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老婆, 你什么事情都不用操心,我来做就好。”男生和女生说,“虽然我们现在租房子, 但我们一起努力工作,迟早可以在这个城市里买上房子,到时候我们就养猫猫狗狗。”
“你喜欢花草, 我要买个带有大阳台的房子, 最好是能够带露台的, 晚上还能一起看星星。”
女生笑着说:“好,我们一起打拼, 买个大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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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现在倒嫌弃了我, 如果不是为了你, 我才不会留在这里, 我在老家什么样的工作找不到, 对我投怀送抱的女生多得排长队, 我放弃老家的一切留在这座城市为了谁, 难道是为了我自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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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讨厌男人,甚至只要男人靠近我,我就会觉得恶心。”廖清雅和女警徐慧说。
“我们查到你报过警,说你男朋友家暴, 你们在一起没有亲密接触?”
廖清雅的眼泪再度夺眶而出:“男人都一个样。”
“我确实对男人有心理障碍,他主动接近我,帮助我,带我走出阴霾, 我渐渐地对他放下戒备,跟他一起玩,允许他靠近我, 和我有亲密接触,那时候我天真地以为,自己终于要遇到一个好男人了。”
“是什么让你觉得他变了?”徐慧问。
廖清雅想了一会儿,说:“或许他本来就是一个很烂的人,只不过伪装得很好,骗过了我,骗到了手,就恢复了原状。”
“走出了社会,有了经济压力,生活不再是只有学习和恋爱。”
工作,社交,同事关系,租房,通勤,家务,围绕不开的柴米油盐酱醋茶,住在一起的鸡零狗碎。
乱七八糟的事情加起来,每个人都会变。
只不过有的人自我调节,有的人放飞自我。
“只是庆幸,我在结婚之前认清了他。”
还有很多人,在结婚前认不清,被绑进了婚姻的坟墓。
“没有人会一成不变。”
徐慧道:“这些种种加起来,而你的母亲生病得不到治疗,你怀恨在心,新仇旧恨一起算,杀了秦鸥。”
“我没有杀秦鸥。”廖清雅十分肯定地说:“我没杀他。我一直在接受心理医生的治疗,从我上大学离开家,我就不断地在和过去做了断,肖若鸿确实让我愤恨,消沉过一段时间,但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无力反抗的我,我有本事能够赚钱养活自己,靠自己的能力买车,租大房子,买昂贵的护肤品,甚至可以没事出去度个小假,我还打算领养两只小猫,开始我的新生活。”
“这次我妈生病,我几乎掏空了我剩余的所有积蓄,我想她给了我生命,我还给了她,也就不欠她什么了。和过去的自己告别,我要去迎接崭新的未来,这样的我,为什么要杀秦鸥。”
“监控画面是不争的事实,秦鸥家里的脚印,指纹,都属于你,也是不争的事实,你手机上的消费记录,也是有力的证明。”徐慧一一罗列出证据,“这些,全都能够证明是你杀了秦鸥。”
“我知道你们不会相信我,不管我说什么都没用。”
廖清雅百口莫辩。
又说:“秦鸥,他该死。”
“那些曾经侵/犯过你的人,你还记得他们的名字吗?”
廖清雅摇了摇头:“无所谓了,我不想抓着过去不放。”
“难道你不想看到他们接受惩罚吗?”
廖清雅:“惩罚的到底是谁呢?——是我。”
他们只需要蹲几年大牢,表现好还可以减刑。
她却不同,受过的伤,每每午夜梦回,恐惧布满全身,反复受尽折磨。
“我不是放过他们,我是想放过自己。”
徐慧说道:“我可以理解你,但过去的你,也需要一个公道。”
“我不需要什么公道了。”她说:“公道之于我,毫无意义。”
“此刻被打上杀人犯标签的我,更不需要。”
“这世上还有无数个你,她们需要公道,监狱里多一个强/奸犯,外面或许就会少几个受到侵/犯的受害者。”
受到不法侵害后,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及时报案,导致错失最佳的侦破时间,从未让犯罪嫌疑人逍遥法外,更多的人受到侵害。
如果大家都能勇敢一点,用法律的武器捍卫自己的权益,打击不法侵害,受害者就会少一些。
“这些事情之前对我来说是心结,接受了心理疏导后,很多人的名字,我已经记不清了。”廖清雅抹掉眼泪,仰起头望了望天花板,“这么多年过去了,想要追究他们的责任,也几乎不太可能了。”
“或许不能让他们全部受到惩罚,但我们会尽力替你讨回公道。”
廖清雅沉默了许久,久到徐慧以为她不会再回复。
“我有一个□□号,以前我不愿意跟人接触,也没什么朋友,对我妈也不抱有希望,只能跟树洞倾诉,我不确定里面的东西还在不在,你们可以找一下这个账号,根据时间线,去查一下秦鸥公司的账目,应该能够对应到那些公司,去调查那些公司的人员档案,说不得能够找到那些人。”
廖清雅将□□号和密码告诉给了徐慧。
登录上后,在里面看到了大量的消息。
拉时间线慢慢查,是一个大工程,但有线索就不怕。
十多年过去了,当事人之一已经死了,却也不是毫无踪迹。
项目如何到手的,时间线如果对得上,也是强有力的佐证,能够惩治一个是一个。
蔡云作为受害者的母亲,加害者的妻子,她不可能毫不知情,她的证词也能作为证据证明事情的真实性。
而这所有的一切的本质,是因为施暴者的行为没有及时地得到制止,变本加厉,让事情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陆长风提醒负责问话的徐慧:“小徐,再问一问审判者标志的事情。”
徐慧拿起审判者的标志放到廖清雅面前:“这个标志你真的没见过吗?我们在这个标志上发现了你的指纹。”
“这一整个事情我都没有任何的印象,更别说你给我看的这个东西,如果我知道,我肯定会告诉你。”
“算了吧,小徐,她没说谎,你问不出来什么的,除非她能想起来事情的全经过。”
审讯结束,徐慧和另一位女警一同走出审讯室。
陆长风接过审讯记录,对她们说:“辛苦了。”
徐慧摇了摇头。
蒯栎:“接下来做什么?”
陆长风道:“立刻申请批捕令,将蔡云控制住,我带着批捕令过去,趁热打铁,看看能不能突破蔡云的心理防线,把廖清雅受到不法侵害的证据做实了,这样后面查起来压力也小一些。”
“我陪你去吧。”蒯栎说。
陆长风摇头:“不,蒯队你还是留在警局,有什么你也好及时支援,我带井玏去就行。”
蒯栎:“行,那我就留下,负责查廖清雅在树洞里的留言。”
陆长风带着井玏返回医院。
蔡云看到陆长风他们去而复返,不似前两次那般从容了。
“两位警官还有什么要问的。”
陆长风道:“相信你肯定听过一句话——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蔡云低着头微微一笑:“中国应该没有人不知道。”
陆长风:“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廖清雅已经坦白,如果你还不坦白,那之后所造成的任何后果,也就只能你自己承担了。”
蔡云没有立刻回应。
陆长风跟她打起了感情牌,“你不止一个孩子,秦馨能够在病床前照顾你,可见你们感情也是很好的,辛辛苦苦照顾秦鸥那么多年,给他生儿育女,到头来他连药费都不给你,让你自生自灭,是廖清雅,这个不被你疼爱的女儿,救了你的命。你这些年过得不容易,我们都知道,但你亏欠了廖清雅,也是事实。”
“现在你的丈夫被你的女儿杀了,二女儿又亲眼所见自己的父亲被杀,小儿子还那么小,就算你一点也不爱廖清雅,难道你不为你的小女儿和儿子考虑一下吗?”
蔡云低头不语。
陆长风继续给她分析利弊:“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秦馨才十三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秦羽还在上幼儿园,爷爷奶/奶就算把这两个孩子宠成了宝,他们年龄也不小了,将来两个老的一死,你觉得秦飞跟你这种关系,会好好对待弟弟妹妹吗?”
“何况两位老人要是知道是你的女儿杀了他们的儿子,你真的觉得他们会好好地对待你的孩子吗?现在对廖清雅好已经来不及了,错误已经酿成,可秦馨秦羽还来得及,你还有补救的机会。”
蔡云被说得泪眼婆娑。
见她有些动容了,陆长风继续发力:“当年你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女儿,让她受尽了苦楚,现在有个机会就摆在你的眼前,把你知道的所有的一切说出来,保护她一次,替她讨一次公道,这是你唯一一个能够弥补她的机会了。”
在陆长风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努力下,蔡云松口了。
“当年的很多事情,都是被逼无奈。”她道:“因为她是个女孩,我在前夫家里没少受气,打骂是家常便饭,我的苦难几乎都源自她是个女儿。”
陆长风否定了她的观点:“你的苦难不是源自廖清雅,而是你的公婆和前夫本身就不是好人,他们重男轻女是一方面,更多的是你前夫本身就有暴/力倾向,跟你生男生女无关,你的公婆根本就不会站在你这边,他们只会冷眼旁观,否则怎么会在你接连生下两个儿子后,还是会被殴打,在你前夫意外身亡后,你和你女儿直接被扫地出门,本质他们两个老的就没有把你当成家人,更不会念你照顾他们的辛劳。”
蔡云心里其实清楚,只是她在逃避。
她逃避所带来的恶果,就是让廖清雅承受了一切。
而她又顺理成章地觉得廖清雅才是一切的源头。
“她的身上流着我前夫的血,我每一次看到她,就会想起我被前夫殴打的日子。”蔡云哭得稀里哗啦的,“我知道这不怪她,但我的情绪需要一个宣泄口。”
“可是廖清雅又做错了什么呢?当初是你要生下她的。”
“可我也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我要被他们殴打呢?”蔡云捶着自己的心口,问陆长风:“我做错了什么吗?我被打难道是应该的吗?”
“家暴当然是不对的。但有很多解决的方法,你什么都没有做。”陆长风说:“从你前夫第一次对你家暴开始,你就应该拿起法律的武器保护你自己,离婚,远离他,你有手有脚,难道养不活自己吗?”
蔡云摇了摇头:“你太理所当然了,你是男人,社会是偏向你的,你离婚再娶,娶十个八个都行,我们女人离了婚,一辈子都抬不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