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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7章
  

  “母妃,您找儿臣有事?”

  

  想谁谁就到,少年温润的声音让淑妃的心情明显好了很多,抬头,招呼着莫漓澈走进来,眼晴细细打量着不知何时长的比自己还要高一些的儿子,越看越满意。

  

  一袭卷着黄边的华服将少年颀长的身体趁的越发高挑儒雅,墨发束在脑后,几缕青丝由额角垂落,映着如画的眉眼,淡淡勾勒出了少年特有的出尘气质。

  

  君子如玉,烁烁生华,才只十三岁的少年就已经拥有了耀眼的风姿,不难想象,等少年真正长大之后,该是如何的风采翩翩了。

  

  “你们都下去吧。”挥退了众人,淑妃抓住莫漓澈的手将人拉的更近了一些。

  

  “澈儿,你父皇今天要夜宿西殿区的事情你可知道?”西殿区,就是皇子们共同的居住区,自十岁之后皇子们都要搬到那里去住,这是祖上留下来的规矩。

  

  垂下眼帘,莫漓澈点了点头,却什么都没说。

  

  “怎么不说话?”见儿子表情冷淡,淑妃的脸色变了,“澈儿,你别忘了你也是你父皇的儿子,他能宠着老五老六,自然也能……”

  

  “母妃。”打断淑妃的话,莫漓澈悠悠挑起眼帘,“父皇想睡哪睡哪,想宠谁宠谁,儿臣,没有想法。”

  

  “莫漓澈,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什么叫没有想法?她生的儿子怎么可以这么没出息?!

  

  “儿臣知道,儿臣只是怕母妃不知道。”挣开淑妃的手,莫漓澈的手背上多了几个红红的指印,眉稍动了动,莫漓澈淡然转身,拿起桌子上的药膏细心为淑妃擦拭起来,他的动作很轻柔,和脸上的表情一样,淡淡的笑一直挂在嘴唇边,只是那笑意有没有深入眼底,就没人知道了。

  

  “什么知道不知道的?你到底想说什么?”一再的刺激让淑妃再也保持不住往日的精明,眼睛阴沉沉的盯着莫漓澈不放,那副样子,哪里有半分贤良淑德的样子?

  

  像是一点也没听出来淑妃语气中的阴冷,莫漓澈仍旧不紧不慢的为淑妃上药、包扎,全弄好了之后才又缓缓道:“儿臣知道自己的本份,母妃你,知道吗?”

  

  一字一句,咬字清晰,脸上还是淡淡儒雅的笑,可看在淑妃的眼里,那就是浓浓的嘲讽,直气得她脸色发白。

  

  “莫漓澈,你竟敢这么跟我说话?我可是你的母妃。”扬起手做势欲打,手腕还没等落下就被一只手掌扣住了,纤白的手指修长而优美,十分的好看。

  

  “母妃又想打儿臣了吗?可是怎么办?儿臣现在不会哭,不会恐惧,更不会因为害怕而不敢对人说了呢,你会生气吗?”歪着头,莫漓澈的眼神如流转的光,没有阴沉,没有冰寒,却比那些更惹人心悚。

  

  “你……”嗓子像哑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淑妃这是第一次发现,莫漓澈真的长大了,再不是她能说打就打说骂就骂的小孩子了,他有了自己的思想,更有能力反抗不喜欢的人或事了。

  

  莫明的,一种恐慌包围了她,莫漓澈是她唯一的儿子,这辈子能否过的安稳和这个儿子脱不开关系,若是莫漓澈真的怪她怨她甚至于……恨她的话,那么以后……自己会是什么下场?

  

  越想越怕,冷汗一滴滴由额角处落下来,她后悔了,真的真的后悔了,一直认为莫漓澈小,可皇家的孩子,哪个真的小了?

  

  没理会脸色变来变去的女人,莫漓澈松开了淑妃的手腕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又停了下来,回头,还是淡淡的笑着,“母妃,父皇的事情不是你该管的,忘记今次的教训了吗?那是父皇给你的警告,他是天,容不得任何人冒犯!”话到此时,莫漓澈的眼眸终于产生了变化,很暖很暖的光由眼眸深处炸开,风一般袭卷了全身,让莫漓澈整个人都沐浴在了春风里。

  

  “儿臣不是你拿来炫耀的工具,父皇也不是你想掌控就能左右得了的蠢才,乖乖当一个宠妃不好吗?能侍奉这样的君主,是你的福气。”

  

  “你难道就不想坐上那个位子吗?”急急喊住推门就要离开的少年,淑妃不甘的握紧了拳头,她不信,不信天底下还有不想当皇帝的皇子。

  

  挑眉,很是古怪的看了淑妃好一会,莫漓澈突然间笑了,笑的很大声,“我的母妃啊,儿臣什么时候说过想当皇帝了?那个位子,从来都不是儿臣想要的。”

  

  “这不可能!你在说谎,你一定在说谎,权掌天下的皇者是人人都追求的欲望,你也是男人,你不可能抗拒得了这种诱惑的,你……”

  

  “够了!”转过身,冷冷看着淑妃,“如果我当了皇帝,那父皇呢?你想过没有?”

  

  “你父皇?”为什么要想他?淑妃不懂。

  

  “你不懂是吗?”莫漓澈冷笑起来,“水月国从来没有退位的皇帝,新皇登基之时就是老皇帝逝去之日,母妃,你在盼望着父皇死去吗?”

  

  简直不可原谅!他的母妃竟然敢诅咒父皇,如果这个女人不是生他的人,他一定饶不了她!

  

  被莫漓澈的气势震的再次说不出话来,淑妃呆呆的看着脸色幽沉的莫漓澈,想解释,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真的在盼望着水月寒死去吗?

  

  “母妃好好养伤吧,儿臣告退。”礼数周道的弯了弯腰,莫漓澈退出了淑妃的屋子,他和这个女人早在很久以前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以后,更加不会有。

  

  辰光殿

  

  皇后正看着莫漓淳写字,对于心腹报告的事情只是笑笑什么都没说,皇子和妃子到底不一样,两个当不了皇帝的人罢了,宠不宠的与她何干?

  

  要说还是皇后大气,一眼就看到了实处。

  

  回头,正对上莫漓淳的眼睛,皇后以为莫漓淳会说些什么,可是没有,莫漓淳只是顿了一下就又专心的写起字来。

  

  不由得叹息一声,又是这样,她的淳儿还是解不开心结啊。

  

  说起来她这个皇后当的也挺窝囊的,本身不讨帝王喜欢,偏第一胎就生下个皇子,皇上早就有了满意的继承人,自然会越发防着她,那个所谓的宠妃不就是为了制衡她才出现的吗?

  

  她看得明白,自己不及元皇后在皇上心里的情谊,儿子又和太子的岁数只相差四岁,这太危险了,不争不抢怕都会被帝王猜忌和厌弃,为了自保,也为了儿子,她只能当个大度能容天下的贤良国母,逼着自己什么都不在乎。

  

  看看自己做的挺好的不是吗?宫里皇子皇女一个接着一个出生,她半点手脚都没做噢。

  

  只是苦了淳儿,因着各种原因被皇上完完全全忽视掉了,堂堂皇后嫡子,却过的比不受宠妃嫔的皇女还要低调。

  

  “母后,您的心乱了。”写好了字抬头,少年的眉眼和水月寒有几分相像,只是多了些内敛,眉宇间沉稳到略显木纳的气息让人忍不住皱起眉头,正是年华大好,一个明明英俊逼人气质尊贵的少年,怎么就早早被磨去了朗朗神采,变得和冰山小老头似的?

  

  “有吗?那母后也来写字吧,这写字啊,最是磨炼性情了。”甩去心头沉闷的思绪,皇后拿了张纸铺开在莫漓淳的旁边,用心的写了起来。

  

  倒是莫漓淳,试了好几次都写不下去了。

  

  真正乱了心的那个,其实是他吧?

  

  他知道母后刚刚在想什么?为他心疼是吗?不需要的,他是皇子,嫡皇子,尽管哪一样都不出采,哪一样都不得圣心,他也是高高在上的存在,那个人在不在意有什么了不起的?他……才不稀罕呢!

  

  启晨宫

  

  ‘咳咳咳咳~’拍着胸口好一顿咳,半晌之后敏贵妃才缓过气来,“你刚刚说什么?”她没听错吧?皇上今儿住在轩儿和辕儿那里?天啊,这是闹哪样啊,皇上这不是挖坑让两个傻小子跳嘛。

  

  “娘娘您别急,奴婢打听的很清楚,皇上今天不止答应了住在两位皇子的居所,还和他们谈天说地聊的可开心了。”以为自家主子娘娘是在担心皇子们惹皇上不高兴,小宫/女赶忙急急的解释起来。

  

  可她不解释还好,一解释敏贵妃更想死了。

  

  她的小五小六哎,咋就这么没脑子内?皇上是那么好亲近的吗?虽说因为当不了皇帝他们还算安稳,可宫里因为眼红而出阴招的人少吗?她这辈子唯一的指望就是早点和儿子们欢欢喜喜的逃出宫去,若是他们一旦有了好歹,她,她她她就扎个小人诅咒皇上永远不举!

  

  “娘娘?”总算看出来敏贵妃的表情不对,某宫/女忐忑了。

  

  “去,传话给轩儿和辕儿,就说我身体又不好了,让他们过来侍疾。”想和皇上睡觉?哼哼,等她死了再说吧。

  

  “娘娘??”某宫/女惊呼,有这么怕皇子和皇上太亲近的主子娘娘吗?有吗有吗?

  

  “娘娘什么娘娘?快点去。”

  

  “可是……娘娘的身体很好,刚刚太医才给娘娘诊过脉,还有,皇上这会儿正和两位小主子在一起,若是此时传话……”那不是明摆着勾搭皇上来看娘娘吗?以她多年来跟在主子身边的经验看,娘娘一定不喜欢皇上来这里的。

  

  果然,敏贵妃傻眼了,明晃晃的邀宠啊,打死她都不会做的,可是……

  

  “娘娘,反正只一晚,两位小主子有主意着呢,不会出事的。”

  

  “……好吧,就一晚。”咬牙,她忍了。

  

  天色渐渐暗下天,处理完政务的水月寒笑着牵起两个儿子的手往偏殿的沐浴室走去,莫漓轩和莫漓辕兴奋的都快找不到北了,和父皇一起共沐呢,以前连做梦都没梦到过。

  

  而听到了这个新消息的各路人马又是什么反应自是另说,只那辉阳殿里笑的春光灿烂的太子殿下就够让人寒气升腾的了。

  

  哪,夜色,正好。

☆、报复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熊亲亲的又一个雷,嘻嘻~~

  时间过的很快,离太子遇刺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可让众人奇怪的是,皇帝除了遇刺当天雷霆震怒之外,竟然就再也没啥动静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某些头脑清醒的人心中小铉子拉的死紧,办起事来越发勤快,就怕哪点做的不好被帝王揪住了小辫子,成为可怜的刀下小羔羊。

  

  果然,强打精神粉饰太平的众人盼啊盼的,终于盼来了久违的春天,帝王开始行动了。

  

  清晨

  

  太子遇刺当天迟到的各部统领们在同一时间接到了皇上发下的圣旨。

  

  着天、地、玄、仁四部紧守四方城门,只许进不许出。

  

  命令所有皇城百姓不得随意外出,文武大臣皆府门大开,举凡买卖营生之店铺、酒楼、茶馆甚至学子大夫们相聚的书香雅阁都要静等四部人马搜查,每个搜查小队由三名禁卫带领二十个部卫组成,所有人等皆不准交谈,不准四顾,违者,斩。

  

  再命,金、玉、木三部直奔湘城,(湘城,离水月皇城最近的城镇,是水月国里最大的商业重镇),并在那里设卡,凡同行超过三人以上者,一律扣压,反抗者不用上报,立斩。

  

  接到这样的圣旨,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大口凉气,皇上这是找到害太子的人了?可这手笔是不是太大了点?上到文武百官,下到平民百姓,哪个都没露掉。

  

  心中虽有疑惑,可皇命是天,他们可没胆子质疑皇上的命令,于是匆匆忙忙整装好队伍,大手一挥,出发。

  

  其实他们也真是憋闷坏了,从被皇上罚着在野外跪了一整夜,面子里子都丢光之后,胸中就憋了一口气始终都咽不下来。

  

  他NN的,终于到了要报仇的时候了吗?看他们抓到那帮个龟儿子们怎么收拾他们!

  

  太子遇刺那天他们迟到是因为会战演习,偏有人捡这个时间刺杀太子,那是巧合吗?能是巧合吗?世上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当然不。

  

  这是阴谋,赤LL的阴谋,把他们所有人都算计进去的天大的阴谋,真是想起来就一脑门子冷汗,若是那天太子真的被刺杀成功了,那么他们现在会是什么下场?不止是他们,连他们的家人都会受到牵连吧?

  

  牙根磨啊磨的,这个仇可结的大了去了,于是难得的,众统领们一个互相使绊子想抢功劳的都没有,齐心协力到了史无前例的地步。

  

  另一边,宫里各宫娘娘、妃子们也被皇上下了禁令,谁都不许外出,宫/女、太监/禁足于自己房内,可不必侍候主子,皇子、皇女身边留一人照看,没有皇上口喻,同样不得外出。

  

  这是水月寒自当上皇帝以来动作最大的一次,可这最大指的只是范围,其血腥的程度却比前几次差的远多了。

  

  当年,水月寒的父皇在水月寒八岁时病重,太子还小,其他皇子们又不争气,还被有心人挑唆着干了不少混账事,让水月国一时之间人心涣散,差一点就改朝换代。

  

  不得已之下,水月寒主动要求出使它国,小小年纪即周旋在众多虎狼之辈里,可他没被虎狼吃掉,硬是用能力为父皇赌来了续命的良药,还为水月国争来了喘息之机。

  

  当四年之后水月寒回归,终于盼来了希望的水月国前任皇帝笑着拉起儿子的手,亲自扶着儿子登上皇位之后,当天晚上就去了。

  

  而留下来的所有隐患,是才年仅十二岁的水月寒一个人凭着铁血和智慧一一清除掉的,那段日子,被斩首,被连根拔除的官宦世家乃至皇亲国戚多到数不清,真是每一回想起来,个顶个的脸色发白。

  

  擦汗,别看皇上平时笑眯眯看起来一派翩翩贵公子的风范,可灭起人家九族来,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正是因为知道水月寒的手段,所有人在接到皇命时才一个吭声的都不敢有,短短不到三刻钟,不管是皇城内的百姓还是宫里头的娘娘主子们,尽皆待在了自家的房间里,大气儿都不敢出一下。

  

  辉阳殿

  

  就在大家都人心惶惶的时候,谁也想不到,我们的皇帝大人正悠哉悠哉的喝茶,修长的身子歪在长椅里,两指扣着一枚棋子,‘啪’落在了棋盘上。

  

  “辰儿,这一盘棋你好像又要输了呢。”笑眼眯眯,一上午的时间赢了辰儿七盘,不错不错。

  

  “父皇,儿臣的棋艺是你教的,当然不可能赢得了你了。”脸上没什么沮丧的表情,莫漓辰随手拿起水月寒喝过的茶碗,不等水月寒说话就喝起来,动作自然到像是真的拿错了一般。

  

  无语的瞟一眼只剩下一点水的茶杯,水月寒只能无奈的摇头,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辰儿跟他在一起时,总是大咧咧的没什么顾忌。

  

  不过这样也好,辰儿和自己的情份到底是不同的,与被儿子敬着畏着崇拜着比起来,他更喜欢儿子们能多和自己亲近一些,就好比……

  

  “父皇今天晚上叫了五弟和六弟吃饭吗?”一边收着棋子,莫漓辰一边淡淡的问着,吃醋?当然有,但半个多月以来天天吃也吃腻了,再说了,看父皇对老五老六没啥想法,那两小子也看不出有恋父的意向,久而久之的,他倒没那么在意弟弟们总横在自己和父皇之间了。

  

  看,就是这种感觉,被大儿子亲近着,又被两个小儿子缠着,每天和他们说说笑笑,这才是正常父子该过的生活吧?

  

  摸下巴,就只差莫漓枫没出手了,倒不是他不想和二儿子亲近,只是那小子也有十四岁了,他又不像辰儿自小就和自己粘在一起,打闹撒娇都正常,以往自己晾了枫儿十几年,此时突然跑过去说‘过来,父皇疼你噢’,儿子会不会以为自己病了在说胡话?

  

  “父皇?”走过来板着水月寒的肩膀晃晃,父皇在想什么?表情怪怪的。

  

  “皇上。”守在门外的林忠诚轻步走进来,“下面的人回报说,人到了。”

  

  “到了?”推开莫漓辰,水月寒脸上柔和的表情渐渐变得幽冷,一双深邃的眼眸迸发出了冰一样的寒芒,“他来的还真快呢。”

  

  “父皇?”再次板过水月寒的肩,莫漓辰不喜欢父皇这个样子,像罩在天山上的雪,冷的一丝温情都没有。

  

  “乖,辰儿待在这里看书写字,父皇有些事情要处理,等回来了再陪你好不好?”拍了拍莫漓辰的头,水月寒转身就出去了。

  

  重生之前,辰儿遇刺之后他狂性大发,不止斩了各部统领的首级还牵连了一大堆人,死伤无数之后才查出来,那些行刺辰儿的人都是金耀国派来的,再加上有些人瞧着太子碍眼,里应外合才成就了此事。

  

  也是那次,因为杀的无辜之人太多,积下了民怨也让不少官员与自己离了心,再加上七部兵马统领之职同时空置给了有心人以可趁之机,这为他的将来埋下了深深的隐患。