

他的一只手还握着陵拾给他买的塑料小黄鸭,浅奶油金色的小卷毛里,一双软绵绵的耳朵竖起来:“我是小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