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应泽忍无可忍,轻咳了一声：“什么睡不睡的，都日上三竿了，该清醒了。”
大哥都发话了,应城也不跟他唱反调，端着咖啡喝了一口，倒是许可想到了什么,问道：“几点了？”他刚醒来就忙着和应城斗智斗勇,完全忘了时间这个概念。
秦若雨随口道：“快九点了。”
“九点？”许可的反应很大，他看向皓皓和思思，“你们上幼儿园不是迟到了？”他倒是早上没课,下午去学校也行。
他这么一说，两个小家伙才想起来这个事情，对视一眼都露出了慌乱的神色,对小孩子来说,上学迟到这件事比天塌了还要大。
“妈妈妈妈，上学迟到了,果果老师会生气的！”思思可怜巴巴地望着秦若雨。
皓皓也是一脸忧心忡忡：“生气的话，果果老师会变丑的,我不要果果老师变丑！”
秦若雨笑着对他们摆摆手：“放心啦，我早就给你们的果果老师打过电话帮你们请假了，她不会生气的,所以你们今天就休息一天吧,出去玩吧。”
原本以为听到不用上学,两个孩子会很高兴，但是皓皓却皱起了小脸：“我不要出去玩，我要去幼儿园，我要和大家一起排练节目！”
思思也跟着说：“我也要去排练节目！”
应泽疑惑地问,“什么节目？”
应城瞥他一眼，说道：“还能是什么节目，他们幼儿园元旦联欢会的节目呗。”
“是这样啊，我都不知道的。”应泽笑笑，看向小女儿，问道，“思思，告诉爸爸，你们要表演什么呀？”
思思兴高采烈地说：“我们班要唱加油歌哦，果果老师说要给大家加油，这样大家在新的一年就会更加努力了！”
“哇，这么棒啊。”应泽笑着说，“大家要是听了思思唱歌，一定会充满干劲的！”
思思看着他，眼睛眨了眨，问道：“爸爸，我表演的那一天你会来看吗？”
“这……”应泽犹豫了一下，语气旋即带了些歉意，“对不起啊思思，爸爸那天有个很重要的会议要开，可能没办法去……”
小姑娘听着这话，表情低落起来。
秦若雨看着女儿难过的样子，声音放柔地安抚她：“思思，虽然爸爸没办法去，但是妈妈会去呀，妈妈会把你唱歌的样子拍下来，到时候爸爸就能在家里看了，对不对？”
“嗯……”思思点了一下头，不过还是没有笑。
秦若雨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却被另一个声音抢了先：“思思，你不要难过啦！”
思思看向皓皓。
皓皓对她笑着说：“我爸爸也不会去啦，我跟你一样哦！”
思思歪着头：“我都没有见过你爸爸，你爸爸去哪里了呢？”
“当啷”一声脆响，是餐叉掉落在碟子上发出的声音，许可连忙低头道歉：“啊，对不起……”
“小许……”秦若雨看着他，目光中流露出担忧的神色。
许可露出笑容：“唔，我吃饱了，皓皓，你吃饱了吗？”
小家伙被他这么一问，点点头，拍着自己的小肚子，笑得满脸餍足：“吃饱了，你看我的肚子都吃得变成大西瓜了！”
许可笑了一下，说：“你看你，衣服上都沾上酱汁了，我带你去卫生间清理一下——我先失陪一下。”
说罢，他领着皓皓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待他们走后，秦若雨看向思思，表情依旧严肃：“思思，妈妈告诉过你，不可以问皓皓他爸爸妈妈的事情，你不记得了吗？”
思思低下头：“对不起妈妈，我忘记了……”
“老婆……”应泽忧心忡忡地看着妻子，他很少见妻子这么严肃。
秦若雨的声音很沉：“别问，这和你没有关系。”
“呃……”应泽也觉察出些许不对，点点头，“好。”
应城一直静静地听着他们的对话，没有出声，垂眸沉思着，片刻后，他抬眸朝秦若雨看去，正巧对方也看着他，但目光也就是对视了一瞬间便错开来，没有对话。
“哥。”应城忽然开口。
“嗯？”
“一会儿吃完早餐，我送思思和皓皓去幼儿园。”应城喝了一口咖啡，似是随口说道，“另外，我今天可能就不去公司了。”
“啊？”应泽错愕了一下，最后还是点点头，“好吧。”
应城放下杯子，看向窗外，眼中坠着若有所思。
吃完早餐，应城依言将两个小孩送到了幼儿园，之后便和许可一起回家。
一路上，许可都很沉默，看着窗外一言不发，应城不时偏头看他一眼，也没说什么。
在快到家的时候，他忽然开口：“累不累？”
“啊？”许可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在和他说话，看过来，一脸不明所以。
“累不累？”应城又问了一遍。
许可揉了一下额头，垂下眼睛：“有点。”
应城点头，说：“那一会儿回去再睡一下，下午有课？”
“嗯，一点半。”
“行。”应城想了一下，“你可以睡到十二点，到时候我叫你。中午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吃。”
“随便。”许可的语气恹恹的，对此兴致不高。
应城询问：“稍微清淡一点的菜色，可以吗？”
“你决定就好。”许可说着对他笑了一下，笑容里却总有一种勉强的味道。
应城不再说话，就这么安静地开着车，一直到回了家。
进了家门，许可对应城说了一句“我去休息了”，便准备往房间走去。
“许可。”应城在后面叫他。
许可驻足回头。
应城走到他的面前，抬手在他的头上揉了一下，声音温柔：“我在这，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和我说。”
许可看着他，没说话。
应城笑了一下，低头在他额头落下一个亲吻：“好好休息。”
许可的嘴唇动了动，但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能说出来，点点头，回到了房间。
看到房门在自己面前关上，应城抬手揉了揉额头，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走到阳台，从衣兜里摸出烟盒，点上一支烟，慢慢地抽了起来。
烟雾袅袅升起，将他的表情映得模模糊糊的。待到一支香烟燃尽，他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拿出手机，翻到秦若雨的号码，拨了出去。
那边接得很快。
“喂。”秦若雨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果不其然的肯定。
刚刚抽过烟，此刻应城的声音很低沉，他问：“怎么回事？”
秦若雨却反问：“你想知道什么？”
“全部。”应城的话语里带着不容抗拒的笃定，“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那边沉默了很久，似乎在整理叙述思路，好半天才说了一句话：“那是个人渣。”
应城静静地听着。
“馨姐怀孕的时候，他出轨了。”尽管努力保持平静，但她的声音里多多少少还是能听出些许愤慨，“后来，他欠了一屁股债，于是抛妻弃子，跑了，现在，下落不明。”
秦若雨深呼吸一口气，又说：“太恶心了，我不想多说。具体的你去问老陈吧，我让他查的。”
“好。”
应城挂了电话。
房间里，许可在床上躺了很久都没有睡着，他索性睁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盯到眼睛酸涩，这才受不住地眨了眨。
他揪着床单慢慢攥紧双手，满脸都是哀戚。
他没有想到，事到如今，居然还会提起那个人。
皓皓的父亲并没有像原作里写的那样去世，而是以抛妻弃子的形式离开了他们，是个十足十的人渣。
或许这都是他的错，原本人渣的应该是皓皓的舅舅，但是因为他来到了这个世界，而他又并不想按照剧情设定的那样虐待这个可怜的孩子，所以剧情被改写，人渣变成了那孩子的父亲。
许可牙抵在唇上，用力地碾磨着嘴唇，很快唇齿间便弥漫起一股血腥味。
都是他的错，他自以为是的好心，可能从头到尾都是一个错误，比起“舅舅”来说，被父亲嫌恶抛弃，才是对一个孩子最深的伤害。
可即便他深怀愧疚，也无从改变这个世界里已成定局的现实，他只能加倍地对皓皓好，只能小心翼翼地不提起那个离他而去的父亲，而皓皓也很懂事，从不主动说起父亲，好像本来就没有这个人一样，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从他的呓语里，许可才能听到他的渴望。
越是这样，许可就越发感到不安，如果没有他的出现，在皓皓的心里，“父亲”这个形象，代表的一定是温柔与美好吧，是他夺走了皓皓最后的心理慰藉，他才是伤害皓皓最深的人。
可是这个真相，除了他之外无人知晓，他只能一个人饱受煎熬。
应城说，有什么话都可以和他说，可是他又能说什么呢，把这些话告诉对方，等着对方来安慰他，对他说这不是你的错，你不要自责？
这不应该。
许可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手掌，上面的线条交错凌乱，就像解不开的忧愁，就像他现在的心情。
他把手搭到额头上，冰凉的掌心让他的头脑越发清醒起来。
之前皓皓究竟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说起父亲的呢？他看着思思和她的父亲互动时，又在想什么呢？
在卫生间里帮皓皓清理衣服的时候，许可很想问问他，但是话到嘴边又被咽了回去，但他不敢，也没有立场去问。
他也不敢想，如果有一天，皓皓的父亲回来了，他该怎么办。
“对不起……”
他轻声呢喃着，房间里很安静，没有任何回应。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没有小剧场。
先说明，不会虐，应大佬会解决一切的！
以及，快完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