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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无情的温柔

第69章 无情的温柔
林德一觉醒来,恒星已经落下,房间被漆黑夜色笼罩,安静的彷佛坟墓。

单手在枕头下摸索,翻出一只崭新的个虫终端。

2020。

终端是专门定制的,所选材质和内部零件,都经过了医疗团队的检验。

确认不会引起额外刺激,绝对安全后才被允许接近林德。

……实在是有些小题大做。

但林德在教宗严厉的目光下无法抱怨,只能接受对方独有的关心。

他一觉居然睡了这么久?

“开灯。”

林德说道,智能管家系统亮起绿灯,下一秒,屋内被照亮。

冷冰冰的浅色,空旷的居所,还是无菌病房那些摆设,但是入口处的消毒透明小房间被撤掉了,房内也多了一些诸如抱枕、彩色毛毯、纸质书籍这样的私虫物品,看着稍微有了点温度。

却还是太过安静。

林德不喜喧闹,仆从只留了两个。

除了必要打扫和服侍,不会出现。

这是教宗按他往日习惯吩咐的,本没有错。

但一旦林德没了可以填塞空白的工作(每日被严格限制签批文档的数量和开会时间),又无法自主随意活动(可以去花园散步但不能做暂时体能训练),整日除了吃睡,就是吃睡后,这种他往日喜欢的安静,就变成无力拔足的沼泽。

“内阁没了你一样转,你需要休息。”

塞尔苏斯每天过来都会这样说:“你太瘦了,气色也不好。睡眠缺乏,精神过劳。”

同样的话林德想还给教宗。

但圣廷没了对方,确实会陷入半瘫痪。

而自己如今的模样……林德在镜中看过,气色不好是很委婉的说法。

林德沉默着吞下对方递到嘴边的一勺又一勺粥,不愿打破这片刻的宁静与温馨。

许是林德确实太惨,塞尔苏斯对他总有种小心翼翼。

两虫之间,不复以往的分庭抗礼、暗潮涌动,而是强者对弱者的同情怜悯。

林德口内泛起苦涩,不知是倒流的胃液,还是对自己的厌弃。

“【好好睡吧。】”

一句圣言,便让林德睡得昏天暗地,就连醒着时也感觉脑子晕晕乎乎,像塞了太多棉花一样。

走在地上,都有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林德掀被下床,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医疗团队送来的七八种大大小小的药片。

转到另一边的起居局域,这里被新安置了一个两虫软件沙发,还有一个外置影音终端和游戏设备,另有一个小型书架,放置着教宗从自己那里分来的一些书籍。

里面大部分是林德之前看了一半的。有些还夹著书签。

还有一个星际棋桌。

醒来第一天,他和塞尔苏斯在这下了一盘。下到一半,对方便被下属叫走,直到第二天下午才过来。

林德盯着棋盘,等他回过神时,才发现自己拿起了落在沙发下的一件柔软织物。

那是下棋时,雄虫觉得室内太热,从身上脱下的一件薄开衫。

那天是周末,圣廷休息日。教宗难得没穿圣廷长袍,换了便服。

青果领的杏色薄羊毛开衫,咖色西裤,里面是条纹衬衫和古典花纹的大V领背心,配一条领带。

再戴上一副平光眼镜,教宗塞尔苏斯看上去就像一名学识丰富的大学教授,充满儒雅斯文的精英气息。

林德很喜欢他这么穿。那让那只雄子感觉更触手可及。

而当他亲吻自己的时候,彷佛他们真的只是一对平凡的虫族夫夫。

林德不由自主地将那间毛衫拿到鼻尖嗅闻。

乌木玫瑰香,浅浅淡淡,让虫沉醉,忍不住想闻了闻再闻。

林德的身子开始颤抖。

想要与这个味道更亲近的冲动,让他伸出手指,解下了脖颈上的项圈。

更浓郁的味道在顷刻间将林德包围。林德触上自己脖颈,用食指指腹抚摸上那处不断回缩蠕动的标记孔,内心盈上一种满足和安宁,以及随之而来,更大更多的渴望。

六天了。从上次塞尔苏斯碰他,到今天已经六天了。

不,上次根本不算,因为没有进入,也没有到最后。

雄虫全程只是在为他服务,其中画面让林德至今想起,仍脸红难耐,欲望暗涌。

这六天来,他和雄虫甚至连肢体接触都没多少。

吻倒是不断,但不是落在额头,就是脸侧。

林德感觉自己被当成了虫族幼崽,而对方是抚育他们的保育员。

吻只是公式化的定期配额,不应该去期望太多感情。

他很想要……

林德躺倒在沙发上,残留的那只右手经过几天练习,已经可以很灵活地解开衣扣。

他不用再穿空荡荡的长袍,而换成了他之前留在圣廷的长袖长裤睡衣。

睡裤是松紧带,褪下去更简单。

冷漠的五官在信息素的萦绕下慢慢开始变得柔软,身体蔓起的热度很好填补了内心的空洞。

林德用牙叼住那件薄毛衫的衣袖,张开手指,眼神开始变得迷离。

放在床上的终端急切地响了起来。

默认的提示音就像石头砸破冰面。

林德一个激灵,从信息素制造出的迷雾中清明。

他披上那间薄毛衫,整好衣物,快步走过,接通这通来电。

【萨迦,不好了!】

【我刚收到阿尔托利殿下传讯,迪亚斯袭击了圣座,幸好圣座没有受伤。】

【但现在虫被圣座扣着,等待发落……】

【殿下说迪亚斯的袭击有很大古怪,但圣座正在气头上……根本不听劝……】

阿赛德的通信还没讲完,就被金发雌虫一把挂断!

——迪亚斯!

林德随便抓了件外套,裤子也没换,穿了鞋就冲出了这间临时居所。

一路朝着那间他闭着眼睛也能走去的书房急奔而去!

“元帅阁下!”

“阁下!您怎么了?要去哪里?!”

门口的护卫和前来送餐的侍从追在雌虫身后喊道。

却只捕捉到那道身影越来越快,再定睛一看,便见两只巨大的白色羽翼忽然从背后展开,带着雌虫一路攀升,飞跃花草林木等障碍物,向着圣廷大殿的方向直直飞去。

五分钟后,林德重重跌落在圣廷正殿后的玫瑰花海之中。

一身热汗变成冷汗,被风一吹透心的凉。

许是到了秋冬,那股凉意直透指尖,让林德右手止不住的颤抖,重复吸气吐气好几次,才渐渐恢复一些往日的平稳。

林德仰头看去。

这里前方二楼,就是教宗的书房,几扇落地大窗,一如既往地亮着灯。

以雌虫的目力,越过垂拢而下的纱帘,可以清楚辨认出房间墙壁上的油画和挂烫装饰。

再将听力提到最高。

没有什么异常的声音。

仔细环顾附近驻守的圣廷骑士,似乎也一如既往。

……不对。

这里聚集的护卫比往日多了一倍。

甚至林德还看到了几只不该在此时此地出现的禁卫军团高阶骑士。

近期,林德和其下属,接虫帝奥兰的御令,在进行数起调查工作。

主要清查目标,是国会大小议员和各大军团里的高级将领。

目的是搜索出这里面和革命分子、艾尔瑞亚等民间大型团体、以及附近几个国家关系密切的虫。

他们已掌握了一些关键线索,有了大致的名单,正在布局追踪。

其中一些,涉及并指向了圣廷。

联系起他和阿赛德在迪亚斯身边查到的那些,一个藏在黑暗里暗暗窥伺的阴谋,隐约可见。

理乍得主教背叛出逃一事,目前消息仍在保密阶段。

不过内核权力圈该知道的虫都知道了。

这是圣廷的“家丑”,虫帝不好插手,林德却一直没移开过目光。

年轻时,塞尔苏斯主导过几次圣廷的改革,其中不乏强有力的措施,也取得了不错的效果。

但再好的机制,持续运行个六七十年,都会有新的问题。

他知道,这些年塞尔苏斯一直想再次重整圣廷。

只不过碍于一些根植教义的传统惯例、错综复杂的关系,还有繁杂的日常事物和可信任帮手的缺乏,只能局限于小修小改。

在合情合理的范围内,林德前后暗暗帮了不少,但从没具体过问。

这是他和对方的默契——

似乎只要不点破,雌虫这一行为,就可以被划分为“公务所需”范围。

而教宗塞尔苏斯,也只是心安理得地享受治疗契约的附带效果,即手握重权雌虫们献上的实际好处。

这次,林德本想等过段时间找机会和教宗当面深谈。

却没想到他的“意外”,让敌人寻到了出手的时机!

敢将黑手下到迪亚斯身上,你们……!

林德睚眦欲裂,琥珀色的瞳仁在夜色下闪过一丝冰冷杀机!

他再次观察了下那些巡逻的护卫,忽地俯身、朝前疾跑猛冲,转眼间已跃上建筑物外墙,一脚踹碎眼前玻璃,夹着一身飞溅的玻璃碎渣,稳稳冲落到房间地板上。

林德已尽量将声音控制到最小,不过还是引起护卫的注意。

几束探照灯光朝上面射来:“谁在那里?!”

“吵闹什么?!”

一个黑影从林德身后迈出,打开只留框架的窗户,低声喝道。

“圣座!”

下面护卫惶恐跪地:“刚才似乎有可疑虫影……”

“有吗?我什么都没听到。”

雄虫冷睨,守护场倏地铺开,底下的虫抖得更厉害了。

几只互看一眼,没虫敢继续,含含糊糊嘟囔几句,便离开了。

教宗关上窗户,朝跟进来的侍从官吩咐:

“梅恩,派几只手脚利落的,把窗户换了。别打草惊蛇。”

“属下明白。”

梅恩一点头,又闪身出去,同时还很有眼色地带上了那扇小门。

“萨迦……”

雄虫转身,面向身侧的金发雌虫,刚想检查对方是否受伤,却见林德忽地后撤半步,砰的一声,对他跪了下来!

“圣座!”

“迪亚斯是被虫陷害的,不是故意针对您……”

“请您看在下臣面子上,开恩饶他一命!”

“……”

教宗塞尔苏斯刚欲出口的话被这一跪,硬生生怼了回去。

“迪亚斯·阿布拉菲亚是吧……”

塞尔苏斯一声冷笑,紫眸暗闪,下一刻却突然怒道:

“饶他一命?”

“他需要我饶吗?我只要放着不管,不出五年,他就会精神域崩坏,自己死掉!”

“那么明显的问题,拖到现在这种样子??”

“你和阿赛德是怎么教养的?!”

“这次是恰好我在。下次……下次再出了什么事,你们两担得起责吗?!”

想起不久前探查到的精神域状况,塞尔苏斯就心痛惊怒,气血汹涌,一时之间,种种感情复杂难言,只有这几句不受控制,暴雨般地向雌虫狂砸而去!

林德愕然。

教宗如他所料暴怒,但怒的内容却和他料想的有一些差别。

一路过来所做的心理建设瞬间宕机,林德张了张口,自下而上望去,只见雄虫脸色一片铁青,似是怒到极致。

林德心中的焦急惶恐渐渐被冰寒的凉意腐蚀。

他回忆着雄虫的话语,有些呆滞地反问:“……精神域崩坏?”

“圣祭一项,是很出类拔萃。看他成绩单和每年测试,也没什么异常。”

“但这么久……”塞尔苏斯咬牙,“你们真的注意不到任何异常?”

“精神域……说破烂都是抬举……”

“防护力、稳定性没有一样能看……”

“情绪敏感、波动性过强……”

“注射药物上瘾……滥用纳奥蒂斯结印……”

塞尔苏斯闭眼,被某种情绪压的不愿继续再说下去,只忍无可忍地长吐了口气,跌坐进旁边沙发,用手捂着双眼。

“……萨迦,你怎么将他照顾成了这个样子……阿赛德……”

“实在……失职……”

“是……我的错。”

眼底闪过一丝压抑的深沉痛苦。

林德羞愧地闭上眼,垂下头去。

“日常忙于工作,疏于教导……”

“佐洛……也尽力去做了……”

“只是那孩子……”

林德本就不善言辞,此时被突如其来的各种信息激得脑中一片混乱。

但他仍记得此刻最重要的是什么。

金发雌虫向前膝行几步,再次跪到雄虫面前。

“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

“求您,放了那个孩子……”

“只要您放了他,您让我做什么都行。”

林德抓住塞尔苏斯膝盖,声音嘶哑,见雄虫仍侧首沉默不语,心下突然一阵巨大惊惶。

多年来,教宗每每提到中央军团总司令官阿赛德,总是冷言冷语,充满各种厌恶和刻薄。

究其原因,虽然对方从未点破,但林德知道,是因为迪亚斯。

迪亚斯是林德的永远无法隐藏的“罪证”。

既然迪亚斯选择了圣廷。

林德便无法为一己私欲让让对方离开这里。

而只要在圣廷,塞尔苏斯就不可能注意不到迪亚斯。

他和自己外貌的相似,以及伪装出的眼睛颜色,让那个流言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实。

最早的时候,林德对这个方案提出过质疑。

迪亚斯是只雄虫,和雌虫不同,他成长的每一步,都需要雄虫精神力的滋养和引导。

阿赛德是知情虫里,唯一理解他、愿意给他帮助的朋友。

“就说他是我的虫崽。”

二十五年前,阿赛德看着刚刚破壳而出的小雄虫,微笑着说。

“我会当他的雄父。给他一个合法的身份。”

“您愿意提供精神力,已经是帮了我的大忙。”

“……我不能这样做。对您……对克里斯……”

克里斯是阿赛德的雌君,两虫青梅竹马,感情很好,是贵族圈里虫虫称羡的模范夫夫。

林德不愿为对方的关系加入猜忌和污点。

但迪亚斯的真正身世,他也必须保密。

“朋友就是用来麻烦的。我会在不透露迪亚斯身世的情况下说服他的。”

“一切交给我。”

刚生产完,太过虚弱的林德低头,看着那只朝他微笑、两只眼睛一紫一金的虫崽,突然有种近乎盲信的直觉。

——迪亚斯,这只虫崽的一生,注定不会平凡。

他不可能、也不愿将迪亚斯藏一辈子!

他已经剥夺了他本该拥有的幸福,其它方面,必须尽全力补偿。

为了迪亚斯的未来考虑,贵族身份是如此的必要。

阿赛德的明面上的庇护也必不可少。

林德犹豫几天后,答应了阿赛德的提议。

哪怕会为此触怒教宗塞尔苏斯。

而现在,二十多年后,林德将为自己的罪付出代价。

“事到如今,你——”

塞尔苏斯忽地甩手,转过来的面庞神情极冷。

他一时间死死盯着雌虫,彷佛悲怒失望至极,连话也不愿意说了。

林德将牙一咬,手蓦地往雄虫的方向一探,隔着外袍,死死攥上一处。

身子向前一倾……

塞尔苏斯低头,看着贴在那里的雌虫,额头青筋直跳:“林德,放开!”

显然已经怒极,竟是多日来第一次叫他的姓。

林德哪敢放开。充耳不闻,不管不顾地开始。

林德床上功夫一直不行。

嘴里更是什么技巧都不会。

他以前不屑于学,现在却后悔得急出了一身汗。

往日欢好,教宗嫌他口拙,很少让他服侍。

现在林德颇有无从下嘴之感,两下就被呛出了生理性眼泪。

林德本能后退,塞尔苏斯刚想阻止,只见雌虫头一低,又开始继续,这次似是回忆起了一点经验,摸索着上了道。

教宗直接被气得冷笑一声。

林德艰难地抬头去看,只见雄虫长眉紧蹙,别过头去不看他,似乎根本不想见到自己的脸。

林德心中慌乱至极,越慌嘴越闭得紧,一个字都挤不出来。

他努力了一会,见雄虫毫无所动,便站起身来,右手一扯,将上身披着的两件衣服三两下扯烂……模仿脑中少的可怜的几部se-情影片里的场景,跪在地上,朝雄虫爬过去。

对了!

上次的催r素……

终于在脑中搜到一处有效信息。

林德咬牙低头,抓着自己的胸肌,挺着就向前蹭去。

同时用手指凶狠地揉搓,好去取悦雄虫。

塞尔苏斯依旧不为所动。

好一点的是,在林德这番操作下,雄虫终于回过头来。

他好似彻底失望,嘲笑地看着雌虫,眼底却没有一点笑意。

那样的目光好像在看无用的垃圾,让林德心底突然狠狠一颤,一瞬间莫名地苦涩心酸至极。

随着林德的动作,塞尔苏斯溢出一声似有若无的低吟。

雌虫彷佛得到最佳鼓励,动作越来越快。

“塞尔瑟……”

不知不觉之中,林德冰白的皮肤也泛出一阵潮红。

他由下往上掀开眼皮,观察着雄虫的反应。当他看到塞尔苏斯滚动的喉头、紧咬的下唇和垂下的眼帘,便知对方已被自己愉悦到了。

于是更加卖力,往日要雄虫几次折磨才会泄出的呻吟主动溢了出来,低沉沙哑,格外诱惑。

“塞尔瑟……求你……”

“艹……我……”

林德湿着双眼,浑身都是薄汗。

他撑着雄虫的膝盖,爬坐上来,使劲去蹭:“塞尔瑟……”

一声又一声的呼唤,终于摧毁了塞尔苏斯的防线。

雄虫忽然出手,猛地一把抓住雌虫,将他翻转,抵压进沙发。

“啊——!!”

雌虫昂起脖子,发出一声堪称惨叫的呻吟。

“这是你逼我的,萨迦!”

塞尔苏斯掐着雌虫的腰,冷声咒骂,神情狰狞。

林德脑袋被压进沙发垫,努力在凹陷的皮革中张大嘴喘息。

“……你就非要这样!……”

“你就喜欢这样不是吗?”

“我TM满足你!!”

渐渐地,林德连呻吟都哼不出来……只能单手紧抠沙发扶手,发出一声一声濒死的含糊气音。

突然,塞尔苏斯俯下身子,紧贴住雌虫后背,牙齿狠狠咬住林德肩头……

林德紧皱眉头,神情痛苦而绝望,而在琥珀色的眼底,同时又有无与伦比的快感和被尽情索取压制的臣服在那里静静散开。

……

很快,当林德还沉浸于余韵中时,塞尔苏斯一把将他抱起。

“塞尔瑟,等、等……”

话未说完,塞尔苏斯已下压而来。

回归的一丝丝理智让林德脸皮滚烫。

他现在浑身狼藉,反观塞尔苏斯,全身上下衣冠齐整,身上甚至都没有冒汗,只是白皙的脸颊和耳朵微微泛着一点红,紫色双瞳被侵染得比平日更深沉,不熟悉的虫看到,甚至会以为他正在沉思凝神、在思考而已。

实际上,塞尔苏斯真的是在思考。

思考如何折磨眼前这只雌虫,让他苦苦哀嚎哭泣,让他为胆敢不相信自己而选择什么阿猫阿狗付出惨痛的代价、让他再也不敢对自己隐瞒、欺骗!

可看到林德那条断臂,这些暴虐的念头便偃旗息鼓,只化作内心最深处一声无可奈何的苦笑和深深叹息。

他捏住雌虫下巴,逼迫他转过头、直视过来,然后当着雌虫的面……

“……不、不行……”

林德被迫低着头,脸上燥热难堪,琥珀色的眼眸被疼痛逼出生理性的泪水,蒙上一层薄薄雾气。

与此同时,这一幕也让雌虫心中的空虚和不安消失了。

他失神地看向黑发雄虫,露出一个自己也不知道的微弱又满足的笑容。

“萨迦……”

塞尔苏斯忍不住伸手,轻轻摸索雌虫的脸颊。

林德本能地朝他贴来,抽着气呼吸,舌头露出来,被塞尔苏斯揪住、摩擦……

无法咽下的唾液很快就涨满雌虫口腔,从他嘴角湿哒哒地滑下。

塞尔苏斯抱紧林德,尾鈎无声无息地缠上雌虫,收起全部倒刺……

即使失去了一条胳膊,林德依然是当之无愧的S级雌虫。

可此刻,他被困在这里,无法挣扎、也无法逃脱。

他一声又一声的嘶哑哭喊,抖得彷佛筛子,四肢百骸都快要爆炸。

“……求……求你……”

林德断断续续地呻吟,出口的词语碎得不成语句。

他被从高处抛下,重重跌进深海,又被翻滚的浪潮卷起拍打,推落到浅滩喘息。

然后刚刚能够呼吸,又被磅礴海水卷走浇湿,被浪打得支离破碎、七零八落。

……不断重复,似乎永无止歇……

塞尔苏斯抱着雌虫,将林德下滑的身体往上提了提,为林德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这次我没有用精神烙印,萨迦。”

“承认吧,你就是喜欢我这样对你,一直以来,你都喜欢这样。”

塞尔苏斯贴在林德的耳边,轻声说道,语音温柔的彷佛呢喃。

林德茫然地眨着眼,缓了好几秒,才听明白雄虫在说什么,本能地哑着嗓子,一边摇头一边说:

“不……不是……”

林德很清楚,塞尔苏斯也许很早就征服了这具躯体。

但让他义无反顾地踏入这场无望爱恋的,一直以来,都是对方冷漠外表下的温柔。

温柔……

对他的,对其他和自己一样雌虫的,对于伤弱病残者、对于世间万物的温柔。

七十五年前,林德在中央军团大展拳脚,生活工作都逐渐步入正轨。

他有的新的交际圈,有了新的家人、朋友。

而且每隔一到两个月,那只黑发雄虫都会出现,按着他一顿艹弄、在纾解欲望的同时,也为他梳理精神域,治疗一些小病小痛。

习惯就是如此可怕。

一开始的强烈憎恶,在日复一日的循环往复下,似乎也变淡了。

在肉-体交缠之余,他们渐渐地也开始聊天、分享信息,有时还会一起在林德简陋的宿舍里用餐。

林德也发现他们竟然有不少相同的爱好,比如对历史的痴迷、对星际棋的热爱、还有都同样见到毛绒绒的小动物就走不动路。

只是他仍不知道对方姓名。

雄虫不说,他也不问。这是一种无言的默契,好像只要这样,就无须对这段诡异的关系加以界定。

有时过节放假,对方如果不在,林德悚然地发现自己竟然会有一种空虚、寂寞的孤独之感。

于是刻意放纵自己接受戴恩的邀约,和军团其他雌虫,一起混迹酒吧夜店,发泄训练和战事之中积攒的压力。

试了两次之后,林德再也不去。

他发现他无法接受任何异性的抚摸,也无法忍受那种打量猎物一样的眼神。

戴恩嘲笑他古板、老传统,林德就说自己是尼奥莱特亚种,来自偏远落后星。

在他们那里,雌虫雄虫数量相当,一夫一夫制,在婚前任何过界行为都被视为不洁。

戴恩惊掉下巴,更是铆足了劲,给他日夜念经,向他科普他什么叫性自由、性解放。

又说有些国家甚至已经允许雌雌、雌亚雌组成家庭,每只虫都有权利为自己追求幸福,而不应该被束缚在道德耻辱柱上孤独终老。

林德默默观察,发现自己的确是异类。

中央星的雌虫,对于雄虫,想方设法、卑微着讨好,无比渴望和对方创建身体上的联系,却在得到那些之后,就已满足。

只要对方可以慰藉自己的渴望,定期梳理治疗自己的精神域,就是天大的服气、幸运。

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雄虫对他们而言,是活在另一个维度的奇妙又稀罕的存在。

就像精美的工艺品,足够漂亮、闪闪发光,却并不想探究其铸造的工艺。

日复一日,见得足够多后,林德已做好了孤独到老的心理准备。

反正星辰大海足够广阔无垠,大把青春年华尽可抛洒其上,有没有那只雄虫,无关重要。

这样又过了两年。

忽然有一天,戴恩强拉着他去参加一场慈善晚宴。

为了这场宴会,戴恩少有地高压,早半个月就拉他去量体裁衣,给他们两从头到脚,花费大价钱,做了一套时下最流行的正装礼服。

宴会当晚,他们坐在最前排几张桌子之一。

在暗下的灯光和忽然如潮水一样响起的掌声中,戴恩凑到林德耳边,绿眸熠熠生辉。

“有一只雄虫,你一定得见见。”

“保证和你胃口!”

“你就这么肯定?”林德嗤笑。

“那当然!”戴恩答得理所当然:“因为我对他一见钟情!每次看到就心脏狂跳、跳得我以为要当场嗝屁。”

“我长这么大,还从没有这样想一只雄虫想得发狂。”

“这应该就是你嘴里常念叨的爱情?”

“你的爱情,和我有何相关?”林德哭笑不得。

“因为你也一定会爱上他。”戴恩依然理所当然,“他绝对就是你的理想型。”

“我们可以一起努力,将他追到手。”

“这样不管谁当了雌君,我们都不亏。”

“什么??”林德以为自己听错了,就当他想再追问时,戴恩忽然不说话了,视线直勾勾地瞟向台。

林德顺着看过去。

然后……

怦——

怦——

怦——

林德后脑一麻,心脏蓦地跳到喉咙眼儿。

那是一只身形高挑、异常俊美的雌虫。

一头黑色短发,柔软丰盛,略带自然卷地垂落在脸颊两侧。

一双紫色长眸,上挑锋锐,闪烁着强烈的意志光芒。

鼻梁高挑,皮肤白皙洁净,轮廓分明。

宛如一颗完美切工的钻石,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非常完美。

他神情冷峻、不苟言笑,穿着繁复华丽的黑色长袍朝众虫向众虫走来。

高贵优雅的同时,压迫和威慑感十足,彷佛走在云端、正在俯瞰脚下苍生的神明。

那是一种太过纯粹的美,仅仅存在,便让虫想要膜拜、下跪。

林德在看到那只雄虫的第一眼,就认出了他。

也在那一眼,突然意识到,自己其实已经爱上了他。

两个认知,不分先后,同时刻进灵魂。

“他是圣廷教宗,塞尔苏斯圣座……帝国目前最强的雄虫。”

“怎么样,我的品味不错吧?”

戴恩转头,对他洋洋得意地一笑,笑得露出虎牙,整个脸都亮了。

教宗塞尔苏斯。

圣廷圣座。

他听过这个名字。

无数雌虫跪在他脚下,祈求一份治疗契约;

无数雌虫挖空心思,只为求他一次回眸;

无数雌虫绝望哀嚎,只想得到他的垂怜。

而圣座塞尔苏斯说,他将终身不婚,将此生一切都奉献给圣廷伟业。

要以一己之力,救万万千千只虫。

这一刻,林德胸口猛地一痛,如被巨石凿击。

他爱上不到十秒,就知道此生,自己再也无望、独占、得到那只雄虫。

……

“萨迦,你不专心。”

“……在想什么?”

塞尔苏斯抱着林德,凑到他的耳边低声问道,强行拉回雌虫的注意力。

上次肌肤相亲之时,塞尔苏斯便发现了,精神力排斥引起的痛感,让雌虫比之前更加敏感了。

不管这只强悍的军雌是否愿意证实、承认,从一开始,他的身体就对疼痛如此贪婪、欢欣。

那是刻在灵魂深处的本能,非理智可以控制、解释,从两虫第一次相遇那天起,塞尔苏斯就知道了。

许是细胞还残留着记忆,相隔近一周、毫无爱怜的再次相拥,让林德太快进入状态时,塞尔苏斯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