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在沉默中爆发
周六一大早严子晴就跑进哥哥房间说要吃蛋糕。
严子铮睡眼惺忪爬起穿衣服,看看站在床边的小不点:“跟你说了不许吃太多甜食,怎么不听话呢。”
严子晴原地转圈,稚嫩的童声兴奋道:“爷爷说今天是哥哥生日,可以吃蛋糕!”
严子铮按亮枕边的手机,几条未读短信,除了由兆宇那条,其他的都忽略没看。由兆宇跟严子铮的生日差一天,每年都会一起过。
得到了哥哥的允许,严子晴蹦蹦跳跳的小跑到院子里。
“小晴!”
刚洗完头发的马良丽头上裹着毛巾,站在她家门口招呼着:“过来,来!”
严子晴挪着步子过去,水汪汪的大眼睛笑弯了。
马良丽边擦头发边说:“你哥呢?”
严子晴回身一指:“在屋里。”
“起来了么?”
“嗯!”
马良丽快速回屋取了什么东西出来,拍拍严子晴:“走,去找你哥,然后姐姐把头发给你梳上。”
严子铮洗完脸出来就看到马良丽正弯腰给坐在门口椅子上的他妹梳头发。
马良丽余光见严子铮站在那看,忍不住笑:“好好看,学着点,免得你妹整天跟个小疯婆子似的。”
严子铮不太会给他妹扎辫子,胡乱一捆总是松散的特别快。被马良丽这么一说有些没面子,他哼道:“过两天带她去剪短了,就没那么多麻烦了。”
听了他哥的话严子晴哇的哭了,蹬着小腿:“我不剪!我不剪!”
马良丽连忙哄:“你哥说着玩的,不哭啊。”
严子铮也知说错了话,捏捏他妹小脸:“别哭了,不剪。”
马良丽将脚边的袋子拿起来递给严子铮:“给。”
严子铮没接先问:“是什么。”
“生日礼物,”马良丽边说边将严子晴从椅子上抱下来,“梳好了,去玩吧。”
算不上包装的包装,一扯就露出了里面的人偶,严子铮拿在手里端详,眼里有欣喜。
“前两天去买文具时看到的,觉得做工很好很逼真,知道你很喜欢他,就买给你了。”
严子铮嘴角勾起:“谢了。”
马良丽是严子铮的青梅竹马,从出生就跟他爷爷家在一个大院。他们上同一个幼儿园,小学和中学,现在又都念一中。严子铮这人不喜欢交朋友,长这么大混的好的全都是用时间磨出来的,最亲近的俩人,一个是马良丽,一个就是由兆宇。
由兆宇说上午十点来找严子铮还真是守时,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小晴!兆宇哥哥来了!”
马良丽听见声音探身出来埋怨道:“喊什么,严爷爷睡觉呢。”
由兆宇对马良丽视若不见,几大步迎过去抱起了咯咯笑跑向他的严子晴左脸亲完亲右脸。
严子铮从来不爱看由兆宇对待严子晴一副宠女儿的父亲嘴脸,伸手去将他妹抱了回来。
由兆宇啧道:“果然有哥的女孩都不能招惹,不管大女孩还是小女孩。”
马良丽笑出声:“怎么,宫玥他哥都不在这城市了还找你麻烦?”
由兆宇嘿嘿一笑:“多亏宫宇考走了,我最大的绊脚石没有了。”
“那也没看你有什么进展啊,”马良丽撇嘴,“再说,追宫玥的人那么多,她谁也没理会过,一个个都撤了,你啥时候才知放弃。”
“我一定要坚持,直到追到她!”
严子铮打掉由兆宇抬起来发誓的手:“闭嘴吧,别招来雷。”
由兆宇:“走,出去玩,我开车来的。”
严子铮挑眉:“又偷开你爸的车?看他知道不打死你。”
“我爸出差了,要十多天才回来,”由兆宇一脸嘚瑟相,“山高皇帝远,我暂时自由了。”
市中心的商场九点半开门,佟玉莹九点就把林敬磊和林泰拎来了,马上入秋换季,她想给俩孩子添新衣。
对于买新衣服这件事,林泰很积极,逛了不到一小时下来就都选完了,反倒是林敬磊,拖着两条长腿走在最后面始终哈欠连天,他最不愿意逛街。
“舅妈,我衣服够穿,你别给我买了,”林敬磊商量道,“等我缺的时候我再出来买还不行么?咱回去吧。”
佟玉莹笑着说:“正好赶上放假,一起买了吧,有喜欢的就试试,试好了就买,等你发现缺再买就来不及了,衣服不怕多。”
林敬磊知道他舅妈疼他,也不想他舅妈踩着高跟鞋接着挨累,就点头后先行走去前面一家服装店。
速战速决从头到脚买了两身后拎着大包小包出来,娘三个都口渴的要命,林敬磊难得懂事的让他弟和他舅妈等,放下手里东西后去对面超市买水。
由兆宇经常趁他爸不在偷着开车出来,因为没有驾驶证,马良丽从不敢坐他的车,要不是说好严子铮过生日一起出来吃个饭,她会像往常一样不参与。她坐在车后座,一路上都在提醒与副驾严子铮说话的由兆宇要好好开车。
眼看到了交通相对复杂的市中心,由兆宇被墨迹的越发心烦意乱,他不耐烦的回头:“我知道怎么开车!”
这时车前二十多米远处突然出现个正强行过马路的人,由兆宇看清楚后大声道:“我草,林敬磊,算他倒霉,一脚油门我吓死他。”
随着车子突然加速,严子铮看到林敬磊正不知进退的犹豫着。他身体像是不受控制,想都没想就立马去侧身抓握转动方向盘将车的路线偏离。
黑色车身刚好擦过那个瘦高的吓得紧闭双眼微缩着肩的身影,带起的风掀了少年的额前碎发和白衫衣角。
马良丽刺耳的尖叫摄人心魄,由兆宇一身冷汗,调整好车子方向后扭头骂道:“你他妈疯了,我有分寸,你乱动什么!”
严子铮将视线扫向倒车镜,凝眉不语。
刚刚那是种什么感觉,很奇怪,他形容不上来。看着处处跟他很不对付的林敬磊吓成那个德行心中不但没有一点点愉悦反而很紧张。像有只手在揪着他的心脏,不能畅快呼吸。他下摇车窗,感受风拂面的清凉,一定是车里太热了。
开学以来,每周一升旗都是高二负责的,全校班主任开大会回来通知说,十一月份和十二月份的升旗任务划给高一了。需要每班上报一名旗手,再统一选出年组固定升旗小队。
乔凤梓向来喜欢民主的方式,在自习课上将事情说完后立马叫全班都拿出纸条投票,见后排有几个还丝纹不动趴在桌上的学生,她厉声道:“全都给我拿出纸来写!”
“妈的烦死了,”刚睡醒的林敬磊翻了翻桌上的一摞书后踢前桌椅子,“司美琪,给我张纸。”
前几天被抢了饭卡贴,这姑娘明显还记仇呢,头都没回:“不给。”
林敬磊只得将物理练习册上最前面的那张白纸给扯下来,身子前倾小声嘟囔:“不给纸就算了,总得告诉我让默写哪一首啊。”
司美琪彻底投降,一脸大哥我服了你的表情回头轻声吼道:“你是不是傻,不是让默写古诗词,是让投票选旗手!”
选个屁的旗手,林敬磊听后将笔一扔,被四处断断续续的撕纸声弄得心烦意乱。
团支书挨桌收投票,走到林敬磊这她低头提醒:“必须得投,随便写一个,要不然总票数不够,班主任肯定会追究,大家都不好过。”
林敬磊无奈,大笔一挥,在整张纸上龙飞凤舞的写了两个字,将纸团好后塞给桌边等着的女生,打发要饭花子般甩甩手将人赶走。想到唐善扯着红旗一本正经的样他就忍不住笑,对不住了兄弟,我也只能坑你了。
乔凤梓嘱咐团支书把票统计好上报后就出去了,团支书叫孙雪婷,是个顶文静的女生,还有一半票没看完,她就推了推眼镜难得的粗鲁道:“我去,根本都不用再看了,几乎每张纸上写的都是同一个人。”
前后桌离得近的同学听后都探头探脑的去看,议论声迅速蔓延开。
林敬磊弯腰捡了个笔起身就见前面的脑袋全齐刷刷转过来看他,他还以为他脸上有什么东西,胡乱的抹了一把。
孙雪婷起身道:“林敬磊,就是你了。”
“什么就是我了?”
“旗手啊,咱班就上报你了。”
“我不去,”林敬磊没犹豫的反对道,“爱谁去谁去。”
不管孙雪婷在接下来的十几分钟里怎样撒娇卖萌威逼利诱都没能让林敬磊点头,司美琪的一句话却抓到了关键点,倒是直接把整件事搞定了。
“你长得这么帅,不拿出去显一下可惜了,你就答应了吧。”
原来大家并不是集体想整他而是集体信任他的颜,这让林敬磊飘飘然了起来,但还是满脸的不耐烦:“去就去,谁怕谁。”
相对来说,隔壁十七班选旗手这件事就顺利多了,全程没用上一分钟,班主任直接钦点严子铮,获得所有学生一致支持,没半点反对之声。
邹景前几天跟严子铮谈过话,他能从这孩子的眉宇间读出那并没有想彻底堕落的决心,稍加重视和鼓励的话定可以拉回那股原本就正直上进的热情。
邹景自习课喜欢在班里坐着边看书边看纪律,往教室后面他的座位一坐,也像个学生一样,好几次教导主任推门都没认出他就在班里,私下里还夸他们班自习课纪律特别好。
但这最后一节自习课他站在前面花了半堂课都在传达班主任会议的具体内容,除了升旗的事,还包括对班级纪律的督促,室内外卫生的保持,红色文化月的各项活动,即将到来的期中考试和考试后的家长会等等。
等他把会议记录本上的简单标记都说了一遍后已经口干舌燥,将钥匙扔给课代表,让其去取练习册并帮他把水杯一同拿来。
课代表开门出去的时候带进来门外过于吵闹的声音,邹景皱了皱眉,走下讲台去外面。
他站在十八班后门口敲了敲开着的门:“安静点!”
屋里的乱七八糟在他的出现后变得趋于安静。邹景指了指刚刚在过道里疯闹的两个学生:“林敬磊唐善,你俩回到座位去!”
林敬磊撇撇嘴坐回座位,他不喜欢十七班学生也不喜欢十七班班主任,但毕竟邹景是他们班任课老师,还是得把话听进去,起码要当面做做样子。但这年轻男老师在他们班女生那很受欢迎,总有屁颠屁颠拿着书去问题的,连高冷女神宫玥都是,也不知道是真不会还是假不会。
邹景转身回到班,先是拿起讲桌上的水喝了两口,不经意间发现满地发他批改完的练习册的那几个学生每次路过他的专属座位时都在小心翼翼的绕着走。
他便端着水杯走过去想一探究竟。
更奇怪的是,仿佛他的每一步都在被监视,好多同学都满脸等着看热闹的表情。
邹景从教几年的经验告诉他,他正在被某些调皮捣蛋的学生看轻。
他大步走到最后排,用手指按了按桌面后先是将水杯放于桌上,然后转身要走回讲桌,他有听到不知哪个方向对他并没坐在座位上的轻声失望叹息。
他嘴角勾起,反复的踱着步子:“练习册发回去都好好看看,错的题整理在错题本上,再往后做两页,课代表明天下午收上来。”
邹景时不时的扫一眼某个座位上少年的侧脸,始终都活动在过道里没有回到他的座位上去,如果没猜错,他的椅子一定有问题。
他在犹豫,要不要当着全班的面公开这个问题,他基本可以断定是谁干的,只是没有证据。
目前的情况看来,他很失败,有一个跟他不太合得来的由兆宇已经是难题,现在又多出些小喽啰来附和以后可能会没完没了的恶作剧。
用了两分钟,邹景拿定了主意,他直直朝着最后排走去,到了他的座位前,伸出脚踢了下椅子腿。
果不其然,整张椅子散了架,金属和木头摔在地上如同敲在了他头上。
他压着心底的怒气一字一顿:“谁干的,站出来!”
鸦雀无声。
“很好,”邹景慢悠悠继续道,“今天什么时候有人主动承认或向我举报,咱们就什么时候放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