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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我那么爱你【双更合一】

第68章 我那么爱你【双更合一】
余醉让汪阳给他找的是一种精神类药物。

短期内大量服用会让人性欲亢进,又不至于像陈乐酩给他下的药那样搞得人完全失控。

汪阳跟在他俩身边这么多年简直操碎了心。

“我跟你说啊,最多吃五颗,最多最多,一二三四五,再多一颗都不行。”

他死死攥着手里的小药瓶,指着余醉的鼻子让他保证不会乱来,才往他手里倒了五颗药片。

余醉仰头吃了,汪阳又递给他一包糖。

长条的二宝糖。

他和弟弟小时候经常吃。

外面用包装纸裹着,里面是九粒圆圆扁扁的硬糖,黄色橙色两种颜色对应柠檬橙子两种口味,但两种口味随机分配,每次拆开都是一场豪赌。

余醉喜欢橙子的,但他运气不好,每次都拆不出几颗橙子。

陈乐酩运气好,每次都能拆出一整条橙子,但其实他更喜欢柠檬。

他把自己的橙子给哥哥吃,然后把哥哥那条里面的柠檬都挑走,这样余醉能吃到十多颗橙子。

后来有一次余醉接陈乐酩放学,看到他在小卖铺里买了两条二宝糖,躲在角落里鬼鬼祟祟地拆。

余醉假装没看到,等他上车后问他在干嘛。

他神秘兮兮地掏出一条糖,“哥哥拆吧。”

余醉不拆,说我运气不好。

陈乐酩硬塞到他手里,偏要让他拆,“试试嘛试试嘛。”

余醉一拆,拆出来八颗橙子一颗柠檬。

陈乐酩立刻目瞪口呆外加海豹式鼓掌:“好厉害好厉害!谁说哥运气不好啊简直爆爆好!”

余醉眼尾荡开层层涟漪,垂眸看着他。

陈乐酩也瞧着哥哥,那股天真烂漫又得意洋洋的劲儿,从他被风吹得噗噜噗噜的卷毛里荡漾开。

“你怎么办?”余醉问他。

陈乐酩拿出橙子小队后面落单的那颗柠檬:“我有一颗就够啦。”

从那之后,余醉每次拆这个糖,都能拆出好几颗橙子。

弟弟先假模假样地惊叹,再把几颗少得可怜的柠檬捡走。

这次没人帮他作弊了。

余醉接过那条糖,指尖摩挲一会儿,拆开。

意料之中的九颗柠檬,一颗橙子都没有。

汪阳傻眼了。

“我操点儿怎么这么背,没事我买两条,你换一条。”

“不用。”余醉无所谓地拿出颗柠檬的丢进嘴里。

“再拆也拆不到橙子。”

他这一辈子也没拆到过几颗橙子。

汪阳叹了口气,跟他肩靠肩倚在车边,等药物起效。

那晚没有月光,夜幕中漏下一小条昏黄,从陈乐酩的窗子打到余醉身上。

就像造物者的油画棒一样,在他落寞的脸上画下点睛的一抹亮。

汪阳酸溜溜地说:“连他的光都偏爱你啊,我这一点没有。”

余醉面无表情。

汪阳也没心思再开玩笑,“说实话,你到底爱不爱他?”

余醉静默良久,说我不知道。

“不知道就想啊,想清楚再给他答案,你这样算怎么回事啊。如果让我知道秦文要吃药才能和我上床,我立马把他阉了然后扭头就走。”

“没什么好想的。”余醉的声音很轻,“如果注定我这一辈子都要陪在他身边,那以什么身份陪,就由他说了算。他想我是哥哥我就是哥哥,想我是爱人我就是爱人。”

“那你的意愿呢?不重要吗?”

余醉呼出一口热气,药物开始起效了。

他没有回答,径直上楼。

但汪阳已经知道答案。

他的意愿或许很重要,或许不重要,没人在乎,他自己也不在乎。

很多时候,向他发号施令的是心脏,而非大脑。

他的意愿存在于他的大脑中,而陈乐酩占据着他整个心脏。

余醉向前一步,踏入光中。

卧室门打开,楼道里的光漏进来也是狭长的一小条。

陈乐酩刚在眼泪中睡着,就感觉到嘴巴被一条湿湿热热的东西舔过,身体被一股力量罩住,手脚仿佛被钉进床板似的不能挣脱。

他以为自己被鬼压床了,还是个色鬼。

下一秒,熟悉的苦薄荷味冲进鼻腔。

嘴里被挤进来一颗硬糖。

“唔……”他睁开眼,不敢置信地发颤:“……哥?”

“嗯。”余醉吻他,掰开他的嘴巴,强而有力的舌头伸进去挞伐。

“哥吃糖了吗?”陈乐酩被弄得晕头转向,声音含混不清,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做梦了。

只有在梦里,哥哥才会这样对他。

“二宝糖,还是柠檬味的。”他尝出来了,含着那一小片糖,也含着哥哥的舌尖,双手紧紧地圈上去搂住哥哥的后颈,“怎么不吃橙子的?”

“没拆到。”余醉解开他的睡衣扣子。

“拿来让我给你拆啊,我能拆到——唔。”

陈乐酩被碰到要害的地方,连忙把自己蜷缩起来,侧着身缩在被子里。

余醉停下动作,双手撑在他颈侧等他反应。

“哥怎么了……”陈乐酩全身都是红的。

余醉没作声,看着他,又要再吻。

陈乐酩捂住他的嘴:“等等!是要……是要那个吗?”

“嗯。”余醉言简意赅。

陈乐酩愣了几秒,忽然把脸扭过去埋进床里。

余醉看到他伶仃的肩背一抖一抖地颤起来,声音闷闷的,哭得很小声。

“怎么突然……突然就……”

“想你了。”余醉有无数个瞬间觉得自己该下地狱。

他低头啄吻弟弟肩膀和耳后的皮肤,问他:“要吗?”

陈乐酩根本扛不住这个。

哥哥肯给他一个真心实意的拥抱都够他开心好久,现在无疑是沙漠中快渴死的旅人遇见汪洋河流,却不知那只是海市蜃楼。

他转过头来,细密的睫毛在夜灯下期待地抖动着:“是喜欢我,才想和我做的吗?”

余醉说不出话,只是点头。

陈乐酩推开他跳下床,“哥哥等我一下!”

下面还裹着胶带,得赶紧拆开。

他拆得很急,急出满头大汗,生怕哥哥反悔走掉。

终于拆完时可怜的小乐乐被他弄得红红肿肿的一碰就蛰得疼。

但陈乐酩不觉得疼,只觉得快乐。

之前几次哥哥都被他下了药,只有这次是清醒的,心甘情愿的,是他们在一起后的第一次肌肤相亲灵肉结合,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呢。

陈乐酩脸蛋红红地照了照镜子,一溜烟跑回卧室。

“我来啦!”他用百米跨栏的速度飞奔到床上,被哥哥一把抱住。

余醉一摸就知道他给自己折腾肿了,伏下去亲亲他,张嘴含住。

陈乐酩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

哥哥是爱他的。

就是爱的。

即便只有一点点那也是爱。

不然哪个男人会做这种事呢。

这次是余醉帮他做的kuo张,很温柔很体贴。

进入正题时还会问他舒不舒服,疼不疼,完全不像上次那样,丝毫不顾忌他的感受。

陈乐酩晕乎乎的,半条舌尖吐出来搭在唇上。

看着像被搞傻了。

他说舒服,不疼。

余醉又问:“比上次好一些吗?

陈乐酩说好很多,但上次也不疼。

“瞎说。”

余醉动作很慢,一举一动都是轻轻的。

“我对你那么凶,给你咬成那样。”

“那也不疼啊,身体可能有一点点疼,但是想到是哥哥,就会想哭。”

上次哭了,这次也哭了。

他抱着枕头一哽一哽地流泪。

余醉还以为他疼了,拿过他的枕头,把他抱起来哄哄。

陈乐酩甩甩汗湿的脑袋,趴在他颈窝。

“我才知道,原来这件事一点都不疼啊……怪不得大家都这么期待。”

余醉僵住,猛地闭上眼。

“那你呢,这么疼,你怎么还这么期待。”

“嗯?”陈乐酩不解地看着他,“我期待的不是做爱,是你爱我啊。”

是你爱我啊……是你爱我啊……

这几个字从陈乐酩的嘴巴里呵出来,那双迷离的望着他的眼中是满到溢出来的爱与依恋,就像玉皇大帝降下的九重天雷,注定余醉这只“包藏祸心”的大妖不能渡化成仙。

那晚之后,他们又做了很多次。

有时会做到最后,有时不会。

余醉一开始还谨遵医嘱,每次只吃五颗药,后来慢慢加量,加到九颗十颗。

这个药不会让他失控,但也有副作用。

失眠耳鸣、精神恍惚、对胃和肝脏也有不同程度的损害。

婚礼前的两个月,他暴瘦七八斤。

为了不被弟弟看出来,只能没日没夜地工作假装操劳过度。

但身体和精神都被挤压得太厉害,就像气球被充气到爆炸的临界点。

他还记得,那是很平常的一天。

弟弟给他拿来一批花种,让他挑出能开花的种子。

他麻木地看着弟弟沉浸在要结婚的喜悦中,陪着他强颜欢笑。

弟弟缠着他亲了一会儿就走了,去太平公馆种花,他把种子平铺在桌上,一颗一颗精挑细选。

大半天时间,只挑出来一小瓶,眼睛瞪得酸疼。

他那段时间很容易累,容易困,但真放下工作去睡又睡不着。

他挑完最后一把种子,拿着玻璃瓶起身,身形一晃,玻璃瓶“砰”地砸到地上。

与此同时,门外的专用电梯发出“叮”的一声响。

做他们这行的,对危险有天生的警觉。

余醉站在原地,眼神空洞地看向门口。

陈乐酩刚进来时或许还抱有一线希望,但对上他的眼神,就知道再无转机了。

他们太了解彼此了。

对视一眼中含着千言万语。

他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哥哥在装吗,他只是不敢知道,不想知道。

他天真地以为他们能这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过到死,但真相偏偏要以他最不能接受的样子迎面给他一巴掌。

他冲进办公室,门都没关。

垂在腿侧的两只手紧握着,止不住发抖,等余醉解释。

余醉什么都没说。

他捡起那瓶花种,递给弟弟。

陈乐酩猛地打开瓶子,种子洒了一地。

他把那份体检报告摔在桌上。

婚前体检,他们俩都做了。

但报告送来时哥哥的少了一页,他还没来及细看就被拿走了。

现在少的那一页明晃晃地摊开在桌上,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余醉的血常规检测中某向指标高出正常值两到三倍,和他刚被下药时做的检查结果几乎一模一样。

什么都不用说了,陈乐酩全懂了。

“你一直在吃药?是吗?”

他这时的语气还算温和。

余醉一言不发,平静又疲惫地看着他。

陈乐酩的心里被豁开一道巨大的口子,所有情绪山呼海啸般奔涌而出。

“所以你每次操我……都吃了药……”

他不会说脏话,也没人对他讲过脏话。

他第一次把那么轻贱的字眼用在自己身上,却觉得无比恰当。

“你到底是有多嫌弃我,才会……才会要吃药才能做下去……我就这么差劲吗?嗯?哥哥?”他冲上去撕扯住余醉的衣领,眼泪从猩红的眼睛中无声地淌出来。

“说话啊!哥!你说句话……”

“不是我逼你的对不对?不是我求你和我做的,我没有把刀架你脖子上让你做……你说过你也喜欢我的,一点点喜欢也是喜欢啊,你……你既然……”

“你既然这么嫌弃……为什么还说喜欢啊……”

他松开余醉的衣领,顺着他的身体滑下来,精疲力尽地跪在地上。

眼泪吧嗒吧嗒砸向地板,他垂着的头抬都抬不起来。

“我没逼你和我结婚,我也没逼你一定要爱我,你不爱我为什么不说?为什么装得那么爱……”

他说出这些话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完之后他和哥哥再没有退路。

从头到尾都是假的,是余醉装的。

但现在装的都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了。

他蜷缩在冰凉的地板上,泪水无休无止地划过脸颊,喉咙里仿佛生吞了一把刀片,每次抽泣每次哽咽都伴随剧痛。

余醉始终没有反应。

他高大的身影罩在弟弟瘦小的影子上,就是弟弟的天,他的一字一句是弟弟这一生的阴晴雨雪。

他淡淡地开口道:“陈乐酩,你闹够没有。”

“真的还是假的,有那么重要吗。”

“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了,为什么还是不开心。”

“你说你没有逼我什么,那我呢,乐乐,我逼你了吗?”

“是我求你爱我的吗?”

“我说过那么多遍我不爱你,我对你没感觉,你听了吗?”

“你和我告白过几次,我就拒绝过你几次,还不够吗?我的态度还不明确吗?被拒绝那么多次还要厚着脸皮来求,我没教过你什么叫礼义廉耻吗?”

“你非要我把这辈子都赔给你,才满意吗?”

天劈裂了。

从裂缝中降下五雷轰顶在他唯一的信徒头上。

陈乐酩的眼泪停了,哭声停了,心跳呼吸所有作为人的生理反应全都停了。

他跪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像具雕像,像块石头,像个没有感情可以被随意践踏的死物。

没人把他抱进怀里,没人擦拭他的眼泪。

谁让他非要爱上自己的哥哥,那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

他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起来,往外走,不管去哪,反正就要走出去。

离开这里,走出这道门,离开身后的人。

但余醉不放过他。

陈乐酩走了,他却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那道瘦弱的背影刺得他眼球生疼。

他攥住弟弟的手腕,把人拉回来,问他要什么,问他还想自己怎么样。

陈乐酩被扯得东倒西歪,眼神呆滞,躲躲藏藏地不敢和他对视。

“我不要了……”他向哥哥道歉,鞠躬,说对不起,“我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我会改的,我不会这样了再也不会了……你别说了……你让我走吧……”

他学乖了,改好了,听话了,不再“恬不知耻”地和哥哥求爱了。

余醉不需要再陪伴他的下半生,可以如愿以偿地走向自己的结局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满意。

弟弟这幅样子让他心口生疼喘不过气。

他想倒带重来,想收回那些话。

时间可不可以回溯到五分钟前,甚至三个月前,他好好地在弟弟的病床前告诉他:我还不明白我的心意,能不能再给哥哥一点时间。

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即便是他也会回天乏力。

他在那一刻完全慌了,乱了,这辈子第一次这么手足无措。

“乐乐!”他抓住陈乐酩,把人按进自己怀里。

心里明明有很多很多话想说,可脱口而出的完全是相反的意思。

他说你走什么,我不是都答应你了,你要什么哥哥都答应你。

你要结婚我们就立刻结婚,现在就去教堂。

你想做我就陪你,想做几次,做到什么程度,只要你说我全都答应你。

陈乐酩摇头,求救,在他怀里哭得声嘶力竭,挣得汗流浃背。

他拼尽全力把哥哥推开,撕扯着喉咙大喊:“我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不要你施舍我!”

压在胸口的委屈愤恨无地自容,随着这一嗓子一股脑地涌上脑袋。

陈乐酩忽然弯腰吐了起来,眼泪鼻涕呕吐物通通往外喷射。

余醉脸色刷白,连忙过去看他。

陈乐酩不让,拿起手边的所有东西去挥他。

“你出去,别看我!别看我了……”

余醉一过去他就应激,吐得更加厉害,缩在墙角浑身发抖,扯起自己的衣服一会儿擦身上的呕吐物一会儿蒙住脸,余醉稍一靠近他就吓得尖叫求饶。

后来余醉不再往前走了。

他的双手垂落下来,眼睛望着地面,那些挑好的花种尽数滚在他和弟弟脚边。

泪水盈盈地从他的睫毛上滴下来。

他说:“kitty,我们不该走到这一步的……”

“你小时候认养的那头麋鹿生宝宝了,要不要和哥哥去看看?”

良久,直到哭声渐弱。

“哥哥”都没得到回应,他们再也回不到从前。

余醉转身走了。

陈乐酩绝望地看着他的背影。

天是亮的,窗外有飞鸟和云掠过。

但陈乐酩的太阳再不会升起,他的全世界正在离他而去。

今天太阳高照。

窗外还是有云和飞鸟。

“哥哥说的那些话,你肯原谅哥哥了吗?”

余醉侧躺在床上,伸长一条手臂,怀里是像两只勺子一样和他叠在一起的弟弟,枕着他的手臂。

陈乐酩的眼角是湿润的,但没有哭。

那些曾经一想起来就让他恨不得立刻死掉的往事,好像变得不再狰狞可怖。

“我从没有恨过你,我只是害怕。”

他咕涌咕涌地给自己调个头,撅着屁股,面向余醉,用没被吊住的手捧着哥哥的脸,很严肃地说:“你骂我不知廉耻呢。”

不像什么正经讨伐的语气。

余醉亲亲他,“我收回,我道歉,对不起。”

“哼哼。”陈乐酩也回亲他。

“从小到大你都教我自尊自爱,告诉我,我自己是最珍贵的宝贝。”

“可是你这样骂我,就好像把我这么多年的成长,和你对我的养育与教导都给抹杀了似的。你肯定是对我失望透顶了才会这样说。”

他拿自己的卷毛蹭蹭哥哥的脸,嗡里嗡气的:“你不知道,当弟弟的是很怕哥哥对自己失望的,你对我失望比你不爱我还要让我难过。”

余醉咬了一口他的卷毛,说:“我知道。”

“嗯?”陈乐酩眼睛亮起来。

余醉失笑,“我知道,你最受不了我对你失望。”

哥哥有哥哥的恐惧,弟弟有弟弟的恐惧。

余醉害怕自己不能养家糊口给弟弟更好的生活,陈乐酩害怕做错什么,让哥哥对自己失望厌弃。

哥哥的恐惧看起来很大,相比之下弟弟的恐惧就小得多。但余醉没有因为他的恐惧太大就让弟弟和他一起承担,更不会因为弟弟的恐惧太小就觉得它不值一提。

正因为他知道弟弟最怕什么,才会那样口不择言。

“我那时候很累。”

他现在想起那三个月依旧心有余悸。

吃药、演戏、工作、挣扎,所有外力全都挤压在一起。

“我总说你把亲情和爱情混为一谈,其实真正分不清亲情和爱情的是我。”余醉和他离得那么近,每说一句,吐息都会让他的睫毛被吹得颤一颤。

陈乐酩痒痒得揉了揉眼。

这么简单的动作都让余醉的心跟着柔软起来。

“对你来说,哥哥就是哥哥,哥哥一直是这幅样子。”

“从你有记忆开始,我就是这么高,这么壮,是个成年男人,但你在我这里不是。”

他凑过去吻了吻陈乐酩自己揉卷的睫毛。

“小咪,我是看着你长大的。”

“我脑袋里有你六岁到十九岁的所有样子,你这辈子在我眼里都是个小孩儿。”

“我觉得我昨天还抱着你给你喂饭,你那两只胖脚不安分地踢来踢去,把饭碗踢翻,我凶你你就抿着嘴巴哭。第二天你还是抿着嘴巴哭,却哭着说要和我在一起。我没办法把你和性、和爱,联系在一起,那违背人伦,违背我养育你的十四年时间,更违背我的意志。”

他比陈乐酩年长十岁,三千六百五十个日日夜夜。

巨大的年龄差体现在记忆上就是个大圈套小圈的关系。

余醉拥有他和弟弟的全部回忆,但陈乐酩脑海中只有记事起的那几年。

时间会替记忆遮掩。

陈乐酩闭上眼,脑海中的哥哥是一个性感强大的成年男人,他经历过数不清的风霜雨雪,每一丝发丝都镌刻着过往岁月,又因为凄惨的童年而带着几分脆弱和冷漠。

这样的男人对春心萌动的男孩子来说就像无解的毒药。

他爱上哥哥是本能,是必然。

但余醉的记忆中,有陈乐酩每一岁的肖像,从六岁时的天真稚嫩,到十九岁时的青葱可爱。

就像他说的,没有人会对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产生欲望。

“那三天之后就更不行了,我每次吻你脑袋里都会浮现出你被我折磨得满身是伤的样子。所以我没办法和你做,只能吃药,但其实……我不是每次都吃药。”

陈乐酩梗梗起脖子,像只攻击力很强的斗鸡:“你说什么?哪次没吃?”

“很多次都没吃。”

“为什么不吃?不吃怎么不说?害我那么难过!”

“怎么说?你要得太急我来不及吃?”

斗鸡一下子趴回窝里,垂头丧气的。

“那倒是……你说了我会觉得我不仅不知廉耻还非常急色。”

“kitty。”

余醉厉声叫他,比他还应激。

陈乐酩摸摸他的脸,“没事啦,你看我都能自己骂自己了。”

“不过你没吃药做得也很猛哦,这是为什么呢?真是令人费解呢。”

余醉看他明知故问歪着个脑袋往外冒聪明泡的样儿。

“因为我对你有欲望。”

“我爱你,我想要你,什么亲情伦理哥哥弟弟公诉良俗都约束不住我,满意了?还费解吗?”

“嘿嘿嘿。”陈乐酩翘着尾巴笑起来,“满意满意!不费解了!”

笑完又摆出副凶狠眼神:“你都想要我了干什么还不和我在一起,自欺欺人!”

余醉一窒,无奈地望向他眼底。

“因为我并不是一个适合共度一生的人。”

“我悲观、消极、无趣,不懂浪漫,更没情调,我连我能活着撑到什么时候都不知道。我简直就是你的反面,我和你从头到脚都不相配。”

——啪!

话刚说完,陈乐酩一个小巴掌拍在他嘴上,拿眼白的部分狠狠地瞪他。

“再让我听到你说自己半句不好,我就抽你!”

这一把掌给余醉拍懵了,也拍笑了,拿开他的手一口咬在他鼻尖上。

“真是长大了,都敢和哥哥动手了?”

陈乐酩秒怂,连忙亲亲他讨饶。

余醉把他团巴团巴窝进怀里,陈乐酩把脑袋倚在哥哥胳膊上,捉住他一只手玩。

“谈恋爱时很多次我都没吃药,你囚禁我时,我也有几次是清醒的。”

余醉说起这些,罕见地难为情起来。

“我那时很割裂,觉得后悔羞愧,不该这样对你,但有时又做得很凶,觉得痛快。”

他说这么一大长串,陈乐酩就听到最后那两个字,竟然脸红起来,还忍不住扬起下巴。

“我有那么好吗?”

“……”余醉掐住他鼻子,“是该骄傲的时候吗?”

“嗷嗷对不起,你继续。”

他那时已经不知道第几次拒绝弟弟的告白,情感和精神上都被逼到极限。

一边享受陈乐酩的依赖,一边逼迫自己教育他独立。

一边拒绝弟弟的求爱,一边连别人叫他的小名都觉得怒不可遏。

他无时无刻不在隐忍、克制、压抑、避让。

但人不是机器,感情却像弹簧,压到极点时松懈一分就会成倍反弹。

那十颗小药丸,给他打开一道顺理成章的发泄口。

往日冷漠的哥哥,变得粗鄙又纵欲。

最疯狂的时候,他看着伏在身下的弟弟为自己颤抖的寸寸脊骨,感到痛快和舒畅的同时,脑中不可遏制地生出一种混蛋至极的悖论。

陈乐酩就该是他的,是命里带的。是老天爷看他苦苦挣扎三十年,命比杂草贱,于心不忍划给他的一点甜,是这个糟烂的世界赔给他的礼物。

去他妈的罔顾人伦,他活一天就要弟弟一天。

“你是老天爷给我的礼物。”

余醉翻身把弟弟压在下面,掰着他的下巴让他和自己对视。

那双圆溜溜的眼睛里倒映着的自己的影子,是他全部的安全感来源。

他对弟弟宣告,语气张狂又反叛:“你是我养大的,本来就该是我的,从头到脚从内到外都是我的,我想怎么弄就怎么弄,谁都没资格管。”

陈乐酩心脏狂跳,砰砰砰砰的好像在胸腔里踹了只被蜜蜂蛰了的兔子。

“以前一直没看出来,你还蛮变态的。”

余醉轻笑,揉揉他脑袋。

“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偏要喜欢。”

陈乐酩义正词严:“我不是喜欢男人,我只是喜欢你,即便你不是什么好东西,是个坏东西,丑东西,老东西,我还是只喜欢你。”

“啧。”余醉睨他。

“我怎么觉得你偷着骂我呢。”

“骂你怎么了,你不是也骂过我吗……”陈乐酩嘟嘟囔囔地。

能把这事拿出来开玩笑,说明他是真的不在意了。

但余醉还是心疼。

他低下头,和弟弟额头相抵。

“kitty,我是第一次做哥哥,也是第一次男朋友,我不是所有时候都可以做好的。我也有情绪失控不小心伤害到你的时候,我认真地和你道歉,你原谅哥哥这一次,好不好?”

陈乐酩反手捧住他的脸。

“我也认真地和哥哥道歉。”

“我不该跳海不该逃跑,害你那么担惊受怕。”

“你骂我一次,我也骂你一次,我们就扯平了,以后就谁都别提了。我不难过你骂我了,你也原谅我跳海自杀和逃跑,行吗?”

“不行。”

余醉两个字一出立刻把被哄得飘飘忽忽如坠云端的陈乐酩扯回地下。

“什么什么?哥是不是在说胡话?”

“这时候不该我说什么你都满口答应的吗!”

余醉发出一声凉飕飕的冷哼。

“这是三件事,我没怪过你跳海自杀,但你逃跑说破大天去也该罚。”

“可是我认错态度非常良好!”

“你的良好就是骑在我身上拱来拱去?”

陈乐酩脸蛋一红,赶紧把光溜溜的小乐乐从他哥腹肌上拎起来。

“那能不能给我宽大处理呀,三十天不准出门不准和别人说话我能忍,但是三十天不准玩手机是不是太残忍了点,就让我玩下手机吧,好哥哥,哥哥好,求求你啦。”

可惜余醉不吃他这套。

“尤其不准玩手机。”

“天天玩手机,把脑子都玩傻了,但凡有点脑子你也不会吊着胳膊往海里跳。”

陈乐酩捶胸顿足仰天长啸。

“你到底是我男朋友还是我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