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通常的情况下, 克里斯蒂亚诺是很不喜欢管闲事儿的。
这或许是因为他在13岁时，就离开家乡远赴里斯本踢球谋生，也可能是早早就做出了放弃学业的决定, 总之他是一个很早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人, 也能果断把握自己的未来。
所以他通常不喜欢掺和别人的事，注意, 是通常。
但当他在手机上看到诺亚在赛季后离开曼联的消息后, 也是一脸怀疑人生——
兄弟，你又在搞毛啊？
你退役后去读大学，这很好。
拿到学位重返足坛，这也很好。
执教英格兰国家队？虽然看上去不太明智，但既然你老子都没有意见，我也不会多嘴。
可现在决定离开曼联？这是什么展开？恕我真的不能理解。
克里斯蒂亚诺是真的想不通，明明已经手握一把好牌，继续呆下去，等老头退役，就是父辞子继的足坛佳话，从俱乐部管理层, 再到球员和球迷, 所有人都会支持他。
但他做了什么呢？
他居然要离开曼联！
这就是克里斯蒂亚诺想不通的了，毕竟他离开曼联, 是因为他有儿皇梦。
而且我们要平心而论, 公允地说——
有哪个出生在伊比利亚半岛的男孩, 没有梦想过成为皇马或巴萨的一员啊？
但是诺亚不同啊。
他生于英格兰, 长与曼彻斯特, 从10岁就是曼联的一员，在他因伤退役之前, 球迷们就已经为他做好了现在当球员，未来当教练，成功接班弗爵爷，将弗格森这个姓氏，彻底与红色帝国绑定。
结果诺亚的时间线出现了谁都不愿意看到的意外，可好不容易“修正”了过来，一切都在往世人期盼的方向发展，他本人居然要离开？
离开也不是不行，但如果他想成为一名主帅，离开总要有更好的选择吧？
在足球的世界里，就算把皇马和巴萨算上，克里斯蒂亚诺也想不出有比曼联更好、更适合诺亚的选择。
银河战舰固然是世人眼中星光璀璨的球队，但皇马的帅位又岂是好当的？
这些年入选过皇马花名，又被皇马炒掉的名帅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至于巴萨，和皇马一样，主帅任期全看球迷的容忍度，别说四大皆空了，就算是拿下了欧战奖杯，在巴萨你依然要下课。
其他豪门也是类似的情况，唯有英超，有弗爵爷和教授屹然不倒。
但弗爵爷执教的曼联，和教授执教的阿森纳，还有本质的区别。
因为这两支球队，也有本质的区别。
这种区别，就是曼联底蕴。
但这种底蕴，并不是表现在曼联荣誉室内的3座闪闪发光的大耳朵杯，也不在于那二十个顶级联赛奖杯，而在于它独特的队史中——
身为红魔“6年生”，克里斯蒂亚诺清楚地记得，在这支球队对视中，执教时间最长的就是弗爵爷。
老头至今已经执教25年了。
在他之后，就是巴斯比爵士，这老头共计执教曼联24年。
如果老头明年继续干下去，这两个老头就执教了曼联半个世纪。
除了他们之外，欧内斯特·曼格纳尔也执教过曼联12年，约翰·罗布森7年，吉米·波特6年……
仅这5个主帅加起来，就统治了红色帝国75年时光。
而曼联的队史，也就
从这些数字中，我们就能看得出这支球队的特殊性——
它的帅位，很稳定！
前提是能熬得过新手期，就很容易在这支球队，建立属于自己的统治。
但新手期这种东西……诺亚不是已经渡过了吗？
先不说他这个赛季给老头当助教做得如何，也不说上场他们前往梦剧场是怎么输得0比3，只说英格兰和荷兰的这场比赛，他都能看出诺亚是有想法的，也的确在某种程度上对英格兰进行了改造。
所以他就想不明白了，你拥有别的教练梦寐以求的一切，又没有更好的选择，为什么要放弃呢？
他试图放下那些“想不通”和“不理解”，不去干涉诺亚的选择，因为他很清楚，这家伙特别有自己的想法，既然作出了决定，也轮不到他指手画脚。
可问题来了，他的手不听话啊……
他不知道怎么地，就拨通了电话啊……
克里斯蒂亚诺一脸悔恨，诺亚已经将电话接通，并很懂地主动问：“罗尼，你是想劝我留下呢，还是想知道我的去处呢？”
呵。
克里斯蒂亚诺想要冷笑，这话说得像是我很关心你，也很关心你的选择一样，不过……
“去处？你有了其他的offer？”
对，现在的他最关心这个，同时还在心中把自己骂了一个狗血喷头——
你怎么那么笃定他没有更好的选择呢？
万一真有哪个豪门……诶？
原本坐在巨大的玻璃窗前，享受着伊比利亚半岛怡人阳光的克里斯蒂亚诺，此刻几乎是从沙发上弹射而起，不可置信地大声质问：“哪里？你要去哪里？不要告诉我是马德里！”
啊！！！
能让这小子拒绝曼联的选项还有哪里，肯定是皇马，一定是皇马！
毕竟弗洛伦蒂诺特别喜欢他，甚至还想干出来了“想从老子手里买儿子”的足坛逸闻，穆里尼奥来皇马两年了，联赛这个赛季带的还行，但皇马球迷最关心的欧冠……
他们首回合，被曼联干了一个0比3，次回合想翻盘，最少也要在主场90分钟内进3个，争取加时赛。
而这些还建立在他们不丢球，不让曼联拿到客场进球的基础上……
所以穆里尼奥下课，也不是不可能啊。
在这一瞬，葡萄牙人的脑海上演了宇宙大爆炸，各种弹幕层出不穷，就在他要把自己的cpu干烧之前，诺亚没什么起伏的声音，就为他的大脑进行了物理降温。
“皇马。”
“WTF？？？”*2！
克里斯蒂亚诺和鲁尼几乎是在同时，发出了同样的声音。
皇马？
居然真的是皇马？
鲁尼睁大了蓝汪汪的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的兄弟，然后……还能有什么然后，他释然了呗。
如果是把那个葡萄牙人挤走，接手皇马，开一开银河战舰，顺便执教一下那个葡萄牙卷毛……
他好像能理解好兄弟的选择了，甚至已经开始爽起来了！
比起爽歪歪的鲁尼，克里斯蒂亚诺鼻子都要气歪了——
“你要当我的主教练？我告诉你，不行！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他委屈地喷了一通，可心中明白，自己只是在无能狂怒罢了。
他甚至想，如果那个傲娇得难相处的葡萄牙同胞下课，诺亚官宣，他就算是再怎么不爽，也会效仿兰帕德，第一个发小作文欢迎诺亚执教……
毕竟，他们也是并肩作战多年的兄弟啊。
兄弟变“恩师”，虽然怎么想怎么别扭，但欧文、杰拉德、兰帕德甚至是鲁尼都受得了，他有什么受不了的？
葡萄牙人在委屈中飞快地完成了自我攻略，CPU又遭强行降温——
“谁说我是去当你的教练的？是总监。体育总监。”
电话彼端的克里斯蒂亚诺：“……”
现场表演变脸的鲁尼：“……”
我们都接受了，理解了，你又来这个？
诺亚忍笑，对电话彼端的葡萄牙人道：“为什么好像很惊讶的样子？皇马的体育总监，也是一个不错的职位吧？”
“嘟——！”
葡萄牙人挂断了电话。
XX的！这绝对是浪费他的感情！
可葡萄牙人在挂断电话后，越想越生气，越想越委屈，索性直接回到自己的衣帽间，随便扒拉了一件粉色衬衣，又随手抄起一副墨镜，就穿着这套粉衬衣、白短裤，黑墨镜的行头，夸夸夸地往外走。
什么，车钥匙？
需要吗？
他目标明确地走了出去，先是经过科恩特朗的家，又走了不到两分钟，就又途经两个队友的家。
他过而不入，径直又走了几步，就到了他的目的地。
他也没按门铃，接着就打起了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他简单和对方说了什么，过了几秒钟，就听到了狗叫声，缓了缓又听到了脚步声。
他耐心地等待着，等到大门打开，看到对方的瞬间，他的委屈就抑制不住了，抱怨声也脱口而出：“诺亚那个混蛋！他实在是太过分了！”
卡卡：“……啊？”
诺亚和混蛋，能画得上等号吗？
接下来的几秒，等待卡卡的就是狂风骤雨般的一连串抱怨。
而他能做的，只是后退一步，将这个衣着醒目的队友赶紧拉进院子里，接着引着对方回客厅，同时还要尽可能地从他的话语里提取信息。
这个过程其实很简单，因为这只是一个“傻瓜克里斯又被坏蛋诺亚戏耍了”的故事。
但考虑到傻瓜克里斯的自尊心，卡卡要做的反而是极力忍住他的笑意，并时不时地发表一些感慨，比如——
“皇马啊……如果我听到这个选项，也会想喷他啊。”
他当然要喷他，不是吗？
“……原来是总监啊，不过这个位置也不好坐吧？你想想齐丹在这个位置上，不是呆得相当难受吗？”
所以某人如果选择这份offer，他可是要好好嘲笑一番呢。
等到他们来到了客厅，卡卡让葡萄牙人稍微等了一会儿，就端着一杯气泡水过来了。
这杯气泡水显然是最好的待客饮料，因为客人在喝了两口后，明显冷静多了。
卡卡这才劝了两句：“如果他认为来皇马是个不错的选择，那么我想，他一定是因为穆里尼奥，或者是管理经验来的吧，从皇马汲取一些不同的理念，毕竟他在踢球的时候，也从未离开过曼彻斯特。”
有道理，克里斯蒂亚诺想。
他当然也想过这个道理，甚至都能接受那个小混蛋成为自己的主教练了，但他不爽的，是那个小胡丹居然敢戏耍他！
他不信卡卡不懂这个道理，所以气呼呼地看向他：“你站在哪边的？”
卡卡大笑：“当然是站在你这边的。我保证。”
克里斯蒂亚诺这才脸色稍霁，继续道：“等着吧，当他踏入巴尔德贝巴斯，我会让他知道谁才是皇马体育城的老大！他得让我罩着他！”
“噗！”
“Ricky!”
“哈哈，抱歉抱歉，”卡卡拼命忍笑道，“我只是太期待那样的画面了。你懂的，给NoNo一个下马威什么的，想想就激动人心，不是吗？”
这才对。
克里斯蒂亚诺哼了声，可说出口的话，却是：“希望那个小混蛋不要后悔。我是说……若泽不是一个容易相处的人。离他越近，就越容易被他所伤。”
而如果拉开一段距离，没有那些利益缠绕，成为同一支球队的“命运共同体”，他们反而能相处得很好，毕竟只要他们看到对方的优点，真诚地赞美对方就可以了。
卡卡知道，对于穆里尼奥，葡萄牙人有一肚子的牢骚，但他只是笑着说：“现在与其想这些，我们不如想想周三的比赛。我们必须要赢，不是吗？”
对于永远追逐、向往胜利的葡萄牙人，提到“胜负”、“输赢”，显然是最好的转移话题方式。
克里斯蒂亚诺战意盎然道：“当然！哪怕我们落后，但这是我们的主场，我们为什么要将胜利拱手让人？如果命运稍微公平一点，哪怕只是一点，我们也有机会……”
看着葡萄牙人滔滔不绝地表达着对于胜利的渴望，卡卡微笑倾听着。
这是一个很好懂，也很好哄，更容易让人心生纯粹欣赏的人，不是吗？
等到晚餐时间到来，克里斯蒂亚诺在卡卡的挽留下，和他一起享用了摆满了餐桌，但仔细品尝起来，哪一道都乏味可陈的晚餐。
这不是卡卡家的厨师手艺欠佳，而是每道菜都要遵循营养师给出的食谱烹饪。
而他们也没有抱怨的资格，因为他们是职业运动员，要为自己的职业生涯和所属球队负责。
晚餐结束后，克里斯蒂亚诺也要离开了。
虽然只有几百米，但卡卡还是亲自送他到了家门前。
在挥手道别前，克里斯蒂亚诺说：“那家伙既然说会考虑，就大概率会来。等着吧，我一定要让他知道，谁才是皇马体育城的老大！”
这是他第二次重复这句话，卡卡知道，他是认真的。
但那是诺亚啊……
所以卡卡还是笑着说：“我已经在期待了。”
他的确期待那个场面，和那个小面瘫的回应。
对他的回答，克里斯蒂亚诺十分满意，所以挥一挥手，就慢悠悠地走向了他位于400米外的豪宅。
卡卡目送他远去，重新关闭家门，就摸出了手机。
某人说要给他回电，但他一分钟也等不及了。
就在此时，他的手机铃声正好响起，卡卡看到备注为[冰雕师]的来电人后，眉眼都跟着铃声的节拍飞扬起来。
“嘿，NoNo。”他冲对面打着招呼，顺带帮着自家好友质问道，“听说你今天欺负克里斯了？”
回应他的，是必须细心留意才能听到的浅浅低笑。
但这样的笑声，也换来了卡卡的正义感：“我还以为你是曼联更衣室里唯一的好孩子，没想到你也是一个红小鬼？”
“如果你认为这是欺负的话，那我想说，在我退役之前，我每天都在欺负你的克里斯。”
“……什么叫’你的克里斯‘？他是属于所有人的。”
“但会在我面前为他抱不平的，认为他需要被保护的，只有你一个。”
“……换个话题。”卡卡道，他已经意识到他的葡萄牙好友，为什么总会被这家伙戏耍了。“我们来聊聊体育总监的话题。”
电话彼端的诺亚闻言挑眉：“所以他也跟你抱怨了这个？”
“不然呢？他都接受你成为他的新任主帅了。鉴于你辜负了他的信任，伤害了他的感情，他决定等你接受皇马的offer，来到巴尔德贝巴斯后，让你知道谁才是皇马的头牌。”
卡卡把好友撂下的狠话稍稍美化了一下，孰料对方马上追问，“只是头牌？”
“……是头儿。怎么样，怕没怕？”
电话彼端传来了夹杂着笑意的声音：“Ricky，你知道千禧年之后，从曼联加盟皇马几名球员吗？”
这个问题难不倒卡卡，毕竟从英糙加盟西甲豪门的球员屈指可数，如果单论曼联，就更容易统计了。
“贝克汉姆、范尼、海因策、克里斯。”
“完美的答案。但你加盟皇马后，有听说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是怂包吗？需要人罩着的那种？”
“……你在努力自证自己是个坏孩子吗？”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世人对曼联的刻板印象不是凭空而来。不过在另一些时刻，我们就需要透过表象看本质了，比如你。Ricky，你确定你是好孩子吗？”
卡卡呵呵，他才不要跟这家伙继续开辩论会，而辩题还是讨论对方是不是个“好孩子”。
他像球场上那样，直接单刀直入，兴师问罪道：“我更想和你聊聊你的决定。我是说，你之前还在说服我离开皇马！”
“因为那个时候皇马还没有联系我。以及，我现在还没有决定接受这份工作，你肯定比我更懂这份工作背后的复杂性。”
“哼。”
“如果这样解释不会让你消气的话，那我这样说好了——Ricky，如果皇马为我提供的岗位是皇马主帅的话，你就不用去曼彻斯特了，这样的解释，你接受吗？”
当然！
卡卡差点就忍不住大声回答他了，因为这才是他想要的，也是他应该得到的回答。
但卡卡并没有直接回应，而是继续询问对面：“你为什么要离开曼联？我是说，皇马体育总监的职位，或许会让无数人趋之若鹜，但那不包括你吧？你明明在教练的岗位上做得很好，为什么要选择更换赛道？在所有人的期待中，接手曼联不好吗？”
诺亚道：“因为在期待的人中，并不包括我自己。”
卡卡惊讶道：“……发生了什么？”
“是糟糕的事情，一直在发生。”诺亚轻声说，“当我成为曼联帅位上唯一的候选人后，我不认为格雷泽家族会给我足够的引援空间，让我用自己的想法来打造曼联。我也不认为我对我曾经的队友下逐客令，将他们清扫出卡灵顿。从这个角度来说，我不如我的父亲，他永远能在正确的时间，做正确的事。”
年轻人在想什么，卡卡终于懂了。
一名合格的主教练，需要做到哪些呢？
战术制定？
战术分析师似乎也能做到。
临场指挥？
即使是名帅，也不可能场场比赛变成“微操的神”。
带队训练吗？
在卡卡眼中，懂得带队训练，激发球员的状态和斗志，明白如何使用他们，是一名主教练最重要的工作。
但时代开始改变了，德国有许多学院派的教练已经证明了不会训练没关系，我有训练师就可以了。
那是纪律管理，处理更衣室关系？
这的确最容易成为主教练下课的原因，尤其是豪门球队。
不过在豪门球队，比这点更容易暴雷的，是转会权。
在英超弗爵爷、温格还保留着转会的权利，整个体育竞技部门的所有事宜，都在他们的管辖范围内，甚至在阿森纳当年决定是否兴建球场的决议上，都是温格拍板钉钉。
但如果放眼足坛，大家早就习惯于将转会权和带队区分开，主教练只负责提供想要引援的方向，具体买来哪位球员，由专业经理人来负责。而扮演这个角色的，多半就是各队的体育总监。
这往往会引起主教练和体育总监之间的分歧，毕竟我想要A，你塞了一个B给我，我怎么能接受？
也可能发生“我非A不可，你一个夏天都没有给我买到，绝对是你能力不行”的问题。
而有些名帅，也会强势地将转会权攥到自己手中。
比如巴萨时期的瓜迪奥拉，来到皇马后，就把体育总监齐达内，变成了自己助理教练的穆里尼奥。
这也是卡卡为何笃定诺亚在来到皇马后，要么和穆里尼奥斗争不休，要么也像齐达内一样，名为总监，实为助教。
但在意识到诺亚也是因为转会权而决定离开曼联后，卡卡打心眼里不能理解。
“……你试过了吗？和他们沟通过了吗？而且我认为你在钻牛角尖，我的意思是，弗爵爷也有温情的一面，比如吉格斯、斯科尔斯、内维尔兄弟，甚至是索尔斯克亚他们。他放逐贝克汉姆，撵走基恩，也都是有原因的，而不是无的放矢，不是吗？”
对面沉默几秒，才低声回答道：“不仅是这方面的原因，曼联问题的根源，在于投入。Ricky，你不能指望习惯了不劳而获的人懂得什么叫做投资，也不能指望习惯了寄生吸血的蚂蟥懂得何为反哺。”
卡卡：“……我懂了。”
当诺亚用蚂蟥来形容曼联的所有者格雷泽家族后，他怎么能不懂呢？
所以他体贴地转移了话题，又“抱怨”道：“那你还让我去曼联？”
“因为是这样的状态，所以才更需要你，能为你提供更多机会，不是吗？”
卡卡：“……”
他竟无法反驳！
“那穆里尼奥呢？你确定可以和他相处愉快？”
诺亚淡淡道：“我打算欧洲杯后再作出决定，我和皇马是双向选择。如果在欧洲杯结束之前，他们有更好的选择，我也欣然接受。”
卡卡吐槽道：“我觉得你只是想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拒绝你父亲和球迷。”
“……你当年应该继续读书的，我相信你可以同时应对学业的。”
卡卡哼道：“这是在夸我聪明吗？不过我在马德里有继续学业，不过想拿到学位，可能还是要等到退役之后。”
“那也未尝不可。退役之后，也有事情可做，不是吗？”
卡卡不喜欢他这副过来人的口吻，故意道：“爵爷呢？他对你的决定没有生气吗？”
诺亚想了想说：“应该是有的吧。”
“那你哄他没？”
“……算有吧。”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你居然会用’算有‘这种不够精确的单词？”
“今天早晨给他做了一份有双倍培根，双倍蜜汁火腿的早餐，还搭配了一杯加了双倍淡奶油和浓缩咖啡的卡布奇诺，算是哄他吗？”
卡卡：“……他会为了这种事开心？这么容易被收买吗？”
诺亚挑眉：“如果给现在的你，做一份放了双倍卡拉布利亚香肠和猪肉灌肠的巴西炖菜，外带一大块刚烤好的蜜汁烤肉，你会开心吗？”
何止是开心？
刚吃完一顿没有任何味道值得回味晚餐的卡卡，瞬间对爵爷感同身受！
因为他们吃得哪里是饭？分明是快乐！
卡卡没有回答，但他的沉默，显然就是答案，也给了对面的人嘲笑他的资本。
“显然媒体给你起错了外号，他们应该叫你贪吃鬼。”
卡卡冷哼回击：“那也好过你这朵英格兰玫瑰。”
“……你想把我们的斗嘴上升到战争高度吗？”
卡卡挑衅道：“来啊，我又不怕你。”
对面的“玫瑰”显然信奉人狠话不多的道理，丢下一句“周三见”，就结束了这通电话。
周三啊……
卡卡重复着这个单词，也有些头大呢。
虽然不想承认，但如果输给这只老态龙钟的红魔，的确是他们的耻辱呐。
在周三到来之前，周二率先到来，这是亘古不变的至理。
随着周二一同到来的，是皇马在上午10点召开的赛前发布会。
因为首回合0比3的溃败，这场比赛开始之前，皇马并不被世人看好。
但在媒体眼中，这场发布会的重点可不是穆里尼奥如何信誓旦旦地让大家相信他们能够在伯纳乌转败为胜，而是想方设法，让魔力鸟破防，再说出什么名言。
毕竟让穆里尼奥输球，是教练们的本事。
而让穆里尼奥破防，就是他们这些无冕之王的功绩了。
所以在采访的时候，记者们会寻找各种话题，鉴于昨天曼联召开的新闻发布会上，诺亚·弗格森掷下了一枚惊雷，引爆了足坛，他们不可避免地提问到这个话题。
毕竟你之前说，上场比赛不是输给了弗爵爷，而是输给了诺亚。
现在诺亚即将离开曼联，你是如何看待这个问题呢？
提问的记者，其实也在承担着风险，因为葡萄牙人大可以用“这个问题是曼联的内部问题，和这场比赛无关”而拒绝回答，而他也会失去这次宝贵的提问机会。
可结果呢？
穆里尼奥像是正在等待这个机会，在他提问后，就扫视全场，傲然答道：“对于这个问题，我好像应该承担一些责任。我是说，我们很期待诺亚在离开曼联之后，加入皇马。好像球员时代一样，巴尔德巴贝斯的大门将为他随时敞开。”
什么？
你说什么？
媒体们齐齐震惊，因为穆里尼奥显然是在告诉他们——
诺亚要离开曼联？
对啊对啊，是有这事儿，而且这事儿和我们皇马关系匪浅呢，我本人也应该承担责任呢，因为我们偷偷勾搭了诺亚呢。
所以时隔经年之后，当年弗洛伦蒂诺试图“从老子手里买儿子”的梗，居然要变成事实？
而且还是在皇马和曼联的生死对决开始之前引爆？
高，穆里尼奥你真高！
牛，皇家马德里在挖人上，绝对是足坛第一牛！
但问题来了——
“如果他来到皇马，是加入到你的教练组中，还是其他职位，又或者是取你而代之呢？”
对，在场媒体几乎都想到了这个问题。
如果这场比赛曼联淘汰皇马，晋级8强，皇马又要被耻笑为欧冠十六郎了。
在这种情况下，率队已经两年，都未率领球队走得更远的穆里尼奥，又要如何证明皇马继续选择他是正确的呢？
诺亚是否就是他的继任者呢？
毕竟人家如果能淘汰你，也没道理成为你的助教吧？
对于这个问题，穆里尼奥显然也是早有准备：“你提问了几个不同的问题，有的问题，我能回答，也会回答。但有的问题，只有我们的主席弗洛伦蒂诺和诺亚能够回答。
所以我只能回答你——
在球场上时，诺亚就拥有普通球员难以企及的视角，而当他成为弗爵爷的助理教练后，我们都知道他做得有多出色。
这不是恭维，而是事实。毕竟我们教练圈，也有我们的消息渠道。
在刚刚结束的国家队比赛日，我也收看了英格兰和荷兰队的比赛，他对双德和费迪南德的使用，也让我颇受启发。所以诺亚如果加入我的教练组，那当然是我的荣幸。”
葡萄牙人的回答滴水不漏，又将问题抛给了弗洛伦蒂诺和诺亚本人，而当媒体想继续深挖时，他已经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在这场发布会结束了仅仅几分钟后，还没有回到自己办公室的穆里尼奥就接到了来自弗爵爷的电话。
“为什么要提前说出这件事？那小子还没有决定！”
“因为你会骂我啊。”穆里尼奥了然道，“就算不是今天的发布会，也会是在这场比赛结束后，无论输赢，你肯定要痛骂我勾搭你的儿子，挖你的墙脚的，不是吗？”
弗爵爷：“……的确！你敢挖我的助教，我当然要骂你！不过我现在已经懒得骂你了，因为你是一个蠢蛋！你不应该把这件事公之于众的，这会让你的帅位受到挑战——我这样说，并不是站在诺亚父亲的立场上，而是站在你朋友的角度上分析。”
穆里尼奥苦笑道：“在首回合0比3之后，我的地位就动摇了。弗洛伦蒂诺主动找到了我，他当然不会直白地跟我讨论比分，询问我如果被淘汰如何如何，他只是问我，现在齐达内想成为我的助理教练，如果俱乐部需要一名体育总监，我有何建议。你觉得在这样的环境下，我能如何回答？”
搞明白了内情，爵爷不快道：“为什么选NoNo？这个世界上最复杂的俱乐部，就是皇马、拜仁和巴萨！”
穆里尼奥笑了：“所以他们的欧冠奖杯多啊。”
爵爷：“……”
“再说了，他当时让我建议，我就只能给他建议嘛。我建议你的宝贝NoNo，当然是因为他是几乎不可能的人选啊——弗格森的儿子，不选择呆在他的身边等着接班他的父亲，成为英格兰足坛另一名‘弗爵爷’，居然会来皇马和我争权夺利，或者被我的魅力所感召，变成我的人——你觉得我有多蠢，才会做这种白日梦？但它就那样发生了。所以，老头——你儿子为什么会同意考虑？而且他像是真的会同意！”
在问到最后，穆里尼奥也是委屈的。
你这老头还敢来质问我？
我还没找你兴师问罪呢！
爵爷：“……”
这么看的话，葡萄牙人虽然活该弄巧成拙，自己把自己困住，可NoNo的选择……
“怪我。”爵爷叹了口气，“怪我当年不肯向马尼埃和麦克玛纳斯低头，选择了和格雷泽家族合作。”
所以这些年，他都在为此还债。
但他愿意背负的，却是儿子所厌弃的。
穆里尼奥当然知道当年的事儿，因为一匹赛马，弗爵爷和曼联的两个大股东对簿公堂。
最终弗爵爷赢了官司，却被警告董事会不会再和他续约。
为此弗爵爷才会引入外来力量给自己解套，他帅位危机解除，曼联却被格雷泽家族套牢了。
这或许是弗爵爷这辈子作出的最错误的决定……
这也让穆里尼奥呢喃道：“当初媒体炒得沸沸扬扬，我还记得那匹马的名字，叫直布罗陀之星？你在得到它后，它没有再拿过冠军吧？”
爵爷：“……”
这个该死的混蛋，居然哪壶不开提哪壶？
葡萄牙人继续道：“前几天诺亚的马夺冠了对吧？好像是叫喀戎，希腊神话里的半人马，对吧？”
爵爷：“……再说下去我就要挂了！”
穆里尼奥哈哈大笑。
果然要攻击这老头，与其攻击他，不如攻击他的球员、儿子，而最大的杀招，就是他的赛马。
但在酣畅笑后，回味反而是苦涩。
穆里尼奥道：“老头，你不知道那匹赛马会成为你儿子接班的阻碍。我呢，也不知道最不可能的可能，会成为可能。所以之后会发生什么，就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了。”
爵爷听出弦外之音，也只能默然。
最后，爵爷道：“赛场见吧。一决胜负。”
穆里尼奥笑了：“是和你，还是你的儿子？”
爵爷会理他？
啪嗒。
撂电话。
但在电话挂断的那一刻，巴尔德巴贝斯和卡灵顿的主宰，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天空，看向了在无形之中戏弄他们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