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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我没说过。”

第69章
“我没说过。”
翌日, 被告状告到织田作之助那里,望月秋彦端着茶杯,否认得面不改色。
“仔细想想太宰也不是会随便殉情的类型, 大概是有什么不得不自杀的理由吧。”
太宰治用叉子拨弄着盘里的沙拉 ,托着下巴:“你昨天可不是那么说的。你还说让我把织田作绑回去来着。”
听到这句话,织田作的脸上没有出现什么特别大的情绪起伏, 他坐在望月秋彦对面, 对此的评价是:“难得有人能把太宰气成这样。”
“其实以前也想过索性把他毒哑。”继承了【名师出高徒】的传统, 太宰治用愉快的语气说道,“望月君过分的时候可多了,以前我走到桌边才发现椅子上坐着的是他的玩偶,然后望月君就会突然出现在我背后, 教训我说在不确定周围环境前不要擅自行动。”
织田作想了想:“过分的地方在哪?”
“在那之后, 为了让我长记性, 望月君硬逼着我去坐了旋转木马,还拍了照片。”
要是被中原中也看到, 绝对会以为是谁假扮了太宰治的程度。忽略掉照片上太宰治的表情, 实在是太乐观,太其乐融融了。
织田作点头,同意太宰治的观点:“那的确没办法。”
“……我都说抱歉了吧。”
可能是前一天酒喝太多的缘故, 望月秋彦现在还有点头疼, “现在所有人都觉得我把你带坏了,就连芥川妹妹早上都特地和我说了句她支持我。”
“我还以为是支持我什么, 结果森先生让我打开手机, 论坛上全是有关我癖好的言论。开会的时候中也都用奇怪的眼神看了我好久。”
织田作之助:“认识您以前,我的确以为您和传闻中一样。”
“一样什么?”望月秋彦微笑,说话时却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这种《黑/帮大佬和我的365天》的剧情还是算了吧。”
要是坂口安吾在这里,他一定会默默地补充一句您的知识面真是过于广泛,怎么还看这个。
可惜他现在已经在真真假假的情报中迷了眼,根本没空理他们。
“看吧,织田作。”太宰治笑道,叉子戳进盘里的一朵西兰花,“到他自己身上就很双标了。实际上真做什么他也不会生气,望月君大概是那种笑意盈盈地伸手抱人,然后一刀捅进别人脖子的类型。”
望月秋彦若有所思:“你就没有什么快乐一点的死法?”
太宰治眨眼,停顿几秒。
”哇。“太宰治感慨,“你现在已经不否认前半句了吗?白兰君也控制你的思想了?”
“你做得到再说吧,你要是做得到我就随便你。”
望月秋彦散漫道:“再说了,我的背现在还痛着呢,可没心情和你玩那种事。”
织田作之助停顿,注意到他身上的气息。似乎有碘伏和药膏的味道,可能刚从审讯室里出来。
“象征性地来了几下。”望月秋彦轻快地解释,“总比芥川之前违背命令被抬着出去好。”
规定就是规定,一旦有一个人损坏了规定,那接下来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地下监牢出事的时候,他没回去首领办公室,反而还擅自离开了港口黑手党的大楼——要不是拿回了些情报,望月秋彦可能还得去禁闭室待两天。
“话虽如此。”太宰治用听不出喜怒的嗓音说,“还让我收敛点,你才是最应该收敛的那个。”
在抓到白兰杰索以前,森鸥外不可能真对他做什么。作为重要的情报源,昨天挨了顿骂后,望月秋彦又仔细地想了会。
中也的污浊需要太宰治的人间失格来控制,正因如此,就算太宰治叛离了组织,森鸥外也不会真的对他赶尽杀绝。
那么又有什么能将太宰治逼向绝路呢?森先生又为什么没制止?
作为白兰杰索“脆弱”的盟友,费奥多尔的能力又是什么?是不是也参与了其中?
望月秋彦左思右想,觉得以织田作的性格,不可能对“朋友”说出那种绝情的话。
那么就是“敌人”。
另一个世界的太宰治估计也是黑手党。有可能森鸥外出了什么意外,为了达到什么目的,或者维系什么平衡,太宰治不得不主动死去。
要么就是和彭格列的下场一样。
森鸥外被什么人逼死后,太宰治也走了老路。
……两个人精,还是前面一种的可能性比较大。
“我这不是已经在思考对策了嘛。”
望月秋彦笑了笑,他脸上的神色冷静又克制,似乎根本没把这些小插曲放在心上。
“何况我这次本来也做得不对。”
和一开始的判断相反,能在岩浆中穿梭自如,并不是昨天那个入侵地下监牢的男人全部的能力。
用魏尔伦的话说,就是像铃兰可以变成人鱼一样,压制到后面,对方身体就忽然变大了一倍,不仅能在空中飞来飞去,还长出了尾巴和爪子,看上去像是只红色的恐龙。
铃兰称呼那个男人为“石榴”,他们的关系看上去不错,但碍于魏尔伦的存在,接到白兰杰索撤退的命令后,石榴并没有立即将铃兰救走。
一个人鱼,一个恐龙。
接下来还有什么?
要不然把他们放博物馆里参观吧,还能带动横滨经济,促进旅游业发展。
织田作之助沉吟:“这就是首领今天让您出来的原因?”
“关于平行世界理论,以前军警里的北条博士应该是最有名的。”望月秋彦回,“似乎还担任了改造猎犬成员身体的技师工作,期间一度传出他研究出了和其他平行世界联络的办法,可惜前两年死了。”
他的儿子没能继承他的才智,反倒是体弱多病的孙子一直很聪明。由于将爷爷的死归咎于军警的工作,北条博士的孙子屡次拒绝了军警的邀请,毕业后躲去了科搜研工作,力图证明自己对异能没有一点兴趣。
“森先生让我将功补过,避开军警的耳目,去找那位要被北条博士藏起来的手稿。”
望月秋彦沉痛道。
“我要是被军警抓了,你们可要怀念我。”
……你要是会被抓的话,那就没有人不会被抓了。
“说起来。”太宰治意识到一个问题,“你之前一直找织田作吃饭干嘛?”
望月秋彦:“拜托织田先生帮我记一些故事。”
太宰治:“活着的人没有写故事的必要吧,给死了的人记东西,岂不就和安吾的工作一样。”
望月秋彦微笑,嘴在这方面异常的严:“是根本不存在的人呢。连人名都是杜纂出来的。小说,你懂吗,小说。”
他到现在,已经记不清[母亲]的脸了。
可能再过不久,他也会不记得傻瓜鸟他们的脸,还有谷口,还有上野那个白痴。
再往后,可能连他们之间发生的故事也记不清。
严格意义上讲,他现在自己也是个死人吧?一旦灵魂去到别的世界,留在这里的也只是尸体而已。
都说遗忘是死亡的真正开始。
虽然降谷长官说绝对不会忘记他,但谁知道呢。
有些事连他自己都记不清。
望月秋彦抬手,将刚刚点的加餐推到太宰治面前。
“小朋友就不要装成熟,点个蔬菜沙拉你又不吃。”
太宰治没有拒绝,也没有说话,就是一味维持礼貌的笑。
织田作之助叹气。
没在望月秋彦面前表现出孩子气的一面是太宰治有意为之,偏偏对方油盐不进,还能曲解成别的意思。
织田作忽然想到,望月秋彦这人真的很容易把喜欢他的人逼疯,然后做出一些连黑手党都觉得邪恶的事。
良久的沉默过后,织田作之助好心地提醒道。
“别再刺激他了,辅佐官。”
“嗯?”
“连我都有点觉得您以后是咎由自取。”
“……嗯??”
望月秋彦表情空白几秒,他看了看四周,又不可思议地指了指自己。
“咎由自取……”
“我吗?”

“你死心吧。”北条家的公寓里,北条亮倚在门边,听完望月秋彦的来意,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有的人一消失就是三年,回来就问我要我爷爷的手稿,望月,你以为我和谷口一样,是你随便哄哄就能消气的好人吗。”
科搜研,又名科学搜查研究所,主要负责犯罪现场的证据鉴定。同样是警视厅警察学校的一员,由于有一个作为军警的英雄爷爷,北条亮一进来就备受瞩目。
可惜他的脾气很烂。
还毒舌。
青年黑色碎发下的眼睛眯起,见望月秋彦不说话,不客气地冷笑一声:“当个卧底当到电视上,拍个电影搂搂抱抱,来警视厅待了一个月也根本想不到见我一面。你想得美。”
望月秋彦不懂他在气什么。
其实他也可以直接抢。东西不出意外就在这间屋子里,出意外就没办法了。
然而北条亮作为警察是特殊的。
他的身体素质很烂,当初能通过入学测试,也是因为科搜研里的前辈早早就看中了他的才能。
简而言之。一拳下去这家伙会吐血。
严重的话还会暴毙。
好不容易借着人多会被军警发现的名义,有个能光明正大甩开其他人出门的机会,望月秋彦才不要被军警追着跑。
条野采菊很记仇的,到现在还没忘了自己当年害他背锅之仇。
“你手机响了。”
望月秋彦指了指被对方扔到桌子上的手机,屏幕上目暮十三的名字很显眼,估计是找旷工的北条回去帮忙的。
“谷口墓碑上缠着的围巾是你放的吧?”
北条亮对自己的铃声充耳不闻,自顾自地开始细数望月秋彦的罪行。
“也不看看你现在的身份,适合扫墓吗。”
望月秋彦:……
望月秋彦:“……也不必这么恨我吧。”
北条亮嗓音冷冽:“还有班长,说是出完任务就回来联系我的,到现在电话也打不通。你们一个个出外勤牛的很啊?”
“……”望月秋彦的眼神稍微闪烁了一下,目光移向别处。紧接着,他的领子被反应过来的北条拽住,后背撞上旁边的墙面。
“上野班长死了?”青年拧着眉头问他,“我没有接到通知,你怎么会比我先……”
北条亮的话说到一半就卡住。
他也是个天才,自然从望月秋彦看向自己的眼神里读出了那个意思。
“你又见死不救了是吗。”
北条亮面无表情,他的身体气得颤抖,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痛苦的回忆,攥着望月秋彦衣领的手逐渐加大力道。
“凭什么,你不是很强的吗,你不是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吗,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上野班长死了?”
后背被压到的伤口隐隐发痛,望月秋彦抬手,接住他打向自己的拳头。
“别误会。”望月秋彦回,“我不还手不代表想被你揍。”
“你就是见死不救!”
北条亮红着眼睛说道。
“当年那个案子,你明明可以带着受害者一起出来的!你明明答应过我的!——要是我有健全的身体,怎么会……”
加入警校后的第一个月,望月秋彦被谷口拉着吃饭,结果坐车坐到一半才发现自己上了贼船。他们从鬼冢教官那里偷听到了警视厅某个案子的进展,下课后就一群人聚在一起,兴致勃勃地去查案。
凶手是抓到了。
受害者却没能在爆/炸发生前跑出来。
望月秋彦在爆/炸发生的前一秒从六楼的窗户跳出,他用小刀插在墙上减缓了下落速度,最后抓住支撑点,跳进了二楼的走廊。
从楼上下来以后,北条亮就一直流着眼泪瞪他,上野班长欲言又止,最后叹了口气,说还是不要知道为什么好。
“我没答应你。”
望月秋彦掰开他拽着自己的手。
“你擅自就给我安排了救人的任务,我跑到楼上才发现有炸/弹。”
他说完,微微侧过脸,看向玄关处的来人。
“松田警官,看热闹不能换个场合吗。”
松田阵平是三分钟前来的,他来了也不说话,甚至还在听到吵架时贴心地带上了门。
”佐藤警官可是勒令我带这位小少爷回去。”
北条亮咬着嘴唇,他一言不发,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猛地松开了手,又推了和松田阵平说话的望月秋彦一把,回到卧室,坚决地给卧室上了锁。
“没事吧?”松田阵平走过来,将望月秋彦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你干嘛不和他说完上野的事。”
“我都习惯了。”望月秋彦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他一直对我都没好脸色,蛮讨厌我的。”
“他不是讨厌你,是要找个原谅自己的理由。”松田阵平说着,注意到了他身上药膏的气味,“你又挨打了?打在哪里?”
望月秋彦疑惑:“什么原谅自己?”
“你不知道吗。”松田阵平口吻随意,“那个爆/炸案里死的是他哥哥。电梯坏了,没人知道楼上有炸/弹,他给你分配上楼的任务,大概是因为最信任你,认为你跑得比较快。”
“……”望月秋彦安静一会,“好沉重的信任。”
“很难评价到底是谁有问题。”松田阵平皱眉,将望月秋彦被扯散的衣领又往下扯了点,“总之就是犯人的错。硬要加上一点,可能就是时机不对。”
“那也不能这么说。”
望月秋彦没有制止松田阵平的举动,眼睫微微下敛。
“松田警官的话,可能是会第一时间注意到角落里有陌生人,明知道快爆/炸了,还要穿着防爆服去救人的存在。”
“哦~”松田阵平低笑,揶揄他,“现在我在你心里的形象又不是星星了?你不是喊我松田星星吗?”
“我就不会。”
望月秋彦坦然地承认这点,握住松田阵平继续把自己衣服往下扯的手。
“这可能就是我和松田警官你的不同之处。”
松田阵平没说话了。
昏暗的灯光下,被绑带缠绕的鞭痕暴露在空气里。望月秋彦的面色平静,好像很平常地就接受了这一切。
“他恨我也是理所当然的。”
松田阵平听到望月秋彦这样说。
“我不适合当警察。降谷长官选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