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永远在一起
盛天凌眼神一沉,那只被打开的手收紧又放松,在盛怀森眼前晃了两下,“你怎么了?”
“醒来后就这样,问什么也不说。”曲卿上前两步,替盛怀森回答,“我们问了医生,医生说可能是应激创伤导致的交流障碍。”
魏远溪神色一暗,看向盛怀森的眼神更愧疚了。
他刚从临海出差回来,从魏母那儿将整件事听了个大概,知道盛怀森进医院后又生气又心急,立刻马不停蹄赶过来,水都没敢喝上一口。
“……应激创伤?”盛天凌疑惑,正欲详细问清楚,话头却被魏远溪截断。
“我妈……”魏远溪嘴唇发干,两只手交握放在身前,十分懊恼地道歉:“我妈有时候说话确实有些难听……”
“你闭嘴!”盛天凌本已对他强压怒火,此时听他这样说,立刻气不打一处来,厉声打断他,“你妈不会说话,你也是死的吗?”
他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盯着魏远溪,满面怒容,“你有什么资格替那个疯婆子说话?我问你,她找盛怀森麻烦的时候你去哪了?!”
魏远溪被吼的一惊,朝后退了两步,不满地瞪向盛天凌。他张嘴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因为理亏败下阵来,什么也没有说。
“魏远溪,你给我听好了,要是盛怀森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魏家的人,一个都逃不了!”
盛天凌眼底戾气翻涌,几乎是咬着牙逼迫自己没有动手,他冷眼看着魏远溪双手紧握成拳,浑身颤抖的模样,冷哼一声后背过身去。
他们这边闹得这么大动静,盛怀森仍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看都没朝这边看一眼。
又仿佛是嫌吵,盛怀森脑袋微微偏了过去,后颈在灯光下泛着微暖的光泽,几缕略长的黑发延伸进毛衣领口里,侧影乖巧,却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
盛天凌胸口郁气翻滚涌动,他害怕盛怀森又回到之前对他冷漠相待的模样,明明几天前,他们之间还有好转的迹象。
不甘与酸楚从盛天凌心脏涌入脑内,他沉默地盯着盛怀森看了一会儿,忽然扑上去一把抱住他。手掌贴着他的背滑到腰上,死死扣住。
盛怀森楞了一下,接着猛烈挣扎起来。
“……对我也有交流障碍吗?”盛天凌紧紧搂住他的腰不让他乱动,眸中闪过一丝偏执,“你看清楚我是谁,我是哥哥。你不是最喜欢待在哥哥怀里吗?”
他这话倒不假,小时候盛怀森每次生病,只要他一去看他,还在病中的盛怀森一定昏昏沉沉睁开眼,一边小脸通红地小声喊哥哥,一边可怜兮兮地朝他怀里爬,好像他怀里是这个世上最安全的地方。
而现在……
盛怀森被禁锢在他怀里动弹不得,双手无力地推拒他胸口,脸憋的通红,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一旁的魏远溪见状,再忍耐不住,焦急开口:“你……你快放开,他要呼吸不过来了!”
盛天凌猛地惊了一下,扣在盛怀森脑后的手指微微松动,眨眼的功夫立刻被盛怀森挣脱开。
他跌跌撞撞地从盛天凌怀里滚出来,光着脚朝外跑去,刚走了两步忽然眼前发黑,身体一软又倒下去。
“小森!”
魏远溪连忙冲上前,伸手想扶住他,岂料他的手还没碰到盛怀森衣角,整个人就被一股大力猛地掀开。
盛天凌冷冷地瞪着他,眼神几乎喷出火来,“滚开,这里还轮不到你伸手!”
他咬紧牙拉着盛怀森的手臂将他抱回来,盛怀森脸色苍白,湿润的眼睛睁了几次都睁不开,虚弱地像只受伤的小动物,在他怀里微弱喘息着。
盛天凌瞬间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冲动,他太心急了。
低头碰了碰盛怀森的额头,温度不高,没有起烧的迹象。盛天凌双手穿过盛怀森膝弯将他抱回床上,哑声吩咐曲卿,“去把医生喊过来,他可能有点低血糖。”
曲卿应了声,转身要走的时候忽然停住,他看向一脸疲色的魏远溪,开口:“魏先生,你跟我一起出去吧。”
魏远溪扶着桌角站起来,心里不想走,他难堪地别过脸去,“我……”
“你留在这里,是想让我‘请’你出去?”
盛天凌一颗心牵在盛怀森身上,已经不想分出精力跟魏远溪计较。他低头看了一眼闭着眼轻轻喘息的盛怀森,手指在他脸庞安抚地摸了两下,语气冷淡,“有时间劝你还是去找个好律师,要不然下次你们母子见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魏远溪闻言猛地抬起脸来,眼中闪过错愕,“你要请律师?”
“曲卿,”盛天凌不耐烦地喊了一声,转过身去不再理他,“把他弄走。”
“魏先生,”曲卿见盛天凌不想再搭理他,上前一步挡在魏远溪身前,“你母亲的行为已经构成故意伤害和侮辱罪,如果我们追究,她是逃脱不了刑事责任的。”
魏远溪闻言心中大骇,他知道自己母亲这次所作所为实在过分,可让她因此去坐牢……
这是魏远溪无论如何也不想看到的。
他张开口想说些什么,目光触及到盛天凌冷硬的后背和躺在他怀里呼吸微弱的盛怀森,忽然又说不出口,只得忐忑不安地跟着曲卿出门,慌忙先回了家。
魏远溪走后没多久,医生来了一趟,给盛怀森换了额头上的纱布,听说病人低血糖又吩咐护士送来一袋葡萄糖,嘱咐人醒了给喂点吃的,没什么大问题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你说他是什么交流障碍……?”正好医生在,盛天凌回身问曲卿,他有些不清楚这是什么病,跟盛怀森的抑郁症是不是有关系。
“应激创伤导致的交流障碍,”医生指挥盛天凌将盛怀森的袖口卷上去,用酒精棉轻轻擦拭纤细的血管,“他情况有些严重,我试了几次,他几乎处于一种深度自闭的状态了,基本上你跟他说什么他都不会理你的。”
“难怪……”盛天凌心头微惊,连忙问:“他这种症状,大概什么时候可以痊愈?”
医生调试了一下针管出水速度,示意盛天凌帮忙按住病人,闻言笑了一下,“这个要看病人情况了,有些家属耐心极好的,能陪着开导病人,病人自己也愿意,那么三五个月也就好个大概了。”
他将针头扎进那根浅青色血管,缓缓开口,“当然,也有病人自己不愿意走出来,一直好不了的。”
盛天凌越听越对魏家恨的彻骨,他阴着脸,正在想出院以后要怎么开导盛怀森,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盛天凌按着盛怀森的胳膊给医生扎针,腾出一只手掏出手机看了眼。
来电显示是叶秦。
盛天凌皱眉,毫不犹豫地挂断电话。
没过几秒,电话又打了进来。这次是叶世禹,叶秦的哥哥。
“他妈的。”盛天凌爆了句粗口,示意曲卿帮忙看护盛怀森,自己走到一边接起电话。
“喂,叶总。”盛天凌平复了一下心绪,淡淡开口。
那头沉默许久,一个清越的男声响起,“盛总,我答应三年以内,叶家江浙沿海一带所有的生意都归你。”
像是早料到如此,盛天凌无声地冷笑一声,说:“好啊,二十张照片,三个视频,一年交换一次,当着你的面删,最后一年全给你。叶总觉得怎么样?”
没料到他会用这种方式,电话那端的叶世禹顿了一下,似乎在强压怒气,半晌才凉凉道:“盛总,这三年里,但凡有一张我弟弟的照片流露出来,后果你想象得到。”
盛天凌不带感情地嗤笑一声,他从小到大最不怕的就是威胁,叶秦威胁他的结果就是一身鞭痕被他绑在床上拍裸照,这叶世禹还敢威胁他?
“要是叶总不履行刚才的诺言,我可不敢保证会不会有哪家媒体一不小心泄露风声,满世界地宣传你弟弟的艳照。”
见盛天凌居然反过来威胁自己,叶世禹狠狠拍了一下桌子,“你……!”
“嗡——”
没听到他后面说了什么,盛天凌的手机响了一声,自动关机了。
他眼神冰冷,握着手机在窗边站了一会儿,等医生的脚步声消失以后,盛天凌将手机放回兜里,转身走到床边。
盛怀森在药物作用下陷入睡眠,脸上红晕散去,过于白皙的脸颊显出一种近似透明的粉意,他扎了针的手搭在床沿上,手指微微蜷起,无意识地揪着身下的床单。
“你回去休息吧,我晚上在这陪他。”盛天凌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眼里冷意散去,一根根拨开盛怀森揪着床单的手指,将他的手握在自己温暖的掌心。
“明天早上来接我们回家。”盛天凌在床边坐下,淡淡开口。
等曲卿关上门走后,他握住盛怀森的手腕,低头吻了吻那几根微凉的指尖,感受到盛怀森的退却,盛天凌近乎执着地用唇舌含住,心脏跟随他的脉搏跳动,在黑暗里,低声说:“别害怕,哥永远跟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