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权衡了一秒,宵野就做出最有利的选择:“哦,我只是路过,跟林家也没什么关系,再见。”
青年直接笑出了声:“我还以为你会报警抓我。”
宵野:“警察不管玄门事。”
青年挑眉:“那上报管理局?”
宵野:“我又不是管理局的人,麻烦让让,你挡路了。”
青年的目光移到了宵野的身后,多年未见,当年那小孩已然长开,唇红齿白眉眼清冷,瞳色幽黑,像一株碧绿水池里盛放的水仙,危险又迷人。
宵野随着他目光移动也瞬间动了,眼神都变得锐利了几分。
却不想青年直接开口道:“好久不见。”
季南星拍了拍宵野,让他别这么紧绷,这才道:“你之前说的那些事是林家做的?”
青年,也就是关山点了点头:“是啊,找了这么久总算是找到他们了,该我的东西我都拿回来了,只要林家以后别来惹我,我跟他们也不再有瓜葛。”
季南星没说什么,只是拉着宵野的手道:“恭喜你,也算是得偿所愿了,我们还有事,就不聊了。”
关山抱着猫侧开身,看他明显没有跟他叙旧的打算,轻抚着猫毛垂眼道:“你也觉得我做错了吗。”
季南星回头朝他看了一眼,也没说错和对,只道:“你问心无愧就好。”
他和关山从小身处的环境,接受到的教育完全不一样,他其实是认可关山的,但却不能公然支持,因为师父从小就教他敬畏生命,尊重法律,不要以自身的能力去做任何裁决生死的事。
林家这事不是没有其他的解决办法,做一个替命玩偶,就能在不死人的情况下解决这件事,余下的自有管理局来评断,再走法律判决。
可是感情上这样的结果很难接受,如果有一天,有人伤害了他的家人,季南星都不能保证自己能如此冷静。
但偏偏关山已经极力克制住了仇恨,林家那么多人,也只死了林老爷子一个,还是因为因果反噬而死。
所以他没办法去说对错,因为他不是当事人,就永远不能做到真正的感同身受。
看着已经成熟了许多的季南星,关山道:“你之前说希望我进管理局这事,我觉得也许可以试试。”
季南星有些意外:“怎么改变主意了?”
关山笑着道:“旧的心愿了了,总要有新的前进目标,就是不知道我的行事作风管理局能不能接受。”
季南星之前就邀请过关山进管理局,那时候他自己也还小,十来岁,关山也才二十来岁,他看关山一个人,身边连个求援帮衬的人都没有,就说带他进管理局,这样就能有很多一起并肩合作的伙伴了。
只不过那时候的关山满心只想找到林家报仇,浑身都是刺,只觉得天道不公,仇视所有人。
几年没见,他们都变了不少。
看着明显温和了许多的人,季南星道:“管理局并没有你想象得那么迂腐,你去了就知道了。”
关山没再多说,只问道:“那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季南星朝他笑了笑:“我们一直是朋友。”
说完没再多停留,拉着宵野就走了。
一直到进了商场,确定那个人没有跟过来,宵野这才道:“你们竟然认识,你说他报仇,林家是对他做了什么吗?”
季南星道:“他的奶奶,也就是林老爷子的姐姐是重瞳,不是那种不仔细看就不明显的重瞳,而是眼睛里有两个瞳孔,所以一出生就被当怪物丢了。”
宵野微微张嘴,又重新闭上,过了一会儿道:“所以他恨林家?”
季南星摇头:“他奶奶是双生子,被丢了之后又被一个死了好几个孩子的老人捡到了,老人不嫌弃她重瞳,就把她养了起来,据说两家距离并不远,林家一直知道这个女儿还活着。”
“后来林家又生了两个孩子,连着那个被留下的双生之一,有三个儿子,但那三个儿子都死了,养得最久的那个都没活到五岁。”
宵野道:“我知道林爷爷上面还有两个哥哥,但一个从了军,虽然战死了,一个是病死的,但成年了,所以那之前他们家已经没了好几个啊。”
季南星道:“林家的孩子接连地死,但重瞳那个却活得好好的,她父亲觉得她活着就是克他们家,有一次把她哄骗出去原本想要把人掐死,但后来不知道是遇到了什么人,教了他一个法子,抽了关山他奶奶的一魂一魄放在家里镇压着。”
“没过多久林家又有新生儿,这次养活了。”
宵野惊了一下:“少了一魂一魄人还活着吗?”
季南星点头:“还活着,但魂魄被压着,林家子嗣稀薄甚至坎坷的命运也因此转移到了关山他奶奶的身上,林家更是借着他奶奶极好的命格转了运势。”
“他奶奶并不知道这事,她只知道亲生父母嫌弃她像个怪物不认她,后来养她的那个阿婆在她七八岁的时候死了,村里人嫌弃她,在林家的带动下甚至将她往外驱赶,后来她跟着人去讨饭,差点被人欺负的时候,被关山他爷爷捡到了。”
宵野:“然后呢?”
季南星:“然后她十六岁就跟了关山的爷爷,没过两年也生了孩子,但是生一个死一个,那个年代养不活孩子算常见的,但个个都死了也不多,加上她双瞳异常,有人说她命硬会克人。”
“关山爷爷不信这些,带着她往山里去,远着山下那些人,后来她又生了一个儿子,那儿子天生阴阳眼,反倒是活下来了,但好像注定了她身边有生就有死,没多久关山爷爷摔下山死了。”
宵野道:“是被克死的吗?”
季南星嗯了一声:“命运相连,她因那一魂一魄被镇压在林家,她越惨,林家就越好,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悲惨是人祸,丈夫死了,她一个人带着孩子活不下去,就又找回林家,大概想要能有口饭吃,只是又被赶走了,被赶走没过多久,仅剩的那个孩子也病了,她活不下去了,准备抱着孩子自杀的时候,遇到了一个道士,看出了孩子阴阳眼,就收做徒弟。”
宵野:“那个道士看出她身上少了一魂一魄的事吗?”
季南星摇头:“没有,有的魂魄缺失一眼就能看出异常,像她那种被人抽走镇压,可能动了血祭法子的,很难被一眼看出,虽然那道士把关山父亲收为徒弟,但他们的命运并未就此迎来转折,不止生活贫苦,谁要是跟他们走近一些总会遭遇意外,她怕连累儿子,把儿子交给道士后,一个人躲进山里再也没出来。”
宵野只觉得胸口有些沉闷闷的,无法想象一个女人,在那样的情况下是怎么坚持活下来的。
季南星道:“她不下山,但关山父亲不愿意丢下母亲,偶尔送些东西上去的时候还会被赶走,他妈妈怕自己连累了他,连儿子都不见,再后来又一次送东西上去,他妈妈只剩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那时关山父亲学了点本事,能够通阴了,他想再见母亲一面,于是生魂离体,动了招阴的咒术,也成功看到了母亲,这才发现他妈妈少了一魂一魄,那一魂一魄怎么招都招不回来,也是因为这样,他父亲发现自身和关山的命运线都有缺失,也就是说那一魂一魄如果一直被镇压,他们原本该有的命运也会被改变。”
祖辈能庇佑后代,同样的也能影响后代。
季南星说完看向宵野:“再后来的事你就知道了,我听关山说他父亲曾经回去找过林家,因为小时候去过,所以还记得,只是林家已经走了,那个年代想要找人太难了,我遇到关山的时候,他还在找,虽然到他这一代已经跟林家的命运牵扯不深了,但换做是你,你会放弃报仇吗?”
宵野摇头:“不会。”
还会觉得林家现在富甲一方,拥有的各种成功,甚至家大业大子嗣繁多,都是堆砌在他这一脉的痛苦之上的,要是有人这样伤害他奶奶,害死他爷爷,让他爸从小就颠沛流离吃尽苦楚,他要是原谅了,他简直不是人。
想到之前在祖坟上见到的那些,宵野问道:“那个关山一开始真的是要林家灭门吗?”
季南星之前不知道林家的事是关山做的,现在知道了,想到他刚刚在关山身上见到的气息,道:“不会灭门,最多给他们一些教训,让他们也尝一尝从高处跌落的滋味,林老爷子会死,大概是因为林老爷子的命运线跟那镇压的一魂一魄牵扯太深了,所以挡不住这一劫难,林家上一辈人的骨灰都被他扬了,余下根本不用他做什么,所有偷来的命运都会得到反噬。”
虽然也有不死人的解法,但站在关山的角度,林老爷子的死,只是因果报应的活该。
知道了这些事,宵野只觉得有些封建的东西果然还是封了好,要是没人懂这些,各自过各自的命运,无论好坏,至少不害人。
他之前还觉得动林家背后那人过于狠毒,多大的仇恨又是灭门又是挫骨扬灰的,但现在,多少有点觉得林家这一劫遭得不冤。
推着购物车,一路拿着季南星爱吃的零食,宵野道:“这事我能跟林家说吗,林家的林橙意还在找害死她爷爷的凶手,我想他们该知道事情的真相。”
虽然是上上辈的恩怨,但追根究底是林家的不对在先。
季南星告诉他这些就是让他转述,这也算关山的意思,毕竟关山说了,林家不招惹他,他们之间就再无瓜葛。
见季南星点了头,宵野想着找个时间联系一下林橙意,但他很快又想起另外一件事:“你说那个关山并不会真的灭门,可他杀了不少猫,十四只啊,这猫又招谁惹谁了,我听吴恙说,那猫尸身上的怨气很重,所以才能腹内藏木牌做成猫怨,那么重的怨气,死前肯定被狠狠折磨过。”
季南星微微皱眉:“他不会杀猫的,我觉得那些猫应该不是他杀的,最多可能就是借用了一下尸身。”
看他这么信任别人,宵野很不想承认自己小心眼的醋了:“这么确定?你跟他以前关系很好?”
季南星走在前面,看不到宵野嘴巴恨不得翘上天的表情,还在认真道:“他爸爸为了寻找那缺失的一魂一魄透支了太多,主要也是为了能改变关山的命运,虽然到了关山这一代,命运跟林家牵扯不深了,但依旧是有影响的,林家运势越强盛,关山运势就会往低了走,因为透支太多,关山他爸爸也很早就没了,关山也是被老道士养大的,只是老道士年纪大了,没能撑多久,就留下关山一个人。”
宵野:“那他妈妈呢?”
季南星:“不知道,关山没说过。”
宵野:“那这跟他不会杀猫有什么关系?”
季南星道:“因为他是被猫养大的,那时候他还在山里,年纪也不大,是山里的野猫捕猎,抓田鼠,抓野兔,抓飞鸟叼回来给他吃,才让他没活活饿死。”
宵野拉住季南星的衣服帽子:“你怎么知道他这么多事啊。”
季南星回头看到宵野眼里那股委屈,有些不理解地疑惑:“我跟他以前认识,知道他的事很奇怪吗?”
宵野哼了哼,手上扒拉着货架上的零食袋,眼神往季南星的身上瞟,还要装作我并不是很在意只是随口一问的样子:“那在你心里,你是跟我关系好还是跟他关系好?”
季南星将他手上抓着的那盒饼干放到了推车里:“当然是跟你啊。”
一个五六年没见过的人,一个朝夕相处同床共枕的人,这还需要比较吗。
听着他毫不犹豫地回答,宵野的心情瞬间明媚了,心情一好恨不得甩着大尾巴往前走,看都不看就把一堆东西往购物车里扒拉。
季南星跟在后面忍不住道:“芭比糖就不要了吧,又没人吃。”
宵野:“多漂亮的芭比娃娃,买回去给学姐!”
第 114 章
◎被偷了几天命◎
周一季南星也回学校上课了,一进教室,原本吵吵闹闹的班上突然安静了一瞬,然后又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尤其是蒋棠棠最闹腾,站在椅子上恨不得给他来个啦啦操:“学神你回来啦!欢迎学神归来!”
季南星有时候挺不懂这些e人少女的,那活泼开朗的模样简直不知社恐为何物,虽然也挺可爱的,但当众人关注的目光随着她转移到自己身上,季南星就觉得不可爱了。
走在后面的宵野将季南星推回座位,一脸嫌弃地看着蒋棠棠:“你当心把椅子蹦垮了。”
蒋棠棠哼了一声,凑到季南星跟前关心询问,宵野就跟护花使者一样前后左右地挡:“你们干什么干什么!都别挤!艹,谁偷摸我!”
直到早自习的铃声响起,闹哄哄的同学们才散开,而季南星的桌上堆满了各种吃的喝的。
同学们并不知道他今天会回来上课,那些吃的喝的都是他们私藏的小零食库里贡献出来的,甚至还有人把自己的早餐都贡到了学神的桌上以示慰问。
陈十一的同桌看着那边的热闹感叹:“还是咱们班的氛围好,别的班勾心斗角明争暗斗的,太可怕了。”
陈十一竖起八卦的耳朵:“哪个班?有瓜?”
同桌道:“就旁边五班的,我上次看到他们班的女生把其中一个女生逼进了女厕所,气势汹汹的。”
陈十一微微皱眉:“你没去找老师吗?”
同桌一脸你在说什么屁话的表情:“那女生可是校外有好几个哥哥的人,我要是去找老师,她记恨到我头上怎么办。”
只要麻烦不落到自己的头上,谁又愿意主动找麻烦呢。
说完又觉得自己这么说好像有点冷血,便找补道:“好多人都看到了,又不是我一个,听说是两女争一男,争风吃醋闹的。”
陈十一:“知道是谁吗?”
同桌道:“你问男的还是女的?”
陈十一:“全部。”
同桌直接趴到他旁边给他八卦:“女生叫什么我不知道,男生叫冯子羽,长得也就那样,成绩也就那样,那成绩那颜值,放在我们班都排不进前十的,竟然引得两个女生为他争风吃醋,啧啧啧,所以男人真不一定要多好看,会哄人才是本事。”
他们班一个季南星,一个宵野,长成那样呢,也没见他们班有女生为他们争风吃醋大打出手,那个冯子羽还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
陈十一只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但名字对不上脸,正努力思索记忆的时候,坐在前排的同学将打了分的试卷从上面传下来。
一个大大的八十五分,满分一百五,这离及格都还差五分的成绩,他还在那儿操心别人,还是操心操心他自己吧。
体育课,惯例做完热身运动后就自由活动,篮球搭子立刻就组建了起来,宵野脱下外套递给季南星:“睡觉的话盖在身上。”
那上面还有宵野的气息,季南星没套身上,而是放到一旁:“我去小破楼一趟。”
宵野:“去那边干什么?”
季南星道:“那边有个阴间的朋友,之前说好每周给他烧张符,已经失信两个星期了,得去一下。”
宵野连忙重新穿上衣服:“我跟你一起去。”
季南星把他按回了球场:“你去打球吧,你身上阳气重,你去了他也不敢出来,我去烧张符就回来,很快的。”
宵野哦了一声,道:“那也是跟谢盼儿一样不愿意被超度轮回的吗?”
季南星想着破楼里的鬼,道:“算是吧,好了,你打球去吧。”
宵野只好作罢,然后叮嘱道:“那你快点,去太久还不回我就去找你。”
季南星朝他摆了摆手,然后往破楼走去。
破楼稍微变了点样子,虽然只是多了一些小板凳和桌椅,楼面也被稍微清理过,没有之前一堆破烂桌椅堆放,但看着很是干净了一点。
冬天过去,绿植重新爬起,这也让破楼多了一些绿意。
只不过这些绿植生长在这样的破楼里,阳光明媚的时候还好点,天色稍微阴一点,就显得有几分阴森了。
季南星顺着台阶走上去,看到阴魂稍稍探头看了过来,这才拿出聚阴符点燃,一边道:“之前临时有点事就没来学校,说好每周给你烧一张,欠你两张,过两天我再过来补给你。”
那个看着跟他们好像也差不多大的学生鬼这次终于敢开口了:“不,不用的。”
季南星朝他看了一眼,闻言又是一笑:“没关系,符也不值什么钱,答应过的事总要办到才行,至少在我毕业离开这里之前,我都会给你烧符。”
学生鬼将头往下躲了躲,过了一会儿才小声道:“谢谢。”
季南星将点燃的符纸放到了地上:“不客气,你出来吸吧,我走了。”
学生鬼原本还想说点什么,但直到季南星走远了都没再开口,他想说他知道他不在学校,知道他不是故意失信的。
晚自习的时候,他悄悄飘过去看过,说好的时间他没来,比起失信,他更担心对方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直到见不到人了,学生鬼都没能问出那句关心,这才有些懊恼,但看着那升腾起的烟雾,没忍住咽了咽口水,整个鬼都扑了过去。
季南星回到操场,拿起宵野的外套走到草坪那儿,刚坐下没多久,被老师叫走的张沅也回来了。
球场那边满员了,张沅就干脆坐到季南星他们旁边道:“何展飞他们家来了。”
季南星往教师楼那边看了看:“学校怎么说?”
张沅耸肩:“劝休学,何展飞的爸妈把我喊去作证,说他是撞鬼不是精神有问题。”
这话听得陈十一没忍住笑了出来:“不是,这种也能作证的,老师只怕觉得连他爸妈都有问题了。”
季南星也有点好奇地问张沅:“那你怎么说的?”
张沅:“照实说,我就说他撞邪了,然后事情已经解决,他现在正常了,结果老师一脸一言难尽地看着我,摆手让我回来上课了。”
陈十一问道:“那你觉得他回来上课的可能性大吗?”
张沅摇头:“不大,虽然他成绩很好,但学校要是让他回来上课,背负的责任太大了,灵异这种事本来也不是能正大光明摆出来说的。”
没亲眼见过的事,让学校老师怎么信,反而还会觉得这是何展飞父母找的借口说辞,所以回来上课的可能性估计真不大。
三人坐在草地上说了一会儿话,何展飞和他爸妈也从老师办公室出来了,还被教导主任一路送到大门口。
路过操场的时候,何展飞朝着这边看了过来,看到季南星的时候,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明显地不甘和怨愤。
距离有点远,太阳也有点大,张沅他们视力虽然还算不错,但也没到这么远能看清的程度,自然不知道他的神色有多怨气。
季南星倒是看清了,原本他还想着经此一事何展飞总该成长一些,看样子有些东西是天性,并不是经历了事情就能看开的。
何展飞大概还想着如何超越他。
可惜季南星只在他身上看到垂落的气势,越想成事越失败的命运,以及高考失利一蹶不振的未来。
他有时候挺不懂的,明明是有智商的人,为什么要做一些没脑子的事,在玉兰这样的重点高中,能稳定年级前三是一件多不容易的事,只要一个念头转变,一切都能明亮起来,却偏偏要钻进牛角尖里。
不过以后这个何展飞跟他不会再有交集,他们本来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收回目光后,就看到蒋棠棠咋咋呼呼地跑过来,少女的活泼驱散了一些牛角尖里的阴暗面,季南星笑了笑,这才是十六七岁最美好的模样。
蒋棠棠挤到草地上坐下后,将一副扑克牌拿了出来:“我们打牌吧!”
陈十一:“你上学还带牌啊。”
蒋棠棠已经开始洗牌了:“带牌怎么了,我又没在上课的时候玩,学神学神,我们来打牌呀。”
季南星朝她笑着摇了摇头:“你们玩吧,我晒晒太阳睡一会儿。”
蒋棠棠立刻降低了音量:“那你睡吧,我们小声点,快点张沅,正好咱们三个斗地主。”
陈十一看着她发牌:“怎么不找你小姐妹玩。”
蒋棠棠嗐了一声:“吵架了,袁一萌非要说她家哥哥长得帅,那个叫孟垚的,就三个土的那个垚,你们认识吗?”
对娱乐圈没有丝毫关注的两人齐齐摇头,蒋棠棠立刻拿出手机翻出照片递给他们看:“喏,就他,这帅吗?”
略微激动下声音稍稍大了一下,然后又立刻捂嘴再次降低音量小声道:“这哪里帅了,双眼无神,眼皮子耷拉着,露出大半眼白,她还说她家哥哥这是朦胧眼,什么看谁都深情,算了,跟她审美不在一条线,懒得跟她争。”
看着两个男生一脸不知道说什么的表情,蒋棠棠哼了哼,收了手机:“打牌打牌,今天输最多的人请喝奶茶。”
四月的天气不冷不热,虽然太阳晒着,但偶尔一阵风吹过就把刚蓄积起来的热意吹散了。
正在球场上肆意的宵野时不时侧头看一眼,看到那边安稳睡在太阳下的人就会不自觉地笑一下,然后他看着的那个人动了动,翻了个身,从仰躺变成了侧躺。
如果是在家里,在床上,季南星更喜欢侧身过去还要抱个枕头,可惜学校里没什么能让他抱的,他的校服外套这会儿正盖在季南星的身上,没多的衣服卷吧着给他抱怀里了。
正出神想着,就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宵野一转头就被篮球迎面砸来。
好在力道不大,但还是砸得他额头一疼。
跟他打球的一边抱歉一边好笑地跑过来:“你自己突然站着不动的,可不能赖我啊。”
宵野捡起篮球往那人身上玩笑着打了回去:“我上千万做的鼻子,差点被你给打废了。”
球场上又重新热闹起来,另一边打牌的也进入了一局关键期。
张沅一把丢下六张牌:“四带二!”
蒋棠棠:“不要。”
陈十一扔下一个炸弹:“四个八!”
张沅熄火,蒋棠棠要不起,陈十一扔下最后的两张:“对A。”
地主赢了,蒋棠棠瞪大了眼睛看向张沅:“你有炸弹你不留着!”
张沅给她看自己手里的牌:“我这一堆零碎小牌根本跑不过好吧,你连个炸弹都没有,还怎么打。”
蒋棠棠气呼呼,陈十一乐呵呵洗牌:“提前预订,我要奶绿椰果,南星喜欢喝布丁奶,三分糖。”
蒋棠棠愿赌服输地刷着手机提前点单:“还有十分钟下课,再来!”
一转头看到林艺正在往教室方向走,连忙喊了一声:“林艺你去哪儿啊!奶茶你喝什么?我请客!”
林艺朝她摇了摇头:“我不喝了。”
说完朝她挥了挥手,示意她继续玩,转身就继续往里走,只不过还没走两步,就见林艺腿上一软,整个人倒了下去。
蒋棠棠被吓了一大跳,手上的牌一丢,爬起来就朝她跑了过去:“林艺!”
有同学看到这边的情况,也慌里慌张地喊老师:“有人晕倒啦!老师有人晕倒啦!”
距离她们最近的张沅跑了过去,让蒋棠棠把林艺扶到自己的背上,背着人就往医务室去。
季南星抓着宵野的校服外套也跟着起来,眼里还有残留的睡意没散去:“怎么了?”
陈十一拉着他一起往医务室的方向去:“林艺晕倒了,不知道什么情况,我们也去看看吧。”
一阵风冲了过来,宵野抓着季南星的手整个人都松了口气:“吓死我了,我听到有人晕倒,我还以为……”
季南星:“以为是我?你不是知道我身体好着,又没病。”
宵野喘着气地看着他,是知道没大病,但也没多健壮,上周还住了几天院,看着就很弱不禁风,总担心一个没看住他就会出状况。
季南星等着他平缓了呼吸才道:“走吧,去看看林艺怎么样了。”
陈十一看着宵野那股粘人劲就忍不住撇嘴,算了算了,懒得跟他争了。
三人到医务室的时候林艺已经醒了,正躺在床上量体温量血压,确定不是姨妈期痛经,医生还给她测了个血糖。
看着同学们都来了,林艺只觉得尴尬得不行,拉了拉被子,又拉了拉蒋棠棠。
蒋棠棠立刻会意,将一些看热闹的人往外驱赶:“上课去上课去,就是低血糖晕了一会儿,没什么大问题。”
体育老师确定林艺这边没什么问题后,让蒋棠棠陪着,就把其他同学都带回操场去了,季南星走之前往里面看了一眼,手下意识摸到了手串上的小金玲。
没过多久下课铃响起,体育老师直接原地解散了学生。
班主任去看了一下林艺的情况,得知可能是低血糖,就让她直接在医务室好好休息,上午最后一节课就不用上了,要是休息到下午还是不舒服就让家长来接。
一波波的人来了又走了,直到房间里没什么人了,蒋棠棠这才松了口气,戳了戳林艺的脸:“你吓死我了知不知道,看着你突然倒下去,我魂差点都没了。”
肖筱也在一旁道:“你不舒服怎么不跟我说,非要自己忍着。”
林艺被她们说得不好意思了:“就是突然觉得有点累,本来想说回教室趴一会儿,谁知道会闹出这么大动静。”
季南星和宵野他们这时走了进来,张沅将买来的吃的递给了她们:“低血糖就吃点喝点,补起来就好了。”
林艺坐起来了一些,笑着道了谢。
蒋棠棠给她撕了一袋小面包,又把牛奶插上吸管递给她:“快吃,你就在这儿睡着,中午想吃什么,我跟肖筱一起去买。”
林艺道:“我没事了,就晕了那一下,现在已经好了。”
蒋棠棠还想再说她,季南星突然开口:“这几天你们去过哪里?”
三个女生转头看他:“这几天?什么去过哪里,怎么了?”
宵野仔细看了看她们三人的面相试图看出些什么,虽然看着跟寻常没两样,什么也没看出来。
陈十一微微睁大了眼睛:“不是吧?她们……那个了?”
蒋棠棠奇怪地左右看了看:“什么啊,你们在说什么?哪个啊?”
季南星道:“林艺身上有被偷走生命线的痕迹,你和肖筱身上也有,只不过肖筱心性坚定,而你气场活跃,所以你俩不太明显,林艺气势稍弱,她的反应自然就比较明显一些。”
蒋棠棠微微张了张嘴巴,为什么学神说的话她好像有点听不懂。
肖筱皱眉,看了看同样一脸茫然的林艺:“生命线能被人偷走?”说着还忍不住看了看自己的掌心,她对生命线这三个字的认知只有手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