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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7章
  他不是廖永信。

  叶潮生走到汪旭的工位旁,点点他的桌子,“你给许老师发个信息,告诉他我们有新受害人了。”

  小汪迟疑:“可是我没许老师电话,叶队。”

  “哦,我有。” 叶潮生说着拿起他桌上的笔,随便拉来一张纸写下一串数字,“让他早点过来。”

  “噢噢。”小汪点头,掏出自己手机照着上面的数字一个个按。等短信发出去了小汪才突然纳闷,叶队为什么自己不给许老师发信息?他都记得许老师电话连翻通讯录都不用,怎么还要别人发呢。

  叶潮生在办公室看了一圈,平时跟他搭档的唐小池被他使唤出去了,“马老,你跟我走一趟吧,我们去一下剩下那两个中介,你把嫌疑人的资料带上。”

  老马路上打听叶潮生早上在现场的情况,叶潮生三言两语地说了一下。至于唐小池去哪了,叶潮生不提,老马也不问。

  他们停好车,走到这家中介公司的时候,正赶上中介的职员在门口跳早操喊口号。

  叶潮生和老马在旁边站着看了一会,老马叼根烟吐字不清,“这气势,跟要出去打仗似的。”

  中介职员跳完操三三两两往回走,叶潮生叫住走在最后面举着手机涂口红的女职员。

  “您好,我们是警察,”他亮了下工作证,“我们想找你了解点情况。”

  女职员打量着面前年轻英俊的男人,随即笑起来,有意无意地撩了下头发,“你想问什么呀~”

  叶潮生面无表情,拿出张庆业的照片,“这个人你认识吗?在你们店里工作过吗?”

  另一个女职员去而复返,也凑了过来,“哎,这不是那个来了没多久又被辞退的小张吗!”

  老马抓住她话里的关键,“为什么被辞退,能麻烦你具体说一下吗?”

  “就他来了不到一个月吧,就走人了。总跟客户吵架。”

  叶潮生和老马对视一眼,拿出了第三个受害者的资料,“这个女孩,她之前在你们这里咨询过买房的事,你们还有印象吗?这个是张庆业的客户吗?”

  后来的女职员凑上来仔细看了两眼,“来咨询买房的挺多的,最后签协议的没几个……”

  ☆、寄居蟹 三十三

  “这个我有印象。” 握着手机的女职员突然插嘴,“就是这个女孩,那天被张庆业骂哭了。” 她回头求证似的看向同事,“小玉那个客户,记得吗?本来都准备签了,被他给骂黄了。小玉气得骂了一下午!”

  叶潮生想了一下,又拿出早上在现场拍的受害者的面部照片,“这个女的,叫薛敏,她来过你们中介吗?”

  “来过!” 两个业务员异口同声,“她上次也跟小张吵了起来,跟她吵完小张就被开除了。”

  其中一个女业务员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小心翼翼地问,“警察同志,小张,犯什么事了吗?”

  叶潮生收回手机,摇摇头,“我们还在调查阶段,不方便透露太多。你们知道这个张庆业住在哪里吗?”

  “这个还真的没听他提过。他这个人其实有点怪,” 女业务员面带豫色,“他脾气不太好,也有点看不起我们这些外地的女孩吧。我们跟他几乎不怎么说话。”  

  叶潮生点头表示知道了,拉着老马正想走,却被女业务员拉住。

  “哎,警察同志,能留个联系方式吗?”

  叶潮生皱眉,掏出一张写着刑侦队座机的名片,“这个是刑侦队的举报热线,你如果还有什么线索,可以打这个电话。”

  女业务员拿着名片看了两眼,嗔道:“警察同志,我是想要你、的、联系方式呀。打这个电话,谁知道接电话的是谁呢?”

  老马没想到现在年轻女孩都这么活泼主动,干笑了两声扭过头。

  叶潮生瞥她一眼,“一般情况下,只有来案子了才会给我打电话,而且得是死了人的那种。”

  女职员被泼了盆冷水,忿忿走开。

  老马对叶潮生这种不解风情有点看不过眼,“叶队还没女朋友吧?有合适的就接触看看。咱们这个工作性质特殊,难得有女孩不介意不嫌弃。”

  叶潮生不知道心里想什么,半天憋出三个字,“她太矮。”

  老马“嘿”地一声乐了,喜欢个高的没问题呀,找他老马呀。

  叶潮生不愿意在这个事上打转,岔开话题,“这个张庆业的嫌疑太大了,但问题是我们现在找不到他。小汪查了他在派出所登记的住处,是个棚户区,早就扒了。”

  正说着话,叶潮生那诡异的铃声响了起来。老马听多了,觉得这铃声还挺响亮,挺好,不容易漏了电话误事,心里琢磨着改天自己也去弄一个。

  叶潮生那边说了几句,站在大马路上开了公放,电话那头是蒋欢的声音,“……受害者家里的监控把整个行凶过程全都拍了下来,也拍到凶手的脸了,就是张庆业,他还对着客厅的监控挥手!叶队,我们现在怎么办?”

  “可问题是我们现在上哪找他去?” 老马搓了把脸。

  叶潮生语速飞快,“发通缉令,尽快发到各级单位手里,跟廖局申请,我们要和媒体合作,在各个媒体平台投放通缉令。”

  他挂了电话,迅速转身往后走,“我们得再去一趟那家中介,要所有张庆业接触过的客户资料。他已经开始肆无忌惮地作案了,在我们抓到他之前,他会不停地快速作案。”

  周一早晨,这家“恋家中介”的生意很冷清,只有零星几个客人。业务员的座位也空了几个,像是出去跑业务了。

  叶潮生一推开中介公司的门,刚才缠着他要电话的女职员立刻眼尖地看见他,起身过来招呼,“这不是刚才的警察同志吗?怎么,后悔啦?想给我电话啦?”

  叶潮生匆匆在店里扫视一圈,“你们经理呢?”

  女职员不甘不愿:“这就给你叫去,等着。”

  她闪身钻进了被隔开的休息区,片刻后一个身材高大,穿着西服的年轻男子从里面出来,面带狐疑地看着眼前穿着便装的警察,“你俩是警察?有证件吗?”

  经理仔细地验过叶潮生和老马的证件,听完原委,脸色立刻难看起来。

  

  ☆、寄居蟹 三十四

  

  自己的中介公司出了连环入室杀手,看完客户资料回头就上门去杀人,这以后谁还敢来跟他这卖房子买房子?

  经理的脸立刻就白了,脑门上起了涔涔的汗。

  他伸手在额头上抹了一把,“警察同志,我当初就是看他是个勤快人儿,嘴巴也不呆,这才招进来。唉,谁知道进来隔三差五跟个炮仗筒子似的到处炸。您说我这做生气最讲究个和气,他跟这儿天天放炮竹似的谁受得了啊,我就给他开了……” 经理自己越说越心虚,“警察同志,你说他不会也来报复我吧?你们可一定要给这孙子抓起来啊!”

  叶潮生没理他,忙着打电话安排工作。挂了电话,他估摸着许月应该下课了。老马这个人有点八卦鼻子还灵光,叫他打电话怕是要被看出点什么。叶潮生纠结了一会还是自己发了个信息。

  他总感觉这信息一发出去,自己就跟主动让步了似的。

  叶潮生心里不甘不愿。

  许月宣布下课,收拾好东西,走到校门口习惯性要叫出租车。

  他通常下了课就去市局,几乎已经养成习惯。只是昨天和叶潮生不欢而散,对方恐怕今天也不很想看到他。他想来想去,决定给刑侦队打个电话,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就找个借口不去了。

  他摸出手机,才发现全是未读短信。

  叶潮生似乎是把他上课就不接电话这个习惯给整个刑侦队都宣传了一遍。队里极少有人在上课时间给他打电话,都以发信息为主。

  叶潮生的短信最先蹦出来,许月有几分意外。

  叶潮生的短信很简短,发来一个地址,叫他直接过去。

  后面的小汪的短信则详细得多,先说了出现第四个受害者,也确认了张庆业的重大作案嫌疑。第二条信息详细描述了张庆业在第四个现场的活动,包括他对着摄像头挥手。

  许月收起手机,快步走到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师傅,去荔秀区泉兴街。”

  中介不大的前厅被进来出去的警察占满了。中介公司的经理不得不挂出停止营业的牌子。

  他找到叶潮生,谄笑着低声下气地商量,“警察同志,你看能不能让他们别这么进来出去的……我这做生意最讲究一个名声,回头整条街都知道我这来过警察了,还不定街坊怎么议论呢。”

  叶潮生从一堆纸里面抬头,“你坐下,你先说说这个人在你们这的情况。”

  叶潮生手里拿着张庆业在这家中介就职时接触过的十三个客户,其中并没有薛敏。

  “你们这分客户都是怎么分的?业务员之间会知道对方的客户信息吗?”叶潮生问。

  经理一挥手,对这个问题很不屑,“那怎么可能?谁没事会把自己的客户让给别人呢?嫌奖金太多拿着累啊?”

  叶潮生换了个问题,“九月底有个女孩来和男朋友看房,叫高玉,据说她后来跟张庆业吵了起来,这个女孩是谁的客户?”

  

  ☆、寄居蟹 三十五

  经理有点想不起来,“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不是,警察同志,是这样的。他们有些人进来呢可能也就是问问,一般人都要来转个两三趟才会跟我们签具体的合同,那还有来了一趟就再不来的,那就太多了。一般我们都给发个问卷,问一些基本的个人情况,还会要他们留个电话。业务员也会隔三差五的在这里面翻翻,发展一下潜在的客源。”

  “那你们这些问卷还留着吗?”

  经理点点头。

  叶潮生拍板,“留着就好,都拿出来,我们都要带走。”

  许月进来时,正碰上刑侦队的警员抱着一沓纸往外走。

  经理看见清秀的男人推门进来,生怕他被这一屋子的警察吓到,连忙起身过去招呼:“哎,先生,我们现在不营业,您要不晚点来?”

  许月笑着摇摇头,“我也是市局的,打扰你们生意了。”

  叶潮生坐在椅子上背对门口,闻声立刻低头去看手里的资料,差不多要把手里的纸瞧出个洞来。

  他听着许月跟那经理又客套了两句。许月倒是招人喜欢,三两句就把那经理哄得高高兴兴,拉着他开始噼里啪啦地诉苦。许月见缝插针地打听消息套话。

  虚伪。叶潮生心想,这不是挺能说吗?怎么昨天就不能编个理由哄哄自己?哪怕说个什么被父母发现了棒打鸳鸯之类,他又不会跑去求证,怎么就不能哄哄他?哄哄他到底有什么难的,非得说是什么“我无话可说”、“我离开都是自愿”的这种屁话来惹他生气?

  绝情负义,臭不要脸。

  叶潮生从椅子上站起来,路过和中介经理相谈甚欢的许老师旁边,冷冰冰地扔下一句话,“走了,收队!”

  许月的表情僵了不过一微秒,笑着又问了经理几句,这才跟人道别。

  临出门,中介经理还站在门边依依不舍:“警官要买房就来找我啊!保证给你最好的服务!”

  许月笑着回头摆摆手,上了叶潮生的车。

  叶潮生打着火,一条胳膊架在椅背上,回头倒车,嘴里阴阳怪气:“许老师真是受欢迎啊。”

  老马坐在副驾上,敏感地从这语气里听出些不对付,抬起头看了叶潮生一眼,。

  许月坐在后座,他知道叶潮生在回头倒车,不抬眼也不说话,一个劲儿地盯着手机。

  叶潮生一拳打到棉花上,心里更来火,偏偏老马在旁边坐着,他还不好多说。

  张庆业的通缉令在媒体上传开了。像一滴水被溅进滚烫的油锅,市局的热线一下子炸了锅。举报线索的市民和打听案情的媒体一窝蜂地挤进热线里。

  蒋欢举着底下接线室送上来的纸条,哭笑不得,“这还有怀疑自己男朋友是杀人魔的,举报自己上司的,这都什么跟什么……“张庆业”三个大字,他们看不到吗?到底是眼漏风还是出气啊?”

  “蒋欢,你要找的那个孩子可能有结果了。”汪旭背对着她,突然说。

  

  ☆、寄居蟹 三十六

  蒋欢急忙凑上去。

  “你给我的描述实在太模糊,用失踪儿童库这套搜索什么都找不到。我只能重新写个算法,筛掉性别和体貌特征完全不符的,再按照失踪时的年龄倒推,最后就找到了这六个孩子。”小汪飞快地解释着,“如果再多点线索,或是那个孩子能开口说话,就好了。”

  蒋欢喃喃自语:“可惜他不也会写字,他能听得懂但是不会写。我问他会不会写字,他一个劲儿地摇头,他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

  汪旭突然灵光一闪,“不会写字……一般孩子五岁就会写自己名字,更早的三四岁就会了。连名字都不会写的话……”

  汪旭飞快地在键盘上敲了几下,把失踪时年龄修改到五岁以下。他再敲回车,屏幕上慢慢地出现一个男童的照片和几行资料。

  “我们可能找到了……”汪旭说。

  蒋欢一下子站起来,“我这就去打电话联系父母!”

  叶潮生正领着人推门进来,气都顾不上喘匀,噼里啪啦地开始交代,“小汪你带几个人把这些问卷从头到尾捋一遍,我们现在找不到张庆业的人,只能从他接触过的客户上入手。蒋欢你们去接线室接热线,我怕接线员会漏掉重要线索。剩下的人,查张庆业名下的电话账户,银行账户,一切活动!”

  他说完,叫上老马一头扎进小办公室。

  许月走到白板前拿起笔,开始一一罗列受害者特写。汪旭见状,招呼其他人过来,每人分了一沓资料,围着许月站了一圈。

  “凶手对有一定财富和社会地位的女性有一种非常强烈的仇恨。受害者大多有体面的职业、生活,或是显而易见的财富。她们言语之间流露出的自我意识,在凶手眼里都是一种自鸣得意和羞辱。根据四个受害者的基本情况来看,凶手的猎物年龄不会超过35岁,”许月抬手在白板上写下“年龄:20-35”,他继续道,“由于凶手年龄不大,且长期和父母生活在一起,他对年长的女性更多的是畏惧。”

  “他的受害者通常自我意识过剩,书写言谈中会频繁地出现‘我’字。受害者对生活品质有一定的追。购房的客户,多半是改善型购房者,房屋面积较小格局不好,或社区环境不佳的经济房不会是他们的购房目标。”

  他再次抬笔,写下几个字,“而有卖房意向客户通常会强调房屋的精心装修,以及升值空间。这一类的卖房者往往心理预期价格超过市场价,更容易与凶手发生冲突。”

  “最后,”许月拿起一张问卷,仔细看了两眼,又说,“这张问卷并没有很好地反馈出被调查者的婚姻状况,只问了是否独居。这很有可能就是几个受害者婚恋状况各不相同的原因,因为凶手无法单从这张表上判断。”

  “我跟张庆业就职的最后一家中介经理了解了一下,张庆业日常的主要工作就是根据这份问卷去回访客户。经理说他口才很不错,看着又老实容易被被客户信任,当初用他就是看中这一点。所以他很可能是在回访的时候打动了客户,于是才有了进一步见面详谈的机会。业务员联系过客户后,会在问卷一角写下联系的日期。你们重点查一下第二个凶案,也就是十月往后到现在的客户。”

  众人点点头,散开回到座位上开始研究手里的问卷。有几个刑警也不讲究,对着白板就地一坐。

  ☆、寄居蟹 三十七

  小汪走到许月旁边,犹豫了一下,“许老师,我还有个问题。”

  “嗯,你说。”

  “可能是我多心了,但我总觉得第一个受害者跟我们的受害者侧写还不太符合。”

  许月听完他这一番别别扭扭的话,抬头就笑了。他仔细端详了汪旭一眼。汪旭长得很普通,小平头,带个眼镜,平时在办公室里难有存在感。但他眼里藏着一股劲儿,不认输,不退缩,也什么都不怕的劲儿。

  汪旭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许老师,可能就是我想多……”

  “不,你没想多。”许月打断他的自我否定,“我看完你发给我的短信后,我就一直在想,也许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第二个受害者,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受害者。”

  汪旭被绕糊涂了。

  “张庆业因为齐红丽丢了工作。对吧?” 许月早上有一节大课,连着站了两个小时,这会体力有点跟不上,他扶了下白板,靠了上去。

  汪旭点点头,“对,齐红丽卖房出尔反尔,又不肯赔违约金,张庆业因为这个事被买房的客户投诉到了消协,这家公司就把张庆业给开除了。这是……” 汪旭回忆了下,“是七月底的事情。”

  许月调整姿势,把大部分重心都挪到了后背,好让腿休息一下,“齐红丽这个案子的现场从犯罪心理上来说,被分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部分。从凶手进入案发现场,到他掐死齐红丽,这是第一部分——矛盾,口角,意外杀人。第二部分是齐红丽死后,他布置尸体来展示自己的渴望,打砸现场以发泄愤怒,这都是蓄意谋杀的特征。”

  许月顿了下,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小汪,能麻烦你帮我倒杯水吗?”

  晕晕乎乎的感觉又上来了,他有点怀疑自己又开始发烧了。

  汪旭飞快地端来一杯水,这孩子贴心又细心,水不凉不烫,温度正好入口。

  许月接过杯子道谢,喝了口水,继续说,“从心理学上说,犯罪的起因、动机与犯罪后对现场的处理等一系列行为,应该形成一个完整的逻辑闭环。比如正常人意外杀人后的反应是惊慌和后悔,所以凶手通常会掩盖现场的痕迹,并且试图快速离开现场。而蓄意谋杀犯并不对受害者感到惭愧同时对谋杀早有预料,因此他们并不急着离开现场,相反,他们会逗留以精心策划犯罪现场,从而达成某种目的,宣示或脱罪。”

  小汪渐渐听明白了,“也就是说,齐红丽这个案子是前后矛盾的,反应出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心理活动过程?”

  “对,” 许月又喝了一口水,“第四个受害人家的监控视频清晰地显示了从头到尾都只有张庆业一个人进出,完全排除掉了现场还有第二个人的可能。所以我暂时也想不明白这其中的缘由。”

  “那叶队知道您这个想法吗?” 汪旭随口问道。

  许月摇头,“这只是个基于理论的推测,跟他说,”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失笑着又摇了下头,“他那个人,只会问,‘那证据呢?’”

  许月学叶潮生斜眼觑人的样子实在入骨三分,汪旭一下子被逗乐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激动忍不住要在作话上叨叨两句。在我的存稿里,叶队和许月终于搞在一起拉!撒花!

感谢大家对这个丑文的耐心,一路看到这里。接下来我也会努力尽量把它写得好看一点。

另外我在考虑加快更新的速度,毕竟我的存稿多得要溢出来。这样一千字一千字地发,我其实也很恼火,总是在奇怪的地方被断开。

圣诞节过完以后我会开始日六,酌情日九!

谢谢大家!鞠躬

  ☆、寄居蟹 三十八

  小办公室里的气氛和外头是两重天。

  老马顾不上叶潮生三番五次强调不许室内抽烟的禁令,摸出一根烟来就要点上。

  叶潮生这回没拦他,只是站起来推开了窗户。

  老马深深嘬了一口烟,从鼻子里喷出两条长长地烟线。

  “叶队,要我说,这事我们查可以,但是还不能往花禾区分局那边扯。”

  叶潮生不吭声。

  他俩一进办公室,叶潮生就当着他的面打了唐小池的电话。

  “叶队!” 唐小池语气急切,“我们从造纸厂一路跟到这个宏……这个什么街?”

  “……宏兴街。”

  “对,宏兴街。我们的车进不去,太显眼了。只能停在外头——噢洛哥说他跟你说。”

  电话被换了个手。

  “叶队,他们在造纸厂里问陈诺知不知道地下室的事,陈诺说他不知道。齐红丽家有地下室吗?” 洛阳嗓子有点哑。他跟唐小池蹲了一夜,都有点精疲力尽。

  叶潮生和老马对视了一眼。

  洛阳不等他们回话,继续说:“他们在工厂里问了陈诺很久,倒是没动手。一是问他账本在哪,陈诺说不是他拿的,二就是问地下室的事情他知不知道,陈诺也说不知道。我现在怀疑齐红丽跟这群人勾结起来私下里干了什么不合法的事情。再有,陈诺是最后一个去案发现场的这件事,应该只有警察才知道,这群人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是陈诺自己告诉他们的?我看陈诺的样子躲他们都来不及,不太可能是陈诺自己说的。还有凌晨陈诺拎着包看起来像是要出远门,他老婆死了案子都没个结果,他要去哪?”

  叶潮生听完这连珠炮似的一通,沉默了一晌后,说:“你跟小池先回家休息一下,这群人左右跑不掉。”

  叶潮生挂了电话,老马摸摸下巴,“我说小唐和小洛今天怎么都没见着人,原来是被叶队派出去了。怎么,他们去盯陈诺了?地下室是怎么回事?”

  叶潮生把事情来龙去脉又说了一遍,马勤沉默了。

  老马不傻。他是个老刑警,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了。

  “花禾区分局……他们到底怎么回事?”

  叶潮生也摸出一根烟点上,烟在他眼前升起,迷迷蒙蒙地挡住了他的表情,“马老,你是老刑警,你觉得是怎么回事?玩忽职守还是监守自盗,你替他们选一个?”

  老马一时说不出话来。他想了又想,只能劝叶潮生先查案。

  叶潮生沉默许久,终于开口:“马老,这个事情你带着小池他们两个去,你是老刑警,有分寸,交给你我放心。”

  他斟酌着嘴里的话,“最后什么事都没有,当然皆大欢喜。但如果有事,我们也不能放着不管。万一出了什么岔子廖局追究下来,我保证一力承担,绝不牵连到你们。你们该怎么查,放心查就是了。”

  马勤被叶潮生说出了几分莫名的悲壮,他捏着烟反劝道:“哎,叶队,不至于。我们肯定不会违反纪律。查疑追凶是责任,既然疑点出现了,我们肯定不能放过。不论它和案子到底有多少关系,那都得先查清了再说。你放心,我老马不是那种人,我心里都明白。”

  叶潮生狠狠吸了一口烟,在烟灰缸上碾了两下,“行。注意安全,有情况及时联系。”

  ☆、寄居蟹 三十九

  老马点点头,这就要走。

  叶潮生送他出办公室,恰好看到许月软绵绵地靠着墙,脸还红扑扑的,和汪旭离得极近,两个人笑得正开心。

  叶潮生顿时脸色一沉,一言不发地走过去,所过之处,皆寒天冰地,众人瑟瑟发抖。

  汪旭只觉得突然一阵阴风吹得他后心发凉,“许老师我怎么突然觉得有点冷,不行我得去披件衣服。”

  马勤带着唐小池和洛阳决定先把齐红丽家那个神神秘秘的地下室给挖出来。

  他们在小区里找了个上了年级的住户一问才知道,原来这个老小区每栋楼底下都有地下室的。十几年前这里是国企的职工集资房,这一片房都是集体产权。后来国企改制转型,企业才要求房主自己掏钱把产权彻底买下来。就为了这个地下室,还闹出点幺蛾子。

  一开始集资的时候地下室的面积是不算在房里的,有那么点买一赠一的意思。改制的时候单位缺钱,打起了地下室的主意,把地下室的产权拿出来单独叫价出售。职工不愿意归不愿意,但胳膊拧不过大腿,掏不出钱的人最后就放弃了地下室的所有权。

  于是地下室和楼上住宅不再是一个楼里一对一户了。有的住户手里有不止一个地下室,有的地下室拥有者压根就不住在小区里,还有当做仓库、当住所租出去的,不计其数。

  唐小池一听这情况,犯了难,“这可咋整,咱们总不能挨家挨户地敲门去问吧?那可还有不在这住的呢。”

  老马经验丰富,片刻间想出个主意,“她租个地下室,总得用电吧?先去查她名下的缴电账户,如果查不到,就查这个小区现金缴费的地下室有几个。这个齐红丽银行账上一点日常开支都没有,她水电费是怎么交的?”

  唐小池对这个思路佩服得五体投地,“太有道理了。这年头拿着现金跑去营业厅交电费,这得多惹眼啊?”

  三个人立刻赶往花禾区供电局服务中心。中心工作人员态度倒是很好,一说警察查案,非常配合。

  老马报了齐红丽的身份证号,工作人员在系统搜索了一下,不出所料,齐红丽身份证号下的用电账户果然只有滨海花园的那一套房。

  老马又问能不能单独列出滨海花园里现金缴费的住户。工作人员为难了一下,表示理论上是可以,因为现金缴费入账渠道不一样,但从来没人尝试过,她只能试试看。

  三个人在服务大厅等得心焦。老马想缓和下气氛,随口问起洛阳最近和女朋友怎么样了,完全没注意唐小池在一旁给他疯狂使眼色。

  洛阳本来就长得黑,被老马这么一问,脸色一沉,更难看了。他一时间没说话,隔了一会才低声问:“马老,你这个工作,嫂子反对过吗?”

  老马听明白了。他正搜肠刮肚地想着怎么安慰洛阳,那边工作人员朝他们招招手,“警察同志,有结果了!”

  三个人立刻站起来走过去,工作人员递过来一张纸,里面列了滨海花园小区里两年内使用过现金缴费的住户,一共七户。

  “嚯,百密一疏啊,” 这可比唐小池预想的调查范围小多了,“再精的狐狸也逃不过老猎人的法眼啊。”

  老马失笑,“活得久自然就见的多了。以前的人用现金多,所以用现金不扎眼。现在还有几个人用现金啊?你们小年轻在路边摊买个早餐都要用个电子支付。那再用现金的,不就跟锅里的饺子似的,捞一个算一个了吗?”

  市局刑侦队的办公室里一片兵荒马乱,四处摆着一沓一沓的中介客户资料。

  “叶队,我们查了张庆业在中介工作用的手机号,是个黑卡,电脑城那边一百块一张就能买,户主不是张庆业,已经欠费停机半个月了。”刑侦队的同事匆忙进来,“这是欠费前一个月的通话记录,上面就有薛敏的电话。我们又查了薛敏后面的九个电话,这个,没人接。技术部已经去查电话号码的主人了。”

  叶潮生接过来,仔细地看了几眼。许月站在旁边,盯着那串数字看了一会,回身走到一沓沓纸堆中翻找了一会,抽出一张纸,疾步走回去把纸递给叶潮生:“应该是这个人。贾淑言,二十九岁,公务员,有一套在荔秀区宝山路荷韵小区的房欲出售,十月十三日第一次去了这家中介,此后十月二十一日,三十日,中介都回访过她。”

  问卷纸面上字迹清秀,措辞清晰得当,显示出书写者良好的受教育程度。在房屋自述这一栏中,她洋洋洒洒地写下几百字关于房屋内部装潢的精致和用心。

  叶潮生抬头往白板上扫了一眼,“……跟许老师的受害者侧写一样,”

  而张庆业的那张黑卡在二十一日打出去过的几个电话之一,就有她。

  “查这个贾淑言电话!最后的通话是几点,和谁打的!尽快联系她的家属搞清楚她在哪!”

  叶潮生的语气顿时疾厉起来。

  一个可能被凶手圈做猎物的女人不知所踪,让所有人都跟着心惊肉跳起来。

  叶潮生再次拿起那张纸,看了两眼,放在蒋欢桌子上,“给辖区派出所打电话,叫他们先派人去,我们马上就到,其它人都跟我走。”

  一屋子人跟着呼啦啦地往外走。许月低头想了几秒,最后还是跟了上去了。

  警笛拉响,一路风驰电掣,街上的人们纷纷驻足。

  海城是个光鲜的城市,对外的城市形象宣传词是“美丽宜居,生动祥和”。日子久了,生活在这座城市光鲜面的人们就真的以为处处鲜花似锦了。

  叶潮生在路上接到了队里的电话,“叶队,我们查了最近三天的,目前没发现什么异常。还有小蒋那边联系到了贾淑言的父母,她父母说女儿确实有卖房的打算,他们刚才给女儿打电话但没人接。小蒋正在联系她单位的同事,应该一会就能有消息。”

  叶潮生收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