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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因为裴再的反常,那天吃饭的时候小段老是看他,直到裴再真的举起酒杯。

第68章

因为裴再的反常,那天吃饭的时候小段老是看他,直到裴再真的举起酒杯。
他惊讶里带了点打量,又藏了点坏心思,然后开始活跃桌上的气氛。

每个人都喝了不少,裴再也是,他知道小段想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千杯不醉。

他本来不打算喝那么多的,瞥见小段盯着他看,手里的酒杯便没有放下。

在他又一次不用人劝酒也端起酒杯的时候,小段把目光收回去了,有点兴致缺缺。

裴再没接着喝,他想,是不是人不喜欢了,就怎么做都不对,你情愿讨他欢心,他觉得你多此一举。

那之后的几天,两个人没怎么见面,裴再照常入宫批奏折,小段早出晚归,不知道在忙什么。

某天晚上,裴再从宫里回来,接到一封信,让他去醉欢楼。

这件事有点莫名的熟悉,裴再出门的路上想了想,那应该是某一年的春夏之交,衡王抓了小段,也是有人给裴再送信,让他去醉欢楼。

冬天天短,此时已经是薄暮冥冥,醉欢楼灯火辉煌,人来人往,脂粉香浓。

一楼歌舞的台子上围了很多人,里面没人在跳舞,反倒是放了张赌桌,赌桌两边分坐两个人。

小段坐在其中一边,目光在对面的人身上。红红站在他旁边,手抓着他的肩膀,神色有些焦灼。

另一边是一个年轻男人,漂亮的近乎妩媚。他倚着赌桌,大冬天的,穿一件轻薄的单衣,领口大开。

“我又赢了。”男人把骨牌翻开,撂到桌上,“掏钱吧。”

小段和红红互相看了看,红红说,“我身上什么都没有了,你干脆把我押给他吧。”

男人挑剔地打量着红红,“浑身上下没有二两肉,烤了吃都嫌柴。”

他不要红红,问小段要别的东西。红红嘟囔,“以前胖的时候骂我胖,现在瘦了骂我瘦,太没道理了。”

小段摸来摸去摸不出一个子,他回头看见人群里的裴再,眼睛一亮,一把把裴再拽了过来。

男人看见裴再,眼里闪过一丝惊艳,他的目光在裴再身上打转,道:“这个不错,抵你的赌资足够了。”

“你想得美。”小段说,他把裴再腰上的玉佩拽下来扔给他,道:“再来。”

裴再按住小段,目光看向对面那人。

男人拿起玉佩,细瞧了瞧成色,颇为满意。他把玉佩放在手边,那一堆东西里,还有小段常戴的荷包和扳指。

小段输了不少,这不常见,骰子在他手里一向比人还听话,其他的东西也难不住他。

“出千?”裴再站在小段身后,低声问。

小段摇头,示意裴再往楼上看。小段身后二楼上有一个男人,一副酒色纨绔的样子,目光始终落在小段对面的男人身上。

“这俩人一直眉来眼去的,”小段向对面的男人露出个假笑,低声对裴再道:“他帮着他玩牌,算出来的。”

“这位公子,还玩不玩了。”男人斜倚着圈椅,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绕着头发,骨头缝里渗出来都是风情。

“玩!怎么不玩?”小段道:“接着来。”

“玩可以,先说好赌什么。”男人道:“我这里可不好赊账的。”

“把我输给你的所有东西都押上,”小段道:“一局定胜负。”

红红补充道:“还有我的玉簪子。”

裴再看了眼红红,显然,小段今天出现在这里,跟红红有关。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红红一时心软借给了同僚钱,同僚用这钱来喝花酒。红红为了追债一路跟到醉欢楼,被人连哄带骗糊弄上了赌桌,最后钱没要回来,还把给柳杨准备的礼物赔进去了。

赌桌上的事,红红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小段,他们俩在换女家里嘀嘀咕咕的,就是这件事。

小段拍着胸口跟红红保证,肯定把东西弄回来,结果一上桌就阴沟里翻船,碰见了从不出千的行家。

“还是手生了。”小段感叹两句,兴致勃勃地要开始下一局,他真是很久没有上牌桌了。

男人拨弄了下手边的东西,“我是可以把这些东西都押上,不过,你拿什么做赌注?”

小段看向裴再,裴再道:“我出门不怎么带钱,最值钱的东西刚刚已经被你拿走了。”

小段拍了拍裴再,“你以后会记得多带点钱的。”

他转头指着裴再对男人道:“把他押给你。”

裴再毫不意外。

男人来了兴趣,他坐直身子,肆意地用眼神打量裴再,笑着道:“公子贵姓啊,多大年纪?在下小字怀容,公子如何称呼?”

小段敲了敲桌子,“我说,人还不是你的呢。”

怀容看了眼小段,叫人发牌。

裴再扫了一眼码好的骨牌,回头看向楼上。

楼上的男人在同楼里的老鸨说话,他捏着酒杯的手指点了点,楼下的怀容低下头,取了牌。

小段往后仰坐在圈椅里,对裴再说:“你来。”

怀容皱眉,“要换人玩?”

小段笑着说:“他的去留当然是由他自己决定了,说不定他也想跟着你呢。”

怀容挑眉,目光在小段和裴再两个人之间打转。

裴再面色平静,小段和怀容的话都不入他的耳,他伸手取牌,顺手翻开,是一对杂七。

“看来你的运气也一般。”怀容挑眉,眼波流转,“还是你情愿跟着我啊?”

怀容的媚眼抛给瞎子看,小段看了眼不动如山的裴再,又看向怀容,“开牌吧。”

怀容手里两张牌打开,脸上的笑容立刻僵住了,比杂七小,一对杂五。

小段撑着头笑,“看来比你的运气好那么一点。”

红红欢天喜地的去取怀容手边那堆东西,拿回来分分好,小段的还给小段,裴再的还给裴再,他把自己的宝贝玉簪子擦了又擦,仔仔细细收进怀里。

怀容不死心,道:“不再来一局?你时来运转了。”

小段把自己的扳指抛了抛,“我不是赌徒,你也不像,别真昏了头。”

输了就罢了,赢了也不贪,小段有这个分寸,所以没有变成赌场里的一条鬼。

楼上的男人站了起来,怀容不说话了。

红红把簪子收起来,对小段道:“咱走吧。”

小段张开双臂,靠着圈椅,高声喊,“来呀,给公子我上几坛酒。”

老鸨懂眼色,立刻叫了两个姑娘过来,又端上酒菜,将小段舒舒服服地请入席。

一张圆桌,酒菜俱齐,另外两个位置给了红红和裴再。

红红缩着脖子,不敢看娇声笑着的女人。

裴再呢,他坐在哪里,哪里就是清修的道场,没人敢往他身边靠。

小段左搂右抱,喝了几口酒,道:“怀容什么来头,我怎么不知道醉欢楼还有这么号人呢。”

“公子以前来过醉欢楼?”

“那当然,”小段道:“这醉欢楼从前还不是这个样子,我帮着他们重新翻修的。”

小段感慨两句,“不过也有段日子没来了,楼里的人都不认得了。”

女人不疑有他,道:“怀容是楼里的乐师,说是乐师,就他那张比女人还好看的脸,谁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呢。”

小段点点头,“我刚才看他往楼上送酒,跟他说话那个人是谁?在这醉欢楼里轻车熟路的,我还没这待遇呢。”

“不就是怀容的姘头?”女人道:“成日住在这醉欢楼,鸨母竟也随他。”

小段问:“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女人道:“怀容心情好了喊他郎君,心情不好喊他臭算账的,鸨母倒是喊过他,叫……姚先生。”

小段挑眉,他把姑娘打发走,问裴再:“你怎么看?”

裴再道:“对得上。”

小段一摆手,美滋滋地倒了杯酒,“得来全不费工夫呀。”

红红不明所以,“在说什么?”

“这个姚先生,八成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个人。”小段道:“刚开始我就觉得不对,不出千还能把把赢我,肯定是靠着算牌。什么样的人才会算牌,像裴再这样的,过目不忘。”

“一个过目不忘的天才,但是名不见经传,躲在醉欢楼里,也太可疑了点。”小段惊叹于姚凡松的厉害,他到现在也只见过两个过目不忘的人,一个是姚凡松,另一个就是裴再。

“可惜明珠暗投,”小段站起来,“回去通知不咎,让不咎过来抓人。抄了他的老巢,把账目找出来,一个铜钱也别给我落下。”

“等等,”裴再忽然开口,“还是不能轻举妄动。”

小段问:“怎么?”

裴再看着小段:“如果我是姚凡松,我过目不忘,身上背着要人命的账目,你觉得我会留下把柄吗?”

小段思索起来,“你的意思是说,他会把所有的账目都记在脑子里。”

裴再点头,他拦下一个小厮,请他帮忙把酒烫一烫,烫过的酒放在裴再手边。

小段皱着眉,“这有点难办了。”

怀容从楼上下来,看见角落里,裴再给小段倒酒。

他脚步一转,走到几个人面前,招呼小段,“哎,你还挺有意思的,下次过来玩,还找我。”

小段看他,他靠着小段的肩膀,却看向裴再,“你也一起来。”

裴再看了看怀容倚靠着的小段的左肩,又看向小段。

小段被他看得毛毛的,肩膀矮了一下,让怀容靠了个空,险些栽倒。

“小气。”怀容这话说的不知道是小段还是裴再。

小段端起酒杯,想了想,转头挂上一副笑脸跟怀容碰杯,“说好了,下回我还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