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强大
磨磨蹭蹭半天后，春树还是下车了。
“惠……哈哈、哈哈哈，你还没睡啊？”
禅院惠&夜蛾正道：“……”
春树话刚说出口就后悔了，他看了看远处还没完全下山的太阳，尴尬地挠了挠头。
“……算了，你先进来吧。”禅院惠最终重重地叹了一口，上前牵住了幼驯染的手，又抬头对夜蛾正道说，“正道叔叔也进来吧，妈妈刚好下班回来了，我们一起吃晚饭吧。”
低头看了看有些紧张地向自己投来求助目光的春树，夜蛾正道有些无奈地应下了：“好，那就叨扰了。”
——
禅院葵生感觉气氛很不对劲。
她抬起头仔细打量着自家儿子和他的小幼驯染：两人明明挨坐在一起却隔了很大一段间隙，也没有像以前吃饭一样不老实，一边嘀嘀咕咕聊天一边吃饭，而是各自安静，而且……
禅院葵生纳闷：春树的头怎么低那么低，脸都快沾上饭粒了！
“春树，惠，你们怎么了？闹别扭了吗？”
！
春树立刻抬起头，一扭脖子就和幼驯染对上了视线，立刻瑟缩了一下：“没……没有啊，葵生阿姨，我跟惠很好啊。”
太可怕了惠，咒力都在沸腾呢……
三个大人&胖达：他们也看见/感觉到了……
面对禅院葵生的疑惑大家都一致地保持了沉默。
禅院甚尔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不打算插手或者帮忙。
呵，夜蛾春树这小破孩上哪学的这套？
——有好事就想着禅院惠，有麻烦事儿就躲着禅院惠？
禅院甚尔冷笑连连。
他当然喜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惠可不吃这套。
按照他对自家儿子的了解，那个死心眼小孩绝对不会无缘无故接受别人的善意，也不会愿意自己的好友抛下自己去冒险。
禅院甚尔当然不喜欢禅院惠继续保持这样的性格，但他知道这个惠已经不完全是如今的他和葵生的孩子了——
他还有一部分是那个早早失去双亲，还被五条悟收养的【伏黑惠】。
禅院甚尔当然能够猜到到底是什么养成了【伏黑惠】这样的破性子，又影响到了他和葵生的惠。
但无所谓，这种事情禅院甚尔才不会在意，他在乎的只有禅院葵生能否得到幸福，而禅院惠只要能够在他眼皮子底下好好活着就可以了。
再不济还有五条悟看着。
而现在，又有了一个会对惠的人生产生巨大影响的人，就是不存在于29岁五条悟和伏黑惠记忆里的夜蛾春树。
即便出于私心，禅院甚尔也希望禅院惠能够和夜蛾春树交好，但不希望禅院惠在交往过程中比夜蛾春树矮了一头。
——如果你想要和惠好好相处，就给我好好尊重他的想法，对他毫无保留，拿出你的真诚和信任。
这就是禅院甚尔作为一个父亲对儿子好友的全部要求。
——
晚饭之后，夜蛾正道单独嘱咐了春树几句就离开了。
春树犹豫地跟在禅院惠的身后走进了书房。
“啪嗒”
禅院惠打开了台灯，似乎准备开始写作业。
“……”
春树有些想退缩，但后退的脚刚伸出去就被身后的胖达挡住了。
哥哥……
胖达无声地对春树点了点头。
——啊啊，哥哥也是被他隐瞒的对象呢，根本和惠是统一战线的吧？
春树内心挣扎了一下下，最终还是轻手轻脚走向了书桌前的禅院惠。
“……惠，”春树试探着问道，“你现在愿意听我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吗？”
禅院惠抬头，被暖黄的护眼灯光照得犹如橄榄油般的眼瞳盯住了他黑亮的眼珠：“……好。”
“你说吧，我听着呢。”
……
关于五条悟将春树和虎杖悠仁带走的目的，禅院惠当然问过禅院甚尔和胖达，两人似乎全都知情，但都没有告诉他原因。
胖达和禅院甚尔的脑回路难得达成了一致：禅院惠是春树的朋友，目前也都是春树搞出的事情，那么这个麻烦就应该让春树本人来解决。
在接到夜蛾正道电话，知道五条悟即将要带着春树去做什么后，胖达的心中惊愕和愤怒不比禅院甚尔和胀相少。
虎杖悠仁就是由最后一根宿傩手指制成的——这件事春树没有告诉过他这个哥哥。
五条悟留宿是为了第二天周五放学后将他带走去杀死两面宿傩——这件事春树也没告诉他。
那春树把他这个哥哥当作了什么？
一个软弱到需要弟弟来保护的存在吗？
胖达的理智当然能够理解春树是不希望他们担心，但是他的情感无法认可这件事。
禅院惠也一样，但胖达还有夜蛾正道作说客，再加上这么些年来对于自家弟弟的了解，在深思熟虑后选择了理解和包容弟弟的选择。
而禅院惠却在一次次地质问自己：为什么？
为什么你不被春树认可？
为什么你不被春树信任？
……
但很快他又无力了。
一直以来确实是春树帮助了他们家里许多事情，他和悠仁也总是打打闹闹，春树每次都会迁就他们，十分合时宜地为他们捧场。
春树他，一直将自己放在一个保护者的角度，保护着他们。
那么，被春树保护着的他，又有什么理由和立场去责怪春树呢？
——
不知过去了多久，春树终于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完完整整地告诉了禅院惠，然后一脸忐忑地等待着幼驯染的回复。
禅院惠……
禅院惠说不出现在自己的心情。
春树欺骗他了吗？
——没有。
春树隐瞒他了吗？
——有，但是只是为了他不为他和悠仁担心。
禅院惠突然意识到：春树这样做出这一系列事情的原因都是因为春树太过了解他了。
——夜蛾春树比禅院惠的父母和朋友虎杖悠仁都更加了解禅院惠。
禅院甚尔暂且不提，禅院葵生一直忙于工作，她爱着自己的孩子，也尽到了作为母亲的义务，但是她陪伴着禅院惠的时间比禅院甚尔更短。
感情都是靠时间处出来的。
也许是因为曾经出身孤儿院的原因，春树天生就喜欢观察人的喜好，琢磨对方的心思，出发点不坏，只是想要主动加深自己与对方的羁绊。
禅院惠就是他观察最深的一个对象。
从两人年幼时的第一次相遇，春树就感觉到了禅院惠的不一样。
早熟、敏感、偏执、善良……这些简单却又难能可贵的品质组成了现在的【禅院惠】。
惠想要善良的人都得到幸福，惠希望这个世界是公平的，惠愿意保护自己认为善良的人——
这些既是【伏黑惠】的愿望也是【禅院惠】的愿望。
春树当然察觉到了五条悟和禅院惠在使用过帽子咒具之后的异常，不像是普普通通性格上的“变得可靠”，而是更像是……“未来视”。
春树发现了幼驯染的奇特的成熟变化和偶尔不经意间说出的奇怪话语，所以他肯定：惠知道了未来的某种变化，而且是很糟糕、很可怕的变化，悟哥也一样。
所以惠和悟哥目前的一切努力都是在想办法拯救大家，悟哥和惠都是英雄。
——那，我呢？
……
春树评价惠是一个“敏感偏执”的小笨蛋，其实自己也不遑多让，甚至还比禅院惠多出了一些什么。
这个“什么”让春树在得知未来会有什么莫名灾难发生后，迅速加入了五条悟的计划并一脚踹开了禅院惠，几乎用行动明明白白地告诉幼驯染：“惠已经努力至今了，不用再独自负重前行了，接下来就全部交给我吧。”
春树几乎狂妄地将幼驯染推进了安全地带，只因为他和禅院惠如今最不同的一点——那就是他如今的“强大”。
自始至终，春树没有在咒术领域吃过一次败仗，即便是拥有弱点的八荒形合，他现在也已经想到了绝妙的办法去祛除“惧水”这个弱点。
春树的强大毋庸置疑，被夜蛾正道和胖达宠爱着长大的他当然有着与自身能力相匹配的自信甚至是自负，连五条悟和夏油杰也一度私下将他的术式评价为“最无解”，这样的力量是如今还未成长起来的十影远远无法相较的——
这一点，禅院惠当然清楚。
“……”
小海胆一时感到了无力。
是啊，作为【伏黑惠】的自己是能够保护大家的天才二级咒术师，是潜力无限的“十种影法术”拥有者，那现在的他呢？
现在的他能够参与到五条悟的计划里去，也只不过是沾了有【伏黑惠】的记忆的光。
——春树似乎没有做错什么。
禅院惠抿了抿唇，眼睛已经无法继续和幼驯染对视下去，忍不住扭头移开了目光。
但是……！
但是春树他也不可以把自己远远推开！
他们是最早认识的伙伴！是最值得信赖的朋友！是一起长大的幼驯染！
春树……春树他不能因为这种事情，就唯独把他排除在外啊……
禅院惠感到了一丝委屈。
……
“……春树，抱歉。”春树惊讶地睁大双眼，惊愕地看着率先出声的幼驯染，“抱歉，是我、是我太弱了，我没能帮上忙……抱歉……”
——惠，声音都在哽咽啊。
面对痛哭失声的虎杖悠仁都能保持冷静的春树，面对幼驯染难以自持的呜咽声却慌了神：“不！不！惠很强大的，惠超级厉害啊，悟哥还说你有可能在上高专之前就能召唤出【圆鹿】呢！”
胖达早在春树开始讲述事件经过时就出去了，此时屋内只有两小只，孤身面对情绪小崩的禅院惠的春树完全慌了阵脚，几乎语无伦次地搂住幼驯染。
“惠，惠很厉害！我跟悠仁经常丢三落四还没有时间概念，一直都是年纪最小的惠像哥哥一样照顾着我们！”
“惠很善良，惠很有责任，惠、惠还长得很帅气！班上女同学说我和悠仁都是可爱的类型，但是惠是那种、那种冷酷帅气的稀有类型！……连情书也是惠收到的最多！！”
刚emo地闭上了眼睛的禅院惠：“……”
红色海胆限时返场，连眼角的泪花都仿佛一下子被脸颊的高温蒸发得无影无踪：“春、春树！！！！”
“你们两个是不是又趁我不在偷偷翻我抽屉了！！！”
“呜哇！才没有偷偷的呢，明明是我和悠仁下课饿了，正大光明地在惠你的抽屉里找零食吃！！”
“……”
禅院惠气笑了：“我没事在抽屉里面放零食做什么！以为谁都像你跟悠仁那个笨蛋一样吗！”
春树不服气：“惠就是会带啊，我和悠仁经常忘记带零食，每一次都是惠分给我们的。”
“但是惠好小气哦，每次就带一点点，还只在放学路上给我们吃。”
“……”
禅院惠突然庆幸这个房间里目前只有他们两个人，他已经不想跟笨蛋幼驯染继续话题了，春树却不愿意配合。
“那惠现在还伤心吗？”
“……”禅院惠恨恨地移开了目光，“别说了，我不写作业了，我们一起下去看电视吧。”
春树不为所动：“惠有开心一点吗？”
“……”
“那就是还在生气？”
“……没有。”
“那是不是……”“没有！！”
小海胆又炸毛了：“你不要再问了！”
春树的目光有些不解，似乎还准备说些什么，却又听到幼驯染的下半句话：“……是我的问题，春树。”
“是我现在还太弱小了。”
“我会尽快成长起来的，努力站到你的身边去。”
“在那之前，请你抓紧我的手，不要再把我丢开了。”
……
“好啊！”
禅院惠诧异地转过头，看着幼驯染露出熟悉的毫无阴霾的灿烂笑容：“‘让惠变强’这种事情，我们现在立刻马上就让它实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